徐妙筠端端正正坐着,只觉得脖子都酸了,却牢记着安嬷嬷的嘱咐不敢动一下,直到外头响起一串脚步声,有小太监在窗外轻轻拍手,低声道:“来了来了。”

徐妙筠下意识的挺直了背,看着门口。

有两溜共八个宫女和四个嬷嬷走了进来,站成两排,最后伯让穿着一身大红色的龙袍走了过来,身后跟着的两个太监留在了暖格外侍立。

徐妙筠看着眼前的人,觉得熟悉又陌生,还没等她回过神来,便听到嬷嬷道喜的声音,接下来便是饮合衾酒,要在洞房前祭祀天地祖宗,一起吃一次饭。

完成这些礼仪的时候徐妙筠都是由嬷嬷搀扶着,吃饭也是象征性的吃了两口,等到这些结束,伯让那边有人伺候着洗漱换衣服,徐妙筠这边也有宫女簇拥着她去梳洗。

徐妙筠这才发现,床尾处有个小门,推开进去又是一个宽敞的房间,中间是一个巨大的汉白玉砌成的水池,四角有汉白玉雕成的狮子雕像,狮子嘴里汩汩冒着热水,源源不断流到了池子里,热气氤氲中,徐妙筠甚至看到池子旁边摆着一溜低矮的架子,上面放置着许多东西,一时间也分辨不出来是什么。

四个宫女服侍徐妙筠,先替她脱了厚重的嫁衣,又拆下头上厚重的首饰,徐妙筠整个人顿时觉得轻松许多,接着便是在池子里沐浴,温热的水浸泡着有些酸痛的身体,徐妙筠闭着眼睛喟叹一声,靠在池壁上由着宫女替她洗头发,这时另一个人把那些架子上的东西取过来,徐妙筠才发现原来是香露和香胰之类的东西,洒在池子里,顿时香气氤氲。

舒舒服服的洗了澡,又换上了大红色的寝衣,头发也没有挽起来,而是编成了长辫垂在背后,脸上干干净净的,有股清水出芙蓉的娇艳和清纯。

徐妙筠出来的时候,伯让已经洗漱好了,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寝衣,斜靠在床上瞧着她,徐妙筠面色一红,想起安嬷嬷的那些嘱咐,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那些个宫女却行了礼,一溜退了下去,顺便把帘幕帐幔都落了下来,形成一个封闭的空间。

伯让微微笑着,见徐妙筠局促的站在床边,起来拉住了她的手,将她揽在怀里:“今天累不累?”徐妙筠依偎在他怀里,见他虽然动作亲昵却没有丝毫放肆,慢慢放松下来,轻轻点了点头。

伯让笑道:“连话都不会说了?”

徐妙筠还是默不作声,说真的,她是有点被吓住了的感觉,之前总是听安嬷嬷念叨做皇后有多尊贵,有多少规矩,可今天自打出了家门,她还是有种被惊住了的感觉。

尤其是在天坛祭天的时候,站在最高的台阶上向下望,文武百官,随行侍卫宫女,密密麻麻又整整齐齐的那么多人,无不跪在地上俯首帖耳,让人见了不由得心生激荡,同时也明白了,难怪这么多人想当皇帝,原来当皇帝的感觉真的是不当不知道,当了放不掉。

第九十八章 花烛

还有刚才沐浴的时候,她压根一根手指头都不必动,凡事都有人服侍的妥妥当当的,这种感觉让她觉得怪怪的,好像自己是个不能自理的人一样。

伯让见她不说话,便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低声道:“刚开始的时候我也不习惯,可慢慢的就好了,以后的几十年你都要在宫里渡过,要尽快熟悉才好。”

徐妙筠深吸一口气,扑鼻尽是伯让身上龙涎香的味道,她道:“我不害怕。”

伯让见她眼睛亮亮的,忍不住亲了亲:“好样的。”又问她:“你饿不饿?”徐妙筠摸摸肚子,刚才挺饿的,可是在洗了澡就不觉得饿了,遂摇摇头。

可伯让还是下床把放在桌子上的花生桂圆莲子之类的干果端过来放在床上,亲自动手剥了一颗花生喂到徐妙筠嘴里,两个人跟仓鼠似的吃了好一会,床边落了一地的果壳,徐妙筠笑嘻嘻的,全无刚才的紧张。

伯让也是笑,用帕子替她擦了嘴角的残屑,把帕子随手一丢,继续把人搂在怀里说话:“你上轿前哭鼻子没有?”

徐妙筠笑道:“没有,嬷嬷说一哭妆就花了,到时候肯定很难看,不过祖母哭了,大伯母也哭了,我都听见了。”说到最后语气有些黯然,伯让的手臂紧了紧:“别难过,以后常常叫她们进宫陪你不就是了?”

徐妙筠点点头,随即有些疑惑,伯让瞧着她,眼睛里满是笑意:“怎么了?”

徐妙筠迟疑道:“你为什么不…”不像安嬷嬷说的那样呢?其实她都做好心理准备的。

伯让懂她的意思,洞房花烛夜,本该是旖旎缠绵,他却抱着新娘闲聊天。有点辜负良辰的意思,可他却有他的打算,纵然心里跟猫抓似的。却也不得不强自按耐住,把话和怀里的人说清楚了才成。

他问徐妙筠:“你是想我只有你一个人呢。还是想我以后三宫六院,佳丽三千呢?”徐妙筠脸色一白,没有说话,半天才道:“当然想只有我一个。”

伯让微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可你也要明白咱们俩的身份,是容不得咱们任性的,所以你知道如果咱们想称心如愿。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这个问题安嬷嬷也和徐妙筠说过,因此她很快答了出来:“子嗣。”

伯让颔首:“只有咱们俩尽快生下嫡子,才能堵住大臣们要选秀纳妃的嘴,你觉得对不对?”

徐妙筠忙不迭的点头。伯让笑意愈深:“所以我想,尽快让你有孕是咱们唯一的法子。”

徐妙筠又点头,可却越发疑惑,伯让笑着将她揽入怀中:“你到底还小,只怕不能轻易受孕。等婚礼的事情忙完了,要先给你调养身子才好。”

徐妙筠恍然大悟,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欢喜,又觉得伯让实在太贴心了,越发抱紧了人。不过伯让却翻了个身将她压在身下,眼神炙热,缓缓道:“不过今天是洞房花烛夜,该做的事情却是不能少的。”

徐妙筠张着嘴,呆住了,不是说先不动她的么?

伯让没容得她回过神便低下头,仿佛在亲吻珍宝一样在她的鼻尖,嘴角,脸庞,下巴上流连忘返,徐妙筠下意识的想推开他,却发现触手皆是炙热,伯让咬着她白嫩的耳朵,轻声哄着:“妙妙听话,很快就过去了,我不折腾你,要听话。”

他手指如飞,解开了徐妙筠的寝衣丢在一旁,又把自己的衣服扯开,露出壮硕白皙的胸膛,徐妙筠羞涩的闭上了眼睛,睫毛却微微颤动着,仿佛展翅欲飞的蝴蝶。

雪白的脸庞上有一抹红晕,再往下便是修长的脖颈和起伏的山峦,徐妙筠的皮肤很白,却不是那种如雪一般耀眼的白,而是像牛乳一样滑腻细嫩,像最上等的羊脂玉一般泛着光泽。

伯让额上沁出了汗,动作却越发的轻柔,虽然如此,可徐妙筠还是吃痛,下意识的蜷缩起身子,白嫩青葱的手指紧紧拽住了明黄色的绫被,伯让纵然心里想着千般怜惜,却敌不过身体的冲动。

徐妙筠嘤嘤哭了起来,她觉得现在比顶着凤冠穿着嫁衣更难受,比在太庙祭祖时接连下跪叩首几十次更累,仿佛整个的被火包围住了,上不得,下不得,进不得,退不得。

伯让不住地亲她,他的眼睛里有两簇火苗,灼灼燃烧着,火热的唇舌在她的脸上身体上不住地流连,呢喃着:“妙妙,我等了你好久,终于把你等到了…”

这时的伯让仿佛一头勇猛的狮子,竭尽所能的占领领地,标注属于自己的地盘,再也冷静不了,只疯狂的前进,厮杀。

徐妙筠一边哭着一边哀求他,身子却几乎被撞飞了,又被他拉回来按住,徐妙筠又是疼又是麻,又是羞臊害怕,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可身上的人的鞭挞却一点没少,只是不住地蜻蜓点水般亲吻她的唇,安抚她:“宝贝妙妙,好妙妙,再忍一忍,忍一忍…”

外面的龙凤喜烛尽忠职守的燃烧着,却似乎被这旖旎所惊动,羞羞答答,“噼啪”一声结出了第一朵灯花。

当徐妙筠觉得她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快要死了的时候,伯让终于结束了,气喘吁吁覆在她身上不说话,手还惬意的在徐妙筠身上摩挲,徐妙筠哭了起来,不是刚才求饶似的大声哭喊,而是抽抽噎噎的,委屈极了。

伯让赶忙把自己移开,把徐妙筠抱在怀里:“对不住,我刚才忘情了,把你弄疼了。”看着她雪白的身子上深深浅浅的吻痕,眼中一热,徐妙筠赶忙用手护着了胸前,抽搭道:“疼。”

伯让轻轻笑了,不住的用唇安抚她:“第一次都是疼的,以后就不疼了。”他展开百子被包住了徐妙筠,然后扬声喊了人进来。

很快两个老嬷嬷带着四个宫女进来,好像一直等在外头似的。徐妙筠心中一惊,越发往被子里缩,伯让却用眼神示意两位嬷嬷把染了血的元帕取走。接着吩咐宫女:“预备热水。”

两位宫女应声去准备,另外两位则上前预备把徐妙筠接过来。伯让避开了,道:“不用你们伺候。”两位宫女大惊失色,跪下道:“皇上,这于礼不合。”伯让有些不耐烦:“下去!”

那两个宫女不敢吭声,只好退了两去,两位嬷嬷收好元帕,对视一眼。也退下了。

伯让抱着徐妙筠进了净房,一起坐在了浴池里,轻柔的给她捏捏肩膀,捏捏腰。很快这个小姑娘便沉沉睡了过去,脸上还有泪痕,娇娇怯怯的。

伯让瞧着越发怜爱,又有些后悔自己太鲁莽了,本想克制着自己的。可心爱的姑娘白白嫩嫩的放在他眼前,他怎么忍得住,也是旷了太久,一时间有些忘形了。

他细细的给怀里的人洗了身子,然后换上干净衣裳抱了出去。床榻上早就另换了一套被褥,连床前的干果果壳也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他把人放在床上用被子盖好,这么一番折腾居然都没吵醒她,足见是真的累了,不由得越发怜惜,看着她的睡颜喃喃的:“我的皇后。”

一觉醒来,徐妙筠差点觉得昨天发生的种种都是梦,自己还在家里,可看着屋里的陈设,这才慢慢清醒过来,旁边是半坐起来靠着枕头看书的伯让,见她醒了笑道:“这么早就醒了?”

徐妙筠呆呆愣愣看着她:“你怎么不去上朝?”

伯让却笑着戏谑的看着她,徐妙筠这才发现自己两条胳膊紧紧搂着伯让的腰,不由得满面通红,赶忙把手缩了回来,伯让却大笑起来,笑道:“皇上新婚也是有假期的,这几日都不用去上朝。”又叫了人进来。

仍旧是八个宫女进来,四个服侍伯让,四个服侍徐妙筠,这些宫女便是昨天晚上服侍她沐浴的人,因此徐妙筠倒习惯了,身上穿着皇后的冠服,头上戴着九凤莲子珍珠步摇,大朵的赤金牡丹鬓花,耳朵上也坠着两个沉甸甸的赤金吉祥如意耳环。

虽然这一身打扮也很庄重,可却比昨天那一身轻松多了,看伯让也是一身正装,不过却换成了明黄色的龙袍,他早就穿戴好坐在外间的宝座上喝茶,见了她微微一笑。

徐妙筠回了他一个笑容,刚想说话,却被宫女轻轻扯了一下,侧头一看,几个宫女已经跪在了地上,这才反应过来,上前跪下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伯让起身亲自把她扶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第一天就罢了,以后私下里别这么多礼,倒生分了。”又吩咐人传膳。

许是今天的早饭是特意吩咐过的,并没有像安嬷嬷说的那么大阵势,两个人坐在圆桌前,上面摆的满满当当,各种吃食都有,徐妙筠自刚才行礼后便更加精心,牢记自己的职责,先给伯让盛了一碗粥,放到他跟前。

伯让冲她一笑,居然也替她盛了一碗:“这个很甜,你肯定喜欢吃。”徐妙筠这才冲他甜甜一笑。

红枣桂圆糯米粥熬得软软糯糯,有红枣的香味和桂圆的甜味,再加上也饿了,徐妙筠一口气吃了一碗,这才觉得肚子里熨帖起来。

伯让见她吃的很香,频频帮她布食,仿佛这是一种乐趣似的,一会让她尝尝山药糕,一会让她尝尝枣泥糕,见她只吃了一口山药糕却把枣泥糕吃完了,便吩咐一旁侍立的宫女:“娘娘不喜欢吃山药糕,以后别端上来了,把枣泥糕常预备着。”

宫女满脸诧异,却是神色恭敬的应下。

一顿饭下来,伺候的人都受了不少“惊吓”,徐妙筠隐约明白伯让的意思,觉得心里暖暖的,他可能是怕自己受委屈,故意以这种方法来表示的自己的态度,给自己撑腰吧。

吃过早饭,伯让道:“要去给母后请安了。”

两个人是做轿撵去的,一前一后到了太后居住的长宁宫,不光太后,两位太皇太后,一位太皇太妃,还有瑞王爷一家,廉王爷一家以及泰宁公主都在,见两个人进来,除了太后和太皇太后,其余的人都起身行礼,因为是皇亲国戚,只行的常礼。

就是瑞王爷也得低头,辈分高是一回事,可身份是一回事,哪怕你是皇上的太爷爷呢,只要不是嫡亲一脉,那便是臣子,要行礼,而徐妙筠完全是沾了伯让的光。

伯让的声音很温和:“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了。”又和徐妙筠一起给太后和太皇太后磕头行礼,得了许多见面礼,接着便是认亲。

这里面的人徐妙筠都是认得的,可要以皇后的身份挨个重新见礼,就是对着泰宁公主也叫了一声“皇姑”,泰宁咧着嘴笑,冲徐妙筠眨眨眼,显然觉得很好笑。

徐妙筠却眼观鼻鼻观心,不敢随便,待到行完了礼,两个人又要去老祖宗居住的长安宫给老祖宗行礼,老祖宗虽然勉强能坐着受礼,可精神明显不行了,拉着徐妙筠的手道:“以后好好地。”

徐妙筠郑重的点头应允,老祖宗却跟费了许多力气似的,一旁服侍的女官忙道:“老祖宗要歇息了。”

伯让和徐妙筠退出来,伯让神色有些难过:“老祖宗是受了打击,如今大不如前了。”

徐妙筠拉着他的手担忧的看着他,伯让却冲她一笑,拉着她回了凤仪宫。

这个时候本该是嫔妃拜谒皇后,可是伯让别说嫔妃了,连临幸的宫女都没有,本来应该有的,这也是宫里的规矩,却被伯让都推辞了,遂这一过程倒是省了,但徐妙筠还要接受凤仪宫宫女太监的参拜。

按着宫里的规矩,伺候徐妙筠的有宫女二十个,老嬷嬷十个,粗使宫女十个,太监十个,分别由一位掌事宫女和掌事太监统领这些人,其中宫女二十个除了在徐家便开始服侍徐妙筠的八个,再加上陪嫁进宫的丹桂和银杏,另外又有十个,至于老嬷嬷十个,则是宫里上了年纪的老人儿,安嬷嬷并不在其内,她本身是太皇太后身边的人,不过是为着教导徐妙筠才去了徐家,如今徐妙筠进宫,她也算完成了差事。

第九十九章 日常

这二十个宫女,徐妙筠并不能每个都叫得上名字,十个老嬷嬷和十个太监也是看花似的看过去,只不过认识了掌事宫女绣娟和掌事太监小禄子,至于金芝,银芝,金环,玉环等八个宫女因为她比较熟悉,则负责贴身照顾徐妙筠按着每个人的身份赏了东西,这些事情安嬷嬷以前和她说过,因此很是从容,没显得慌乱。

伯让盘着腿坐在炕上看书,见了笑道:“是不是跟过年发压岁钱似的?”徐妙筠也抿嘴笑起来。

徐妙筠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两颗洁白莹润的牙齿,让人看了觉得心里痒痒的,怎么说呢,这世上有各种各样的美人儿,也有各种各样的笑,有的是微微一笑,有的是开怀大笑,伯让自认为见得多了,可每次见徐妙筠笑的时候,他还是感觉她的笑容特别真诚,这可是十分珍贵的。

他看着徐妙筠,便想起了昨天晚上徐妙筠那美妙的滋味,可随即又想起子嗣的事,暗暗叹了口气,他虽然是皇帝,可却不喜欢三宫六院,只希望和自己心爱的姑娘厮守终身,这显然是不大可能的事情,所以只有尽快的生下嫡子,才能堵住大家的闲言碎语,他可不想别人暗地里说徐妙筠是妒妇。

他笑着朝徐妙筠伸出手,徐妙筠把手递过去,满脸不解,可伯让却蓦地搂住她,整个把她从炕桌那边抱到自己怀里,徐妙筠搂着他的脖子惊呼一声,侍立的宫女们眼观鼻鼻观心的退了下去。

徐妙筠小声埋怨:“叫人家笑话。”

伯让却用下巴蹭蹭她滑腻的脸庞,笑道:“谁敢笑话?咱们又不做别的。”说着把炕桌上摆着的点心亲手喂给她,真真是耳鬓厮磨,消磨了半上午闲适的时光。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徐妙筠才见识到素日伯让吃饭的排场。小太监抬了一张足足可以坐二十个人的大圆桌来,摆满了各色菜肴,而伯让和徐妙筠则坐在旁边。听小太监唱菜名儿,说要吃哪一个。便有小太监亲自布菜。

一顿饭下来,徐妙筠觉得哪是吃饭,分明是受罪,伯让笑道:“今天只上了三十六道菜,若是平时要凑足一百零八道的。”

徐妙筠嘀咕:“可真是浪费粮食。”

伯让笑起来:“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有时候就单独让小厨房做,吃的也香。你这宫里也有小厨房,素日想吃什么就吩咐她们做去。”

徐妙筠果真叫丹桂去那小厨房看了,十分宽敞,收拾的干净整齐。顿时来了兴趣,叫丹桂去做一碗酸笋火腿煨豆腐鸡汤来:“鸡汤不许见油,豆腐要熬得穿了孔才香。”丹桂应了,绣娟忙跟着一起去取东西。

徐妙筠便问金芝:“我从家里带来的箱子都放哪儿去了?”

金芝忙道:“回娘娘,都锁在了东边的配殿里。”

徐妙筠道:“你和银杏去开箱子找找。我记得有一个箱子里放着一坛新酿的桂花酿,瞧着这院子里也有桂花树,你们取出来埋在树下,再把另一个装着酱菜的坛子搬到小厨房去,叫丹桂收起来。”

金芝应声而去。伯让笑道:“这便是你的嫁妆?恐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徐妙筠嗔道:“你若是嫌弃,到时候一口也别吃。”

伯让见她吩咐这个吩咐那个,跟寻常过日子一样,知道她是在慢慢融入宫里的生活,心里只觉得温暖。

不多时,丹桂便端着做好的鸡汤送上来,用粉彩绘花鸟的小盅盛着,还有一碟子酱菜,徐妙筠喝一口汤,浑身上下暖洋洋的,可比刚才吃饭的时候舒服多了,再加上酱菜十分可口,咬在嘴里咯吱咯吱的,倒让伯让也觉得馋起来,又叫人盛了一碗汤来,两个人头对着头喝鸡汤,哪里还有帝后的威严,倒像寻常夫妻一样。

到了晚上,伯让依旧留在了凤仪宫,不过并没有痴缠徐妙筠,两个人一人一床被子,依偎在一起说着话慢慢睡着了。

新婚第三天,本来是回门的日子,徐妙筠作为皇后当然不可能回徐家,只能宣旨让徐家女眷进宫。

徐老太太和徐大太太具穿着诰命夫人的朝服,打扮的十分庄重,谢芝兰,晏静宜和徐静含也着了礼服。

君臣有别,徐妙筠只能在前殿接待她们,隔着帘子看她们给自己下跪行礼,称呼自己为皇后娘娘,徐妙筠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不等行完礼,便命宫女将徐老太太扶了起来,又叫人搬了椅子来让徐老太太坐下。

徐老太太谢了恩才坐,看着帘子内看的不甚清楚的徐妙筠,心中如何不伤心,但还是强颜欢笑道:“娘娘一切安好,老身也就放心了。”

徐妙筠没有说话,怕自己哭出声来,侍立一旁的绣娟机灵,忙把一早预备好的给徐家的赏赐说了,她这边念着礼单,徐妙筠也慢慢平复了心境,对徐老太太道:“您要好好保重身体,若是有不好,不要瞒着不说。”

徐老太太听了忍不住热泪盈眶,孙女出嫁两天,她便丢了魂似的,又怕徐妙筠不习惯宫里的生活,又怕受欺负,心里提心吊胆的,见徐妙筠如此说,最终忍不住落下了眼泪,两边竟对着哭起来。

绣娟忙劝道:“娘娘仔细眼睛肿了,一会皇上来用膳,若是问起来可怎么好?”又叫人去打水服侍徐妙筠洗脸,徐妙筠让她们不用忙,又擦了眼泪,道:“我在宫里一切都好,祖母不用担心。”又问谢芝兰婉姐儿怎么样了,又赏赐了晏静宜许多安胎补身子的药材。

到了时辰,徐家女眷也要告辞了,徐妙筠便让丹桂去送,好和徐老太太说说话,宽慰宽慰,自己却难受极了,遣退宫女一个人哭起来,怪道人家都说宫门一入深似海。从今以后,家人也不能随意见面了,即便遍身罗绮。锦衣玉食,又有什么乐趣呢?

待丹桂回来。徐妙筠急急问她:“祖母可好?”

丹桂笑道:“娘娘放心,老太太一切都好,就是惦记您,让您别担心家里,只管照顾好自己。”徐妙筠这才放下心来。

绣娟也走了进来:“娘娘的赏赐内务府已经备下了,一会便去徐家宣旨,娘娘瞧瞧还有什么要添的么?”徐妙筠道:“这些便够了。”

绣娟应了。又道:“皇上午膳在这儿用,娘娘觉得预备什么菜色好?奴婢也好一早准备。”

徐妙筠想了想,自然要做些伯让喜欢吃的才行,可伯让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连安嬷嬷也没有提起过,便让丹桂拟个单子,多准备几样菜。

中午饭菜端上桌,酸的甜的咸的辣的都有,伯让吃的很痛快。徐妙筠笑眯眯的给他布菜,伯让笑道:“你怎么不吃?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徐妙筠摇头:“我不饿,再加上吃了点心,没胃口。”

伯让想着今天徐家女眷进宫请安,徐妙筠定是哭了一场。这才吃不下饭,也不点破,只关切的望着徐妙筠,让她别伤心。

他今天一早起来便忙着批改奏折,在承德殿召见大臣议事,瞧着十分疲倦,徐妙筠也不想他分心为自己担心,便道:“我没事,倒是你,别忙起来不顾自己的身体。”

伯让促狭一笑:“你若是担心我,便熬了汤汤水水去看我。”

徐妙筠笑道:“泰宁叫人来说,约着我逛花园呢,你要吃汤汤水水的,叫别人送去。”

伯让伸手去挠她:“这才几天,倒想着把我推给别人了。”

徐妙筠笑着躲开,两个人便在临窗大炕上嬉闹起来。

过了新婚头三天,伯让便恢复了以往的生活,每天开始早早的起床上朝,只有中午吃饭或者晚上睡觉的时候才回后宫,而徐妙筠也忙碌起来,她虽然是皇后,也要给宫里的几位长辈晨昏定省,请安问好,或者留下来陪着她们说话解闷。

头一天便被泰宁拉着在花园里散步,身后簇拥着一群宫女,已是深秋,花园里摆着的大多是颜色深浅,各色品种的菊花,泰宁如今成熟了许多,问徐妙筠对宫里的生活是不是习惯,徐妙筠笑道:“如今还好,头一天是真的不习惯。”

泰宁笑道:“宫里别的还好说,就是规矩多,也只能慢慢习惯了。”

徐妙筠知道她是怕自己闷,故意来开解自己的,心中十分感激。

说真的,她这个皇后其实也没什么事情要做,每天早上跟伯让一起,起的很早,看着他去上朝,自己还能歪着歇一会儿,待到吃了早饭便是坐着步撵去长安宫长宁宫请安,说说话,拉拉家常,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回到凤仪宫有时候一个人有时候和伯让一起,吃了午饭,歇了中觉,下午便闲了下来,自己动一动便有十几个人跟着服侍,你心里想什么事还没说出口她们便做好了,几天下来徐妙筠顿时觉得手脚犯懒起来。

她心里暗暗警醒,别人服侍周到,自己却不能纵容自己,遂早起后也不睡回笼觉了,反而围着花园走两圈,满头大汗,回去洗了澡又走着去请安,午后吃了饭便开始或是练字,或是绣花,或者叫人摘了菊花瓣来做菊花酿,竟也不觉得无聊了。

新婚第五天,伯让就宣了太医院的吴太医和宋太医来给徐妙筠把脉,希望能开个方子给徐妙筠调养身体,也好尽快有孕,为了这事,他自打新婚之夜以后便没碰徐妙筠,怕自己鲁莽倒伤了徐妙筠的身子。

这两个太医是太医院的顶梁柱,要说医术高明,当属宋太医,可要说为人处世,当属吴太医,两个人又年纪相当,当初上一任太医院院判上了年纪告老还乡的时候,吴太医和宋太医都是候选人,可最终却被吴太医拔得头筹。

宋太医心里便有些不忿,两个人在太医院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自为政,如今伯让请了他们来诊脉,都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希望徐妙筠用了自己的方子能一举得子,这样不仅能压对方一头,名声和前程可就都有了。

先诊脉的是吴太医,他也听说过徐妙筠腹部遭受重击可能于子嗣有碍的事情,遂十分仔细,可凝神屏气摸了半天的脉,也没觉得什么不妥,脉象有力,看面色也十分红润,精神饱满,不像有什么隐疾。

又换了宋太医诊脉,当初下这个决断的是宋太医,因此宋太医一直忐忑不安,怕被徐妙筠厌弃,如今见宣了他一同来诊脉,这才松了口气,当初徐妙筠骤然受伤,他第一个把的脉,心里清清楚楚,是错不了的,可如今看脉象也是四平八稳,不由有些犹豫。

要说没事吧,当初的脉象可是十分严重的,不然他也不敢在那种情况下说那种话,要说有十分把握徐妙筠会怀孕,他也不敢肯定,要说不能怀孕,可如今的脉象是一点问题也没有,吴太医又在一旁等着抓自己的错儿,他也不敢保证,遂额头汗涔涔的不敢说话。

吴太医在一旁瞧了,暗暗发笑,上前道:“皇上,皇后娘娘身子康健,不用服用补药,都说是药三分毒,若是胡乱进补,反而不好,依臣愚见,子嗣一事不光靠天意缘分,也要人为,因此有三点需要特别注意。”

伯让忙道:“你且说说看。”

吴太医看着默不作声的宋太医,越发得意,笑道:“第一点便是皇后娘娘日常起居需注意保重凤体,勿要让寒气浸体,寒气浸体则不宜有孕,且要保持心情愉快,切莫忧愁思虑过甚。”

伯让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吴太医道:“第二点则是要皇上保重龙体,素日里少饮酒,也要保持心情愉快,第三点则是切莫着急,有时候越是着急反而越求不得,倒不如顺其自然。”

伯让颔首,看向了宋太医:“宋太医觉得呢?”

宋太医暗恨吴太医狡猾,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让他说什么好,遂硬着头皮道:“依臣愚见,补药不可多吃,倒是可以用药膳替娘娘补身,再依着吴太医所说,双管齐下,可见奇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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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备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