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让道:“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们俩来负责,每隔半个月来替娘娘诊平安脉,若是娘娘有孕,少不得你们的功劳。”吴太医宋太医齐声应是,这才退了下去。

徐妙筠有些担心:“若是照着他们说的做了还是没有身孕呢?”

伯让道:“你这话说的不就丧气了不是?越是这样反倒越不容易如愿,你只管把心情放宽,有是最好的,没有也无妨,有我在呢。”徐妙筠点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伯让则又请了安嬷嬷来,私下里问她如何才能容易有孕,安嬷嬷除了刚开始的吃惊外便是一片坦然,她说的法子都是宫里流传下来的,也十分有用,而且大部分都是需要徐妙筠素日里注意的,伯让听了都觉得繁琐,索性向太皇太后讨了她,让她仍旧服侍徐妙筠。

安嬷嬷自知责任重大,便搬到凤仪宫一心一意替徐妙筠调养身子,每天所吃的东西都是精心挑选,补血益气的,还要让徐妙筠多走动,强身健体,血气充足才容易受孕,而且指点徐妙筠侍寝的时候用一些小诀窍,也容易受孕。

伯让也开始约束自己,不饮酒,不熬夜,每日打打拳,锻炼身体,也按着宋太医开的药膳方子开始进补,于是宫里上下都知道,皇上皇后成亲没几天呢就着急子嗣的事情了,当差自然也更加用心。

而朝中大臣知道了也十分满意,觉得皇上能明白嫡子的重要性且约束自己十分不易,许多事情能解决的也就不劳烦皇上费心了,连几位阁老也越发勤谨起来。

徐景焕听说后回到家便告诉了徐老太太,徐老太太眉开眼笑的:“知道子嗣的重要性就好,早早的有了子嗣,我也能放心了。”

徐景焕笑道:“前阵子许多事情苏阁老还说请皇上定夺呢。如今都和程阁老商量着办了。”徐老太太不住点头,开始每日吃素,早晚一炷香。保佑徐妙筠早些有孕。

只不过半个月,徐妙筠的气色就好了许多。觉得自己比以前有精神多了,不会动不动觉得困倦劳累,再加上如今有安嬷嬷看着,练字看书做女红这样的事也很少让她做了,说是劳心费神,反而时常让她去花园走走,赏赏花。看看景,保持心情愉悦。

伯让也不用每日忍耐,小夫妻俩情热似火。

凤仪宫寝殿的西暖阁每每天黑便熄了烛火,只留墙角的宫灯。散发出莹润柔和的光,床上帐子都放下来,隔着轻薄的帘子,伯让还能隐约看到徐妙筠脸上的红晕,越发的动情。而徐妙筠却几乎半昏过去,侧着身子躺在床上不住地呜咽。

伯让轻柔哄着,却一点没停,直到最后结束,也没有立刻移开身体。而是拿了枕头垫在徐妙筠身下,两个人保持结合的姿势好一会,他长手长脚趴在徐妙筠身上,徐妙筠差点喘不过起来,使劲的把他推开,伯让却分毫不动,反而重重顶了一下,徐妙筠差点哭出来:“你好了没有,我都快没法喘气了。”

伯让撑起身子细细望着她:“你比前几日好多了,前几日都要晕过去了,如今倒跟没事似的。”徐妙筠气结:“我哪里像是没事,你天天这样闹,我不过不说罢了。”

伯让安抚似的亲亲她:“这都是为了孩子不是?”

徐妙筠嘟哝:“那也不能每天都这样啊…”伯让哄着劝着,这才让徐妙筠安静下来,很快沉沉睡了过去。

进了十月,天气便有些冷,廉王妃进宫请安,徐妙筠便留了芙蓉郡主说话,芙蓉郡主今年已经十七岁了,却仍然没有说亲事,她的容貌随了廉王妃,不怎么出众,人也跟闷葫芦似的,不怎么开口说话。

徐妙筠却想起了芳玉郡主,端王死后,端王妃也死了,唯独芳玉郡主活了下来,却被送到了皇家寺庙里,说是静修,其实多半是软禁,一时间有几分感慨,看芙蓉郡主穿着一件织锦对襟袄,虽然颜色鲜亮,料子却寻常,遂笑道:“我这儿有两匹蜀锦,摸起来厚实,穿在身上也暖和,颜色又嫩,正适合你穿,你拿回去做两身衣裳。”

芙蓉郡主便站起来谢恩,徐妙筠笑道:“有空常来宫里坐坐,又快到过年了,陪着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说说话,也热闹。”

芙蓉郡主细声细语道:“多谢皇后娘娘,正因快到年下,府里事情越发多了,母亲时常管不过来,芙蓉便帮着管管,若是芙蓉进宫,只怕事情都压到母亲身上了。”

徐妙筠笑道:“你倒是孝顺,府里过年还缺什么不曾?”

芙蓉郡主摇头:“一应东西内务府都会送来,都是齐备的。”徐妙筠点点头,廉王毕竟是皇上的皇叔,即便以前不得宠,如今内务府也不会怠慢。

宫里过年规矩大,礼仪多,许多东西都是现在就开始预备了,因有内务府,徐妙筠倒是用不着操心,每日只管吃吃喝喝。

第一次吴太医和宋太医来请脉的时候,徐妙筠还十分期待,直到第二次第三次请脉还是说没有身孕,徐妙筠便淡了,想起这事是急不得的,便刻意不放在心上,把心思都放在了过年的事情上。

要过年了,她这个皇后要做的事情也很多,要试穿内务府送来的过年穿的新衣裳,佩戴的各色首饰,还要预备着年下赏给各勋贵之家的节礼和给宫里宫女太监的打赏,忙的团团转,凤仪宫整日进出的人如流水似的。

幸而绣娟和小禄子都十分能干,徐妙筠不过是拿个主意,真正操心的事情却很少。

安嬷嬷有些不赞同:“越是忙的时候娘娘越该注意才是。”

徐妙筠不在乎道:“太医说了,越是想着越是没有,不想了,反倒来了。”

安嬷嬷也是无语,见徐妙筠能吃能喝的样子,也不像是有孕,便也渐渐放松了。可还是时刻关注着徐妙筠的小日子。

徐妙筠如今身体十分康健,每个月的小日子甚至一天都不差,也不会有腹痛之类的情况。不过在头一天喝一碗红糖水便跟没事人似的活蹦乱跳。

进了十一月,天气越发的冷。徐妙筠也懒怠动弹,除了去长宁宫请安,其余时候宁愿躲在屋子里烤火,绣娟在旁边读给徐家过节的赏赐,徐妙筠听了道:“别的就罢了,把好的皮子多挑几件,给祖母做皮袄穿。”

绣娟笑道:“有一张貂皮。一张狼皮,十张狐狸皮。”

徐妙筠道:“挑一张好的狼皮,给哥哥做斗篷穿。”绣娟忙应了,正好伯让从外头进来。听了这话笑道:“怎么不想着给我做一件斗篷穿?”

屋里服侍的忙行礼,徐妙筠要下炕,被他按住道:“好生坐着,我是有事和你商议。”徐妙筠笑道:“什么事?”

伯让笑道:“我打算过年的时候给徐家一个爵位你觉得如何?毕竟是你的娘家。”

徐妙筠倒没想到他居然是这个主意,愣了一下道:“我哥哥是什么意思?”

伯让啜了口徐妙筠喝了一半的红枣茶。道:“我这不是来商量你么,你哥哥还不知道呢。”徐妙筠想了想,又道:“若是封赏爵位,这爵位是由我伯父继承呢还是由我哥哥继承。”

伯让道:“我也是为这个为难,按说要封赏。最好还是由你哥哥袭爵,这样的话你堂兄心中可能有所芥蒂,可若是封赏给徐家,按着顺序该由长房嫡子袭爵,也就没你哥哥什么事了。”

徐妙筠道:“我们徐家可是读书人家出身,一向以清流自诩,若是有了爵位,该算是勋贵还是清流呢?到时候大家肯定会说是因为我这个皇后才有的爵位,没得叫人在背后嚼舌头,依我看,这爵位还是罢了。”

伯让拦着她,神色有些怜惜:“我这不是心疼你么?”

徐妙筠笑道:“我心领了,不过这爵位的事还要商议我哥哥才成呢,我哥哥说过,富贵名利有如过眼云烟,太不真实,我们徐家可从来不稀罕这些东西。”伯让沉思起来,一下下的轻轻抚摸徐妙筠的后背,道:“那他想要什么?”

徐妙筠也沉思起来,是啊,哥哥究竟想要什么呢?以前是为了替徐家平反,替父母报仇,可是如今徐家平步青云,父母大仇也都报了,哥哥的下一个目标是什么呢?

想起哥哥小时候每日刻苦读书,再想到他如今顶着国舅爷的名头做一个礼部侍郎,徐妙筠心里便不是滋味,她对伯让道:“我想和哥哥说说话,能不能让他进宫?”

伯让自然应允,第二日处理完政事便让徐妙筠去了承德殿,同时把徐景焕宣进宫。

兄妹俩足足两个月没见了,从小到大还没分开过这么长时间呢,徐妙筠一见徐景焕便忍不住哭了起来,徐景焕反倒笑笑,见周围也没有宫女太监之类的服侍的人,便也没避讳,亲自给她擦了眼泪:“都嫁人了,还动不动就掉眼泪,在皇上跟前也这样?”

徐妙筠哽咽着:“哥哥,我好想你。”徐景焕笑道:“我见不到你也很担心,但是你看你现在不挺好的?面色红润,嗯,还比在家时胖了一些,足见皇上对你很好,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为了让他们兄妹好好说话,伯让自己避到了偏殿,把侍候的人也都遣了下去,此时殿内静悄悄的,只有徐妙筠抽抽噎噎的声音,好一会才平静下来。

她道:“伯让说赐爵位给徐家,我觉得不妥便拒绝了,伯让说看哥哥想怎么办,到时候再下旨封赏。”

徐景焕有些诧异:“你直接称呼皇上的名字?”面色有些严肃:“我知道你们感情好,可有些规矩也是不能错的。”

徐妙筠忙道:“就是当着哥哥,当着别人我都是该怎么样怎么样的。”徐景焕还是担心:“你呀,还是要上心才是。”

徐妙筠却道:“哥哥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徐景焕笑道:“爵位的事皇上透了风给我,其实我和你一样,觉得这爵位也是不要为好,如今大哥接手徐家,四处打点的十分妥当,大嫂又十分贤惠。又有沛凝和你给徐家撑腰,我反倒没了用武之地,与其顶着一个爵位在京城熬一辈子。倒不如外放,最好到穷苦些的地方去。好好地为百姓做一点事,这才不算辜负了祖父的教诲。”

徐妙筠有些惊讶:“若是外放,辛苦不说,离家又远,到时候遇到点事可怎么办呢。”

徐景焕笑道:“我这个人是闲不住的,让我在京城过安逸的生活,那才是遭罪呢。越是穷山恶水,越是处境艰难,我反倒越有斗志,更何况走一走这大好河山。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徐妙筠一想,这还真符合哥哥的性格,她很想让哥哥如愿,可又实在是不得,只得道:“那也不能现在就去吧。嫂子还怀着身子呢。”

徐景焕摸摸她的头,还是把她当成了那个小女孩:“你放心,最起码也要等你生下嫡子,站稳了脚跟,我才能放心走呢。”

徐妙筠便把徐景焕的话告诉了伯让。伯让十分惋惜:“我还想让他留在京城帮我呢。”

徐妙筠道:“我哥哥在外面也一样帮你啊。”非要让伯让同意。

伯让只得罢了,便按下了赐爵的意思,另外把东大街一溜连起来的十家铺面赏给了徐家。

徐家接到旨意,左邻右舍相近的便来道贺,十分羡慕,徐老太太自己也十分高兴,她从徐景焕那儿知道了皇上有意封赏爵位的事情,觉得徐妙筠推辞的很对,都说月盈则亏,水满则溢,徐家祖上也是贫寒门第,靠着读书一步步发家,即便如今出了个皇后,成了外戚,也不能失了根本,被富贵迷了眼,这样徐家才能长长久久的兴旺,可如今赏下来的十间铺面便不同了,顶多也是两万两银子,可又是一种体面,实惠又不遭人嫉恨。

可没过两日,徐妙筠便听到了晏静宜要和徐景焕和离的消息,当即吓了一跳,忙叫人去打听消息,按说哥哥那样的脾气,嫂子又是十分贤惠,怎么会闹到和离的地步呢,况且嫂子如今还大着肚子。

安嬷嬷怕徐妙筠着急,安慰道:“再如胶似漆的夫妻俩,寻常过日子都有吵闹的时候,更何况一个还大着肚子,多半是气头上的话,当不得真。”

结果徐妙筠让丹桂去徐家打听消息,回来后却满面忧色,说晏静宜已经回了娘家,而两个人闹矛盾的原因便是那十间铺子。

原来是徐景焕推辞封赏的爵位,晏静宜知道后虽没有说什么,心里其实是有点不痛快的,后来一想,不管有没有爵位,徐景焕都是皇后娘娘的哥哥,实惠有了,虚名就不必在乎了。

之后又有旨意说赐了十间铺子,可旨意上却没指明是给徐家的还是给徐景焕的,晏静宜觉得,既然是因为徐妙筠才赏赐的,那么徐景焕作为亲哥哥少说也能分到三四间铺子吧。

可晚上歇息的时候徐景焕却告诉晏静宜这十间铺子都充了公,晏静宜十分惊讶,有些埋怨她怎么没和自己商量便做了决定,可想着徐景焕的脾气便忍下了没说。

徐景焕也没注意她的反常,摸着她的肚子似乎在思虑事情,等晏静宜快睡着的时候他才道:“等到妙筠有了孩子站稳脚跟了,我打算外放。”

这一句话把晏静宜惊醒了,她诧异的坐起身来,道:“夫君怎么突然有这个意思?”

徐景焕叹道:“外戚不容易做啊,皇上对妙筠倒是真心实意的宠爱,以后像这种赏赐也少不了,时间长了,大家免不了说徐家外戚独大,容易遭人记恨,所以我想外放,做个地方小官,一来真正做点实事,二来也是少了让人攻讦的借口。”

晏静宜呆住了,却又听徐景焕道:“原先还怕妙筠没人撑腰,如今好了,在皇上跟前她都是说一不二的,只要有了身孕,生了儿子,她也算站稳脚跟了,徐家又有大哥大嫂撑着,倒不用担心,只是祖母那边不能尽孝了。”

晏静宜心都凉了,颤着声音道:“夫君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可曾想过我和孩子?”

徐景焕有些诧异,道:“我若外放,你和孩子自然要跟着一起,正好让孩子在外头多吃些苦头历练历练,总不能传到他这一代就成了纨绔子弟吧。”

又觉得晏静宜可能觉得在外头没有好先生,道:“你也别担心,若是生了儿子,自然要摔打历练一番,就是读书,有我手把手教着也不会差,若是个女儿,正好能养成她开朗大方的性子,省的养在闺阁有一股小家子气,总之,孩子的教养问题你是别担心了。”而且他觉得依晏静宜的贤惠教导女儿也不成问题,不过他这个人不擅长说甜言蜜语,便没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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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不和(粉红10加更)

晏静宜却是“呼”的一声掀开被子下了床,阴沉着脸不说话,徐景焕惊愕的望着她,晏静宜道:“我知道夫君是个志向远大的,要是单我一个,刀山火海我也跟着去,可夫君可曾想过咱们的孩子?你总说要吃苦,要历练,可你也不看看别人做父母的,大嫂如今便开始给婉姐儿攒嫁妆了,又新开了两家铺子,说宁愿现在辛苦一点,也要给孩子多留点东西,可是夫君呢,爵位推辞了,铺面充公了,这些我都没话说,这都是为了徐家好,可你又要外放,那咱们的孩子将来怎么办?从小在那穷山恶水的地方,长大了怎么说亲事?再者说了,在外头过日子定然不会宽裕了,到时候嫁女儿要钱,娶媳妇要钱,远的不说,单生下来色色都要花钱,这钱从哪儿出?你把家底都折腾出去了,可曾想过我和孩子?”

徐景焕听到最后也沉了脸色:“谁说我把家底都折腾出去了?”

晏静宜气道:“你当我不知道呢?皇后娘娘出嫁的时候那三十六抬东西哪儿来的?银子从哪儿出的?我知道婆婆是留了嫁妆的,可也没那么多,不都是二房的产业置办的?你心疼妹妹,怎么不知道心疼心疼我和孩子?我自从嫁给你,你嘴上说的,心里记挂的,都是妹妹,从来没有我,这也就罢了,如今决定外放这样的事也不和我商量,我究竟是不是你的妻子?”

徐景焕也来气了,说他不放在心上,那她吃得什么用的什么?他何曾短过家里的钱花?

他冷冷道:“你究竟是不想跟着我外放还是不满意我把钱都给了妙筠?”

晏静宜语结,她本来就擅长吵架,凭着意气说这么些,如今见徐景焕问,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不想外放,那就是不想跟着夫君吃苦,到时候徐景焕肯定会把自己留下。自己一走了之的,这样的事情他做得出来。若是不满意徐妙筠,人家兄妹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和她有什么相干?

一时间悲从中来,只是不住地落泪,外头值夜的小丫头听着里头不对,赶忙溜出去报信了。一时间屋子里只有晏静宜的哭声。

徐景焕烦躁的在屋里来回踱步,道:“外放的事我已经决定了,你想跟着便跟着,不想跟着留在家里照顾孩子也一样。至于家里的产业,我早就和你说过,不缺你的钱花便是,其余的都不用你操心,现在也是一样。将来总不会让孩子一无所有。”

晏静宜越发难过,想着若是换成了徐妙筠,徐景焕别说发脾气了,早就做小伏低的认错赔礼了,哪还会疾言厉色说这些戳心窝子的话。她是他的妻子,难道只有有钱花便知足了,她要的是夫妻交心,遇到事情能相互商量着,就拿推辞爵位和把铺面充公的事情来说,这都是和二房的利益相关的,可却一句话没和她商量,这也就罢了,那外放的事不光影响她还影响了孩子,徐景焕还是不跟她商量,让她怎么不伤心?

徐景焕瞧着她又道:“你若是看不过我疼爱妙筠,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我们兄妹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我又是做哥哥的,从小看着妙筠长大,就是把二房的产业都给她,我也绝不说一个不字,这是做哥哥的疼爱妹妹,又不是便宜了外人,我倒不明白你不满意什么,再说了,你也多想想妙筠对你的好,别说没出嫁前和你亲亲热热,就是如今也是三天两头叫人送东西过来,你穿的衣裳,戴的首饰,吃的补品,哪一样不是妙筠叫人送来的?就是把银子都给了她,家里用的这些东西却是因为她才有的,这个帐你也算的过来吧。”

要说刚才晏静宜只有三分的恼怒,如今听了这话便成了十分,她尖声道:“是,我吃的用的都是靠你的那个好妹妹,你也别拿话恶心我,我横竖不沾她的光便是了。”说着便哭喊着叫人来,要回娘家。

徐景焕倒没想到她这么大的气,一怒之下也不管不问,任由晏静宜大半夜的回了晏家。

徐老太太知道后气的要命,不问缘由,立刻要徐景焕去晏家接人,晏家那边也是见晏静宜大半夜的回来吓了一跳,两家都闹得没睡个安生觉。

第二天一大早,徐大太太便强压着徐景焕去了一趟晏家,路上嘱咐徐景焕做小伏低,好好认个错,好歹把媳妇领回来,因为素日晏静宜的温顺和徐景焕的强势,徐家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争吵,却下意识的认为是徐景焕的错,徐景焕也十分恼火,可徐老太太的话他不得不听,只得按着性子去了晏家。

徐大太太去见晏三太太,徐景焕便和晏三老爷说起了话,说到外放的事情,晏三老爷毕竟高瞻远瞩,十分赞同,一时间便觉得是自家女儿不通情达理。

可晏三太太却不这么认为,她听了晏静宜说的,觉得徐景焕不仅没把二房的私产交给晏静宜,反而全部贴补了徐妙筠,遇事又不和晏静宜商量,这分明没把晏静宜放在眼里,对这点十分不满,遂让晏静宜安心住下,说一定要给她出这一口气,这事才闹大了。

事后徐老太太问徐景焕为了什么吵起来的,徐景焕也不好意思说为了钱,只含糊其辞说是一件小事,徐老太太气的要命,说说:“若是小事能把静宜气的回娘家?”从小到大徐景焕破天荒头一次被祖母骂了个狗血淋头,也是郁闷的不行。

徐妙筠听了是因为自己,有些不知所措,看向了伯让,希望他能帮着出个主意,伯让却斜倚在床上笑个不停:“没想到徐景焕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徐妙筠嗔道:“你快点帮我想个办法,总不能真叫他们和离,我哥哥那个脾气,一怒之下这话是说得出来的,到时候嫂子可怎么办呢,她还怀着我的小侄子呢。”

伯让安抚的拍拍她,道:“有你祖母做主呢。事情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倒是二房的家产,你哥哥都贴补给你了么?”

徐妙筠十分懵懂:“我不知道呀。在家的时候哥哥从来没缺过我的钱花,我也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我记得我哥哥十五岁的时候祖母的确给了他许多东西,我那时候也不懂得,就没问,后来哥哥便和子澄哥哥一起做生意,再后来便把生意交给子澄哥哥的爹代为管理,他忙着念书,每年只拿干股和分红。一年下来应该也有不少银子。”

伯让听她叫那一声“子澄哥哥”便有些不爽快,道:“子澄哥哥子澄哥哥叫的挺亲热的,他是你哪门子的哥哥。”

徐妙筠看他不虞,笑起来:“你吃醋啦?我也叫你一声如何?伯让哥哥?”

伯让把她抱在怀里咯吱她:“你倒拿我打趣起来了。我是你的哥哥么?”

徐妙筠不禁求饶:“夫君,你是夫君好吧。”

伯让这才把她松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摩挲着她的手道:“既如此,那应该是不少钱才是。我瞧你那些东西也价值不菲,你哥哥倒是极有可能都贴补给你了。”

徐妙筠叹气:“这可怎么办啊。”

伯让笑道:“眼瞧着过年了,你哥哥嫂子倒闹了着一出,这可真是…”

徐妙筠忧心忡忡的,见伯让笑。伸手捶他:“都怪你,弄那些铺子做什么?都是你惹出来的,祖母肯定气死了,纵然哥哥没错,她也是帮亲不帮理,逼着哥哥认错低头,唉,可怜的哥哥。”

伯让可从来没见过徐景焕狼狈的时候,哪能不笑呢,笑的越发厉害,捉住徐妙筠的手亲了亲:“仔细打的手疼。”徐妙筠白了他一眼,翻过身去暗自琢磨着该怎么劝和两个人。

第二天徐妙筠便宣召徐静含进宫,问起了这件事,徐静含居然也是忍不住笑:“祖母逼着二哥去晏家把嫂子接回来,没想到晏三老爷和晏三太太为这事也吵了起来,倒把二哥晾在了一边,晏三老爷说二嫂不懂事,三太太便说不该争的不争,该争的东西不能让,看着他们吵起来,二嫂吓得也不闹了,反倒劝起他们了。”

徐妙筠急急道:“那二嫂回家了么?”徐静含笑道:“我进宫的时候二哥去晏家接人了,祖母说若是这次接不来,她就亲自去。”

徐妙筠这才松了一口气,想和徐静含说说话,便拉着她去了寝殿。

一进门,徐静含便看到正堂高案上放着一尊青玉送子观音,左边布置成了书房,右边是宴息处,靠窗是炕,炕上摆着小巧的炕桌,对面是一个多宝架,放着书册和古玩,墙角有一个半人高的白瓷瓶,里面插着大枝的早梅,显得十分艳丽热闹。

徐妙筠拉着徐静含在炕上坐下,绣娟立刻端了茶上来,可放在徐妙筠面前的却是一碗参汤,徐妙筠摆摆手道:“我不喝这个。”

绣娟不敢违逆她的意思,便换了一盏红枣茶来。

徐静含笑吟吟的看着这一幕,笑道:“祖母先前还担心,若是她看了你这样只怕就不担心了。”徐妙筠的日子显然十分舒心,笑道:“你告诉祖母,让她保重身体,我好的很。”

徐静含点头,道:“倒是差点忘了,囡囡和贞贞去了几回家里,却不是一起的,祖母一问,两个人好像闹了别扭,你可知道?”

徐妙筠大吃一惊,她自打出嫁便是忙着习惯宫里的生活和全心全意的备孕,哪里有心思关心别人,遂道:“我听说陈家来京城商议婚事了,囡囡不在家里待嫁,和贞贞闹什么?”

徐静含道:“这倒不清楚了,你得了闲问问,有些话我也不好说。”

徐妙筠又留了徐静含吃午饭,伯让听说后便吩咐人好生服侍着,没去凤仪宫,让妙筠和姐妹说说话,松散松散心情也好。

结果两姐妹吃饭的时候,倒迎来了泰宁这个不速之客,徐静含见了她忙行礼问好,泰宁笑道:“别这么多礼了,我正是听说你来了这才过来的。”

徐静含不知原因,徐妙筠却警惕起来:“你不会拉着我姐姐作陪吧?”

泰宁嘻嘻笑道:“正有此意。”

原来是太皇太后给泰宁说亲事,可公主难嫁,泰宁这个皇上的姑姑,大长公主更难嫁,挑来挑去没有合适的,太皇太后便托付唐夫人在唐家置宴,邀请一些名门子弟参加,到时候让泰宁去相看,看没有没有中意的。

这样的宴会已经办了三次了,泰宁不胜其烦,却没法子拒绝,妹妹都要变着法儿作怪,如今拉着徐静含去,意思不言而喻,有徐静含这个大美人儿在一旁,只怕没人能相中泰宁。

徐妙筠颇为头疼:“你别瞎捣乱了,万一那些人纠缠我姐姐怎么办?”

泰宁道:“哎呀,来的人都是名门子弟,就是看上了,索性让母后做主便是,今儿不过是一个小宴,半下午就回来了。”强拉着徐静含走了,徐妙筠忧心忡忡的,倒是徐静含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让她别担心。

这饭才吃了一半,徐静含被泰宁拉走了,徐妙筠又想着唐囡囡和冯贞贞吵架的事,既然姐姐特地说了,肯定十分严重了,顿时有些吃不下饭。

绣娟在旁边劝道:“娘娘再多吃一点吧。”

徐妙筠摇头:“没胃口,都撤下去吧。”

绣娟没法子,只能去找安嬷嬷求助,素日徐妙筠一顿饭吃了多少粒米都有人数着,如今只吃了一点自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丹桂一直在旁边听着的,了解她的心思,道:“娘娘不如把两位姑娘叫进宫里来问个清楚。”

徐妙筠有些犹豫:“这快过年了,是不是不大好?”丹桂道:“那您岂不是要等到年后才知道为了什么?早点说清楚也好过年啊。”

丹桂也怕她一直放在心里,倒要不高兴好几天。

徐妙筠一想也是,便叫丹桂去传话。

第一百零二章 心结

一旁侍立的小禄子便抽了空悄悄退了下去,叫人去承德殿报信,因此伯让很快知道了这件事,他也挺奇怪的,徐妙筠和这两个人的友谊他是清楚地,彼此之间比亲姐妹还亲,而且他听冯逸荃的话里话外,冯贞贞好像要出嫁了,而唐囡囡也要出嫁了,两个都要出嫁的姑娘能闹什么矛盾?

不过想起唐囡囡那个性子,他还真怕一会大闹凤仪宫,赶忙赶了过去。

徐妙筠却让他回避,伯让笑道:“我也听听,帮你出个主意。”

徐妙筠不依:“我们姐妹说话,你听着算什么?她们见着你也尴尬。”说着要推他走。

旁边小禄子低着头,心想还是头一回遇到把皇上往外推的,可听皇上那语气,倒是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耍赖一般道:“我躲在屋子里不叫她们看到成不成?万一你们打起来了,我也好拉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