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让也愣住了:“这门婚事是皇后做主的?”

谢玉树忙道:“这倒不是,只是和徐家有点关系,我以为皇后娘娘知道,没想到竟然不知道。”又道:“对方就是薛云昕的堂妹薛紫洲,已经换了庚帖,订好了婚期。”

伯让也有些意外:“竟然是薛紫洲,怎么我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谢玉树淡淡道:“看中了就定下了,也没什么好犹豫的。”

伯让点头,薛紫洲是徐静含的小姑子,徐静含又是徐妙筠的姐姐,谢玉树又是谢芝兰的大哥,徐润安的大舅子,这还真是一门亲上做亲的婚事,遂回去后告诉了徐妙筠。

徐妙筠也很吃惊:“我竟然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二姐姐也没说过。”

伯让道:“估计是前一阵子事情多,没来得及说吧。”

徐妙筠疑惑,之前大伯母进宫还说起谢玉树要定亲了,那时候她肯定知道对方是薛紫洲,可却一个字没提。

不过她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叫绣娟打点两份贺礼分别送去谢家和薛家。

今年的除夕并没有安排宫宴,一来是宫里人少,都到齐了也凑不了一桌,二来也是因为王夫人和裴太太的缘故,被闹的没什么心思热闹了,伯让去宗祠里祭祀过后便带着徐妙筠和效贤陪着太皇太后和太后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仲然和叔宁自然也在,也幸而有叔宁逗着效贤,两个人嘻嘻哈哈的,倒是把冷清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太后笑吟吟的看着虽然十六岁了可还跟个孩子似的叔宁,眼神里满是宠爱,太皇太后笑道:“等仲然的婚事订了,便该说叔宁的婚事了。”

徐妙筠也打趣叔宁:“你想娶个什么样的媳妇,我帮你留意着。”

叔宁挠挠头,一副孩子气的表情:“只要长得漂亮,脾气好。其余的我是没什么要求的。”

大家都笑起来,太皇太后便对伯让道:“明年开春的选秀要办起来,热闹热闹,不为了你自己,也要为了叔宁和安濯,我记得他也到娶亲的年纪了,好好挑个合适的。”

伯让笑道:“若是单为了两个人娶亲的事,也犯不着选秀这么兴师动众的。”

太皇太后道:“不光为了他们,也是为了你,后宫里不管怎么样。多多少少都要添两个人。瞧着也像那么回事。你们夫妻恩爱是一回事,可瞧瞧,如今吃饭一桌子都坐不满,白叫人笑话。而且自打效贤出生,妙筠的肚子就没动静了,如今皇室空虚,还是要多几个子嗣为好。”

伯让愣住了,徐妙筠也低下了头,太后又没吭声,太皇太后叹了口气,道:“哪怕是个摆设,摆出来也好看。现在宫里空荡荡冷清清的,实在是不成样子。”

伯让动了动嘴唇,还欲说什么,可看太皇太后一副不肯多说的样子,也只得把话咽了回去。

过年的喜悦因为太皇太后这几句话荡然无存。徐妙筠闷闷不乐的,看着效贤睡下了,便回到暖阁里坐着发呆,伯让心里七上八下的,道:“这是祖母的意思,你可别误会是我的意思。”

徐妙筠道:“我想的不是这个,而是奇怪为什么太皇太后突然想起来为你纳妃的事,早不提晚不提,赶在王夫人和裴太太闹矛盾之后提,实在不能不让人多想。”伯让没做声,心里却很赞同徐妙筠的话。

太皇太后虽然品行高洁,可不代表她不会争,更何况是为了唯一的女儿泰宁,也许是王夫人的事给了她触动,泰宁如今看上去风光,可只要太皇太后一去世,她便失去了依仗。

再加上等仲然和叔宁娶了妻,皇室的人越来越多,且都是伯让的至亲,那泰宁也会被慢慢的排挤开,王夫人又是这么势利,到时候见泰宁失去了权势宠爱,不知道会怎么糟践呢,所以太皇太后能做的便是在她还能动弹,还能说上话的时候给泰宁安排一个牢靠的依仗。

太后和徐妙筠显然都不合适,唯一的可能便是伯让的妃子了,只要太皇太后扶持其中一个站稳了脚跟,那么那妃子和妃子的娘家都会感念太皇太后的恩德,自然也会对泰宁与众不同。

最好是让那妃子生下一个儿子,即便如今太子之位已定,做不了皇上,做个王爷也是绰绰有余的,反正只要能在适当的时候站出来替泰宁撑腰便可以了。

虽然这些只是猜测,可伯让明白太皇太后心里的心思和这也八九不离十了,一时间心绪复杂,他是对妙筠承诺过的,这辈子只娶她一个,这并不仅仅只是一句甜言蜜语。

为了实现这个目的,他和妙筠也很努力的争取,天可怜见,让妙筠早早有了身孕,生下了效贤,太子的位置定了,也就堵住了大臣的嘴。

现在那些大臣就很少说纳妃的话了,在他们眼里只要储君之位定了,皇上娶多少女人和他们是没什么相干的,反正也用不着他们养,他们何必操心。

可是大臣们不提,太皇太后反倒提了出来,太皇太后的旨意和大臣们的折子可不一样,他若是不听,那就是不孝忤逆,连累的妙筠也会被指责善妒,可若是同意,又实在非他所愿。

伯让看向了徐妙筠,却见她呆呆的,忙将人拥在怀里道:“你别担心,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的,不会就此食言。”

徐妙筠并没有像他想象的一样哭闹,反而冷静道:“我知道,不管为了什么,你都不能答应太皇太后纳妃的事。”

伯让愣住了,徐妙筠道:“你想想,若是那些大臣提出来纳妃,即便你答应了,娶进来该怎么办还是你说了算,可若是太皇太后发了话,你就不能冷落着,不然太皇太后肯定不愿意,到时候妥协一次就会妥协第二次,太皇太后又肯定会极力捧她,到时候别说为我守身如玉的话了,只怕儿子都生出来了。人都是这么得陇望蜀的,有了太皇太后的支持,说不定还会觊觎储君的位子,就是为了效贤,你也不能答应这件事。”

伯让没想到徐妙筠竟考虑的这么透彻详细,呆呆看着她,徐妙筠道:“触犯我的利益我还可以原谅,若是触犯效贤的利益,我是万万不能答应的,我宁愿让你听大臣上的折子纳妃也不能让你听太皇太后的话纳妃。这根本是两件不同的事。”

伯让道:“你放心。我有分寸。太皇太后也是为了泰宁,只要咱们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太皇太后自然不会管我选秀的事情了。”

徐妙筠看他眉目坚毅,慢慢点了点头。靠在他的怀里。

好好地一个除夕夜,被这事闹的,两个人与其说是守岁,倒不如说是对坐着发呆,说实在的,也是伯让和徐妙筠太年轻,对于做皇帝做皇后这件事还不怎么有经验,因此对上太皇太后这样心机深沉的,便有些慌了手脚。一面顾忌着是长辈亲人,要尊敬,能不翻脸尽量不翻脸,另一方便也压根没想起自己是皇帝是皇后,若是摆出皇帝皇后的款儿来。真心不情愿谁还能硬逼着他们?

这一夜的欢好,伯让柔情里带了几分急切,徐妙筠也一反常态,并不像以往那样只是一味接受,反而带了几分迎合,最后不知道是因为羞耻还是因为别的,小声哭了起来,伯让眼神一黯,动作慢了下来,轻柔的吻着徐妙筠面上的泪水。

徐妙筠却用手背擦了一下眼睛,搂住了伯让的脖子,赌气似的道:“我要给你生许多孩子,让她们再也没话说,再也找不到借口给你塞女人。”

伯让没有说话,只是不住的吻她,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心中的不安与愧疚。

大年初一例行的诰命内眷朝拜过后,徐妙筠强撑着的身体这才软下来,歪在软榻上让绣娟给她捶腿,昨天闹到很晚才睡,腰酸背痛的,今天一大早又起来端坐着接受恭贺,实在是一件苦差事。

伯让直到过了午饭才回来,徐妙筠吩咐小厨房给他用高汤煮了一锅面条,自己也跟着吃了小半碗,道:“公务还有没处理完的么?”

伯让道:“应该没有了,过年了,也该松口气,不过梁阁老提出致仕,说身体不好,我拖到了年后,到时候再看看该怎么办吧。”

徐妙筠有些惊讶:“梁阁老才多大,是不是受了委屈,故意说致仕的话?”

伯让摇头:“应该不会,入冬后梁阁老的身体就不好,有一次在值房晕了过去,把大家吓了一跳,提出致仕也在意料之中,只是一时间没有好的人选顶上他的位置,只好让他再坚持一段日子。”

徐妙筠道:“梁阁老致仕不打紧,只是这么一来,梁璞玉的婚事可就难说了。”

梁阁老是阁老的时候,梁璞玉作为阁老的孙女自然身价千金,若是梁阁老致仕,人走茶凉,除非梁家有人被提拔,否则梁璞玉也就失去了这一层优势。

伯让笑道:“所以梁阁老请求我给梁璞玉说一门亲事,我倒成了说媒的。”

徐妙筠也是笑,这个时候她可万万没想到,梁璞玉会成为太皇太后看中的入宫人选。

一直过了元宵节,太皇太后都没提选妃的事,徐妙筠还暗暗松了口气,可没想到太皇太后却突然把她叫过去,说预备让梁璞玉入宫为妃,道:“这个孩子我见过,很是温柔贤良,我听说你和她的关系也不错,以后自然能好好相处,梁阁老为国尽忠,梁璞玉是他的孙女,也不好太委屈了,我觉得给个妃位也不为过,等选好了吉日便抬进宫来吧。”

看到徐妙筠呆呆愣愣的,太皇太后笑道:“你放心,效贤的太子之位已定,皇上又宠着你,即便多了一个梁璞玉,也分不了你的宠爱。”

徐妙筠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道:“我是怕委屈了梁姑娘,之前梁阁老还想请皇上给梁姑娘赐婚呢,想必对于她的婚事已经有了打算。”

太皇太后仍旧一副笑眯眯的表情:“你放心,我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我已经向梁家透过风了,梁家很愿意,让梁璞玉入宫为妃,这便是对梁家最大的恩宠了。”

徐妙筠听太皇太后不停地说梁璞玉如何的好,却半个字都没听进去。最后听到太皇太后说了一句你去吧,便机械的站起来行了个礼退下了。

绣娟满脸担忧,看徐妙筠的样子想了想,把效贤抱了过来,效贤正由几个小太监陪着在院子里玩,见了徐妙筠笑嘻嘻的扑进徐妙筠怀里。

徐妙筠抱着儿子软软的身体,下了决心,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梁璞玉进宫,不然等着自己和效贤的便是步步悬崖。

她叮嘱绣娟先别把这件事告诉伯让。随即又想。即便自己不说。太皇太后肯定也会说的,虽然太皇太后此举是为了维护泰宁,可也不能因此而将徐妙筠和效贤的利益弃之不顾,这也是徐妙筠无法容忍的。

徐妙筠思来想去半天。决定从梁璞玉那里着手,只要梁璞玉自己不愿意,太皇太后也不能逼着她进宫,她让小禄子去梁家传旨,将梁璞玉接到宫中小住。

梁家自然不敢违抗圣旨,可是徐妙筠却低估了太皇太后的战斗力,梁璞玉一进宫,就被太皇太后派人接走了,明显不想让她和徐妙筠见面。徐妙筠听了消息,默默坐了半天,起身去了太皇太后那儿。

太皇太后一脸温和的笑容:“我想留梁姑娘住下来陪陪我,你这么忙,又要照顾效贤。还是别操心这个事了。”

徐妙筠暗暗冷笑,这是防着她对梁璞玉下手呢,遂道:“我请梁姑娘进宫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想多相处一阵子,培养一下感情罢了。”

太皇太后笑道:“等她进了宫,日子长着呢,这感情也能慢慢培养。”咬死了就是不让徐妙筠见,徐妙筠也不能硬把人抢过来,只得告辞。

徐妙筠本想等伯让晚上回来和他商议,可却听人来回说伯让被太皇太后宫里的人请去吃晚饭了,为了什么?定是和那梁璞玉培养感情去了,徐妙筠气的晚饭也没吃,早早躺在床上歇下了。

伯让在太皇太后那儿一见到梁璞玉就暗叫不好,可既然来了也不能立刻就走,只能留下,听太皇太后夸梁璞玉如何优秀,自己如何喜欢。

伯让心不在焉的听着,心里却想着徐妙筠,不知道她知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在生气,一想到这个他便心急如焚,想赶紧回去看看,可又被太皇太后拉着脱不开身,只能耐着性子往下听吃晚饭的时候,伯让见桌上有一碟杏仁豆腐,故意吩咐小亭子:“皇后今天早上不是念叨着要吃杏仁豆腐,你去问问小厨房有没有预备,若是没有预备,叫赶紧预备着。”

小亭子应声而去,太皇太后笑着对梁璞玉道:“我就说他细心体贴会疼人吧。”

梁璞玉微微一笑:“皇上和娘娘真是恩爱。”

伯让有些恼怒,没想到太皇太后这次这么坚决,而且居然看中了梁璞玉,好不容易挨到吃完饭,伯让借口有事匆匆离开回了凤仪宫,却见上下寂静一片,绣娟出来行礼,悄声道:“娘娘晚饭没用,早早去睡了。”

伯让道:“不吃饭怎么能行,你叫小厨房去预备点吃的送上来。”抬脚进了屋子,看徐妙筠虽然闭着眼睛,可睫毛微微颤着,明显没睡着,轻声道:“赌气也不是这个法子,起来吃点东西好不好?”

徐妙筠睁开眼睛看着他,很是不高兴的样子:“那边美人如玉,难为你竟然舍得回来。”

伯让笑着拥住了她:“这话可冤枉我了,我可一点都不知情,到了那儿才知道,这不吃了饭赶紧就回来了。”又哄着她吃点东西。

徐妙筠一点胃口没有,想起太皇太后的所作所为心里就觉得憋闷,亏她还一直觉得太皇太后人很好,可现在想想,能没有儿子却在皇后的宝座上坚守几十年,定然不是简单的人物,若是她铁了心要梁璞玉进宫为妃,自己也是无能为力的。

伯让劝了她半天,见她还是一副没有胃口的样子,也就不逼她了,把她抱在怀里细语安慰,徐妙筠却在思虑着如何能单独和梁璞玉说上话。

第二日一早,徐妙筠还没来得及去太皇太后那儿,梁璞玉反倒过来了,落落大方的给徐妙筠行礼:“我知道娘娘想找我说说话,所以特地来给娘娘请安。”

徐妙筠一笑:“太皇太后舍得让你出来?不怕你走丢了回不去?”

梁璞玉看了看侍立一旁的绣娟和宫女,没有说话,徐妙筠示意绣娟把人都带下去,这才道:“你想说什么便说吧。”

梁璞玉低着头道:“其实我和娘娘的心思是一样的,娘娘不希望我进宫,我也不想进宫,可是即便没有我,太皇太后也会去找别人,而我,即便不进宫也不一定能称心所愿,说起来,我和娘娘一样,都是身不由己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 坚持(加更求粉红)

徐妙筠冷冷一笑:“即便你进宫又如何?别说的跟我容不下你一样,就是再多几个,我也不会放在眼里,只要我愿意,多得是手段整治你,我想你忘了,我姓徐,徐家的人可不是好欺负的。”

梁璞玉看着徐妙筠,忽然起身跪在了地上:“我知道娘娘的厉害,也知道皇上心里只有娘娘一个,即便我在太皇太后的举荐下做了皇上的妃子,也照样没有立足之地,我此番来是想求娘娘,给我指一条明路,我知道留在宫里没有立足之地,可若是不听从太皇太后的,便是梁家没有了立足之地,我也是左右为难。”

徐妙筠没有说话,她看着低着头的梁璞玉,好一会才道:“那要看你是要荣华富贵还是要命了。”

梁璞玉抬头,眼里满是疑惑,道:“请娘娘赐教。”

徐妙筠缓缓道:“你若是要荣华富贵,我便答应让你入宫为妃,梁家也会跟着飞黄腾达,不过最多一个月,你便会暴病身亡,到时候即便你不在了,梁家的富贵也是稳妥的,若是你要命,那就不要进宫,拒绝太皇太后的举荐,好好找一个人嫁了,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有你祖父的功劳在,我想皇上也不会亏待了梁家。”

梁璞玉的身子颤抖一下,咬着牙没有说话,徐妙筠的意思很明显,你要怎么样都可以,就是不能染指她的男人。

梁璞玉忽然抬头看向了徐妙筠:“娘娘的话不免危言耸听了吧,若是太皇太后执意要我入宫为妃,皇上至孝,想必即便觉得委曲求全也不会违逆太皇太后的意思的。”

徐妙筠道:“那你试试看!”

梁璞玉垂下了头,她没有试试看的资格,她的机会只有一次,要么顺从太皇太后,可就此得罪了徐妙筠,甚至得罪了徐家,要么顺从徐妙筠的意思。可就此得罪了太皇太后。

前者的危机是在以后,至少是在太皇太后去世以后,后者的危机却近在眼前。

梁璞玉相信,只要自己拒绝太皇太后的提议,太皇太后多得是法子让梁家顷刻灰飞烟灭,梁璞玉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绝望。

看着梁璞玉脸上变幻莫测的神情,徐妙筠不动声色的端了茶:“你回去好好想想,等做好了决定再来告诉我。”

梁璞玉慢慢站了起来,看着徐妙筠低声道:“你原来不是这样的人。”

徐妙筠冷笑:“你既然知道我原来是什么样的人,又何必来跟我过不去。我原来还打算看在闺中的情谊上给你说一门好亲事。让你风光大嫁。如今看来是不必了。”

梁璞玉低着头,慢慢退了出去。

梁璞玉来找徐妙筠的事太皇太后自然是知道的,虽然不清楚到底说了什么,可看着梁璞玉那遮掩不住的沮丧和惊慌也能猜到几分。太皇太后便想起了自己刚做皇后的时候,也是志得意满,觉得没人能分走自己的宠爱,觉得没人能压得住自己。

可是后来又如何,在皇宫里,做了皇上的女人,注定是辛苦的,因为不停地有人在觊觎你的地位和你所拥有的东西,你防的了一时。却防不了一世,她倒是很好奇,面对梁璞玉,徐妙筠会想出什么样的办法对付。

出乎太皇太后的预料,日子一天天过去。徐妙筠那儿竟然平静无波,既没有利用伯让的宠爱撒娇痴缠,也没有针对梁璞玉使出什么手段来,平静的让太皇太后怀疑。

直到谢玉树和薛紫洲大婚前一天,徐妙筠这才宣召徐静含进宫,太皇太后特意让人打探了,也是说些婚礼上的事情,并给了薛紫洲一些赏赐,并没有什么引人注意的。

事实上,徐妙筠也没和徐静含多说什么,只是托她想法子让谢玉树写一封信给梁璞玉,劝她不要进宫为妃。

梁璞玉的明显是在家族和个人之间两难,不难猜,她肯定有了心上人,而且依梁璞玉的眼光来看,能让她看上眼的也只有一个谢玉树了。

只要谢玉树一封信,梁璞玉肯定不会再留在宫里,即便是飞蛾扑火,即便谢玉树即将娶妻,梁璞玉也会把谢玉树的话牢牢记在心里,徐妙筠坚信,因为这是爱情的力量,因为是求而不得的爱情,所以这力量更为强大。

徐静含听了徐妙筠的话,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露出任何异样,徐妙筠很相信她的办事能力,因为谢玉树大婚的第二天,梁璞玉便双眼通红的过来找徐妙筠,说她不愿意留在宫里,请求徐妙筠的帮助,徐妙筠并没有追问她为什么做了这个选择,也不用问,肯定是谢玉树的信送到了她的手里,她道:“你可想好了?”

梁璞玉使劲点头:“娘娘说得对,即便我不入宫为妃,有祖父的功劳在那儿,皇上也不会委屈了梁家,我,我想为自己活一回。”

徐妙筠看了她好一会,起身亲自把她扶了起来:“既然如此,你就去和泰宁公主说,把太皇太后为什么要你进宫为妃,许了你什么,要从你这儿得到什么承诺都告诉她,我知道你很聪明,也很会说话,你应该明白该怎么说这件事。”

梁璞玉有些,茫然:“可是我见不到泰宁公主。”

徐妙筠道:“不用当面,写信也可以,我会帮你把信送出去。”

梁璞玉点点头,当着徐妙筠的面字斟句酌,写了足足一个时辰,厚厚的一大叠,徐妙筠让她盖上了印鉴,收好了信,让她回去等消息。

因为薛紫洲大婚的时候,徐妙筠赏赐了一件特别贵重的和田玉摆件,遂在薛紫洲三朝回门的时候徐静含提议让他们夫妻俩进宫谢恩,谢玉树便和薛紫洲进宫。

徐妙筠特意把梁璞玉叫了过来,说是让她见见薛紫洲,其实是想让她见见谢玉树,虽然说不上话,可见上一面,梁璞玉便很满足了,还对徐妙筠十分感激,却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徐妙筠的安排,她早就在召徐静含进宫赏赐贺礼的时候就布下了这步棋,而梁璞玉写的那封情真意切的信,也是通过谢玉树的手传了出去,交给了泰宁。

一直到泰宁公主怒气冲冲的进宫质问太皇太后,太皇太后都没明白梁璞玉怎么突然就变卦了,怎么经过自己的刻意隐瞒,泰宁还是知道了这件事,尽管她明白这肯定和徐妙筠脱不了关系,却暗暗吃惊,因为她没看出一点破绽来。

且不管泰宁是如何和太皇太后说的,总之梁璞玉顺利出宫了,徐妙筠问她有没有什么心愿,梁璞玉摸了摸藏在胸口的那封信,很是满足,笑道:“我现在已经没什么好遗憾的了。”又郑重的感谢徐妙筠。

徐妙筠苦笑一声,其实梁璞玉有句话说对了,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徐妙筠了,她也愧对梁璞玉,因为她算计了梁璞玉的感情,也让谢玉树跟着一起做了一个骗子。

之后泰宁特地跑过来跟徐妙筠道歉,徐妙筠摇摇头,道:“太皇太后也是为了你着想,我能理解,我知道我的保证很难让太皇太后相信,不过我还是要说,泰宁,只要我在一日,就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你跟囡囡贞贞她们一样,是我的至交好友,是我的姐妹,伯让也是这个意思,绝不会对你有丝毫的亏待。”

泰宁握着徐妙筠的手眼泪不停的往下掉,道:“母后在宫里生活久了,见惯了勾心斗角,觉得人与人之间只有利益是永存的,并不是故意和你过不去,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我也相信我没看错人。”

徐妙筠替她擦了擦眼泪:“不管怎么样,我和梁璞玉都没什么损失,你也别难过了,不是说要去山东找囡囡玩么?”

泰宁也是个豪爽性子,见徐妙筠岔开了话题便知道她是真的没有芥蒂,遂擦了眼泪道:“那也得等到仲然娶妻吧,我还想带着青青一起去呢,贞贞写信给囡囡,囡囡抓心挠肺的想见见青青呢。”

徐妙筠笑道:“人家新婚燕尔的,哪能跟着你去,依我说,倒不如让囡囡进京,好好聚一聚。”

泰宁道:“不知道她婆婆愿不愿意,她生了女儿,她婆婆很不高兴的样子。”

徐妙筠道:“说起这个,我倒想起来了,你成亲这么久了,怎么还没什么动静。”

泰宁有些羞涩,不自在的挥挥手,大声道:“哎呀,现在这样不挺好的么,想去哪儿去哪儿,若是有了孩子,拖家带口的多麻烦。”

徐妙筠笑道:“有本事当着你婆婆你也说这话去。”

自打梁璞玉出宫,伯让也明显放松了不少,他虽然不清楚徐妙筠是怎么说服的梁璞玉和太皇太后,也没有刻意去问,只要事情解决了,那就是一件好事,兴高采烈的和她商议给裴家封赏的事:“泰宁说的定北侯肯定不行,不如封为武英伯如何,若是以后建功立业,再封赏也有余地。”

徐妙筠道:“咦?不是说不封的么?不怕王夫人闹了?”

伯让笑道:“只怕她没功夫闹了,她来京城这么些日子,王迟在山西纳了一房小妾,她刚接到消息,估计会很快赶回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上学

徐妙筠有些吃惊:“你连这个都知道?”

伯让笑道:“是杨敏之从山西回来告诉我的,见王夫人老是不走,便叫人给她透了个信儿,我不相信她还能坐得住。”

徐妙筠笑起来:“你还真是坏。”

伯让笑道:“所以说,你没见泰宁这么高兴说去这去那的,她婆婆在,她还敢?”

仲然大婚,最高兴的便是太后了,虽然之前因为王夫人的事情闹得有些不愉快,可如今王夫人离开了京城,婚礼又即在眼前,太后特地叫徐妙筠过去帮着挑给儿媳妇的见面礼。

徐妙筠嫁给伯让的时候,太后给了一对同心碧玉环,其实以太后如今的身份,什么样的好东西没有,贵重反倒在其次,关键是心意,那对同心碧玉环是太后嫁给康王爷的时候的聘礼,意头也好,这才送给了徐妙筠。

如今她又把首饰匣子打开,问徐妙筠送什么好,徐妙筠指了一尊洁白无瑕的送子观音:“希望能保佑他们早生贵子。”

太后笑道:“你的眼光倒是好,不过这个可不行,这要留给我们效贤的。”说着拿了一对金钗:“这个如何?”

徐妙筠看那金钗虽然金光熠熠,可上头连个宝石都没镶嵌,不由得犹豫道:“是不是太简薄了?”

太后笑道:“这对金钗是我及笈时我外祖母亲手给我戴上的,我珍藏了这么些年,若不是仲然娶亲,我还舍不得拿出来呢。”

徐妙筠笑道:“那您得先把这金钗的来历告诉他们才成,不然还以为您是小气,藏着好东西不愿意给呢。”

太后也笑起来,最后定下了就给那对金钗,自然还有其余的金银珠宝首饰,满满的装了一匣子意思意思罢了,在太后眼里,那一匣子东西都不如这对金钗金贵。

末了。太后居然把那尊白玉送子观音给了徐妙筠:“先交给你保管着,早些给效贤添个弟弟妹妹,等效贤长大了,你再交给他便是了。”

徐妙筠连连推辞:“还是您亲手交给效贤的好。”

太后笑起来:“你这个傻孩子,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

徐妙筠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太后说是给效贤,其实是给她的,顿时脸色微红:“无功不受禄,我怎么能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