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叹了口气,拉着她的手道:“我知道前阵子太皇太后要梁璞玉为妃的事情惹得你伤心了。其实太皇太后也不是故意跟你过不去。可怜天下父母心。她都是为了泰宁,你要体谅一番才是,你是伯让的妻子,伯让的名声便是你的名声。同样,你的名声也是伯让的名声,以后不管如何,对待太皇太后都要一如往昔,总不能叫人说伯让不孝,你说是吧?”

徐妙筠这才恍然大悟,绕了这么一圈,太后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她怕因为太皇太后给伯让纳妃的事情让自己怀恨在心。从而薄待太皇太后,所以特意提点自己的。

徐妙筠一笑,道:“太后放心,我知道分寸,断不会为了这一件小事就把皇上和我置于不孝的境地。一个梁璞玉,也没这么重的分量。”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你明白就好,其实不光是这一件事,如今仲然娶了妻,以后叔宁也会娶妻,慢慢的人多了起来,你既是皇后,又是长嫂,若是下头的弟弟妹妹有什么不好的,你也要多多费心才是。”

徐妙筠道:“您说这个话可就外道了,这是我的分内之事,我一定会做好的。”

太后笑道:“我就知道你是个懂事明白的好孩子,打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喜欢,如今看来,我还真没看错人。”

徐妙筠抿着嘴笑,也是想起了刚到康王府小住的时候。

仲然和裴青青成亲后的第二天早上便进宫来请安,仲然穿着一袭枣红色的锦袍,越发显的龙章凤姿,玉树临风,而裴青青也是容颜娇柔,颜色妩媚,神情娇羞的站在仲然身后,太后见着这一对金童玉女,不住的点头说好,眼圈都红了,伯让虽然笑着安慰太后,可神情也有些许异样。

只有泰宁没心没肺的拉着裴青青问仲然:“我带她去山东你许不许?”

仲然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裴青青,裴青青也没想到泰宁当着这么多人大大咧咧的就问出来了,又怕太后生气,有些手足无措。

太皇太后笑道:“泰宁别胡闹,人家新婚燕尔的,去什么山东。”

泰宁撅着嘴:“我好不容易说服王晋跟我一起去的,机会难得,再说我也许久没见到囡囡了。”

王晋在一旁笑笑,没有说话,一副惟泰宁之命是从的样子。

伯让笑道:“王晋要跟你去?那他的差事怎么办?”

泰宁瞪过去:“请一个月的假怎么了?你又不是没人使唤。”

太皇太后斥责道:“泰宁,不可胡闹。”

王晋笑道:“熊大人一听说我要去孔庙拜祭,就立刻准了一个月的假。”

大家都笑起来,徐妙筠道:“毕竟是新婚,怎么好分开,不如把囡囡接进京来,等过了端午节再回去也是一样的,说真的,我还没见过盼姐儿呢。”

太皇太后也点头称是:“想去山东,以后机会多得是。”

泰宁自然也就罢了,可随即又催着让人送信去山东。

唐囡囡接到信儿,打点行装赶到京城也是在十几天后了,因为盼姐儿还小,路上不敢走的太快,马车晃晃悠悠的一路过来,倒比平时多花了一倍的时间。

唐囡囡进京的时候,正赶上伯让要把效贤送到弘文馆去,徐妙筠把茂哥儿也接了过来,两个孩子一起作伴,由谢玉树亲自教导,其实两个小不点坐都坐不住,说什么教导的话也是太早了,头一天是伯让亲自陪着,让效贤和茂哥儿与谢玉树熟悉熟悉。

还真别说,谢玉树那样的外表还真把两个孩子吸引住了,都乖乖的坐在谢玉树旁边吃糕饼。茂哥儿还好,效贤吃的满身满手都是渣子。

伯让忍不住蹙眉,对谢玉树道:“瞧见没有,要是继续跟着皇后,指不定被宠成什么样子,你得好好地管教,把他那些坏毛病都改过来,免得养成了一身的纨绔气。”

谢玉树温柔的看着效贤,笑道:“皇上放心,这两个孩子交给我。我自然不会辜负你的期望。”说着掏出帕子给效贤擦了擦嘴角。效贤咧着嘴冲他一笑。那顽皮的小样子特别像徐妙筠。

谢玉树淡淡一笑,看向了茂哥儿,茂哥儿的相貌和徐景焕越来越像,都是浓眉大眼。小小年纪便可预料长大后的英俊逼人了,而且茂哥儿跟着徐老太太,并不是一味的被纵容宠爱,相反,在徐老太太的教导下脾气性格也越来越像徐景焕了。

你想想,徐老太太能教导出一个徐景焕这样的人,自然也就能教导出第二个第三个,茂哥儿现在除了对着徐妙筠还好些,对着其他人都很少说话了。刚接回来的时候伯让逗他都是一副淡淡的样子。

徐妙筠问他,茂哥儿这才很委屈的说:“老祖宗说要喜怒不行于色,姑母,什么叫喜怒不形于色?”

徐妙筠汗,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得道:“老祖宗的意思是要你庄重,不能轻易地就笑或者哭,让人猜出你的情绪。”

茂哥儿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一个才两岁的孩子,对他说这些是太深奥了,不过茂哥儿虽然不懂,却记得该怎么做,因此对着人便摆出一副跟徐老太太学来的严肃表情,即便是有人逗他也不笑了,总的来说,徐老太太的目的还是达到了。

茂哥儿对上谢玉树的目光,既没有露出畏惧的表情,也没有露出敬仰的表情,或者露出像效贤那样傻笑的表情,祖母说过,敬佩的目光要留给有才能的人,而称得上有才能的人,只有他的父亲徐景焕,所以除了对父亲,其余的人都要表现的很淡定。

茂哥儿问徐老太太什么叫淡定,徐老太太也顿了一下,这才解释道:“泰山崩于前而不改其色。”茂哥儿歪着头道:“那什么叫做泰山崩于前而不改其色?”

徐老太太终于词穷,不过过年放鞭炮的时候亲自让茂哥儿体验了一把,鞭炮“噼里啪啦”的乱响,丫头婆子们都纷纷捂耳朵,躲在屋檐下。

事后徐老太太告诉茂哥儿:“等你面不改色眼睛不眨的看着鞭炮在自己面前炸起来的时候,才算是勉强达到了泰山崩于前而不改其色。”

茂哥儿似懂非懂,因此他此刻看谢玉树看着他,便勇敢的与其对视,眼睛不眨的盯着谢玉树,谢玉树看了一会笑道:“不愧是徐景焕的儿子,小小年纪就很沉得住气。”

伯让也很喜欢茂哥儿,觉得他是个可塑之才,点头道:“你要记住,我交给你的是这个国家的未来。”谢玉树郑重点头。

打这以后,效贤和茂哥儿再也不能像以前似的在徐妙筠跟前撒娇玩闹,每天要按时去弘文馆上学,小小年纪自然不能提笔写字,但是谢玉树开始有针对性的给他们讲一些有教育意义的小故事。

效贤听得似懂非懂,不过总体来说还是听的津津有味,可谢玉树讲的小故事徐老太太几乎已经给茂哥儿讲了一遍,因此茂哥儿算是听第二遍了。

头一天上学回来,徐妙筠问两个人都学了什么,效贤趴在徐妙筠怀里想了半天,吭哧出一个词:“吃梨子。”

徐妙筠有些不解,茂哥儿在一旁补充:“先生讲了孔融让梨的故事。”

徐妙筠恍然,笑着问茂哥儿:“那茂哥儿听了故事明白了什么道理?”

茂哥儿又露出一副沉思的表情,好一会才抬头道:“先生说,要我们效仿孔融的谦让精神,可是老祖宗说,对可让之人,要让,对不可让之人,不能让,姑母,什么是可让之人?什么是不可让之人?”

徐妙筠干笑两声,突然回想起自己小时候哥哥给自己讲孔融让梨的故事,哥哥便是这般说的,如今祖母又这么教导茂哥儿了。

徐妙筠又看向效贤:“你明白了什么道理?”

效贤歪着头想了半天,大声道:“梨子好吃,不让!梨子不好吃,让!”

徐妙筠惊讶道:“你这是什么话?谁教给你的?”

效贤不说话,茂哥儿补充:“表弟对先生这般说,先生说他说的很对。”

徐妙筠不由气闷,这个谢玉树,别把她儿子教坏了,什么叫好吃不让不好吃就让,效贤脑子里的念头也是稀奇古怪的。

徐妙筠告诉伯让,伯让笑道:“我已经知道了,看来咱们的儿子也不傻。”

徐妙筠嗔道:“你还夸他,仔细这性子养成了,惯得他成为一个刁钻古怪的人。”

伯让道:“我不说你惯着孩子,你反倒怕我惯着孩子,你放心,他但凡有一点不好,我绝对不会手软,倒是你,可别拦着护着。”

徐妙筠有些忧心,觉得在教育儿子这方面的经验有如一张白纸,生怕哪点做的不好让孩子走上了歪路。

如果让她像徐老太太教育茂哥儿那样教导效贤,她也做不到,就好像瞎子过河,战战兢兢地一点点的摸索一点点的试验,有句话叫养儿方知父母恩,如今徐妙筠才深觉祖母把他们兄妹抚养长大的辛苦。

对于父母,徐妙筠心中是没什么概念的,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想给予效贤更多的宠爱,要把自己没享受过的那份宠爱也补上似的。

唐囡囡进宫来看她,徐妙筠把这件事告诉唐囡囡,唐囡囡也是愁眉苦脸的:“我现在可真是后悔,养个孩子太不容易了,若是都交给奶娘,那倒是省心,可我又怕她长大后只和奶娘亲不和我亲,若是自己事事亲历亲为,哎呦,那个累哟,一会要吃一会喝,只要醒着就没个消停的时候,你瞧瞧我是不是瘦了?”

徐妙筠笑道:“我可没看出来。”

唐囡囡自打生了孩子,丰腴了一些,面色也更加红润,冯贞贞说她生了女儿,徐妙筠还担心她会受冷眼相待,是不是变得面黄肌瘦的,没想到气色居然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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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更新晚了,因为为了庆祝同学考上研究生,吃饭去了,嘿嘿,很抱歉,今天三更哦,此为第一更。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太子

唐囡囡说起她婆婆也是一脸敬佩:“我听丫头说当时一听是个女儿,那脸色可难看了,可随后又笑呵呵的张罗着办洗三礼,满月酒,一样都没少,半分不高兴都看不出来,我那个时候就觉得,我婆婆真不简单。”

徐妙筠道:“盼姐儿也七个月大了,你就不急着生个儿子?”

唐囡囡道:“阿弥陀佛,一个就够我受的了,再添一个我还活不活了,好歹要等盼姐儿大一大。”

冯贞贞坐在一旁只是笑,唐囡囡道:“你还笑你还笑,我给你说了那么多青年才俊,一个都没看上,难道还打算一个人过一辈子不成?”

冯贞贞笑道:“我可不想像你似的,嫁人生子做个老妈子。”

唐囡囡气的要去打她,两个人闹成一团,徐妙筠看着她们笑,心里也很高兴,觉得以前那种轻松惬意的日子又回来了。

唐囡囡回到了娘家,又过起了以往那种呼朋唤友的生活,不用顾忌婆婆和妯娌的感受,想怎么玩怎么玩。

至于盼姐儿则丢给了唐二奶奶帮着照顾,她广发帖子,把冯贞贞,裴青青,薛紫洲,泰宁等素日玩的好的都邀请到家里去,说要赶在春天走之前办一个游春会,还故意在徐妙筠跟前说准备了那些活动,有多热闹惹她眼馋,徐妙筠气的直跺脚,却也没法子。

而且她现在也没什么心思玩笑了,因为仲然跑过来问她要之前的承诺来了,徐妙筠这才想起还有魏紫英这么一个人。

之前为了劝仲然乖乖成亲,这才答应他对魏紫英宽大处理,可如今刚刚新婚,总不能就把魏紫英纳入府做小妾吧,估计裴家得气死,更何况裴家并不知道还有魏紫英这么个人存在,若是知道仲然娶裴青青只是为了作为交换条件能和魏紫英长相厮守,估计又是一场天翻地覆。

徐妙筠委婉的劝仲然:“你们成亲还不满一个月。是不是太早了?你叫青青怎么想?裴家怎么想?”

仲然怀疑的看向徐妙筠,道:“我是相信皇嫂这才听您的话乖乖成亲,如果您不答应我…”

徐妙筠打断他的话道:“难道不让你立刻遂愿,你就休了青青不成?我既然说了这个话,那就一定会满足你的心愿,不过你也要知道轻重,不管你如何与魏紫英两情相悦,青青都是你的妻子,该有的体面你必须给她,比如嫡长子。比如不可撼动的嫡妻地位。如果你不能答应做到这些。我也不敢让魏紫英到你身边去,免得你做出宠妾灭妻的事情来。”

仲然低着头不说话了,徐妙筠放软了语气,道:“我知道两情相悦的滋味很美好。也知道不得相守的痛苦,可人活在世上,并不只是为了享受,还有责任,如果你和魏紫英的感情建立在青青的痛苦之上,你会心安么?”

仲然道:“皇嫂放心,我知道轻重,不会让母后伤心的。”

徐妙筠这才松了口气,道:“其实你哥哥已经把魏紫英从晴烟楼接了出来安置在一所小院子里去。你不用担心她受人欺凌,你要明白,魏紫英是罪臣之女,若不是为了你,别说把她救出火坑还好好安置。她那条小命可能老早就没了,这么做不都是为了你么?”

仲然点点头,很是动容:“我知道,皇兄和皇嫂待我都是极好的。”话音刚落,丹桂冲了进来,神色焦急:“不好了娘娘,太子和茂哥儿跟瑞王府的小郡王打起来了。”

徐妙筠惊讶的站了起来往外走,仲然赶紧跟在后头。

丹桂所说的瑞王府的小郡王是左氏的小儿子安舒,今年已经三岁了,素日里被娇惯的厉害,今天是跟着瑞王妃进宫给太皇太后请安的,结果被抱去和效贤茂哥儿一起玩儿,谁知道会打起来。

太皇太后那儿哭声震天响,乱成一团,瑞王妃抱着安舒心疼的哄着,太皇太后怀里则坐着效贤,唯有茂哥儿被奶娘抱在怀里,惶然无依,见了徐妙筠才哭起来。

徐妙筠心疼极了,赶忙把他接过来抱在怀里,又给太皇太后和瑞王妃行了礼,急急道:“怎么打起来了?我听了吓了一跳,没伤着谁吧。”

太皇太后笑道:“小孩子打架,抓两下挠两下的也没有多严重。”

效贤见了徐妙筠也要她抱,徐妙筠只得坐下来,左边一个右边一个。

安舒搂着瑞王妃的脖子哭得最厉害,尖着嗓子一声声的喊着“祖母”,跟受了多大委屈一样,而效贤和茂哥儿则依偎在徐妙筠怀里很快不哭了,徐妙筠担心的看着安舒:“安舒是不是哪儿碰着了?要不要请太医来瞧瞧。”

瑞王妃心疼孙子,满脸不高兴,一边拍着安舒一边不咸不淡道:“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被皇后娘娘的侄儿打了一巴掌罢了,小孩子也没多大劲儿,用不着兴师动众的。”

徐妙筠语结,她自然感受到了瑞王妃的怒意,可当着太皇太后,她也不能偏心,遂问茂哥儿:“你为什么要打安舒?”

茂哥儿怯怯的:“他抢我的东西。”

徐妙筠看了看瑞王妃,只得温声对茂哥儿道:“安舒并不是抢你的东西,只是想玩一会罢了,你不该打他呀,你去跟安舒说一句对不起好不好?”

茂哥儿咬着嘴唇看着徐妙筠,泫然欲泣的样子,徐妙筠也狠不下心来,这时瑞王妃冷冷道:“可当不起令侄的不是,不过还请娘娘多费心管教管教罢了,小时候这么着人家不过说一句顽皮,长大了还这样可就是忤逆犯上了,毕竟我们安舒是上了玉碟的郡王,茂哥儿纵然是娘娘的侄子,那也是庶民,总不能由着他以下犯上吧。”

徐妙筠能说什么?只得起身不住的向瑞王妃赔不是,瑞王妃哼了一声,却没搭理。

太皇太后笑道:“好了好了,小孩子打架算什么大事。”仲然一直站在旁边,见徐妙筠为难,也上前逗安舒:“快别哭鼻子了,叫人笑话。我改日带你去骑马好不好?”

安舒看着仲然,显然对他提出的要求很动心,慢慢的就不哭了,缠着仲然问:“什么时候去骑马?”仲然轻轻刮了一下他的鼻子:“明天就带你去。”

安舒这才满意,从瑞王妃怀里跳下来,趾高气昂的看了茂哥儿一眼:“以后不许你跟我抢东西!”

茂哥儿低下了头,没有吭声,安舒却步步紧逼:“把小猴子还给我。”

茂哥儿慢慢松开了拳头,徐妙筠这才发现他手里一直握着一个象牙雕的小猴子,安舒刚要伸手拿过来。一直没吭声的效贤却劈手夺了过来。他也从徐妙筠怀里下来。然后狠狠踢了安舒一脚,大声道:“我是太子!”

在场的都被这一幕惊呆了,徐妙筠醒过神来赶紧把效贤抱起来:“效贤,你怎么能踢安舒。他是你叔叔。”

安舒则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扑进了瑞王妃怀里,瑞王妃搂着安舒,脸色极其难看,效贤这句话,相当于狠狠打了她一个耳光,她指责茂哥儿打安舒是以下犯上,可效贤打安舒就不是以下犯上了。

因为效贤是太子,是储君。这天底下谁能有他尊贵?可是这小小的孩子,又怎么知道什么是太子?什么是尊卑?这分明是大人教的,顿时对徐妙筠多了几分怨念。

而太皇太后也愣住了,看着这一幕半天没说出话来,徐妙筠不知道此刻的心情该如何形容。感觉十分复杂,有惊诧,有担忧,却也有一分自豪。

效贤把夺过来的小猴子给了茂哥儿,重复了一遍:“我是太子,我给你的。”

茂哥儿握着小猴子破涕为笑起来,仲然也笑了一声,把效贤高高举了起来:“好小子,谁教你的?竟然摆起太子的款来了。”

效贤嘻嘻笑起来,大声道:“先生说的,我是太子。”

仲然知道效贤的先生是谢玉树,这下连瑞王妃也没话说了,因为谢玉树正是她的侄子,她侄子教效贤,效贤却用来反击她的孙子,她还能有什么话?就是有千言万语,也是一个字说不出来了。

徐妙筠带着效贤和茂哥儿告辞了,回到凤仪宫,这才从丹桂嘴里听到了事情的始末,那个象牙雕的小猴子是太皇太后赏给效贤的,可是效贤不喜欢,就给了茂哥儿,正好安舒过来,三个孩子一起玩搭积木,茂哥儿就把小猴子放在了一旁。

安舒见了伸手拿过来玩,茂哥儿并没有说什么,直到安舒玩的心满意足,要奶娘把小猴子收起来,茂哥儿这才急了,说小猴子是他的,要安舒还。

安舒自然不肯,还仗着个子高推了茂哥儿一把,茂哥儿这才上前打了安舒一下,说是打,其实就是推搡,茂哥儿能有多大,力气也小,能有多疼,是安舒被娇惯的故意大哭罢了。

丹桂道:“奴婢说句犯上的话,瑞王妃也太过分了,小郡王根本没事,哄哄就好了,可她却横眉竖眼看着茂哥儿,又厉声责骂奶娘不好好看着,这才把茂哥儿吓哭了,太子爷也跟着哭起来。”

徐妙筠有些难过,看着坐在炕上和效贤玩的高兴,一点不见刚才伤心的茂哥儿,心想自己的担心到底应验了,茂哥儿固然有自己宠着,宫里的人也难免瞧不起他,可是今天让徐妙筠心寒的不是瑞王妃的疾言厉色,而是太皇太后的漠然,经过梁璞玉那件事,她和太皇太后之间到底是有了隔阂。

其实这无关其他,而是两个皇后之间的一较高下罢了,太皇太后心里肯定会想,一样是皇后,凭什么你过得这么舒坦,我那时却那么辛苦,也许连太皇太后自己都不知道,她心底深处是对徐妙筠十分羡慕甚至有了一分嫉妒的,也是出于这份嫉妒,她才会在徐妙筠窘迫的时候束手旁观。

而徐妙筠自然想不到这些,自以为是因为梁璞玉的关系罢了。

晚上伯让回来,听到这件事也是又是吃惊又是自豪,把效贤抱在怀里亲了好几下:“就该这样,看来我该奖赏谢玉树了,短短几日就有这样的效果,他教的不错。”

徐妙筠道:“我今天可是被吓了一跳,没想到他说出这句话来,你都不知道瑞王妃的脸色有多难堪。”

伯让道:“说她是长辈,那是看着伯祖父的面子对她客气。可她也要有自知之明,还敢说什么以下犯上,真是滑稽,还有你,一个皇后被欺负的说不出话来,可真没出息,还不如效贤呢。”

徐妙筠道:“当时安舒哭成那样,瑞王妃又是那种脸色,我除了服软还能做不成?就是摆起皇后的身份,旁边还有太皇太后呢。我能有什么法子。我只是心疼茂哥儿跟着受委屈罢了。”

伯让道:“说起这事我倒是想起来了。不如也封茂哥儿一个郡王如何,免得以后再受欺负。”

徐妙筠笑道:“你有这份心就成了,不过也没有这样的规矩,还是别叫人说闲话了。”

伯让道:“我这不是怕茂哥儿受欺负么。”徐妙筠道:“也就一个安舒。一年能见几次。”

伯让道:“今天东瑜和我说,要安舒跟着一起在弘文馆念书呢,这以后不是天天都见了?”徐妙筠顿时有些犹豫。

东瑜知道这件事后,可不像瑞王妃似的护着孩子,而是把安舒狠狠教训了一顿,然后亲自向伯让赔不是,说安舒都被惯坏了,伯让笑道:“小孩子打架,也不是大事。现在跟乌眼鸡似的,长大了感情可就好了,也不用操心。”

东瑜见伯让没有芥蒂,这才放下心来,回去警告安舒。要他好好念书,不许再招惹茂哥儿。

安舒也是被效贤那一脚给踢懵了,打他记事起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理直气壮的打他,而一向疼爱他的祖母居然也没有说什么,安舒虽然是小孩子,却也敏感,也隐约知道效贤是个不好惹的,因此被送到弘文馆念书的第一天,安舒便只注意着效贤,没工夫找茂哥儿报仇了。

效贤压根没注意到安舒,自打那天他维护了茂哥儿,就被徐妙筠和伯让分别夸奖了一番,因此他现在对上学也慢慢的感兴趣了,不像刚开始似的听一会玩一会,这也算是个意外之喜了。

这件事虽然没有可以宣扬,可徐老太太还是知道了,她很不高兴,觉得茂哥儿受了委屈,非要把茂哥儿接回来,奉命来传话的徐大太太一脸为难:“老太太那个脸色,一时间我们也不敢说什么话反驳。”

徐妙筠笑道:“如今茂哥儿也要跟着先生上学,走不开啊,请伯母放心,我一定不会再让茂哥儿受委屈的。”徐大太太叹了口气,道:“老太太不高兴也是有原因的,不是冲你。”

犹豫了一下这才告诉徐妙筠:“老太太派人去山西给景焕送东西,这才知道静宜到山西后小产过一次,可景焕来了这么多信,却是一个字没提,老太太很生气。”

徐妙筠也很吃惊:“小产?怎么就小产了?”

徐大太太叹气道:“好像是景焕带着人去剿匪的时候,静宜天天担心,连自己有了身孕都不知道,跌了一跤小产了,他们俩一个字都没提,要不是老太太派人去,那边的下人说漏了嘴,到现在还不知道呢。”

徐妙筠担忧道:“哥哥也真是,嫂子的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好好调养?”

徐大太太道:“事情都快过去一年了,派去的人回话说看着气色很好,只是一直都没有身孕,不知道是不是伤了身子,老太太气的写封信去质问,可又有什么用呢。”

徐妙筠也是默然不语,可到底没让徐大太太把茂哥儿接走。

三月底的时候,薛家传来喜讯,说徐静含有了身孕,而谢芝兰也在继婉姐儿和宝姐儿之后再次有了身孕,徐老太太的注意力也终于转移了一些,不再因为晏静宜的小产生气难过,把全副心思都放在了照顾徐静含和谢芝兰上,在徐老太太的要求下,薛云昕带着徐静含在京城小住,直到生下孩子为止。

为着徐静含有孕的事,还引发了一场赌约,唐囡囡说徐静含是个美人儿,生的孩子肯定也漂亮,便嚷着和徐静含结为儿女亲家,说若是生了儿子就把盼姐儿许过去。

徐沛凝便说若是生了女儿就定给自己的儿子致远,结果两个人因为徐静含生男生女的事打了一个赌,输了的那个要负责赢的那个办儿女婚事的所有费用。

打这以后,唐囡囡便跑到寺里求了一堆生男孩的平安符给徐静含,把徐静含弄得哭笑不得,徐妙筠也兴致勃勃的加了份赌注,结果惹得冯贞贞和泰宁等人也都压了赌注,盯着徐静含的肚子。

谢芝兰听说后一笑,摸着自己的肚子也有些忐忑,生怕这次又是个女儿,徐润安见她心神不宁的,开玩笑道:“别说三个女儿,就是四个五个我都不嫌弃,你只管把心给放宽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教训

谢芝兰笑,随即又掉了眼泪:“是我让夫君丢脸了。”

徐润安忙道:“这怎么能是丢脸呢,等以后几个女儿长大了,如花似玉的站在我身边,旁人还不得羡慕死?别人踏破了门槛来求亲,都看我的脸色行事,我也能过一把岳父的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