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让走后的第二十天,徐妙筠收到了第一封信,信上说他已经到了江南,现在淮安落脚,正准备去扬州,因为徐景焕要回杭州祭祖的缘故,过一阵子还要去杭州,让徐妙筠不要担心。

徐妙筠把信拿去给太后和太皇太后看,两位老人家也都放下了心,晚上徐妙筠抱着效贤在床上教他认信上的字,效贤现在已经认了不少字,几乎常用的字都能认出来,一封信也认了个七七八八。

他平日里很少有机会被徐妙筠哄着睡觉,因此伯让走后的日子对他来说都美得不行,笑嘻嘻的在宽大的床上翻跟头,徐妙筠抓住他咯吱他,效贤咯咯笑着,手脚并用着躲开。

最后母子两个人都笑闹着累了,并肩躺着说悄悄话,效贤说:“我长大了要娶莹莹做媳妇。”

徐妙筠有些惊讶:“你知道什么是娶媳妇么?”

效贤很自豪的点头:“知道,囡囡姨说娶媳妇就是要和她生活在一起,就像父皇和母后一样。”徐妙筠一边暗骂唐囡囡不教她儿子好的,一边道:“那你为什么要莹莹做你的媳妇?”

效贤答得很干脆:“因为她长得好看。”

徐妙筠笑起来:“你还知道什么叫好看啊,可是如果莹莹长大后不想做你的媳妇怎么办?”

效贤显然没想到这一点,一直以来的有求必应让他觉得没什么得不到的东西,因此徐妙筠的这番话倒把他难住了,他想了想道:“那母后觉得该怎么办?”

徐妙筠笑道:“娶媳妇这件事不光要看你喜不喜欢,最关键的还是两厢情愿,如果莹莹不想嫁给你,你非得娶她,那么她肯定很伤心,你想想,如果盼姐儿非要嫁给你,你却不喜欢她,你心里是什么滋味?”

效贤露出沉思的表情,徐妙筠笑道:“效贤努力念书,以后变得越来越聪明,越来越能干,让莹莹喜欢你,愿意嫁给你好不好?”

效贤这才露出了笑脸,使劲点了点头。

伯让不在宫里,徐妙筠和效贤的日子便守着十天半月送来的一封书信慢悠悠的过,端午节那一天,晏静宜生下了次子。徐老太太取名为盛宁,因为昌哥儿才三个月,盛哥儿又刚出生,茂哥儿就不像以前似的受到关注,徐妙筠便把他接进宫来和效贤作伴。

谁知茂哥儿见到徐妙筠后和她说悄悄话,内容居然和效贤一样,也是“我要娶莹莹做媳妇。”

徐妙筠大为惊讶,问他为什么,茂哥儿的理由和效贤不一样,茂哥儿道:“莹莹睡着的样子很安静。我很喜欢。”

徐妙筠笑起来。把效贤和茂哥儿叫到一处。道:“莹莹将来是要嫁给致远表弟的,你们俩都没份,以后别想这事了。”

效贤和茂哥儿对视一眼,虽然没有反驳。却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服气。

伯让是在六月底回来的,这一趟江南之行,让他变黑了,也瘦了一些,幸好效贤没觉得陌生,反而欢呼着冲上去大声喊着:“父皇!”

伯让笑呵呵的把他抱起来举得老高,效贤扭着身子,抬起脚,差点把脚印印到伯让脸上。伯让赶忙将他放下来,徐妙筠笑着上前牵住了效贤的手,伯让笑吟吟看着徐妙筠,将她揽在怀里,一旁服侍的人都低下了头。可效贤却在一旁蹦来跳去的拉着伯让的衣裳:“父皇抱我,父皇抱我。”

伯让一只手将他拎起来,一只手揽着徐妙筠进了屋子。

因为伯让的归来,宫里原本的一潭静水立刻沸腾起来,宫女太监们也都喜气洋洋的,当起差来也有劲,说话的嗓门都比平时高了几分。

伯让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回来,痛痛快快洗了个澡,然后去给太皇太后和太后请安,回来后徐妙筠已经准备好了热气腾腾的饭菜。

伯让在外头哪有什么好饭好菜,不过填饱肚子罢了,如今吃着凤仪宫小厨房的饭菜,只觉得久违了,效贤在一旁跑来跑去,或者是学着徐妙筠的样子歪歪斜斜的举着筷子给伯让布菜,或者是爬到伯让膝上让伯让喂他。

伯让的心情很好,说起了坐船的一件趣事:“谢玉树要学人家在船头钓鱼,结果船一晃悠,险些没栽下去,幸好你哥哥在旁边眼疾手快给拉住了,不然指不定现在在哪儿喂鱼呢。”

徐妙筠笑道:“你们坐的是小船?”

伯让点头:“这次去江南,说真的,长了不少见识,扬州繁华富庶自然令人欢喜,可富人富,穷人也很穷,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句话,总算是亲眼见到了。”

徐妙筠道:“天下这么大,这样的事情总是难免的,不过你们可有什么收获么?”

伯让笑道:“自然是有的,拜访了好几位名士,有的愿意做官,有的也不愿意做官,不过与他们深谈一次,也是颇有收获,而且你哥哥把董子澄从江南带回来了,董老爷说不准董子澄继续做官,还给董子澄娶了个媳妇,你哥哥鬼的很,故意带着我去了董家,对董老爷说我是专门去请董子澄的,结果董老爷便答应让董子澄回京城了。”

徐妙筠笑起来:“这还真像哥哥做出来的事。”

年轻夫妻,久别重逢,自然是情热似火,徐妙筠本来紧紧搂着伯让脖子的手臂无力垂下,面色潮红,还沉浸在刚才的极致感受中,伯让也好不了哪里去,整个的身体摊开,把徐妙筠压得严严实实,徐妙筠扑腾着手脚大喊:“我要喘不过气了。”

伯让闷笑一声,翻了个身,让徐妙筠趴在自己身上,双手紧紧搂着怀里的人,把脸埋在徐妙筠的脖颈中,轻轻叹了口气:“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徐妙筠并没有说话,静静享受这一刻的温情,可很快,她便又感受到了伯让的蠢蠢欲动,赶忙问起了别的事情意图扯开伯让的注意力,伯让低下头,用唇将她的话悉数堵了回去,再次陷入了情欲的漩涡。

第二天徐妙筠替伯让整理行装,这才发现了居然有一封张宝儿写给自己的信,没来及去质问伯让为什么昨天不告诉自己,迫不及待打开信一看,这才知道张宝儿已经嫁人了,对方是个老实的生意人,日子不敢说多富裕,却也算吃喝不愁。

而且徐景焕在杭州短短三天就给张家拉了不少生意,杭州的人都知道他是国舅爷,没人敢不买他的面子,而且徐景焕还放话说,谁敢跟张家过不去,就是和他过不去,导致现在杭州上下都对张家客客气气的,她很是感激。

随信还有张宝儿在法源寺求来的平安符,徐妙筠意犹未尽的把信读了好几遍,伯让看到了笑道:“我就知道昨天不能让你知道,否则你眼里哪还有我啊。”

徐妙筠白了他一眼,把信收好,道:“你这一走好几个月,堆了好多折子,你还不去瞧瞧?”

伯让懒懒的躺下,道:“好歹让我歇一一天。”又指使徐妙筠给他捶腿,徐妙筠狠狠在他腿上敲了两下,惹得伯让痛呼起来,徐妙筠这才慢慢把仲然和魏紫英的事情告诉他。

第一百五十六章 菊宴

伯让先是吃惊,继而对裴青青很是赞赏:“她的确是个明白事理的。”

徐妙筠道:“你都不知道当时我心惊胆战的,生怕闹出点什么来,偏偏你又不在,我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伯让在她脸上亲了亲:“委屈你了。”

徐妙筠道:“这倒没什么,不过泰宁反倒为了这事和我生气,到现在还不理我呢。”

伯让道:“她那个脾气你还不清楚?最是要面子,就是知道错了,也不可能主动过来低头,依我看,你还是给她一个台阶下。”

徐妙筠道:“我多少次主动跟她说话,她都不理,弄得现在我也没心情搭理她了。”

伯让对处理这种事情还真没什么经验,见徐妙筠抱怨个不停,一副要他帮忙出气的样子,赶忙跑去了承德殿,气的徐妙筠在后头直跺脚。

伯让一连好几天都是歇在了承德殿,无他,实在太忙了,积累的折子,待定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既然留到了现在,那便都是需要他做主的,他也不能推给别人。

就是效贤也忙了起来,因为谢玉树离开那么一阵子,功课也都积压下了,虽说素日有徐妙筠监督着练字背书,可还是要谢玉树检查,茂哥儿,安舒和张序之也重新回到了宫里,凤仪宫再度热闹起来。

与此同时,裴青青也传来有孕的好消息,让太后十分高兴,可因为泰宁迟迟没有好消息的缘故,太皇太后板着脸,这份喜悦也打了个折扣,太后对徐妙筠道:“等叔宁娶亲了,我就能彻底放心了。”

徐妙筠笑道:“这么多名门闺秀,还怕找不到好的么?”又对太后道:“我听皇上说,他给仲然派了工部的差事,让他去江南修河道。赶在秋汛前将江南几处年久失修的河道修缮好,还给叔宁派了一个户部核查账册的差事。”

太后显然也听说了,且对这样的安排十分满意,笑眯眯道:“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就该这样帮衬着,要不然伯让一个人,纵然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

婆媳两个讨论了半天叔宁的婚事,最后决定在宫里举办一场小型的赏花宴,把有适龄女儿的人家都请进宫来赏花。顺便看一看众位姑娘的品行和样貌。

这主意是太后出的。可跑腿的却是徐妙筠。如今快到中秋了,能赏的花也只有菊花了,就是安排的日子也有讲究,若是中秋节前后。家家户户都在家里团圆,谁有功夫进宫呢,若是之前,又太早了,来不及准备,若是之后,又太晚了,徐妙筠看太后一副心急看到儿媳妇的样子,便把日子定的靠前一些。定在了八月初十。

一大早起来,徐妙筠先是打发了伯让去早朝,又把效贤茂哥儿几个孩子送去弘文馆念书,接着去了太后那儿,太后正在梳妆。几个宫女正劝她打扮的亮丽一些,太后不肯。

徐妙筠见了笑道:“依我说,穿一件墨绿色的褙子就很好看,再在头上簪一朵紫菊,又好看又应景。”说着亲自帮太后簪了一朵菊花,自己也挑了一朵玫红色的簪在头上,正好配今天穿的湖水绿的衣裳。

太后笑呵呵的,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不怎么习惯:“你们年轻,打扮的艳丽些好看,我都这么大了,这么打扮跟老妖怪似的。”

徐妙筠笑道:“太后一点都不老,我还说等娶孙媳妇的时候让您帮着掌掌眼呢。”

太后笑道:“我能熬到效贤娶媳妇就不错了。”一边扶着徐妙筠的手往外走,一边说起今天要来的几家人家。

一家是兵部尚书澹台大人的女儿,他原是兵部侍郎,后来伯让提拔他做了尚书,他的长子有腿疾,膝下只余下一个女儿,闺名如月,听说性情很是婉约。

还有一家是唐囡囡的堂姐唐嫣然的小姑子,姓文,单名一个盈字。

还有一个人是程爱莲,虽然年纪比叔宁大两岁,但是因为她身份的缘故还是入选了。

其余还有几家,比如谢芝兰和晏静宜都过来了,徐沛凝和徐静含也来了,都是陪客,总不能光请这三家,那意图也太明显了。

冯贞贞也过来了,她一到宫里便扭扭捏捏对徐妙筠道:“我有身孕了。”

徐妙筠又是惊又是喜,赶忙扶着她坐下:“什么时候知道的?几个月了?怎么不早说?这一路过来累了吧?”又叫绣娟去喊宋太医过来。

冯贞贞赶忙拦住,很是不好意思的样子:“今天早上起床觉得不舒服,怀玉略通医术,帮我把了脉,说快两个月了,我谁都没来得及说呢,你可别满世界嚷嚷去。”

徐妙筠道:“快两个月了?难道你之前没察觉一点异样?你也太粗心了。”

当初徐妙筠有孕不足一个月的时候就被发现了。

冯贞贞嗔道:“我哪像你,日子过得精细,寻常过日子事情多,哪里想的起来。”

徐妙筠看她扭捏羞怯的样子,揶揄道:“你之前不是还不想嫁么?怎么这么快有身孕了,看来小日子过得也很甜蜜。”

冯贞贞的脸越发红,捂着徐妙筠的嘴让她不要说。

她之前是挺讨厌张怀玉来着,觉得他穷酸,过日子不讲究,可是慢慢的也发现了张怀玉的许多好处,比如说体贴,比如说细心,比如说会替人着想,感情就在日常过日子的一点点感动中积累。

徐妙筠见冯贞贞有了身孕,自然不肯让她出去应酬劳累,叮嘱她在凤仪宫歇着,如果有事再叫她,冯贞贞不依:“我今天是来赏菊花的,让我在屋子里坐着算怎么回事。”

徐妙筠按着她坐下,道:“小祖宗,可注意你的身子,到时候把菊花都搬到你屋子里让你赏个够,你也别嫌闷,一会我叫青青来陪你,她也刚刚有了身孕,你们俩肯定有话说。”

说着还叮嘱丹桂几个人把冯贞贞看好了,冯贞贞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可眼角眉梢具是笑意。

等到裴青青一到,徐妙筠便让她去和冯贞贞作伴,太后也是担心裴青青累着,想让她到自己宫里坐着,徐妙筠便把冯贞贞有孕的事悄悄告诉了她,太后笑的合不拢嘴,忙不迭道:“让她们一处作伴去,叫人好生伺候着。”

徐妙筠安顿好裴青青和冯贞贞,又去招呼谢芝兰晏静宜和徐静含徐沛凝四个,她们是凑齐了一起过来的。谢芝兰自打生了昌哥儿。一直在调养身体。气色很好。

晏静宜在生了盛哥儿后也是笑容满面的,她现在有两个儿子傍身,在徐家的地位是妥妥的,而且因为茂哥儿和她并不亲近的缘故。她对盛哥儿十分上心,事事亲力亲为,奶娘都退了一步。

徐沛凝自打生下了致远,便正式接管了苏家的中馈,她本来就十分精明,如今在苏家更是说一不二。

徐静含就更别提了,本来薛家就没什么长辈,薛云昕对她又是言听计从,夫妻俩关起门过小日子。别提多舒坦了,而且因为生下了莹莹的缘故,她的气色比以前更好了,比起以前用倾国倾城来形容她,现在用国色天香这个词更合适。她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母性的柔和气息,倒把以前的清冷压了下去。

徐妙筠问她:“怎么没把莹莹抱过来?效贤知道你要来,直拉着我问莹莹会不会来。”

又把效贤和茂哥儿都说要娶莹莹做媳妇的话告诉了徐沛凝,几个人都笑起来,徐沛凝笑道:“我就说我的眼光好,反正已经定给我儿子了,你还能抢过去不成?”

徐静含笑道:“云昕说这样的场合带着莹莹来不合适,自打莹莹出生,他也不出门了,整天在家里抱孩子,莹莹也跟他亲。”正说着,效贤和茂哥儿过来了,徐妙筠有些诧异:“今天先生没来么?”

效贤抢先道:“先生说今天宫里有宴会,放假一天。”又给谢芝兰诸人问好,舅母姨母挨个的叫了一遍,茂哥儿也上前行礼,他不似效贤那般活泼,性子有些闷,行了礼便和效贤一起坐在徐妙筠身边,并没有往晏静宜那儿多看一眼。

晏静宜有些黯然,看着徐妙筠神情温柔的给茂哥儿递了一块点心,又用帕子给他擦嘴,只觉得这一幕尤为刺眼,忍不住低下了头,想着,幸好,她还有一个儿子。

这个儿子她一定要亲自养大,不要再像茂哥儿似的,当初是为了茂哥儿的前程才让他留在京城做效贤的伴读,可到如今好好的一个儿子成了别人的,她怎么能不心痛。

谢芝兰和徐沛凝都感觉到了晏静宜的不悦,再看向徐妙筠,跟茂哥儿亲母子似的,也是心中了然,谢芝兰对这样的事是理解且同情,毕竟若是自己的儿子不跟自己亲,反倒亲别人,这滋味肯定不好受。

可徐沛凝却不同,她是向着徐妙筠的,觉得徐妙筠在徐景焕和晏静宜都不在的时候把茂哥儿养这么大,十分不容易,茂哥儿和她亲也是在所难免的,本来就是生恩不及养恩,而且徐妙筠对茂哥儿也着实用心。

并不是仅仅给予丰足的衣食,还有耐心的教导,就是亲儿子也不外如是了,更难得的还是伯让,对茂哥儿不说当成儿子一样,最起码也是当成子侄一样,这样的事放在寻常人家也是极难得的,更何况徐妙筠和伯让一个是皇后,一个是皇上,天底下最尊贵的人,能做到这样应该是茂哥儿的福气了。

要说晏静宜觉得茂哥儿不和她亲,这也怪不着别人,谁叫你当初把孩子丢下的呢?你要是死活坚持要带着孩子,谁也拦不住啊,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总不能说徐妙筠帮着养孩子,费心费力的,结果茂哥儿却只亲晏静宜,这也不可能。

徐沛凝看了看晏静宜,再看了看徐妙筠,没有说话,效贤却跑到她跟前道:“姨母,您能不能让致远表弟把莹莹让给我做媳妇?”

徐沛凝讶然,随即笑道:“这可不行。”

效贤很是失望,又跑去徐静含跟前:“姨母怎么不把莹莹带来?我想跟她玩儿。”

徐静含笑了,神色温柔:“莹莹还小,等她长大了再来陪效贤一起玩。”

茂哥儿听到莹莹这两字也竖起了耳朵,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到徐静含跟前:“前天姑父赏了我一块和田玉籽料。说叫人打磨成玉佩给我戴,我特地留了下来,一会姑母带回去给莹莹打成平安锁或者项圈戴吧。”

一本正经,小大人的样子,徐静含很是惊讶,好一会才道:“既然是皇上赏给你的,你还是自己留着吧,莹莹小,戴不了这些东西。”

茂哥儿有些失望,效贤在一旁迫不及待道:“父皇也赏了我一块。也给莹莹。”

徐沛凝笑的直不起腰来。道:“都要都要。好歹是一份心意,将来给莹莹做嫁妆,阿弥陀佛,还是便宜了我们家致远。”

谢芝兰和徐妙筠也是笑。最后徐静含还是把这两份礼物给收下了。

茂哥儿和效贤这才心满意足,手拉着手跑出去玩了。

等到澹台家,文家和程家三位正主来了,便都到了园子里去,屋檐下,架子上,一盆盆菊花开的十分艳丽,徐妙筠叫人找了个空地方摆了一座菊山,看上去红红紫紫的十分壮观。

澹台夫人。文夫人和程夫人正和太后请安说话,见了徐妙筠过来忙上前行礼,徐妙筠 亲自把最年长的澹台夫人扶了起来:“快别多礼了。”

又让人把文夫人和程夫人也扶了起来,太后看到徐妙筠身后的徐家诸人,笑道:“我说呢。怎么不见皇后,原来是说私房话去了。”

又对徐静含打趣道:“把你闺女许给我们效贤吧,他可天天念叨着呢。”

徐静含受宠若惊,忙上前道:“太后娘娘说笑了,小女蒲柳之姿,怎么配得上太子。”

太后笑道:“什么蒲柳之姿,你也太谦虚了,你这样的若说是蒲柳之姿,那我们都成什么了?况且是皇后的外甥女,亲上加亲呐。”

徐沛凝上前笑道:“太后,您可提晚了一步,莹莹已经许给我们家致远了,到时候一定请您去喝一杯喜酒。”太后笑道:“哟,倒是我说晚了,那就先订好,等再生个女儿,一定先给我们家效贤。”

话虽这么说,可在座的心里都明白,效贤娶谁都可以,就是不可能娶莹莹,因为薛家是商家,即便和徐妙筠有亲,也是没资格做未来皇上的国丈的,徐静含也心知肚明,嘴上笑着应了,心里却不以为然。

徐妙筠则细细打量那三位夫人和三位姑娘,澹台夫人年纪最大,脸上能很清楚的看到皱纹,神情也十分严肃,可澹台如月却是温柔似水,这么多人说话,她一直站在澹台夫人身后,低着头,很是规矩的没有乱看。

文夫人身后是唐嫣然和文盈,唐嫣然本身就是个明眉皓齿的美人儿,可和文夫人和文盈站在一处时,却硬生生被比了下去,文夫人据说快四十了,可看上去跟三十出头似的,她和泰宁的婆婆王夫人那种不符合年纪的艳丽华贵相比,多了一份宁静和从容,穿着打扮也很素净,却衬得她气质出众,高贵典雅。

文盈酷似其母,一双眼睛跟会说话似的,见徐妙筠看她,抿着嘴回了一个笑容,可见性子也是个活泼的。

其次便是程夫人和程爱莲,徐妙筠不明白程爱莲就怎么愿意来了,她不是心里只有苏又庭么?可今天还是打扮的漂漂亮亮坐在程夫人身边,虽然也是一样的沉默,可并没看出是被强迫着过来的样子,可见她是答应了的,或者说,她虽然不情愿,可最后还是妥协了。

徐妙筠倒对一改常态的程爱莲很感兴趣,先是闹着要给苏又庭做妾,既然又要出家,如今又来竞选叔宁的王妃位置,难道有什么她非参加不可的原因么?

她在家里说一不二的,就是嫁人程阁老也肯定会找一个小门小户的好压制的嫁过去,如今来竞选王妃,就是侥幸当上了,面对徐妙筠这个宿敌嫂子,程家就一点也不担心?

徐妙筠饶有趣味的幻想若是程爱莲成了自己的妯娌会是一副什么情景,可随即心中一动,想难道是因为程家程爱莲才来的?如果她成了王妃,程家的富贵势必要更上一层,可如今程阁老的位子稳稳地,又和苏家是姻亲,程家能出什么岔子非要程爱莲这个女儿嫁给叔宁才能摆平?

可看程夫人的眉目间又是一派悠闲,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徐妙筠愣神的功夫,程爱莲似乎感知到她的目光,抬头冷冷看了徐妙筠一眼,眼里是和以往毫无不同的冷漠和厌恶。

徐妙筠冷笑一声,转开头去,管她呢,不管为了什么,程爱莲最好别入选,不然自己绝对会忍不住从而故意跟她过不去的,到时候程爱莲别叫苦就成。

第一百五十七章 明争

那边太后已经和澹台夫人说起菊花的品种来,澹台夫人提起来一副很骄傲的样子:“我们如月也喜欢侍弄花花草草的,本来是闲暇打发时间,没想到倒真的让她捣鼓出来了,如今家里的花园子都是她打理。”

太后笑道:“侍弄花草好啊,能颐养性情。”

澹台夫人笑道:“知道要进宫赏菊,如月便把家里自己养的两盆菊花带来送给太后和皇后赏玩,还请不要嫌弃。”

太后饶有兴趣:“是么?端上来我瞧瞧?”

有两个小宫女快步走出去,不一会一人怀里抱着一盆菊花进来,一盆洁白如玉,是瑶台玉凤,一盆是二色交杂,是二乔,都是名贵的品种,太后啧啧叹道:“真是不错,比宫里培种的菊花好看。”

澹台夫人谦虚道:“太后过奖了。”

唐嫣然笑道:“要说菊花,最名贵的自然还在宫里,太后这儿摆的紫龙卧雪和朱砂红霜都非凡品,难得的是澹台姑娘的一份心意。”

唐嫣然一句话便把澹台如月精心准备的礼物变成了寻常之物,澹台夫人和澹台如月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太后好像没听出唐嫣然话里隐含的意思似的,点头微笑,让宫女把那盆瑶台玉凤留下,把二乔送到徐妙筠宫里去。

徐妙筠笑道:“有效贤在,我那儿都不敢摆花了,摆过去一盆,他就揪了个精光,这盆二乔先送到园子里派人精心养着吧,别辜负了澹台姑娘的一份心意。”

太后也说好,正说着,效贤和茂哥儿跑进来了,后头跟着一群人,见宫女抱着的菊花,效贤欢呼一声,冲了上去:“这个花好看。”

伸手要去揪,徐妙筠赶忙喝止住:“那是澹台姑娘送给母后的礼物。你可不能把花瓣都揪下来。”

效贤顿时停住了手,有些怏怏不乐,太后笑着把效贤抱到怀里:“他还小,知道什么,不过是图个好玩,这花原是赏看的,他若是想揪着玩,那也由着她,宫里还少了这两盆花不成?”

效贤立刻对太后甜甜一笑,欢快的跑过去摸那朵二乔的花瓣。可看着徐妙筠。到底没敢往下揪。

澹台如月的脸色不像刚才似的宁静了。有些挂不住,澹台夫人老道些,上前道:“太子喜欢,便是这盆花的福气了。”

唐嫣然看着这一幕。笑道:“说起来礼物,盈盈也准备了一份礼物送给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也是应景的。”

说着叫人抬了上来,居然是两架桌屏,上头绣着各色菊花,栩栩如生,若是文盈亲手绣的,那她的刺绣功夫可真是不简单,唐嫣然这是变相的向太后展示文盈的优点了。

太后果然喜欢。夸文盈刺绣好,文夫人淡淡笑道:“也是她喜欢,自打五岁请人教导女红,十岁的时候又专门到苏州请了有名的绣娘来教刺绣,也当是打发时间了。”

那桌屏大家也都瞧见了。都纷纷夸奖,其实也是在瞧热闹,都知道叔宁的王妃就从这三家里头选,如今出尽百宝是是难免,大家都看向了程夫人,想看看她会拿出什么礼物。

程夫人察觉到诸人的目光,却没有什么动作,依旧是不动如山的坐着,看来是没准备礼物了,太后笑着赏了澹台如月内务府新制的碗口大小的赤金菊花簪,赏给文盈一对蜀锦制成绣着金线镶着珍珠的如意荷包,都是很贵重的礼物,程爱莲因为没有礼物,便什么都没得到。

等到了园子里各自赏花的时候,徐妙筠便拉着徐沛凝悄悄问她程爱莲怎么也来了,徐沛凝叹了口气,悄声道:“程爱莲的三哥在军中,上个月因为和人争斗,失手错杀了人,当时皇上不在,这件事被程阁老压了下去,后来皇上回来有人禀告,皇上也没说处置,也没说不处置,是程夫人想出来的法子,说如果程爱莲嫁给靖王爷,就是皇室中人,程爱莲的哥哥也成了皇亲国戚,按律是能减免刑罚的,所以程爱莲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