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手们的冷汗刚刚冒出来,还没来得及擦,旁边又响起了一声嗤笑。

“呵,我这是来晚了不成?若是研究律法,我们倒也可以略尽些绵薄之力。”

一身玄衣的秦疏影,带了刑部的十几官吏朝着这边走来。

…若再凑个都察院,直接可以三司会审了。

打手们瞬间有些腿软。但看柳方石神色不变,就也定了定神,挺直了脊背。

正当他们准备回击的时候,却见郑天宁和秦疏影齐齐地脸色一变。

众人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有个矮瘦无须的中年人领着二十多个英姿焕发的青年人往这边走过来了。

…难不成真是都察院来人了?

打手们神情恍惚了下,去辨来人的服饰。看出不是都察院的,先是松了口气。待到再定睛仔细看清,顿时吓得几乎胆破。面面相觑后,棍棒哗啦啦落到了地上。

禁卫军!

皇上的人?

他们、他们来这里做甚么…

第49章

于公公丝毫不理会其余人。特别是柳方石和那些打手,更是连个眼神也欠奉。

他目不斜视地径直走向秦疏影,对他躬身一礼,恭敬说道:“陛下听闻秦将军特意调了刑部差役处理事务,知晓您对此事极为看重,生怕您来迟了误了时辰,又或者是只身一人不好处置,特意让这几位大人也过来相助。至于咱家…不过是引个路罢了。”

他口中的“几位大人”,自然指的是那些禁卫军。

这说法乍听之下无甚特别。若是寻常人,恐怕只当是皇上听闻好友有棘手之事需要处理,特意派了人来相帮。

若说这样太大动干戈,也不过是因为陛下和秦大将军关系极好。帮他调遣几个人,亦是顺手相帮。

但秦疏影和霍云霭一同长大,又比霍云霭年长几岁,自然知晓霍云霭的秉性。

少年帝王本就不是多话的性子。而清雾和霍云霭的关系,更是仅有心腹既然心知肚明。

若真的单单是为了清雾而来,霍云霭九成九会让于公公一句话都不解释。毕竟两人之间的牵连若是被旁人知晓了,只会给清雾惹上更多麻烦。

既是带了这么一大串话,就必然还有其他的目的。

秦疏影微一挑眉,暗暗斟酌了下,觉得那几句话有两层意思。

其一,霍云霭生怕柳府出事的时候,秦疏影未能及时赶到,故而派了禁卫军来。为的就是护好柳家人。

其二,即便他带了刑部的人赶到了,若是事情无法对付,那么禁卫军也能助他一臂之力。

头先那个理由,秦疏影能够理解。那第二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疏影快速思量着。往旁边一瞥,瞧见了柳方石,忽地就想起了今日见到霍云霭时候,少年帝王对他说的一句话。

——多留意一下柳方石。

霍云霭让秦疏影调查的案子,已经持续了很久,都没有突破性的进展。如今好不容易寻到了柳方石这条线索,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这一次,莫不是想让他正大光明地捉了这人去,在刑部里好好审讯一番、然后从中寻出些蛛丝马迹?毕竟柳方石这次犯了错,即便把他押进牢里,也是因了他当众寻事的错处,无人会怀疑到旁的事情上来。

可是柳方石并非官员,他的案子应该归京兆府管。即便刑部插手,也得将人送到京兆府审讯。不过,如果柳方石求他插手一管,他“盛情难却”之下,不得不把人带进刑部大牢了,京兆府再来问他要人,他自然是怎么都不会交出去了…

秦疏影心中豁然开朗——左右世人都知晓,他秦大将军做事素来张扬。那么偶尔凭着心意做点出格的事情,不为过罢?

他挑眉一笑,扬声说道:“柳方石故意挑衅当朝官员,其用心之险恶,实在难以言表。必然要关押起来好好审讯。”再朝于公公笑笑,“既是陛下的人来了,这里想必也没我们甚么事了。就让禁卫军将他带回去罢。”

大理寺郭大人皱了眉,道:“此事或许应当京兆府…”

他话说到一半,正对上秦疏影凉凉的一眼。顿时喉头一哽,后面的话就咽了回去。

秦疏影朝郑天宁扬了扬下巴。

郑天宁会意,扯了扯唇角,扭头朝郭大人说道:“听说,大理寺最近新到的刑具都还闲着?再不使使,怕是要钝了罢。”

大理寺衙吏面面相觑。

一个白身犯了错,而且还不是甚么大案要案,能和大理寺的刑具扯上甚么关系?

郭大人已经有些明白过来,此时捋须的手连个停顿都没有,当即笑容和煦地道:“是这样没错。想必是时候寻人磨一磨了。”

郑天宁就朝于公公拱了拱手,道:“还请公公给陛下带个话。这事儿若是惊动了陛下,实在是不应当。不如就让大理寺去处理罢。”

于公公低眉敛目,朝侧后方看了一眼。

禁卫军中一位头领上前笑道:“我们既是已经来了,又何须劳烦大理寺的诸位大人?兄弟们已经闲了好久了,好不容易得了陛下的命令来处理政事,可是得好好管上一管。”

这边禁卫军和大理寺“争着”要人,那边“香饽饽”柳方石和打手们却齐齐地冷汗直冒。

他们这一次铁定逃不过,肯定要被抓到监牢了。

若是被禁卫军抓走,或许会十分有幸地被皇上亲自审问。

…那可是皇上啊!

听说,是个脾气极其不好、为人十分冷漠的少年。

真对上他,还能讨得了好去?

若是被大理寺抓走,必然要遭受各种刑罚。

…会断手还是断脚?

不过是女儿被抓走、然后过来嚷嚷几句罢了。如果因此而带上伤,得不偿失。

思来想去,居然刑部是最可靠的了。

虽然秦大将军不靠谱了点,但不靠谱也有不靠谱的好处。

最起码,自他在刑部上任以来,一直都是凭着证据来断案的,至今没有听说在他手底下有屈打成招的。

柳方石素来不是个骨头硬的。

如今看到情势到了这个地步,他主意已定,噗通一声跪在了秦疏影的脚边,抱住玄衣将军的大腿哀哀哭泣。

“将军!将军青天大老爷,求您发发慈悲,亲自审理此案,还小的一个公道罢!”

年纪一把的人了,又是那副被掏空了身子的萎靡之相,这样装腔作势地哭着,着实让人心里反感至极。

但秦疏影要的就是他这种主动来求的效果。

玄衣将军先是不肯理他,转身就走。无奈柳方石这个时候却突然奋起,下了死力气拉住他的腿。秦疏影居然没能挪动半分。

那些打手也哗啦啦地跪了下来,哭得涕泪交流。

如此僵持了半晌后,秦疏影眼神黯了黯,叹口气道:“既然你那么诚心求我,那我只好尽我所能罢!”

说着将柳方石扶了起来。

郑天宁在旁边好整以暇地抱胸看着。

秦疏影朝他笑笑,这便大手一挥,让刑部衙役押了柳方石和一众打手离去了。

郑天宁见事情已经解决,便亲自送郭大人和大理寺诸位回去。

于公公却没立刻离开。

他与禁卫军的头领低语了几句后,四顾看看。待到没人注意自己时,这便迈了步子朝着街边的一个小巷子行去。

巷子里只有一人。她鬓发一丝不苟,衣着很是体面,正是窦妈妈。

窦妈妈先前看到府门前的杂乱情形,便没有立刻出去,而是走到了这个巷子里稍微避一避。却没想到被于公公瞧见了,还特意在这个时候寻了过来。

窦妈妈知晓他必然是有话要讲。看看周围没有旁人,就笑着迎了上去。

时间紧迫。两人简短寒暄几句后,于公公直截了当地压低声音说道:“主子说了,若是能够见到你,有几句话要吩咐你。”

一听是霍云霭吩咐的事情,窦妈妈不敢大意,立刻神色认真地仔细去听。

“主子不放心姑娘,让嬷嬷多看顾着些、多留意着些。若是有甚心怀不轨之人蓄意靠近姑娘,嬷嬷务必要想了法子去阻止。特别是那些年岁相仿的、住得近的,更是要仔细提防。”

将话传到后,于公公也没了旁的事情,忙急匆匆地离去了。

留下窦妈妈一个人在巷子里苦思冥想。

…年岁相仿、住得近的?

她不由自主就往吴家方向看了眼。

转念一想“心怀不轨”,又觉得和吴家公子完全不搭边。

于是左思右想,她都没能领会到主子到底说的是谁。只能将陛下的话好生记在心里,想着日后好生遵循便可了。

何氏在府里一直仔细留意着外面的情形,派人硬生生把儿女尽皆拘了起来不准出去。直到听见外头的人都撤了,方才松了口气,准了柳岸风他们随意行走。

柳方毅赶回来的时候,事情已经过去了。

他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弄清之后,忍不住气道:“愚蠢!他往年平日里行事没有章法,就也罢了。如今几年不见,竟是敢这样嚣张!”他压着怒气,去寻了郑天宁好生道谢。毕竟郑先生为了柳家事,欠了大理寺人很大一个人情。

柳方石做事太不靠谱,柳方毅虽早已分家和他没了牵扯,到底气不过。一直到晚膳过后,还没消气。索性自己跑到院子里练剑去了。

虽说这事儿对柳府影响颇大,却也不能因了这个而耽误正事。

待到柳方毅去了院子里后,何氏就让人将清雾叫了来,又问她明日里有何安排。

清雾看母亲问得郑重,就也仔细思量了下,说道:“虽说最近有些东西要购置,但不急于一时。明日里抛去这些可有可无的琐碎事,便没甚打算了。”

看着女孩儿郑重其事的模样,何氏笑了。拉了她在身边坐下,说道:“囡囡不必如此紧张。你可还记得吴夫人给我信中提到过的夏家?”因着家中只清雾一个女孩儿,且很是乖巧懂事,何氏有些事情便会与她商量着来。

夏家?

说起这个,清雾倒是真的颇有印象。

这些年,母亲一直在为哥哥们的婚事操心。

特别是大哥柳岸芷。

当初没去西北前,何氏已经在想着给他寻一门合适的亲事。因这六年在西北,何氏又不愿让儿子娶了那边的姑娘,省得人家女儿往后跟着柳家来了京城,要和亲人分别千里。

于是,大哥的婚事一直耽搁到了如今。

这个夏家,吴夫人提到的时候,特意强调了这一家的女儿们。虽然何氏没有对着清雾明说,但当时何氏的口气,显然就是准备回来相看一番的。多走动走动后,若是合适,许是就这样定下来了。

思及此,清雾不禁有些雀跃,问道:“母亲可是打算见一见她们?”

何氏看到清雾这兴奋的样子,不禁笑了,点点头道:“夏夫人邀请了吴夫人明日去府上做客,吴夫人请我同去。你若是无事,便一起过去罢。”

第50章

虽说吴、柳两家挨得近,但吴夫人之前一直未曾见到过清雾。

当年清雾刚刚来到柳家的时候,身子很弱。偶尔哥哥们去吴家顽,也并未带了她一同过去。待到后来她身子好些了,却恰好遇到了过年。

彼时清雾一身素白之色,无论去到哪里,皆是不太妥当。故而新年期间,她都一直避着旁人。不管是柳家人去吴家做客,亦或者吴家人来柳府拜访,她都未曾露过面。

吴夫人早就听儿子说起过,吴家的妹妹十分可爱漂亮,只是性子有些羞赧。但京城高门中的女儿,除非底子太差天生相貌不佳的,一般来说稍作打扮,都能看得过眼。

故而吴夫人并未太将儿子的话放在心上。

只当那是个被柳家人好心收养的女孩子,因了和同样生性腼腆的吴林西颇为投缘,故而儿子会对她褒奖甚多罢了。

如今当面见到,吴夫人方才晓得,吴林西那时常冒出的几句夸赞,这女孩儿着实当得起。相貌是万里挑一,再也没见过比她更娇美可人的。性情也很好。柔柔顺顺,不经意间流露出惹人怜爱的俏丽。

两家人的马车在夏府一同停下后,才初初相见。不过是一同走了一小段路的短暂时候,吴夫人已经对这个女孩儿是越看越喜欢了。

——行止有度,对待长辈很是恭敬。说话柔声细气的,多打趣两句,都会羞红了脸。显然是家里娇养着长大的。难能可贵的是,性子纯真,双眼澄澈,毫无矫揉造作之态。

想当年儿子将心爱的绿梅送了她,这几年时不时地还提起这位柳姑娘。昨儿回去后,那傻小子又兴奋地嚷嚷要再给柳妹妹多移几株花草过去。吴夫人心下一动,笑道:“柳姑娘相貌品性都是一等一的好,也不知将来哪一家有这个福气了。”

清雾只当吴夫人是在随口夸赞她,羞赧地微微低下头。

何氏却是听出了点不一样的味道来,忙望向吴夫人。看她轻轻颔首,才晓得自己没有想错。正想着吴夫人的意思是哪一个时,却见对方悄悄比了个“二”的数字。

赫然就是嫡次子吴林西了。

何氏握紧了手里帕子,心中暗暗思量。

吴大人几年前已经是正五品郎中。听说,这一次很有望再往上升一升。吴林西又是个性子和顺好相处的,且十分勤奋努力前途颇佳。至于吴夫人,何氏和她相交多年,深知她秉性和善不喜为难人。

怎么说,吴家都是一个极其不错的选择。

这样想着,何氏不由得朝身边的女孩儿看了眼。

之前她只顾着为了儿子们的亲事发愁,并未想过清雾的事情。只当女儿还小,往后再说。谁料如今自家的娇娇女居然已经能让别家的主母给瞧上了。

何氏轻舒口气,与吴夫人说道:“谁知道哪一家?她这样娇气的性子,不给旁人家添乱就是好的了。”

这就是在说,还没给清雾相看过了。

吴夫人心中暗喜,面上的笑意愈发深了些,“娇点好。我就喜欢这样的,乖巧得很。再说了,都是自家孩子,谁舍得让她受半点委屈?”

有她这保证的话语在,何氏对吴家的满意又多了几分。

如今并非说起这个的时候。两人简短几句,心中有数之后,便将话题岔了开来。

今日做客的夏府,主人是翰林院的一位编修。虽然他品阶不高,但为人极其正派,家中子女教养得也很不错。之前吴夫人来夏府的时候,见过夏家的几个女儿。因着听说何氏为了孩子们的事情发愁,就想到了从中撮合撮合。

依着吴夫人的意思,既然这次只是打个招呼稍微见一见那个女孩儿便好,免得夏家人有所察觉。不然的话,若是相不中事情不成,便不美了。

她今早就向夏府递了帖子,大致说了下今日有位友人带了女儿同去稍坐片刻。见了面便将何氏介绍给了夏夫人,又说道:“雾姐儿一心想要学好女红,之前听我说咱们夏府的大姑娘女红极好,便想来请教请教。”

这个借口是何氏和吴夫人早已商议好了的。之前也已经和清雾说过。

此时清雾便上前,先是向夏夫人行了个礼,又道:“麻烦伯母、姐姐了。”

女孩儿娇娇俏俏的,又带着羞涩,好似是因为自己技艺不精而赧然。

夏夫人赶紧说道:“不妨事不妨事。静姐儿和她堂妹两人正在院子里头玩耍,我唤人叫她们过来。”语毕,将人请进屋里,命人奉上茶水。

不多时,两个十三四岁的少女相携着走了过来。

左边那个年龄稍长的,眉目柔和,穿一身湖蓝色衣裳。右边那个年龄稍小些的,着嫩黄色衣衫,双眼灵动,笑容甜美。

她们进到屋里来后,夏夫人就招呼着二人来见过何氏和吴夫人。待到少女们行完礼,就将清雾的来意与她们说了。

年纪较长的夏如静笑着点了头,问清雾道:“妹妹有何不解之处?”

清雾先前已经想好了说辞,便道:“我绣牡丹的时候,那花瓣总显得有些呆板。不知道该如何避免才好?”

夏如静想了会儿,伸出纤纤玉指,在自己掌心描绘,给清雾解释:“你看,这般下针,会好上许多。”

她正细细描画着,一旁名唤夏如思的黄衫女孩儿晃了晃夏如静的手臂,嗔道:“堂姐,你只这般说,哪里能让人听得明白?不如让人拿个绷子过来,你给妹妹当场详解,岂不更妙?”

夏夫人虽在和两位客人说话,却也时刻留意着女孩儿这边。听闻夏如思的提议,连声道好,命人将绷子针线取了来。

夏如静性子沉静,并不多言语。行针的时候,偶尔讲解一二。

倒是夏如思,见清雾一脸茫然,便在夏如静说话的空闲时候插上几句,为清雾细细详解。

请教过后,清雾将之前备好的小礼物,一盒八宝斋的点心送给了夏如静,便和何氏告辞离去。

回去的路上,何氏初时一直保持着沉默。清雾便在旁边静静地坐着。直到何氏轻舒口气,发出一声叹息,清雾方才挪了过去,挨着母亲坐好。

何氏秀美的眉端轻轻拧着,说道:“雾儿觉得那位夏姑娘,如何?”

她本以为清雾会直接说出“好”或者“不好”这样的话来。谁料清雾却是问道:“母亲指的是哪一个夏姑娘?”

何氏顿了顿,“你的意思是…”

“静姐姐很好。又沉静又温柔,我很喜欢。可如果母亲问的是我们去的缘由,我倒觉得思姐姐更合适。”

何氏本也是为了儿子的终身大事走了这么一趟。如今听闻清雾这般说,倒有些搞不懂了。

既然夏如静很不错,为何夏如思更好?

于是她便问起清雾这话的来由。

清雾便想起了自家大哥。

柳岸芷很有兄长风范,平日里一举一动皆是规规矩矩,为弟弟妹妹做足了榜样。性子十分沉稳。

可就是有的时候,太过沉稳了,看上去简直不像是十九左右的人。

清雾不知自己这话说出来合适不合适,故而努力将声音压低,凑到何氏耳边,喃喃说道:“大哥已经够闷的了。若是静姐姐和他一道,两个人凑一起,岂不是半天都没个人说话了?”

何氏一怔,搂住清雾笑了起来。许久方才缓过劲儿来,掩口说道:“正是这个理。我之前就觉得哪里不对劲,想了很久却说不上来。如今听你一言,方才明白。”

心中注意已定,何氏暗暗思量着,回去后向人打听打听那位夏如思姑娘家里的具体境况。若各方面都合适,再作细细考虑。

事不宜迟。到了家中后,何氏便去着手安排此事。而清雾,则被丹青伺候着回自个儿的院子。

只是还没回到院子,窦妈妈便迎了过来。将丹青打发回院子,这才笑着与清雾说道:“今日天气尚好,姑娘既是穿戴齐整了,不如出去走走?也好购置些适用之物。”

昨日柳方石刚带了人来闹过。晚上的时候,窦妈妈特意叮嘱了清雾,近日无事之时莫要出去闲逛。免得被有心人碰到,徒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