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雾抚了抚腕间那颗痣。总觉得自己好似忽略了甚么。但是怎么也抓不住那个点。看看时辰,已经快要晚了。于是轻叹口气,只得暂时作罢,待到下一个休沐日出宫后再说。

进了宫后,清雾见小李子过来迎她,就悄声问了霍云霭现今在何处。

得知他如今还未下早朝,清雾大松了口气。估量了下霍云霭回昭远殿所走的路线,她特意将其避开,绕了个大远路往宁馨阁行去。

小李子不解,窦妈妈亦是疑惑。询问她为何如此。

清雾有苦说不出,只能避重就轻地说道:“这个时候差不多将要下朝。若走那条路,怕是会遇到诸位大人。即使如此,倒不如绕开得好。”

虽然她说出来的并非她要绕远的最主要目的,但,她这话却是大实话。

窦妈妈没有亲眼见到当日除夕午宴时清雾与众臣对峙的局面,小李子可是亲眼看到的。

一听清雾这般说,小李子当即赞同道:“姑娘说的是。那还是绕着些的好。左右也就多上几步的距离。”

窦妈妈这便明白过来,就也没多说甚么。

清雾本以为自己这个计划当真妙极。谁知刚进宁馨阁,便看到院中站了个人,正负手欣赏院中的几株梅花。

看那挺拔的身姿和华贵的气度,不是霍云霭又是哪个?

许是三人的脚步声惊动了他。少年天子缓缓转过身,朝清雾看来,唇角轻勾,扬起一抹淡笑。

清雾顿时愣住了,一下子反应不过来该如何应对是好,只怔怔地站在了那里。

窦妈妈和小李子极有眼色。一见这情形,两人直接把跪了一地的宫女给叫出了院子。又把刚才守在院子里的于公公喊上,三人从外面将院门掩上,守在了院门口,挡住所有来人,一律不准进。

于是,不过瞬息间,偌大的院落内,竟是只留下了清雾和霍云霭两个人了。

这个情形让清雾心下紧张,一下子反应过来,赶忙转身就跑。谁知还没来得及迈出两步,就被身后的少年紧跨几步追了上来。一把揽住腰身,再也挣脱不得。

清雾全身一僵。

上次除夕宴后留宿寝宫的情形瞬间浮现在脑海。顿时又羞又窘。

——那时不知是不是宴席上酒气太多的关系。她刚下了酒席,便头昏脑胀,于是去了霍云霭的寝殿休息。

哪知道她刚一醒来,他竟是故技重施,抱了她一阵索吻。而且,比起以往那几次都要热烈…

清雾当时发觉了他的身体变化,又因是靠坐在床上,顿时吓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虽说他自制力极强,硬生生忍住了。可清雾被吓坏了,心有余悸。这回一进宫,她不由自主就想到了上一次的事情,哪还敢和他正面对上?

谁知…谁知他居然直接来宁馨阁截她了…

发现怀里女孩儿全身紧绷,显然是怕得厉害。年轻的帝王明白过来,忍不住在她耳边低低笑了。

“怎么?上次吓到你了?居然特意绕了远路过来。幸好我察觉不对,直接到了这里来。”

霍云霭在她耳边低喃,声音沙哑而又魅惑,“你若是不习惯,不如,我们再温习一遍?多来几次,便也好了。”

听他这样说,清雾紧张到了极点。忙用力去推他,羞得满脸通红,语不成句,只不住地重复说道:“谁要习惯?不、不行。你放开。你,你放开!”

她的力气才多大,哪比得上日日习武的挺拔少年?

霍云霭原先不过是太想念她,生怕她要躲上好些时候,所以直接过来等她,也好尽快见一面。

可是两人这样相拥着,心心念念的女孩儿就在他怀里蹭来蹭去。他又哪里忍得住?

他呼吸瞬间沉滞。不管不顾地用手臂紧紧揽着她。她扭头去躲,他也不介意。吻不到唇,便去吻耳侧,吻下巴,吻脖颈。

少年的气息铺天盖地的袭来。清雾无力阻挡,只能全部承受。

渐渐没了力气抗争,只得由着他擒住她的唇,辗转吮吸,将她最后的一丝力气与气息尽数夺去。

迷迷茫茫间,她感受到腰后侧的辗转流连。心中大惊,忙扭动身子去拒绝。

他好似完全没有发觉她的拒绝一般,又揉捏了半晌,方才喘息着稍稍松开。

清雾此刻没了力气站立。所以倚靠在这罪魁祸首的胸前,慢慢平复心情。然后抬起手来,轻抚了下唇边,顿时恼了,低低地抱怨:“又肿了!你就不能轻点儿?”

霍云霭低头看了看,喟叹一声,用修长食指给她轻轻按揉。

片刻后,他忽地说道:“既是要在宫里待十日,你家人见不到这情形,那唇脂不用也罢。”

上一回在柳府,他情不自禁闹得她唇上有些肿了,她便是用唇脂遮掩,这才没被家里人发现。

可是这一次…

“当然要用。”清雾气道:“有那么多宫人来来回回,你当旁人都眼拙,瞧不出这是怎么回事么?!”

“可那东西,据说不得吃入肚腹。”霍云霭有些为难地喃喃说道。

清雾怔了下,又怔了下,这才反应过来他那“将唇脂吃入肚腹”是甚么意思。顿时又羞又恼。趁着他不注意,狠命踩了他一脚。凑着他滞了一瞬的功夫,使了全身的力气挣脱他的怀抱,急急往门外去了。

霍云霭生怕她这次跑了,下一回躲他躲得更狠。赶紧一把将门按住,把人拦着,好生宽慰。眼见她不肯去听,少年无奈,暗叹一声,只得改了法子。

“我还有事与你详说。你若是不搭理我,岂不是听不到了?”

一听这话,清雾只能慢慢地转回身子,与他面对面站着。只是,提防地后退了两步,择了离他三尺远的距离立定。

“甚么事情?你先说。”

“上次你与我提及宫女诊治之事,可还记得?”霍云霭问道。

这个事情,清雾倒是有印象。

当日将要回家过年,她去了酿酒坊和严嬷嬷道别。因着有个宫女病了,严嬷嬷就顺口说起来,宫女最难的便是看病。太医本就是为主子们看诊的。若是宫女想要让他们给瞧一瞧病症,却不太合适了。而且,也请不动他们。

当时清雾就将这事儿记在了心里。去到昭宁殿的时候,还和霍云霭提了几句。

她倒是没料到,霍云霭亦是将此事记在了心上。还在她回来的第一刻,就将它提了出来。可见是认真将她的提议细细想过的。

思及此,清雾的心里慢慢泛起了暖意。再望向霍云霭,便没了刚才的那些提防。

“我即便记得,那又如何?”

她说这话的时候,唇角带了三分笑意,是她平日里放松时候的模样。

看她如此,霍云霭知晓她是将心防放下了。不由莞尔。慢慢地往前走着,一点点朝她靠近。

“我特意让太医院安排了洛太医今日当值。你若是想处理此事,不妨到那里去寻他。或许,能有好的解决之道。”

洛太医是清雾熟悉的太医院中的唯一一人。当年儿时,霍云霭便是带了她去往洛太医处诊治。也是因此而认识了洛太医的徒儿岳莺。

至于太医院中旁的太医,清雾即便见过,也基本上没怎么说过话。

清雾没料到霍云霭竟是把这事情也已经安排妥当,心下更是喜悦,颔首道:“那我立刻过去。”

还没迈开步子,手上一紧,却是被人拉住了。

清雾转身去看,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额上已经传来轻柔触感。正是霍云霭在那处留下了个轻吻。

清雾的恼意尚未升起,眼前的少年已然淡笑着说道:“快些去罢。早去早回。我等你一起午膳。”

对着这样的他,她心里头的那点怒火忽上忽下地窜了半天,渐渐偃旗息鼓,无法冒出来了。

犹豫了半晌,最终低低地“嗯”了一声,急忙去处理此事。

年轻的帝王缓缓松了口气,眉梢眼角皆是笑意。

他好像…

已经找到“正确行事”的法子了。

第90章

霍云霭心情颇佳,踱步出院。

行了约莫二三十丈,未到昭宁宫前,穆海匆匆而来。行礼之后,又快速地抬头看了霍云霭一眼。

若是旁人如此,或许是大不敬。但穆海这般,霍云霭知他是有要事要说。当即将身边之人尽数屏退,只唤了穆海一人跟随,大步进入昭宁殿内。

殿门闭合后,虽周遭没了旁人,穆海依然不敢大意。行至少年天子的身侧,轻声说道:“陛下。卞王爷来京了。”

卞王爷是当年最早跟随先皇的那批人之一,比郑天安还要早一些。正因如此,又兼立下赫赫战功、持身甚正,先皇封他王位。

霍云霭听闻,双目陡然凌厉起来,“此话当真?”之前探得的消息,是卞王暗中准备着三四月份来京。如今,竟是提前了?

“千真万确。”穆海低声道:“原本他是悄悄到了京城,又遣了人偷偷去寻了镇远侯府的世子爷。谁知文世子不知怎地,今日性情大变。卞王爷的亲信不过是凑过去说了几句话,他竟是嫌对方太聒噪,问也不问对方是谁,随机当街吵了起来。若不是那人闪得快,怕是都要被银鞭抽到。”

霍云霭轻叩桌案,“文家和卞王府么…”

穆海想了想,“镇远侯府和卞王爷应该没有关系。镇远侯府这些年一直置身事外,素来不问朝中之事。且,谁也没料到文世子会在这个当口来京。想必卞王爷也是临时起意,派了人去拉拢侯府。谁知竟然碰到这种事情。”

“卞王如今身在何处?”

“郑府。”穆海说着,扬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他扮作了推车老翁,送了一车蔬菜入郑府。而后再推空车出郑府时,已经换了另外一人。”

太医院位于皇宫东侧。从昭宁宫过去,距离算不得太远。

若是以往,清雾或许便直接走着过去了。顺便还可以熟悉下这一段的路程。可今日刚刚开印,来往事务繁多,待会儿回来少不得还要一通忙碌。

于是到底还是唤了人抬轿子来。这个时候节省些力气,到了晌午过后才不至于太过疲累。

凑着稍等片刻的功夫,清雾赶紧对镜细看。察觉自己刚才快速涂的唇脂很匀称,没甚疏漏了,这才暗松口气。

这时,忽地想起一事。原本不愿多去思量,可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唤了窦妈妈来。

“方才我看那文世子神色不对。你去一下他的住处,看看他现今如何了。”

窦妈妈不解,有些顾虑道:“姑娘莫要多管旁人之事为好。虽然镇远侯府素来清正,但我瞧那文世子,总觉得他另有所图。”

“有所图也好,没所图也罢。总归上次是他救了我。这个人情,我还是要记下的。”清雾说道:“不过是看一看罢了。若是无事,那便极好。若是有不妥当之处,也可及时帮着处理一下。”

“可是姑娘身边,总得有个人伺候着才好。”窦妈妈思量了下,“我瞧着那个杜鹃尚还不错。姑娘不如带了她随身伺候着罢。”

杜鹃是在宁馨阁伺候的小宫女。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半天说不了一句话。但胜在为人老实可靠,并没有太多往上爬的心思。

清雾对这个小宫女的印象也是不错,自是颔首应了下来。

窦妈妈这便领命而去。

她刚走没多久,轿子便也到了。坐在轿上,摇摇晃晃行了一炷香的时候,隐隐约约地,便能嗅到御药房里飘来的药味儿了。

清雾唇边刚刚露出一个笑意,便听外头响起了个男子声音。

“请问,轿中的是柳大人么?”

自从清雾上任之后,霍云霭特意命人给宁馨阁诸人缝制了特定的衣衫。在宁馨阁伺候的宫人,衣着与旁的宫殿截然不同。想来,外面之人便是看了杜鹃的衣裳后,这才有此一问。

清雾稍一思量,去了顾虑。掀了帘子走下轿子,与外面之人见了礼。

对方姓程,身着太医服饰,约莫而立之年。身材微胖,脸带笑意。瞧着样貌,倒像是个十分和气的。

他朝清雾拱了拱手,“不知柳大人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清雾欠身说道:“有稍许事情要与洛太医详谈。不知洛太医他…”

“洛太医?”程太医说道:“洛太医正在御药房里忙着煎药,怕是腾不出空闲来。若是大人不介意,不如我带您四处看看?”

他说这话时,口气十分轻松随意,好似与老友商议一般。

不待清雾开口,他已经作了个“请”的手势,说道:“柳大人请随我来。”

走了两步,见清雾纹丝不动并未跟上,他这才回过身来,疑惑询问。

“多谢您的好意。”清雾婉拒道:“既然洛太医正忙着,那我稍等会儿他便是。”

说着,不待程太医开口,她便坐回了轿子,直截了当吩咐道:“去御药房。”

那位程太医又紧追了两步,急急劝了几句。

清雾正要开口再拒,却听车外响起了个略带着羞涩的声音。

“这位大人,您莫要再劝了。我家大人去寻洛太医,是皇上下了口谕的。若您想请柳大人过去,怕是得先请示了陛下才行。”

三两句话,彻底堵住了程太医的口。

清雾有些诧异,不由掀开了点轿帘,往外头看了眼。

杜鹃依然是那副低眉顺眼的模样。五官算不得出众,皮肤稍黑。身量倒是颇高,比清雾高了半个头。

眼看着离刚才遇到那程太医的位置已经有些距离了,清雾便开口问道:“你怎知我去寻洛太医是皇上的主意?”

宫里人最最重要的,便是谨言慎行。特别是涉及到当今天子的话语,更是要极其慎重。

即便是为了助她拜托那人的纠缠,想必杜鹃也不会随意掰扯理由出来。定然是知晓事情缘由,方才会说出口。

听了清雾的问话,杜鹃思量了下,说道:“大人初到宫中,并不认识宫内太医。洛太医深得陛下信任。大人一来就直接点名见的是他,而且,非他不可,想必是陛下吩咐的。”

清雾不由又多看了她几眼。

这道理倒是也说得通。

想她幼时见到洛太医,要么是在宫外,要么是在霍云霭的寝殿,旁人并不知晓。杜鹃有此猜测,也是说得通的。

清雾这才稍稍放下了心中的疑惑,轻轻应了一声,并未多言。

方才已经离御药房较近了。如今不过再行了一盏茶的功夫,轿子便到了御药房的院子外头。

清雾让抬轿的宫人停在了院门处,她则下轿朝里行去。刚走两步,便见正中那间屋子里有一人正小心谨慎地站在药炉前,轻轻扇着火,不时地看一眼药罐。神色严肃认真,正是洛太医。

清雾并未刻意放轻步子,而是照常往里行去。虽步履轻盈,却还是能听到较为清晰的脚步声。

即便如此,屋内人也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依然紧盯着自己眼前的物什,半分也不朝外面看来。

行至屋门前,清雾不由叹道:“洛太医当真专注。想必外面即便再繁乱,也打扰不到您半分。”

洛太医这才往屋门处看来。见到清雾,先是怔了下。沉吟片刻,忽地面露喜色,道:“原来是你。”简短说罢,又继续盯着眼前之物。只向清雾大致摆了摆手,“你莫过来。我这很快就要好了。你且去旁的屋子稍等片刻。我好了再去寻你。”

他和药炉的旁边,零零散散地搁置了许多小物件。若是清雾不管不顾地硬要往屋里去,少不得要踢到一两件。

清雾会意,笑着应了一声,也不多言,只静立在门前等着。

许久后,洛太医终是松了口气。将药罐端了下来搁到一旁。拿过旁边的布巾擦了额上的汗,抬眼随意地往门口处一瞧,看到清雾,登时一愣,“你怎地在这里候着?”赶忙弯身去捡拾东西,“这里乱得很。你在旁边等等就是。”

清雾帮他一起往旁边桌上捡拾着,笑道:“镇日里坐着,也是累了。倒不如稍微站会儿,还能舒展下身子。”

洛太医也没跟她客气。看她动了手,就和她大致说了东西要放在哪里。

一切收整完毕,两人这才闲了下来。

洛太医从旁边选了一个近乎全新的布巾来,给清雾净手。他自己倒了盆水,拿了先前用那个,在水里清洗着,顺口问道:“观你气色,并无异状。莫不是有事寻我,才来了这一趟的?”

“正是如此。”清雾说道:“不知洛太医有没有考虑过,从宫女中择出几人来,学习一些基本的医术?”

一听她这话,洛太医手里的动作忽地顿住。然后慢慢侧过身,一脸惊诧地看了过来。

第91章

片刻后,洛太医将手中之物丢回到盆中,甩了甩手,摇头一叹,“这,怕是不成的。”

清雾来之前便没想过单凭自己一个想法洛太医便会出手相助。听闻他拒了,也不气馁,好言说道:“太医不妨再考虑考虑。”

“柳大人为何会生出这种想法?”洛太医拿起药罐往空碗中倒着,小心翼翼地避去药渣。

清雾从他的话语和语气中听不出喜怒,便将之前自己听闻的一些事情与他大致说了。

“…宫中女子甚多,只身份低微,一旦生病,无法及时得到医治。我便想着,从中选拔几人,专学医术。”

眼看一碗将满,清雾便从旁拿了洛太医先前准备好的另一个空碗,放到了洛太医跟前。

洛太医低声道了谢,又道:“学医是个苦差事。又要慢慢熬着。短期内哪能学得会?若是没有耐心半途而废,岂不是白费了心思。”

“当然是选对此有兴趣又有毅力之人。一旦择中,自然会严加约束。我对学医并不精通,若是定下此事,便可再行商议个中细节。”

清雾言辞恳切,洛太医听了,不由又是一叹。沉默半晌,将汤药尽数倒出,又添了水去煮第二道。坐到药炉前,拿了蒲扇将炉火扇旺,这才与清雾说道:“柳大人的想法是好的。只是在这宫里头,着实难以施行。”

“为何?”

“宫中女子甚多,但,都只是奴仆,并无主子。若只单为给同为奴仆的宫女看诊,一次两次就也罢了。长此以往,她们既要做平日的活计,又要负责旁人的身体康健,如何不抱怨自己的多劳、如何不羡慕旁人的清闲?即便如今挑选的这些人堪当大任,那她们之后呢?若是没有了后继之人,倒不如当初就不做此等事。这事最难的,恐怕就是‘长久’二字了。”

清雾这才晓得了洛太医最大的担忧所在。

她没料到,自己刚才初初提出一个想法,洛太医已经想得如此久远了。可见洛太医当真将她的话听在了心里,细细思量过。

清雾心下欢喜。眼看周遭没了旁人,便将自己先前的想法大致与洛太医讲出一二。

“我既是打算择出这样一批人,往后便会让她们专职做此。往后将宫女管制起来后,自会单辟一个院子与她们。只要方法得当,自然能够一年一年地继续下去,断然不会白费了如今的这番心思。”

洛太医没料到清雾竟是说出了“管制宫女”这些字句来。怔了一瞬,低头去看被扇得明明灭灭的炉火。

“你且让我想一想。”他摇头叹道:“这事儿我得好好琢磨下,方才能够给你个答复。”

既是要做大的变动,自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

今日不过是初初与洛太医提起此事。清雾没想到简短几句洛太医已经将这事儿琢磨透了,这般状况,着实已经比她当初预料的好得太多。

听闻洛太医要考虑一下,清雾便好生应了。又帮他将这一番煮药要用的器具搁置到旁边,这便告辞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