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压根不去搭理她这句。

谁料刚刚沉默的沈水华忽然探手拉了清雾的手,努力扬起个笑来,“清雾怕是还不知道罢?侯爷和世子让祖父准备了许多纸笔墨砚,还有一些色彩…等会儿的活动,怕会与此相关。”

侯府举办宴席所准备的活动,大家并不知晓会是甚么。如今听了沈水华一说,清雾方才意识到,或许是作画有关系。

她听明白了,一旁的曾明心又怎会不明了?

心下快速思量了下,曾明心也不在这里多待了。匆忙简单地和沈水华道了个别,这便快步离去。却不是朝着屋内的某个方向,而是直接出了屋门,又往院外行去。

她走后,清雾朝她背影那边望了一眼。

“敏然还没到。想必她是去寻敏然,将此事告诉她了。”沈水华压低声音,在清雾耳边小小声说道:“不过,你不用担心。即便等下她有了准备,你也一定能够赢了她。”

这话语里信心十足,倒是比清雾对自己还有信心一些。

看着神色认真的女孩儿,清雾哑然失笑,“比试早已过去,如今即便再作画,也不过是切磋一番罢了。”

“谁知道呢。”沈水华的神色里带着隐隐的忧虑,“我怕她们说我提早与你通风报信过,所以你知道了将要作画,才说今日是重要日子,故而让她们也知晓此事,免得她们过后再来为难你。不过…”

她顿了顿,摇头喟叹一声,“总之等会儿你还是小心些的好。”

她们既是连她这个相交多年的都不去顾及,清雾这般不熟稔的,更是不会手下留情。

清雾晓得经了刚才那一件事,沈水华的心里肯定不会好过。看看周围的人,少女们几乎都是那日在画作比试上见过的。如今正低着头侧过脸,与自己的母亲或者是友人窃窃私语着。

任谁都不愿在这样的情形下被人当做看戏一般“观赏”着,清雾便询问沈水华要不要一同出去走走。

沈水华看看时辰,笑道:“鲁国公府和邹大将军府的姐妹们怕是快要到了。我们不如去迎她们一起顽罢。”说着就拉了清雾往外行。

两人有说有笑地走了半晌,沈水华正要和清雾说等下往左转个弯去。谁料清雾不经意间往右看了一眼,却是发现了个熟悉的身影。

…郑天宁?

先生今日难道也来了这里?

第112章

清雾之前并不知晓郑天宁也会前来。问起他的时候,他只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说“或许回去罢”。即便今日早晨问他,也是这般的答案。

如今看到郑天宁后,她既惊又喜,下意识地就要朝他行去。哪知道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子,就被身边女孩儿惊喜的呼声给吸引了过去。

“鲁姐姐、邹姐姐,你们来啦!”

她回头去看,便见两个女孩儿相携着往这边行来。

左侧的女孩儿圆脸大眼,未语先带了三分笑。离得颇远,已经在招手朝两人挥手。之前沈水华便是见了她打招呼后急急地喊出了声。

右边的少女五官很是秀丽,只不过面色略黑神情微冷,让人觉得不易亲近些。听到沈水华的呼喊,她点了点头,脚步微微加快。

清雾朝她们望去后,再回头去瞧郑天宁,却没看到他的身影了。

这时恰好沈水华唤了清雾一同迎过去。清雾顿了顿,便收回视线,与她一同前行。

圆脸女孩儿一看到清雾,就“呀”地轻叫了声,拉了清雾的手上下打量,“你不是柳…大人么?”她发觉自己这样贸贸然将人的身份说出,着实不太妥当,便又解释道:“先前那比试我也去了,见过你。”

沈水华一听这话,不乐意了,轻轻拉了她的衣袖,道:“什么大人不大人的?鲁姐姐可是硬生生把清雾唤得老了七分。乍一听过去,就跟我家那几位‘沈大人’似的,一个个都是板着脸的老学究。”

她这说法新奇,听得其余三人忍不住笑了。就连那神色微冷的少女,亦是露出了点笑模样。

那名唤鲁聘婷的圆脸姑娘拉着清雾的手不放,扭头问道:“那你说说,我叫甚么好?”

沈水华眨眨眼,歪头去看清雾,模样甚是可爱,“你觉得呢?”

清雾便笑道:“不若就直接唤名字罢。”

“如此甚好。”一旁的邹可芬点点头道:“都是同龄人,若是再那般连称呼都要分出个三六九等,岂不麻烦。”

她是邹大将军的女儿,自小受邹大将军影响,行事十分干练。

鲁聘婷笑道:“你们说甚么就是甚么?我偏不听。”她手腕一转,顺势挽了清雾的手臂往前行着。

瞧见另外两人都在望过来了,方才慢悠悠说道:“我就要唤一声‘柳妹妹’,你们能奈我何?”

沈水华一听,方才晓得鲁聘婷是在开顽笑,便走上前来与她笑闹。鲁聘婷忙松开挽着清雾的手,不住去躲。

两人欢快地闹做一团,反倒是邹可芬和清雾并行着了。

清雾正眉眼带笑地看着沈水华和鲁聘婷,便听身边的邹可芬淡淡开了口:“不知…近日陛下身体如何?”

这没头没脑忽然抛过来的一句话让清雾有些怔愣,细细思量了下,答道:“尚可。”稍微滞了滞,终究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邹姐姐怎会有此一问?”

邹可芬沉吟着,说道:“往日父亲有事寻陛下相商时,有时会带了兄长与我进宫觐见。今年父亲回京述职,亦是进宫几次。只是,但凡带了我同去时,陛下却甚是忙碌,不肯露面。原是怕陛下身体有恙,偏父亲兄长皆说他并无大碍,都道我多心了。我不信他们所言,又不知该去问谁。”

语毕,轻舒口气,望向清雾的时候就带了一丝笑意,“柳妹妹是在陛下跟前伺候的,如今听了柳妹妹一番话,我便信了。”

说着“信了”,眉心却是淡淡拧起,不知是在为了甚么而发愁。

清雾知晓邹大将军是霍云霭的心腹,如今征战沙场,甚得君心。只是她不晓得,原来邹大将军的儿女亦是有时也会随父出入宫中。

那位邹少爷,若清雾没记错的话,如今在宫中任职,是从五品的四等侍卫。依着他的官职,平日里无甚机会见到皇上。

原本邹姑娘这话也没甚特别的。可清雾从她那不自然的语气里,还是听出了一些不寻常的味道。于是侧首望过去,正要仔细琢磨一番,却见邹可芬眉目骤然一冷,怒叱道:“谁在哪里!”而后忽地转头,望向旁边。

只见一人从阴影处走出,缓步而来。

他约莫二十出头,身穿蓝色锦衣,头戴白玉冠。手中折扇轻轻摇着,视线一扫,落在了清雾的身上。目光玩味且充满好奇。

清雾不识得他。

见他如此,心中顿时反感起来。朝沈水华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赶紧离开。她则当机立断拉了邹可芬,往旁边行去。

男子却是不肯罢休,疾走几步,折扇一收伸臂一挡,已经拦住了清雾的去路。

清雾正欲喝问,一旁邹可芬轻嗤一声抬臂横扫,手刀直接砍在了男子肋处。饶是他急急后退了一步,依然被那力道击中。猛咳几声,缓不过劲儿来。

只是那捏着扇子的手,依然高高抬着,坚定地横在了两人跟前。

邹可芬恼了,叱道:“祝博然,你甚么意思!”

名唤祝博然的男子捂着肋处慢慢站直,不悦道:“你先袭击于我,倒是问起我来了。”

沈水华刚才虽在与鲁聘婷笑闹,但一直是留意着清雾这边的。祝博然的举动,她又怎会看不到?于是当即驳道:“谁先出手的?分明是你先发难,想要拦人。”

鲁聘婷并未注意到,但本着帮友人的原则,连声附和:“就是如此。”

祝博然轻哼一声,“我只不过想问一问她几句话。如今被你们一说,倒是成了十恶不赦的事儿了。”

“是不是‘十恶不赦’我不知晓。但凭着祝少爷的一贯做派,你刻意留下的女孩儿,又有几个讨得了好去?”邹可芬冷冷地道:“你打旁人的主意我不管。柳姑娘是我们的人,你若敢碰她,我要你好看!”

沈水华接道:“就是!这儿是尚书府的地盘,你想要寻晦气,怕是找错了地方!”

无怪乎沈水华如此提防。

这祝博然乃是祝阁老的嫡孙,是祝敏然的同胞兄长。

掌家人身为阁老,祝家的家风,算是足够严的。只这祝博然却是个异类。不听长辈呵斥劝阻,一意孤行,往返于花街柳巷。听闻祝阁老近三年的十多次病倒,有一半就是被他气的。

至于另一半次数…

则是被当今圣上给气得。

如今祝博然在那活动开始前拦住清雾,意图如何,简直一目了然。

“我要找她晦气,哪会寻了你们都在的时候现身?自然要找了她孤身一人的时候。”

祝博然摇了摇头,甩手将折扇一合,插在腰间。看看四周义愤填膺的少女们,最后扯了扯嘴角,问清雾;“听说,你要参加今日的画作比试?”

听他这话,鲁聘婷和邹可芬尚不明了。但清雾和沈水华却是了然地对视一眼。

之前沈水华透露出今日会有这项活动时,曾明心便出门去寻祝敏然了。现在还没多久,祝敏然的兄长来问这事儿…

清雾浅浅一笑,“参加又如何?不参加又如何?”

“不参加的话,那敢情是好。如果执意参加,”祝博然啧啧一叹,“我还是拦着你些才好。”

“拦着我?”

清雾点点头,语气十分了然地镇定道:“也是。未免我抢了令妹的风头,着实应该将我拦下。那日的好运,怕是没有第二次了。”

她这话一出,身边三个少女都绷不住笑出了声。

那祝博然的神色就有些难看,讥讽道:“女孩子家,这般不矜持的,当真少见。”

“矜持?”

清雾莞尔,垂眸拂了拂衣袖,“若是矜持能换回我被抢去的第一来,我倒是会考虑一下,做做样子。”

“你…”祝博然顿时脸色铁青。

看他如此憋闷,女孩儿们心情舒爽,齐齐笑了起来。

祝博然拊掌冷笑,连道三个“好”字,嗤道:“你倒是对自己有信心。也不看看自己的画,拙劣成了什么模样!”

听他这般赤.裸裸的讽刺,看着他那气急败坏的模样,清雾反倒心下更加沉静。

她知道自己画的不差。

那日被判做第二时,她尚有些不敢确定自己的水平如何。但,有先生为她出头作保,有霍云霭出面为她造势。还有王老先生那番肯定的言语…

她若再怀疑自己,又怎对得起大家的信任!

只不过,祝家的人都想着派了人来拦她了,等下那活动里,不知道还会不会动其他的手脚。

清雾心下思量着,正要开口相驳,却听旁边传来“呵”的一声笑。这笑声虽短促,却让在场几人蓦地一顿,循声望了过去。

一人从转角处缓步踱了过来,姿态闲适气度慵懒。明明是松松垮垮的懒散模样,偏生带了落拓不羁的味道出来。

不是郑天宁又是哪个?

“先生?”清雾没料到他刚才居然没走,道:“你怎么…”

郑天宁与她相处多年,哪会不知她要说甚么?轻摇手示意她不必多问,这便说道:“活动马上开始。我本要赶紧过去,只不过听到有人提起那群芳宴上的比试,就过来瞧瞧。谁知居然听到有人在质疑当日你的画作。”

他双手抱臂,往旁边柳树上一靠,闲闲地勾了勾唇角,眼眸微眯轻蔑地往祝博然身上扫了一眼,这才懒懒地开了口。

“我倒是不知道,凭我‘鬼手丹青’的本事,手把手从小教到大的乖徒儿,竟是比不过那些个无名小卒带出来的人了!”

第113章

祝阁老家的孙女儿,学画岂是会跟着无名之辈?

她的授课先生,亦是京中名家。

先前郑天宁那话,若是旁人如此狂妄地这般说出,必然会被听闻之人讥讽一句“自不量力”来。但这话由郑天宁说出,却没人反驳半个字儿。

原因无他,实力证明一切。

“鬼手丹青”的名号,可是响彻天下的。这满天下的人来,无论是谁,只要是于作画一途与他对上,怕是没人能讨得了半分好去。

饶是护妹心切的祝博然,此刻也没了驳斥的言语。沉默半晌后,见郑天宁半分要离开的意图都无,祝博然一拂衣袖,愤而离去。

原本郑天宁打算独自前往活动开始之处。如今既是碰见清雾遇到麻烦,他断然不愿让她们几个女孩儿再有可能遇到麻烦。

如今看活动即将开始,少女们也商议着要往那里去。郑天宁虽然口上不说,却在少女们开始往那里行去之后,不远不近地缀在她们后面留意着周遭的一切。

沈水华和邹可芬、鲁聘婷留意到了,不时地回头去看。又悄悄与清雾耳语。

清雾便滞后几步,邀了郑天宁同行。

郑天宁却是懒懒地摆了摆手,道:“你们女儿家一道可以说些体己话。我一个大老爷们搀和进去,有意思?倒不如在这里悠悠闲闲地看看风景,听听鸟叫虫鸣。”

清雾劝不动他,只得紧走几步跟上了女孩儿们。

听了郑天宁的回答,少女们甚是稀奇。

沈水华又回头望了眼,惊讶地“咦”了声,回身过来戳戳清雾手臂,道:“说甚么看风景,我分明瞧他在看你呢。”

“我?不能罢。”清雾也转过身去望,却见郑天宁正牢牢盯着路边的高大梧桐看得仔细。便笑着拉了沈水华去瞧。

沈水华见郑天宁果然没再看向这边,疑惑地喃喃着“许是我看错了”。

再往郑天宁那略有些泛了红的脸颊和脖颈处盯了会儿,沈水华摇摇头,挽了清雾的手臂与她叹道:“你这师父可真是仔细。怪道人说要画得好,前提便是好好观察。想来他是镇日里都这样留意周遭,方才能有了如今的成就。”

思及郑天宁平日里教自己的点滴细节,清雾笑道:“应当就是如此了。”

一行人缓步前行,到了举行活动的院子里,方才依着男宾女宾的去处分了开来。

这时候人已经到了大半。

之前沈尚书打的是为镇远侯府的世子爷相看京中贵女的主意,考虑着只请未婚未定亲的女孩儿。转念一想,那般做的话,意图未免太过明显了些。若是惹了有心人的注意,专程去寻了镇远侯府的祖孙俩明示暗示,这桩事反倒不美了。

于是他就特意多加了些宾客进来。因想着同龄人说话更为放得开些,且凭着文清岳的身份地位还有相貌气度,可没多少人能比得过他去。他便请了好些位年轻公子,又把许了人家但尚未过门的年轻姑娘也一并下了帖子,借以混淆视听。

正是因了最后一项考量,祝敏然被请了来。

祝家和郑家已经在商议婚事。祝阁老有意将祝敏然许配给郑天安的长子。此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相熟人家的夫人或多或少皆有耳闻。只柳家与郑家无甚关联,又不会去留意他们家,故而未曾关注过。

至于清雾…

在霍云霭看来,祝家和郑家联姻并非甚么需要惊动她的大事,并未与她说。而郑天宁自母亲去后,与郑家的联系几乎全断了,根本不去理会他们。

如此一来,当鲁聘婷笑眯眯说起祝敏然和郑少爷的时候,清雾震惊之色难掩。

“这是——真的?”

“自然是。”鲁聘婷接了句,奇道:“你不知晓?”

她刚说完这话,邹可芬就几不可见地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继续追问。

鲁聘婷转念一想,才记起来清雾是陛下身边的人,而郑天安与陛下不和。就赶紧急急地住了口,再不多言一句,转而笑道:“也不知等下会出个甚么样题来。”

清雾却是在考虑,既然郑、祝两家是这样的关系,那么祝敏然来了,郑家的人应当也会来。之前听世子哥哥说过,这次侯府寻找她,郑家出手帮忙,因此宴请的时候或许不得不依着情面给郑家递帖子。

当时文清岳提了这么一句,到最后究竟如何,清雾并未太过放在心上,故而未曾细问过。如今想来,倒是九成九会到场了。

想到此,颇有些担忧身在男宾那边的郑天宁。只盼着郑家人若是找了其他人相助寻先生的麻烦,文清岳他们能帮着一二了。

与当日群芳宴的比试不同,这里人没到齐,活动不能开始,桌案便未摆上。

清雾与女孩儿们在旁边搁置的椅子上坐了会儿,眼见还要再过会儿才能开始,便寻了借口独自出来了。

出院子往前行了会儿,眼见周遭没了旁人,便脚步一转,往之前文清岳带她去的小院子行去。

还未走到那里,离得尚且有几十步远,斜刺里忽地闪出一个身影。

清雾唬了一跳,急急后退两步。定睛去看,才发现眼前的是一身劲装打扮的穆海。

穆海朝她恭敬行了个礼,垂首说道:“主子和秦大将军去了秘处商议事务,特意命我在这里等姑娘,转告一句‘好好比试,旁的不用担心,万事有我在’。”

霍云霭留下的这话,显然是预料到了会有事发生,特意安清雾的心了。

因着知晓郑家人今日会到,清雾反倒更忧心霍云霭,轻声问穆海:“那他如今可还在这府里?”

“是。”

穆海沉沉应了一声后,忽地记起霍云霭吩咐过,但凡政事,莫要去打扰她。但平日里这些琐碎事情,若她问起,没甚不可与她说的。

这便思量了下,又道:“陛下之前让李公公取了一样东西送来,后又叫了秦将军,拿了东西与他一同商议。只是那物是甚,我并未细问。”

清雾暗道霍云霭此番举动许是为了提防郑家人。见他有了防备,清雾放心许多。便朝穆海颔首示意了下,折转回了先前的院子。

刚进院门,便听旁边传来一声惊呼。

清雾脚步先是一滞,待到听出那是沈水华的声音,再不敢耽搁,忙加快了步子往那边行去。

离得近了,她才发现院中少女们已经围了两三层,正压低声音不住议论。隐隐约约的,还能听到邹可芬你和鲁聘婷的声音。

清雾心下暗惊,生怕沈水华她们受难为,赶紧将旁的所有事暂时搁置一旁,也顾不得其他,当即轻轻提了裙摆小跑了起来。

到了围着的少女们身边,清雾寻了空隙往前行了些,这才发现沈水华正捂着手臂,眼角含泪地怒视不远处的两人。

而她怒瞪的对象,好巧不巧正是清雾也识得的。乃是祝阁老的孙女祝敏然,还有之前去寻她的曾明心。

邹可芬轻轻揽着沈水华,目光冷然,恼道:“你做甚么!即便她开口说了你不爱听的,不听便是。何苦来为难她!”

“就是!”鲁聘婷对了祝敏然怒道:“她不过是说了几句话罢了,你偏要咄咄相逼!弄伤了她,我要你好看!”

祝敏然是个相貌十分清秀的少女。虽说此刻她极其愤怒,但为了顾及颜面,硬是将所有怒气全部憋了下去,露出纯善无害的笑来,与周围的人说道:“这些人的做派也当真厉害。我只不过要换张椅子,她们竟是如此大惊小怪、还对着我大发脾气。这行为…实在令人不齿。”

若单单听她这话,好似错的全在沈水华。即便沈水华斥责了她几句、被她凶狠地捏着手臂疼得眼泪都出来了,也是咎由自取。

但旁人怎会随随便便认了她的一面之词?

鲁聘婷哼道:“分明是你发觉自己坐的椅子是清雾曾经坐过的,所以一脸嫌弃地非要换椅子。我且问你一句。清雾行事可有对你不住?若是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为何你非要为难于她?若真是看不惯,倒不如尽快离去,也好还大家一个清净,省得听着那嗡嗡声心烦!”

祝敏然虽然出身高贵,且学识极好,却为了不伤颜面从来不在众人面前摆任何的架子。

如今到了院子里,她也并未择了那些靠里的位置坐下,而是随意选了个靠门的不甚有人去的下首座位。

曾明心一转眼,就发现祝敏然坐到了清雾之前坐过的椅子上。于是赶紧拉了她离开那里。

谁知沈水华正在两人身边,听到了她们的谈话。为了维护清雾,当即气极,与她们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