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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先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本将何时说过要给你们换统领了?一派胡言!”

花子冲听了,当即大喜,也不起身,直接就抬了头问道,“依着侯爷的意思,我们不是为了让世子爷给训练出来后,给那个奶娃娃去当亲兵?”

“胡闹!”花金辉的脸上已是恼怒非常!“胡言乱语!这能有亲兵的,除了几位皇子王爷,哪个还敢配拥有亲兵?若再胡说,小心本将军法处置。”

花金辉到底是多年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大将,这面色一沉,气势陡然一变,那战场上的威严,一览无余!这在场的将士们,是被吓得个个儿都低了头,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声儿。不过,这里头,可不包括花子冲!

“侯爷,您别恼呀!这话可不是我们说的,那,是这位王崇说的!还说以后我们就得听那个小奶娃娃的。不过,他说那名小娃娃跟他们王家是一条心,以后这左锋营自然就是要唯他王崇的话马首是瞻了。”

花子冲说完,还不忘偷偷地冲着一旁的一个小将挤挤眼儿!

那小将听了,偷偷背过手,然后手心向上,再微微一抬,紧接着,花金辉就听到了不少将士们的附和声!当然了,更多的,则是埋怨声和指责声!

花金辉这会儿是听明白了,转脸阴沉地瞪向了王崇。事实上,王崇虽然是没有说的这般直白,可是那话里头也的确就是这个意思,再一瞧那侯爷瞪过来了,难免不会心中发虚,低了头,下意识地就退后了几步!

花金辉久经沙场,手底下自然也是处置过不少胆小怕事的、惹事生非的,甚至是背主求荣的!如今一看这王崇的神色,心里就已是笃定了,这一次的事情,十有八九是那王崇的错!想来刚才花子冲所说,怕是都是真的了!

七岁的小奶娃娃?分明就是在说自己府上的那个幼子花明了!

花金辉此时心中恼怒,面上也越来越阴沉,自己才刚刚应了王氏将那花明记到她的名下,算为嫡子,可是不成想,这王家竟然是就让人散出了这样的话来!什么以后就成了一个七岁小娃娃的手下,这分明就是在暗指他这个侯爷有意废了花楚,另立世子了?

简直就是荒谬!这花楚的世子之位,可是皇上亲自下旨赐封的,岂是自己说废就能废的?自己这个正经的侯爷都废不了,她王家哪儿来的胆子,竟然是敢放出这等话来?

思来想去,花金辉得出了一个结论,那便是除了王氏和王英夫妇,他再想不出其它人了!

真是岂有此理!自己能在这云州站稳脚跟,的确是也托了王家的福,可是他王家也不能如此欺人太甚!竟然是连我花家的继承人,都要经由他们王家的人来挑选了?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花金辉越想越气,原本见夫人喜爱自己的幼子,想收为嫡子,自己还是十分欢喜的,毕竟那是宠妾所生,而且,自己膝下的男丁,本就不多,如今已是折了一个花楼,还有一个儿子常年缠绵病榻,而花明的年纪又太小,这会儿整个侯府能指望的,也就只有一个花楚了!这个贱人竟然是还敢放出这等话来,这分明就是在离间他们父子的感情!不仅如此,怕是也是想借此,来威胁自己向他们低头,改立花明为世子了!

花明不过七岁,自然是想不到这些个乌七八糟的事儿,而他的娘亲,不过就是一个犯官之女,即便是花明为世子,将来也是不可能将她扶正的,而且,若是花明一旦立为世子,这头一个要死的,估计就是那位七姨娘了!依着王氏的手段,她怎么可能会容许花明的生母还好好儿的活着?

好!真是好的很!花金辉想明白了里头的这些弯弯绕,立马就打消了要开祠堂,将花明养到王氏名下的想法!

“王崇,聚众闹事,不守军规,竟然是敢明目张胆地来挑衅左锋营,拉下去,杖责五十军棍。其部下所有将士,各降一级,罚俸半年!”

“是,侯爷。”花奇立刻抱拳应了,叫了几个人过来拖了王崇就走。

那王崇是谁?是王家自小便娇惯惯了的!是王英的嫡亲的侄子,这会儿,将他拉下去打,那打的就是王家的脸面!王崇哪里想到侯爷竟然是敢下令打他?什么时候那侯爷不是向着他们王家的?以前自己也找过花楚的两次碴儿,也不见侯爷动怒,所以这才仗着胆子带了人过来闹!当然了,书信,是的确有的,只不过,王崇当时看了生气,随手一搁,这会儿,怕是早成了烟灰了!

“侯爷!你不能打我!不能呀!侯爷,姑父!您就是看在姑姑和叔叔的份儿上,也不能这样对我!”

花奇在一旁看着,却是有意让他叫的更欢,眼底的狡黠一闪而逝,偏那王崇是个蠢的,竟然是毫无所觉,还是一个劲儿地叫喊着,“姑父!五十军棍会要了我的命的!姑爷!您想想姑姑,想想叔叔,您饶了我吧!我也没说什么呀!不过就是实话实说罢了!那花楚本就是个庶出的,一个下贱胚子,有什么资格做侯府的世子?姑父,您不能这么对我!”

这王崇是傻了吧?

这训练场上的众位将士们全都站在原地看傻了眼!这王崇的脑子是让驴给踢了,还是让门板给挤了?这样污蔑世子爷的话,他也敢说?这还当着侯爷的面儿呢!他这到底是为自己求情呢,还是嫌侯爷罚的不够狠呢?

花金辉的脸色黑的几乎就像是能滴出墨来!

而一旁的花子冲,这会儿听到了王崇大骂花楚,反倒是不着急了,笑道,“王大人果然是好胆量!连皇上亲自下旨册封的世子爷,您也敢骂!这知道的,您是在骂世子爷的出身低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这是在骂当今圣上,有眼无珠呢!”

花金辉瞪了他一眼,“闭嘴!还嫌不够乱呐!”

花子冲倒是乖觉地闭了嘴,只不过,刚才他说那话时的声音还真是不低,估计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听到了。

“打完军棍以后,革除其一切职务,直接撵出军营,永不录用!”

“是,侯爷。”花奇这回脸上是有了点儿笑模样儿了!倒不是他有多中意那位世子爷,而这王崇明明就是王家的一个公子哥儿,无论是于身手上,还是于兵法上,简直就是没有见过这么不着调的!

别说是拿他跟世子爷比了,就是跟花子冲的几个部下比,都是大大的不如!平日里在军营里,就会耀武扬威,一旦是真有了什么战事,比如说是突厥来袭什么的,他倒是跑的比兔子还快!不就是仗着一个好出身,是侯爷岳家的人吗?简直就是蹬鼻子上脸!给了他点儿脸面,还真就以为这军营姓王了!

花金辉此时才注意到,因为自己处置了王崇,这军营里竟然是响起了欢呼声,定睛一看,不止是左锋营,甚至是连右锋营的一些将士都面带喜色。像是赶走了欺压他们良久的恶霸一般!

花金辉见此,心里多少是觉得有些对不住这些将士们了,自己为了耳朵根子清净,也为了能对得住王家,免得他们总是觉得自己负了他们,这才是让王崇进了军营,先前若不是有王英打的包票,自己也不会看得上这个公子哥儿!如今,罚了他,见将士们大都是欢喜不已,更觉得自己当初就不该将他留下来!

花金辉这个人自私,不过,也向来是分得清轻重的!这一次的事儿,本就是王崇不对,不仅仅是惹恼了这左锋营的人,瞧着刚才的架势,怕是其它人,也被气的不轻。既然是因为世子之事而起,自己总该是给大家吃颗定心丸才是。

大家见花金辉冲他们摆了摆手,花子冲靠近过去,“不知侯爷有何吩咐?”

“世子受了伤,不过已无性命之忧,你们若是不放心,大可以过去几个人瞧瞧,不过,他在静养,人别去太多!等他伤好了,自然是就回到左锋营了,大家安心便是。”

花子冲听了,脸上不仅仅是没有了喜色,反倒是一脸的愁容,“世子爷的身手如何,我们在场的哪个不知?以前我自负武功高强,可是到了世子面前,连他的一根儿手指头都不如!侯爷,世子这样好的身手都能负了伤,难道您就没有想过别的?”

花子冲见花金辉有意让他住口,便直接抱拳道,“侯爷,论说,咱们都是宗亲,可是我花子冲从小到大,没服过谁,甚至是连我爹,我也不服!可是世子,那是真英雄!别的不说,就说年节那会儿,突厥人的突袭,若是没有世子爷的先见之明,再加上后来的运筹帷幄,我们如何能大胜一场?得了皇上的嘉奖是小事儿,侯爷,这世子的才华渐露,才是大事儿!”

花金辉听他这么一说,也想起了年节的那次胜仗,点点头,“阿楚在这行军打仗这上,的确是颇有一番天赋!”

“侯爷,俗话说没有空穴来风!这王崇是什么人?他怎么会无端端地来我们左锋营闹这么一出儿?我们受些屈辱倒是小事儿,可是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世子受辱!世子受伤未愈,将士们本就担心,昨日弟兄们凑了银子,提了礼物,可是那门房一听我们是左锋营的人,竟然是直接就将门给关了!侯爷,不是末将等不信任您,而是这样的区别对待,您让我们这些做属下的,如何能心服口服?”

花金辉听了一愣,“竟有这等事情?”

“回侯爷,当日一并去的,还有花奇副将,您自去问他吧。他是眼睁睁地瞧着我们被赶了出来。若不是那门房认得他,怕是会连他一并给赶出来了。”

花金辉扭头去看花奇,见花奇的脸色也是奇差,不用问,也知道定然是真的了!

花金辉这一次当是中怒火中烧了!简直就是岂有此理!自己军营里的将士去看看受伤的世子,有何不妥?分明就是显示出了花楚在这些将士心目中的分量!可是偏偏被自家的门房给挡了!这得是有多寒大家伙儿的心?不用想,此事,定然又是他的那位好夫人的作为!

花金辉深吸了一口气,到底是发妻呀!轻摇了摇头,“此事,我自会查明!你们放心去看阿楚。不会再有人拦着了。”

“多谢侯爷。”

花金辉看着脸上流露出欢喜的花子冲,这心里当真就是五味陈杂!花子冲是花家的旁支,只要是他肯亮出了身分,定然是能进得去侯府,可是他没有,反倒是跟着其它的弟兄一起回了军营。这连花子冲一个孩子都知道这军营里头,什么最重?情义最重!可是自己却偏偏从这情义二字上,寒了他们的心!

“子冲,回头多叫上几个弟兄,一起去看看他。阿楚先前也是因为二夫人的身体不好,所以一直担心。如今他自己受了伤,不过仍是瞒着他母亲的。所以,你们去看他无妨,尽量地不要惊动了后院儿,更不要提阿楚受伤之事。明白吗?”

“是,侯爷。”

“好孩子!果然是有当年乃父的风范!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花金辉说着,便重重地拍了花子冲的肩头两下,离开了。

花子冲待侯爷一走,立时安排人们将这训练场地打扫一番,然后再让大家伙儿好好操练,迟些时候,就去侯府探望他们的老大。

花子冲安排好了这一切,就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公子,一切果然正如您所料,成了!”花子冲笑嘻嘻道。

“你倒是胆子大,也不问问本公子是什么人,就敢用了这计策。”倾城一幅锦绣公子的装扮,笑看向他。

“本公子的胆子向来不小!再说了,我看到有花荣跟你一起过来的,自然就知道你和世子爷的关系匪浅了,而且,你的计策,也的确是对我们有利,眼下,这不是就成功地将王崇给撵出去了?”

倾城摇摇头,“还不行!”

“什么还不行?”花子冲一愣,“这王崇都赶出去了,再加上那五十军棍,没有三个月,他怕是连府门都出不了了!你为何说还不行?这王家,也不过就是一个王崇在这里头作威作福罢了,难不成,他还嫌不够丢人,再扔进来一个?”

“你想的太简单了!王英是什么人?他自然是为了王家的利益考虑的。经过今日一事,想必侯爷应该是暂缓将花明改到夫人名下的事了。只是,也只是暂缓,此事,一日定不下来,就一日说不准。不过,世子之位,他们自然是没有胆子明抢的!毕竟这是圣上的旨意,所以,他们只能是来暗的。”

“暗的?”花子冲的眼珠子转了转,“你的意思是说,还会有人来刺杀世子?”

倾城点点头,“在利益面前,任何的代价,都是可以考虑的!对于王英而言,如果任由阿楚承袭了花家,那么,将来王家在云州,便会一日不如一日了。”

“有道理!那你说怎么办?”花子冲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位俊逸非凡的锦衣公子,相信他一定是会有办法的!就像是这一次的故意让人挑唆了王崇来闹事一般,看似简单胡闹,可是这效果,却是极好!

“你就这么相信我?”倾城看这个花子冲倒是个有趣的人,竟然是对她如此地信任,难道他就不担心自己是什么人派来谋害花楚,或者是花家的吗?

只见花子冲摆摆手,“本公子不是相信你!而是相信世子!你是花荣带过来的,而且手上还有世子的信物,我自然是信你的!行了!你到底是有什么好计策,能彻底地让那王家死了心?”

倾城一愣,他倒是个急性子?对于花楚的事,他倒是比自己还上心!果然,阿楚说的没错,这个人,的确是个可交之人!单看他刚才在花金辉面前能面不改色,就可看出是一个能为了朋友两肋插刀的重情义之人!不错!

倾城得知这军营里,还是有这么多人追随阿楚,心里也就轻松了不少,如此看来,只要是解决了王家,一切,自然是也就没有问题了。

倾城在花子冲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她身上浅浅淡淡的沉香味道,快速地环绕在了花子冲的鼻端,一时有些分神,一个男子的身上,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好闻的味道?

倒也不是倾城身上的香味儿多么特别,事实上,她就是担心自己一男一女两个身分担心有时会有麻烦,所以,才会一直是使用大家族中最为常见的沉香来作为薰香的。而花子冲只是最近两年一直待在军营里,每日的操练都是累得一身臭汗,这会儿猛地有一个芝兰玉树般的俊秀公子站在这儿,再加上身上的薰香味道,自然是一时就有些晕乎了!

等倾城说完,花子冲的脸上则是有些难以置信的表情,“你说真的?”

“不然呢?”

“你开玩笑的吧?那王家在云州近百年,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地就垮了?”

“凡事无绝对,听我的,错不了。”

好一会儿,花子冲似乎是反应过来了,“外面那些关于王家商铺的事儿,也是你吩咐人做的?”

“也不是太笨呐!为什么阿楚却总说你笨呢?”

花子冲的脸一黑,不过碍于眼前之人的身手,似乎是还在花楚之上,自己还是就不要跟她叫劲了,算了!放弃吧!等到哪天自己能赢得了世子,还是再找眼前的人来算帐吧!

察觉到了他的想法,倾城想笑又不敢笑,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少年呢?

花金辉回到了侯府后,直接就去了书房,好一会儿,便让人送了一封信出去,再起身去了花楚的院子。

王家的那些商铺,突然就出现了意外,今早管家想来禀报,可是正巧是花奇有紧急军务,所以便耽搁了下来。等侯爷在书房忙完了,管家再想去禀报,又被告之侯爷去了世子的院子,无奈,只得是硬着头皮,又追了过去。

“给老爷请安,给世子爷请安。”

“免了,门房的人,可是都撤掉了?”

“回侯爷,已经都裁撤了。不止是门房那儿,连二门儿的几个婆子,也都是重新换了以前在花府当差的老嬷嬷们。”

花金辉点点头,管家跟了他多年,自己只要是稍一提点,他立马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思,果然不错!

“还有什么事?”花金辉似乎是不想让人扰了花楚的清净,毕竟,前两日听那名华服公子说的可是极重,甚至是都不许他下床!这会儿,自己可是就只有这么一个得力的儿子了,千万不能再出什么事!

“回老爷,是王家商铺的事儿。”管家抬眼瞧见主子的眉峰紧了紧,便大概猜出了主子的心思,简单回禀道,“今日一早,先是他们铺子的一些货物出了问题,再后来,便是有人直接上门就将他们的铺子给砸了!有的铺子,是王家新开的,所以,这百姓们并不知道是王家的商铺,便上前理论。后来,因为听说王家威逼了侯爷来改立世子,所以一怒之下,已经是砸了十几家的商铺了。”

花楚听了,眉头一动,眸底中一抹微不可查的神色飞扬,略有些疑惑地看向了管家。刚刚管家的话,分明就是在向着自己了?自己这两日没出门,难不成,是外面有了什么大动静了?

花楚还不知道军营里头的事儿,事实上,倾城压根儿就没想告诉他!

花楚不知道,可是管家早已经是知道了。他的消息,向来是灵通的很!一听说那王崇被打了五十军棍,还撵出军营,就知道,这侯府的风向,怕是要变了!前两日的什么让夫人再收入一名嫡子的事儿,怕也是要有了变故了。

管家是精明人,自然是选择对于自己的将来有利的方向来做事!

花金辉听了,脸上虽然是有些不可思议,不过,眼底却是有些期待的,“你的意思是说,那些百姓们不知从何处听到了我受到王家逼迫,所以才会如此?”

“回老爷,正是。早上您出府前,小的已经是派了些下人过去帮忙,不过,这百姓们的怒火似乎是极盛,除了几家当地百姓们都知道是夫人陪嫁的商铺的地方,没砸,其它的,全砸了。”

“夫人的陪嫁没砸,其它的,都跟着倒了霉!云州的知府可出动了?”

“回侯爷,云州知府已经派了人去解决此事。只是,这等官府的人一去,这百姓们早已是一哄而散!别说是抓不着,便是真的抓着了,这法不责众,怕也是不好的。”

花金辉点点头,“此时可禀于夫人知晓了?”

“回侯爷,已禀报过了,夫人急得团团转,非要回王家去看看,被奴才拦下了。这外面的百姓们情绪太过激动,奴才也是担心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才不敢让夫人出门了。”

“做的好!传我的话,夫人和小姐全都禁足在府中,谁也不许出府门一步。”

“是,老爷。”

“父亲,这样,怕是不妥吧?毕竟王家是夫人的娘家,咱们若是不管不问,反倒是落人口实,说父亲是个无情无义之人,对父亲的声誉,也是有些影响。”花楚想了想,开口道。

“不必理会!管家不是说已派了人过去帮忙了吗?夫人和你妹妹不过是女子,能有何良方?还是安生在府中待着便好,免得再给侯府也惹上一些祸事过来。”

“是,还是父亲考虑的周到。”

“阿楚呀,为父今日是想跟你商量一事。”

“父亲请说。”花楚的脸色仍是有些白,不过,比起两日前,已是好了太多了!

“为父,想着将军营里头的左锋营和右锋营都交给你来操练。一来,是因为左锋营的效果明显,而且将士们的实力大增,于我们御敌,可是有着大大的好处。二来,为父今日将王崇给撵了出去,这右锋营,也不能就老是这么荒着!这两年,在那个王崇的带领下,这右锋营简直就像是养废了一般!为父看着那些将士,也是觉得有些对不住他们呀。”

花楚听了,面上有些意外,可是心底里却是明白,父亲这么做,固然是因为前面他提到的那两点,可是其根本原因还是为了想要借着自己的手来壮大西北军的实力!这几个月,成功地让父亲见识到了他的厉害,所以,他才会有此决定吧!这个老狐狸,分明就是想着将自己的实力提升,他日,不敢是扶持哪位小主子登上大位,都是让人不可忽视的一大助力!

这也等于是在给抚安侯府来提高了身价儿!将来,总归是有好处的。

花楚虽然是对此有些不屑,可是到底是自己的父亲,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的确是为了花家的前途着想。

“一切但凭父亲做主就是。只是孩儿的伤,怕是还要再养些时日。”

“这个不急!为父只是先将这个决定告诉你。你反正也是在家养伤,就好好地想一想为父的话,这右锋营的训练计划,如何来拟定,你自己做主就好。若是缺了什么,直接来给父亲要就是了。”

“多谢父亲的信任。孩儿定当不辜负父亲的厚望。”

“好孩子!”

父子俩正说着,管家也正想着退出去,就听到了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花金辉不悦地蹙了蹙眉,听这步子,应该是他的那位好夫人来了吧?

果然,门外响起了几道给夫人请安的声音,然后便有人打了帘子,王丽容扶着王氏进来了。

王氏这几夜一直是不得好眠,先是那一晚,突然就浑身疼痛,却是发不出声来,足足折腾了她一个时辰,后来自己竟是晕了过去!待再睁眼,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也没有什么不适,便以为是自己晚上做了噩梦,不然的话,哪有疼了那么久,次日,却是丝毫的后遗症也没有的?

可是到了第二天晚上,便是浑身奇痒难耐,想要伸手去抓,却是发现自己的浑身就像是被鬼压身一样,根本就是动弹不得!想抓都抓不了!那痒的就像是有万只蚂蚁在自己的身上爬来钻去的,难受极了!可是等到了次日一早,再睁眼,咦!还是完好无事!身上是既不痒也不疼!真是邪了门儿了!

如此接连闹腾了几个晚上,却是只有她自己知道,下人们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发现。如今,这王氏被闹腾的,整个人就像是被脱了一层皮一样,一点儿精气神儿都没有了。

“老爷,这宗族的几位族老来了,如今正在前厅等着呢。”

第十八章 事闹大了!

族老?花金辉面色不悦,“请族老来做什么?”

“老爷,您不是说要开祠堂,给花明一个嫡子的名分吗?”王氏笑道。

一旁的花丽容也小心翼翼道,“父亲,这几位族老有的年纪已经大了,还是不要让他们等太久吧?”说完,还有些挑衅地看了花楚一眼。

花楚不以为意,只是垂了眼睑,“父亲去忙吧。妹妹说的对,不能让几位长辈久等了。您先前说的话,儿子会放在心上的。等过几日,孩儿就去军营。”

“也好。那你好好休息。对了,那位公子,怎么再没见过来?”

“哦,他说今日会过来,不过没说是什么时候?”

“阿楚,我瞧着那位公子通身的气派,倒也不像是寻常人,当真是你的结拜兄弟?”

“回父亲,正是。他的年纪最小,不过,无论是武功还是心思,他都是胜人一筹。”

花金辉听了一惊,“哦?你说他的身手还要在你之上?”

“回父亲,正是。若仅仅是切磋,我们两人倒是看起来不相上下,若是当真单打独斗,怕是我在她手底下,勉强能撑过百招,还得是她在不对我痛下杀手的情况下。”

花金辉的心思却是一动,这样厉害的一个人物,绝对并非是寻常人家。阿楚能结识这样的贵公子,对于家族来说,也是应该有利无害的。只是不知道这位公子的具体出身,似乎是有些不太好查。想到这里,花金辉才想起,自己甚至是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阿楚,这位公子?”

花楚知道父亲是起了要打探这位公子的主意,便摇摇头,故意露出一抹无奈的神情,“我这位义弟,别的什么都好说,就是不喜欢有人打听他的行踪。他向来是野惯了,平生最爱的,遍是游名山大川,尝天下美食。”

花金辉自然也听说过不少大家公子们的怪僻,倒也不足为奇,年轻人嘛,什么古怪的想法没有?

“老爷,请您移步到前厅吧。”王氏再次压下了心中的怒火,想不到自己在这里,他们父子俩竟然像没有看到自己的存在一般,简直就是欺人太甚!想想自己的侄儿被打,这一切定然是与这个小贱人脱不了关系!想不到他人受了重伤,还能布下这样高明的一个局,花楚你等着,等我将花明养在名下,府上再有了嫡子,便是你的死期。

因为管家还在这里,所以刚刚侯爷的吩咐,他都只是来得及应下,却还没有来得及去禀告夫人。眼下,他瞧着夫人和小姐的样子,轻叹了一声,如果她们母女知道老爷其实是已经厌弃了她们,不知道会不会大闹一场!想想就有些头疼!这位夫人可是向来泼辣的很!

若是真的一不小心被她给闹了起来,那么自己可就有些碍手了,这好歹是主子,打不得,骂不得,可是老爷的吩咐?唉!

花金辉走了两步,又吩咐道,“让人好好伺候世子,千万不可再出什么岔子了。管家,去看看二夫人是否能下床了,将她也一并请来前厅。”

“是,老爷。”

请那个贱人做什么?是自己要收嫡子了,难不成还要她出来给自己使绊子?不过,转念一想,收嫡子这样的大事,自然是要她这个所谓的平妻在场的,不然的话,岂不是让族老们笑话?到底是世子的生母,在外人面前,还是不能苛待了她的。

这样一想,王氏的心里又平衡了许多,只要自己名下再有了嫡子,那么这后半生,也就有了依靠。至于那个七姨娘,哼!就让她得意一阵子,待过了这阵风头,自然是有法子将她给除了。

王氏心中明白,这侯爷是马背上挣来的爵位,而且现在还掌管着十万的西北军,自然是不可能总是留在府里,只要是侯爷有事外出,这府里,还是她这个正经夫人最大?到时候,什么平夫人?什么七姨娘,让你们哭都找不到地方!

王氏越想越得意,似乎是已经看到了那两个女人跪在自己的脚边哭泣哀求的模样,眼底也有了光茫,昨晚上受到的折磨,似乎是全都抛到了九宵云外了。

花楚却在听到了父亲说要请母亲过去的时候,眼皮微动了一下,直到他们全都走远了,才轻轻地吐出一口浊气。对于这个父亲,他始终是觉得陌生的,并没有多少的亲情可言,常年不在府中,即便是回来了,也是对于他们母子不闻不问,自己若是在家时,可能还会稍好一些,自己若是不在家,母亲的日子,就越发地难过了起来!

母亲的出身不高,曾经也是一名长相甜美的温婉女子,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就成了王氏的眼中钉,肉中刺。应该是从自己出生的那一刻起吧?想想王氏和花楼联手对自己做过的事,花楚的手,不自觉地便紧了起来!

倾城说的对,自己,的确是不擅这后宅之争,自己毕竟身为男子,有些事,还必须交由母亲出面才行。只是没想到,这一次,王氏来势汹汹,竟是险些就取走了母亲的性命!若非是倾城来的及时,怕是?

深吸了一口气,自己又欠了倾城一条命!当年她从死人堆里将自己给扒出来,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才将自己救活,真不知道,她当时是怎么想的?凭什么就以为自己值得她救呢?当时的她,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弱小的多,竟然是有那样的胆色,敢从死人堆里头扒人!现在自己想想,都觉得是自己太过幸运,又有些替倾城心疼!

能有这样胆色的小姑娘,无外乎几种原因。一是她生来胆大,二便是她曾受到过比这个不知道要残忍了多少倍的事儿,所以,对此,根本是毫不在意!

也就是那一次她的相救,他感觉自己真的就像是得到了新生!她找人教自己武功,学兵法,学暗器,学五行八卦,几乎就是想要将所有的一切都强行塞到自己的脑子里才算完。

不过,那也是他这一生中,最快乐的几年!真好!想想无崖的厨艺,阿正和阿邪二人的搞笑,还有倾城的慵懒,他们这些人凑在了一起,怎么就觉得有几分的诡异呢?

花楚突然抬了抬眼,脸上有了一丝惊喜的表情,“你来了?”

只见房梁上猛然就蹿出了一道蓝影,可不是正是锦绣公子打扮的洛倾城?

花楚见到果然是她,不由得有些无奈地抚额,“我们花家,难道就没有大门吗?还是说,你这个丫头,竟然是习惯了当贼?”

倾城撇撇嘴,“人家只是担心你,所以过来看看你罢了。”说完,似是想起了什么,“让你这样一说,我又想起了以前偷着拿风伯伯好容易弄出来的一些解毒丸什么的,当糖豆吃了。”

“青鹤呢?”

“在外面,和花荣在一起呢,放心。”

“王家的事情是你做的?”

“嗯。”

“你不是说冤有头,债有主?”花楚一挑眉,“当年参与谋害你娘的事情当中的,应该是只有王氏一个。正好她那会儿人在京城,你又何必迁怒于整个西北的王家?”

“迁怒?阿楚,你别告诉我说,当初你之所以被那小童出卖,后来险些被当成了山越族人一并死在那里,与王家无关?我就是用脚趾头想想,也是不可能的。那会儿花楼年幼,不过已经是看你不顺眼了!他想要害你,仅凭着他怎么如何能做得到?你别告诉我说什么他手里头还有隐秘势力之类的!那会儿花楼,根本不可能接触到花家的暗卫。能帮得上他的,侯府明面儿上的人不能用,就只能是王家的人了。”

花楚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她,“谢谢你。”

倾城却是不甚友好地白了他一眼,在离他不远的一处榻上倚了,浑身上下都是透着懒散不羁的样子。

“上次你是怎么说我来着?这次你自己呢?竟然是任由你自己受了这样重的伤!阿楚,你是不是压根儿就没想着告诉我?如果不是我来得及时,你的内伤如此重,再万一为了保护你母亲强行运功,阿楚,你是想要让我和无崖心疼死吗?”

花楚强行压下心中的感动!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很平静,很淡定。

“所以你就先从王家的商铺开始下手?”

“王家自诩是豪门大家,自然是不屑于这些个商贾之争的。不就是几家铺子吗?这王家,又不是舍不起!只不过,你说,若是在王家的商铺中,发现了一些对朝廷不利的东西,是不是就该另当别论了?”

“你做了什么?”花楚的心仿佛一下子就被她给揪到了嗓子眼儿一般,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倾城淡然一笑,“也没什么,左右不过就是一些个死物罢了!听说年前的时候,王家派人上京,然后回来的时候,得了不少的好东西,算做是回礼了。你可知道这些东西出自何处?”

花楚摇摇头,对于王家,他了解的不多,对于京城的事情,就知之更少!

“西北王家与京城的王家,其实早就不算是一脉了,不过,人家却是想要上赶着往上巴结。你不知道吧?这王英可是年年都往京城送上了大笔的银钱呢,你说,这些银钱去了哪儿了?还有,京城里头的那位,收了人家的银子,总不好什么也不回赠,只是一问地伸手白拿吧?”

“王家?难不成你说的是?”

倾城点点头,“京城王家的银子虽然是不少,可是有人上赶着送,人家何苦不要?没有把送上门儿的银子往外撵的道理呀!再说了,这西北王家之所以在云州城这样横,连这知府都不当回事儿,若是没有得了上头的关照,怎么可能?西北王家虽然是豪门大家,可是这会儿,他们府上的主要经济支撑也还是来自于商铺和一些庄子。西北王家十年了,没有出一名大官儿了。好不容易往军营里塞了一个王崇,还被我给打发出来了,你说,他们现在是不是很着急了?”

“你做事,要么就只是警告一次,要么,就是不留余地!这一次对王家,想必也是如此了!”

倾城点点头,顺手就从一旁的小几上拿了一颗黄杏儿,吃了起来。

“倾城,西北这里,说到底,是我的能力不足,所以才会劳动到了你。是我没用。”

倾城三口两口便吃完了一颗小杏儿,起身到一旁的一个铜盆里头净了手,再转身,见花楚的手中正拿着一方干净的白色帕子,顺手接了过来,轻拭了。

“再说这种话,你信不信我让你也试试那位王氏身上的药?”

赤裸裸地威胁!

花楚抿了抿唇,没敢说话。想不到自己也有今天!如果不是一时大意,又怎么可能会让王家的人得逞?自己这会儿,也就不可能在这儿受这丫头的威胁了!

“倾城,是我不好。我不但没能保护好你,反倒是让你为我担心了。”

一直以来他们四个都以倾城为中心,以倾城的话奉为最高指令。从来没有人怀疑过,倾城就是他们的主子!虽然是口头上从未这样说过,可是在他们的心里,却是一直就是这样想的!

四人早就暗中做了商议,要齐心协力保护他们的这个小主子,只要是她想要的,他们就一定竭尽全力地为其达成!就像是这遍布千雪国的大小商号,就像是她曾说过,要自己将花家的势力,尽快地握于手中,所以他才会回到了这个他并不带有多少情感的家中。

“阿楚,如果王家倒了,你的日子,应该就会好过许多了吧?”

花楚垂了眼睑,不带一丝情绪道,“军营的事,也是你的杰作吧?”

倾城听罢,扬扬眉,有些得意道,“怎么样?我厉害吧?我倒是瞧着那个花子冲是个极为有趣之人,阿楚,你倒是好眼光,将他给收入麾下了!不错呀!”

“花子冲?这个人的确不错,而且,我跟他交手数次,这个人的实力不弱,有的时候看似是胡乱打架,可是自成一套章法。”

“什么章法?”

“就是,似乎是既不让自己受了太严重的伤,又不能不受伤。而且这伤最好还是伤在了别人能看到,却是并无大碍的部位。也就是说,看着挺严重,实际上骨子里头却是一点儿事没有。”

倾城一挑眉,“如此说来,这个花子冲,倒是个关键人物了!我瞧着,你们花家的暗卫,倒是十有八九,在他的手里了。”

“这么说,我倒是误打误撞,捡了个宝了。”

“你确定你不是先看着他有疑,所以才将他纳入麾下的?”倾城贼贼地看着他,花楚有多大本事,她会不知道?定然是他发现了这个花子冲与寻常的一些纨绔不同,所以才会对其示好。不想,竟是真的给撞上了。

“现在还只是怀疑,不能急。花家的暗卫,会在一个旁支手上,无论如何,也是我没想到的。”花楚说完,突然问道,“你先前说的那个,王家不是还没说完?你在里头放了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是将他们王家库房里头的一些御赐之物,给挪到了他家的商铺之中罢了。”

“御赐之物?”

花楚这回是真的无法淡定了!这御赐之物,除了金银和一些女子的小小饰品外,一大部分都是不能动的。这些东西,都是经由了内侍省登记造册的。而且这御赐之物,也等于是皇上给的脸面,这些东西,哪里能随意出售?那不是找事儿吗?

再一想,不对呀!

“西北王家早已从官场上没落,十年前再没有一个像样儿的官员,怎么可能会有御赐之物?”

“怎么会没有?祖上的不行吗?这王家以前,不也是挺风光的吗?”倾城不以为意道。

花楚似乎不信,眯着眼睛看了倾城好一会儿,才道,“你算计人,什么时候就这么简单了?我可是不信的!”

倾城讨好地一笑,“我就知道阿楚最了解我了!我不过是顺手将他们去年从京城带回来的某样东西,也一并给摆到了铺子里去了。不过,这会儿,怕已经是被那些人给砸坏了吧?”

花楚的心里咯噔一下子,“什么东西?”

“我想想,好像是什么八宝琉璃樽,还有什么如意玉净瓶之类的吧!啧啧!都是宫中流出来的好东西呀!若不是因为想着借此机会让王家再爬不起来,我真想将那东西直接就拒为己有了。”

言词间,似乎是自己没有将东西给纳入自己的怀里,这是多么遗憾的做法!丝毫没有从人家库房里头偷出东西,这是多么不应该的一种羞愧感!似乎自己的做法跟一般的盗贼什么的卑劣行径都是截然不同的!明明就是盗窃,可是经了她的手,怎么就觉得反倒是有些高雅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