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到现在还不曾订过婚,但凡知根知底身份不差的,谁会把自家女儿嫁过去跳进火坑受这种委屈?

  蒋氏就这么一个女儿,哪里会愿意将女儿嫁给这样的人去受苦受罪,哪怕嫁个身世差些的,家境穷些的都好,但绝对不能是人品如此之差的。

  符夏自是明白蒋氏的真实意愿。

  虽然蒋氏不能明着反抗姚氏,出声拒绝这门婚事。因为她知道她的拒绝根本起来到半点作用,相反还只会让姚氏更加不喜。但。这并不表示蒋氏会心甘情愿的认命,私底下不为女儿的终生幸福而做任何的努力。

  只怕。男方那边临时出了点小状况将这事给耽误下来都有可能是蒋氏暗中搅的局,以蒋氏的心思来说,这倒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而符夏看来,姚氏也不可能不清楚男方的品性,只不过对姚氏来说,这些并不重要,反正嫁的又不是她生的女儿,男方身份上过得去就行了,无谓为了一个庶女去驳了亲妹妹的脸面。

  于姚氏来说完全不足挂齿之事对蒋氏来说却是生命之中最最看重的,因为姚氏如此对待她们母女,蒋氏便有着充足的理由对姚氏起异心。

  至于蒋氏让符瑶多与她亲近走动,只怕也是一种没有办法后的办法,当一个人处于死胡同,无法找到真正的出路时,四周哪怕一点毫不相关的异样都将成为她想要抓住的希望。

  蒋氏的能力毕竟有限,最多能够做到的便是让这门婚事稍微推迟一些,却无法左右姚氏的决定。

  而就在这个时候,当她屡屡看到有人竟然能够一次次的与姚氏对着干,甚至于让姚氏吃着闷亏还什么事都没有时,她这个二小姐自然而然便成为了四周那一点本来毫不相关的异样,成了蒋氏自己都并不完全清楚将会起到什么帮助却下意识去抓的那一点希望。

  蒋氏暗中与她示好,更是想要跟她联手对抗姚氏,寻找改变的机会。哪怕最后还是无法改变什么,但能够多给姚氏找些不快,坏多一些姚氏的好事,至少也能够替自己与女儿出口气。

  如此一来,蒋氏母女的示好倒也不必怀疑,只要利用得当,对她来说肯定不是坏事。

  而事实上,符夏记得很清楚,前世的时候符玲最终所嫁之人并非姚氏妹妹夫家的侄儿,而是一名年轻的武将。

  她也不太清楚符玲如今所面对的,到底是这一世新生的变数,还是上一世本就存在而后因为某些缘故改变的插曲,但必要的时候,她也不介意稍微提醒一下蒋氏注意一下那名年轻的武将。

  第二日,姚氏快出门前小半个时辰。这才派了人通知了符夏,让符夏换身衣裳跟着一起去长安公主府赴宴。

  今日公主府的宴会是为了庆贺公主府内重新修建的林园而摆,林园里头不少花木都是长安公主亲自培育。整个林园的设计构建更是出自于整个东晋最杰出的一批匠人之手。

  是以,长安公主对于这个新建的林园十分喜爱。特意择了个好日子摆个宴,也好让更多人见识一下她的得意之作。

  小半个时辰,对于一般人来说,要赴如此重要的宴会根本不够时间做准备,不说别的,光是挑选衣裳搭配饰物之类的便来不及,更别说还得梳洗化妆整理一些细节之处。

  而对于符夏来说,这点时间倒是完全足够。虽然昨日符玲已经提醒过他。但她也并没有早早就做准备,直到姚氏派了人过来传话这才不急不慢的开始更衣。

  挑了身淡雅的衣裳,梳了个最为简单的发式,不曾描眉,不曾动用脂粉便已是唇红齿白、肤质如玉,无需任何盛装打扮,这样一来小半个时辰当真是绰绰有余。

  镜子中的少女如往常一样,青丝披肩,素面朝天,眼中闪动着不需任何装饰便可令人侧目的光芒与风采。

  符夏对着镜中的自己微微一笑。感叹了一声年轻真好!

  如今正值人生之中最为美好之际,大好的时光便是普天之下最佳的妆容,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比任何费心的装扮都要来得真实与舒服。

  当符夏从从容容准时出现在姚氏面前时。姚氏打心底里头一阵冷笑。

  “你不知道要去的是长安公主府吗?怎么连打扮都没打扮一下?”看着眼前素面朝天的符夏,姚氏当众指责道:“身上连件像样的饰物也没有,最起码的妆容都不见,你这是故意想让外人说我这个嫡母苛待了你吗?”

  “母亲大人莫激动,阿夏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符夏平静得很,微笑说道:“母亲大人请放心,一会去了公主府,万一若有人想歪,阿夏必定会亲口跟人解释清楚。绝对不是母亲大人亏待我这个庶女,不过是时间略显匆忙。阿夏自己来不及罢了。”

  “那么久功夫竟然就只够你换身衣裳吗?看来你身旁服侍的人全都是些没用的。”

  姚氏自行忽略掉符夏那句故意气她的话,径直朝身旁一名婢女吩咐道:“英子。从现在起,你去二小姐身旁好生服侍,若是将来二小姐还出现今日这种状况,你自行领罪出府便是!”

  被唤做英子的婢女当下便出来领命,而后也不必多吩咐,直接给符夏行了一礼,站到了符夏的身旁。

  符夏见状,倒是并没表现出半丝的不悦,反倒谢了一声,笑眯眯的收下了这个叫做英子的婢女。

  姚氏倒是省事,直接找了个由头塞了个人到她身旁看着她,比及暗中安排眼线来说,这一步反倒是更加高明。

  她可以防着暗中,找出不对劲的随时弄个由头打发出去,但肯定不可能这般对待姚氏给她的人。

  不过凡事有利有弊,关键是你从哪一方面去看,又准备如何去应对着手。

  姚氏大概也没想到符夏会这般简单便收下了自己给出的人,沉默了两息,而后也没再多说其他,示意众人动身出发,前往长安公主府

  这一次去的人并不多,姚氏只带了相府三位小姐,至于蒋氏这些人却明显没有这样的资格参加。

  符瑶自是跟着姚氏上了前头的那辆马车,而符玲与符夏被安排一同乘坐后头那辆。

  等姚氏上车之后,符夏这才与符玲准备上车。

  “英子,你不必跟着去了,有四喜跟着就成了。”符夏没有马上上车,转而吩咐新收的丫环先行回惜夏阁便是。

  长安公主府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地方,以她的身份身旁跟着一个婢女就已经足够,多了反倒招人闲话。

  “二小姐,还是让四喜妹妹回去歇着吧,奴婢陪着您去放心一些。”英子倒是明白没必要跟那么多个人的理,但并不打算听从符夏的话不去,转而自作主张的建议由她替代四喜。

  符夏微微皱了皱眉,不悦而道:“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二小姐切莫误会。奴婢只是觉得担心没照顾好二小姐的话会被夫人责罚,毕竟奴婢比四喜在府中多呆了一些年头,陪同主子赴宴这些事多少也有些经验。”英子见状。自是连忙解释,不过声音里头并没什么真正的担心。

  符夏冷笑一声。毫不迟疑地命令道:“我不管你以前服侍谁听谁的,既然现在成了我的奴才,那么一切便得听我的,不然的话打哪来的便给我滚回哪去!”

  英子大概不曾想到符夏会如此直接的骂人,一时间愣在那里脸都胀红了。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人给推了一把。

  “站远一点,别在这碍手碍脚的!”四喜当下便把英子挤到了一旁,还这不吝惜的丢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这么快便想占她的位子。活该被二小姐给训斥!

  这英子真是让四喜十足讨厌,同样不过是个奴才罢了,还真以为是夫人安排过来的人便可以没大没小的摆布二小姐,做梦都不是时候呀!

  二小姐是谁,连夫人的面子都敢甩,又岂会把一个不知身份的奴才当成一回事?

  这英子,当真蠢得可以!

  “阿夏,你可真行。”上车之后,符玲颇为开怀地朝符夏说道:“母亲这分明是想弄个人到你身旁来恶心你,不过最后谁恶心谁不真不是她说的算。”

  “大姐。你这话可是有问题,我是那种恶心人的人吗?”符夏故意歪曲着符玲的意思,笑着打趣了一句。

  符夏自然知道符夏并非真计较。掩面而笑不去应她。

  “二小姐您放心,回去后看奴婢怎么收拾那个自作聪明的英子,管她是谁的人,反正奴婢绝对不会让她在咱们惜夏阁时头翻出什么浪来!”

  四喜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保证着,对付英子这样的人,她有的是办法,回头再跟林儿姐姐合计合计,保证让那英子后悔跑到惜夏阁里头来。

  符夏看了一眼四喜,也没反对。只是提醒了一下:“注意点轻重,别把英子给弄跑了回头你又得费力重新招呼新送来的。”

  这话意思再明显不过。四喜当下更是高兴不已,连声说道:“奴婢明白。奴婢明白!呵呵!”

  四喜最后一声笑,实在有些坏得不行,连符夏都不由得摇了摇头,心中替那英子有些默哀。

  等姚氏一行到达长安公主府之际,这里已经来了不少的人客。

  真正的宴会是最后才开始的,而在此之前游园当然就成了理所当然的必备之事。

  公主府新建的林园地方很大,不过各处都能够看到随时准备给今日参加宴会的宾客引路或者解释讲解的下人。

  这样的安排倒是极好,即不会过于拘束,可以让宾客自由欣赏林园里的景色,同时也不担心会有人在林园里头迷路有什么事也找不到人。

  进府之后,姚氏便与一些年龄相仿的贵妇结伴先走了,让各府的小辈各自寻自己平日里玩得好的伙伴结伴同游,最后再去园林最东边的设宴点汇合便是。

  符瑶一到便显示了极高的人气,被几名身份颇为贵重的郡主、世家千金给拉走,那些人自恃身份,根本没有理会庶出的符玲,更别说谁都没见过的符夏。

  嫡庶之间的天然鸿沟就是这般显眼,符玲似是早就习惯,若非符家就符瑶这么一个嫡女,她这个庶女连被姚氏带来的机会都没有。

  至于符夏却是根本不在乎,没人邀请她们结伴她还难得清静,扬了扬手,与符玲找了条安静些的路慢慢在林园里头逛了起来。

  “阿夏姑娘,你也来了?”

  不多久,一个略带惊喜的声音忽然响起。

  

  第六十八章 拿人手短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声音在身后响起,那带着无限惊喜的虚伪,让符夏的心中忍不住泛起一阵恶心。

  不动声色的吐了口浊气,她慢慢转过了身,并不意外会在这里遇到沈靖。

  风轻摆,吹动符夏淡雅的裙摆,干净的面容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装饰,没让此刻的符夏有一丁点的寒酸,那股自然清新的灵动反倒让她在这林园之中宛如精灵。

  这一瞬间,沈靖面色微怔,片刻后脸上笑意却是更浓,抬步而行,很快便来到了符夏面前。

  “三皇子!”

  符夏微微福了福,算是给沈靖见了一礼。倒是一旁的符玲,明显这礼要正规得多。

  “两位不必多礼,游园赴宴,自然随意些才好。”沈靖抬手很是客气的示意符夏、符玲无需太过拘束,和煦如阳的微笑恰到好处:“本以为寻了条曲幽通径,没想到这么快便遇到了同路人。即如此,不若同行?”

  “能与三皇子同行,实在是我们姐妹的荣幸。”符玲还是头一回受到如同三皇子这般身份之人的客气对待,自是连忙回应。不过她心中倒是明白得很,自己这是沾了阿夏的光。

  沈靖不曾见过符玲,但从符玲言辞中便明白了对方身份,相府嫡庶总共也就三位小姐,眼前之位肯定便是大小姐符玲。

  “牧阳兄,我来介绍一下吧,这是符相府的两位小姐。”沈靖很快朝着身旁同行的一名年纪相仿的贵公子介绍道:“这位是大小姐符玲,那是二小姐符夏。”

  被沈靖称为牧阳兄的男子长得极是好看,特别是有着一双极其深邃美丽的眼睛,仿佛有种要把人吸进去似的,与此同时,那目光的背后更像是藏着无数道不完的哀伤与愁思。散发出如同一种被所有人遗弃的的孤独。

  符夏心中一怔,自打转身之后,她一眼便看到了沈靖身旁的这名男子。那双眼睛让她印象太过深刻。

  她认识他,上一世的时候便认识。一个身世同样独特到令人唏嘘的男子!

  云牧阳,东云国十皇子,五年前,被东云国君送往北晋成为质子,自此后一直居于北晋皇城,成为东云国君舍弃的一颗棋子。

  符夏清楚的记得,云牧阳当年与沈靖有些来往,但最后却成了沈靖登上帝位的一颗垫脚石头。

  沈靖主动与一个并没有多大价值的质子结交好些年。最后也正是利用云牧阳的身份彻底将太子给拉下了马,云牧阳因此死得极惨,算起来倒是与那一世的自己同病相怜。

  只不过,这一世,她却不曾想到会提早如此之久便认识云牧阳,这个有着一双深邃入骨眼睛的男子,这个有着双亲却孤独入骨的民异国质子!

  心神辗转,短短一小会的功夫,符夏却是想起了前世太多太多的东西。

  似是注意到了符夏的打量,云牧阳看了过去。对上符夏的目光微微报以一个笑容。

  那个笑容好看至极却没有一点的温度,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更像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

  但云牧阳没有吱声,只是在沈靖与符夏、符玲介绍他时稍微又点头示意了一下。

  沈靖自是没有提云牧阳质子的身份。不过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京城中人几乎都知道东云国有这么一个十皇子这些年一直居于皇城,所以莫说是符夏,就连符玲也是一清二楚,只不过谁都不会当面去提罢了。

  相互介绍过后,沈靖便自然而然的与符夏等人同行,至于云牧阳的话,却是无所谓,反正不论将他投入到人山人海中亦或者单独置放。他都有一层无形的网将旁边无关的喧嚣与自己隔离开来。

  “阿夏姑娘,我听说你那方子当真有一个月内治好了宁王的顽疾。看来当初还真是我过于操心了。”一路走,沈靖看似随意的与符夏搭着话。

  说实话。他也没想到符夏竟然真直接治好了宁王,最后宁王非但没有再找符夏的麻烦,反倒还如约奉上千两白银。如此一来,他费心准备好生博符夏欢心的机会却又是落了空。

  “三皇子仁厚,符夏依然十分感激。”符夏很是客气,可客气这东西向来便是一种疏离的表现,唯有不太熟或者关系并不近的人才会如此。

  沈靖见状,自是不会再过多的提及宁王事,不然这邀功之心却也太过明显。

  “阿夏姑娘太过见外了。”他摆了摆手,一副不敢居功的模样,很快便转了话题:“今日长安公主摆宴,为的便是这新建落成的林园。不知阿夏姑娘偏好林园哪些景致,我们可以多选择那些去看看瞧瞧的。”

  沈靖的话,带着对符夏比较明显的重视意味,从最开始主动在后头打招呼,到邀请一路同行,再到现在主动交谈,询问喜好,任谁看了都不会怀疑沈靖对面前这个名叫符夏的女子有些不同。

  符玲心中暗自感慨,阿夏果然非同一般,竟然就这般轻轻松松的让三皇子这样的人都会对其格外侧目。

  而云牧阳则是正眼都没往沈靖与符夏这边瞧一下,默默的跟在一旁前行,似乎视野之中唯有那些灵秀的花木、精致的山石,奇巧的布局,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三皇子见笑了,像我这样一个压根没有半点见识的人,完全对林园没有了解,又谈什么偏好呢?”

  符夏神色自若,看上去并无其他用意,只是在客观的陈述着事实:“说起来,长安公主所设之宴本没有我这样身份的庶女什么事,不过是相府嫡女太少,母亲才带了我过来充数罢了。我也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所以才跟大姐随意找了条人少些的路逛逛便是,权当开开眼界,增长些见识。”

  她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但一言一行中却没有半点自卑自怜,那样的坦然、那样的从容。反倒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尊贵气度。

  沈靖目色流转,深深地看了符夏一眼:“嫡也好庶也罢,都没有什么关系。身份这东西都不是一成不变的。阿夏姑娘是我见过的最有聪明主见、最为特别的女子,将来必定不俗。”

  “承蒙三皇子谬赞。阿夏可是受之有愧。”符夏轻描淡写地说着,根本没有去在意沈靖的目光:“将来的事现在又何必多想呢,阿夏是个懒人,更没多大的抱负,过好当下便已足够。”

  “哈哈,好一个懒人,好一个过好当下!说得真好!阿夏姑娘这份睿智,当真是令我汗颜!”沈靖当真是被符夏这句话吸引。眼前这个女子实在是出乎他意外之外太多太多。

  他毫无掩饰的表达着他的欣赏,虽然他自身并不赞同这样的处世观,但一个十四岁的少女可能说出这般富有思想的话来,却也的确难得。

  这一刻,云牧阳也微微有所侧目,他同样也并非符夏所提的这种处事观,但不得不说,这个女子所说道出来的心境却是要高出世人太多太多。

  似是感觉到了云牧阳的侧目,符夏却是突然停了下来,竟是毫无征兆也没忌讳的打量起云牧阳来。

  “阿夏…”见状。自觉失礼的符玲不由得轻轻拉了拉这个妹妹,以示提醒。

  而沈靖与云牧阳也都因符夏这突然而来的举动而下意识的停了下来。

  “阿夏姑娘,你为何这般看着牧阳兄?”沈靖自是疑惑。知道云牧阳那样的性子就算再不解也不会主动开口询问,因此主动替云牧阳询问了一句。

  “等一会…”符夏喃喃地道了一声,视线却依然没有从云牧阳脸上移开,但那种打量的目光似是在认真的察看着什么,并无半丝其他的意味。

  这一下,符玲与沈靖却都没有出声打扰了,几人静静的等着,气氛变得有些莫名的不安。

  符玲心中暗自嘀咕了一句,看这样子倒是跟上回给林七奶奶相面时的情形极为类似。难不成阿夏竟又无意中看出了这东云国的质子不久后将会有什么不妥之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符玲倒是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

  据阿夏自己所言。但凡她看得出的都是些不好的事情,这质子身份特殊。谁知道到底是个什么脾性的人?若是阿夏跟上回一般没忍住当面说破些什么,可不是好事。

  这样的好人当真做不得,灵与不灵都是费力不讨好的,是以必要之际,符玲觉着她还是得提醒一下阿夏,省得这妹妹又摊上什么事。

  “阿夏姑娘,你这…莫不是又看出了点什么?”沈靖自是听说了符夏给林七奶奶相面预告灾祸一事,并且还真灵验了,连具体祸落何人都看得极为准确。

  不得不说,沈靖对于符夏的这一样特殊本事也是颇为好奇,但却并不似其他人一般觉得不可置信。

  因为他知道符夏命格极为特殊,是以偶尔有着一些这样的预知能力并非那般难以接受。

  则此时,符夏似是看出了云牧阳一点什么,这位东云国的质子以后对他可是有着极大的用处,所以沈靖并不希望在此之前发生什么意外。

  听到沈靖的话后,符夏这才一副清醒了些的模样,很快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哦…不好意思,我刚才突然瞧着十皇子觉得有些眼熟,所以这才失仪失礼了,还请十皇子恕罪。”

  符夏很快道着歉,神色间却是有着一种明显的怪异与犹豫,但最终还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把自己刚才的唐突举止带了过去,显然没有说出实情般。

  至于沈靖那指向再明显不过的问话,则被符夏直接忽略掉。

  听到这话,一旁的符玲倒是下意识的松了口气,看来这丫头果然关键之际还是记起了昨日她的那番忠告。

  而沈靖见符夏似是不愿提及,自然也不好当面追问什么,只得微笑着看向云牧阳,主动替符夏化解着这样的一种尴尬。

  “莫不是牧阳兄此前当真见过阿夏姑娘?只不过当时并不知道彼此身份罢了?”

  “三皇子说笑了,兴许是我的相貌太过普通,所以阿夏姑娘觉得眼熟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云牧阳吱声说道了今日在这林园内的第一句话,语气平静,并没有因为先前唐突之事而有任何神色变化,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

  所谓的相貌太过普通,也不过是信口而言,依云牧阳如此长相都叫普通的话,那么世上称得上美男子的当真没有几人。

  他无谓去计较这么一点小事,不论对方是何原因,即使不看在沈靖那意味明显的帮腔之上,也是懒得去找一个小姑娘的麻烦。

  “十皇子才是真正会说笑话的那个,你若相貌普通,那我北晋可是找不出一个不普通的了。”沈靖脸上笑意深了几许:“既然只是一场误会,好咱们继续游园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