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位嫡皇子是在四公主之前,因着滑胎伤身,也至四公主生下来体弱多病,在四公主之后又落过一胎,表面上看,是后宫嫔妃算计,可这两次落胎,落下的都是皇子…”

冯娥的意思是说,晋德帝真正心悦的乃是德妃,那个从宫娥一步步爬上帝妃之位的女子。

可是前世…

陈蘅想了又想,七皇子一直如隐形人般的存在,要不是有一阵六皇子时常与七皇子作伴,七皇子染病,又暴毙而亡,再有六皇子那一句“果真如此”,她不会注意到七皇子。

前世的七皇子在这一年死了,也是七皇子死后,六皇子才有了机会。

六皇子定是悟透七皇子与德妃才是晋德帝最看重的人,所以先下手为强,弄死七皇子,好让自己有机会。

“谢皇后无嫡子,陛下就可以立自己心仪的皇子为太子,德妃母子才是陛下最看重的人。”

晋德帝将刘贵妃摆在明面上,就是为了让他们替德妃母子挡去风雨。为了他之所爱,他居然剥夺谢皇后生下嫡子的可能。

德妃的娘家并不显,只是寻常世家,无权无势,即便她成为德妃,也没有更多的偏扶娘家,她的出身,不过比刘贵妃好上一点点。因是宫娥上来的,在宫里反而被人不耻。

但凡宫娥想爬龙榻,便有宫妃道:“想学德妃吗?”

可见,妃嫔们打心里瞧不起德妃。

冯娥道:“有时候我们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得用心体会。莫静之不是因为与七皇子如何,而是因为她的命格注定了要嫁给七皇子,待七皇子为太子,莫静之是帝凰女之事就会传扬开来。”

这是晋德帝给七皇子助势。

第五百零三章 都城之变

这是晋德帝给七皇子助势。

陈蘅问道:“谢皇后会如何?德妃会如何?”

“晋德帝看似仁君,实则多疑,他一直忌惮四大世家,老荣国公正是明白这点,方在陛下面前装懦弱胆怯、无主张、无大志向。”

“我阿耶在装弱?”

这怎么可能?

“老荣国公不装弱,怎会有郡主与荣国公的今日,而你适时的以退为进,闹出西府对你们一家的迫害,更让荣国府一家成功退出都城的权力争斗之中。

晋德帝早就容不下四大世家门阀,早前的王贵妃乃是王氏宗主之妹,她因病而逝,她若不死,就保不住三皇子;现在的谢皇后,因是世家之女,连育下皇子的资格都没有,晋帝陛下不会同意由大世族门阀的女子产下皇子威胁皇权。

八王之乱,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八王的生母哪一个不是来自世家门阀。若不是这样,他们又怎会起兵,又怎会让柔弱的太后、年幼的陛下处处担惊受怕,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人杀掉。

他不会允许八王之乱重演。

陈氏因荣国府分支,势力大跌;而王氏此次因三皇子之事,必受牵连;谢皇后无子,一旦七皇子登基,就会沿袭晋德帝的路走下去,他会打压世家。”

“莫家会出事?”

“莫静之是莫老太公夫妇教养大的,她会告诉莫家分族,再大的世家,一旦分成几支,就不成威胁,也能让莫氏得以保存。可是莫氏近年入仕的弟子太多,不会让陛下安心。”

在他们一家远离都城,还有这么多的风起云涌。

莫静之让莫氏分去的说法,野史之中也是众说纷纭,这一时期的野史是赞美,而新朝撰写野史的文人则是贬意,说莫静之是为了掌控莫氏。

然,莫氏族人太多,人心难测,分成几支,挑了一支与她最近,也最易掌控的握在手心里,为她所用。这才成就了莫静之后来的“妖\妇”之名。

“六皇子会如何?”

冯娥笑道:“你不是告诉莫静之,说是陈茉在背后唆使人害她,一个害了未来皇后的人,陈茉能有好日子。我在史书中,从未看到陈茉的名字,倒是在野史里见到过你父亲、陈宏的名讳。”

她见扯远了,又道:“六皇子因不堪正妃袁氏的刁难,在袁大司马失势之时,降妻为妾,纵容侧妃打杀袁氏。”

没有陈茉的名字…

前世的陈茉,可是成为宠妃的人。

冯娥道:“唯有已发生和即将发生的事,我会告诉你,离现在太远的事,请恕我不能多言。”

“我明白!就像你不说我将来会如何,你不说,我不问。”

“谢郡主体谅。”

以冯娥的性子,如果她不会带给冯娥安宁,冯娥不会投靠她。

陈蘅悠悠问道:“王氏会如何?”

“除游历在外的王三郎,男丁被杀,女子贬为宫婢,出嫁女不究其罪,幸免于祸。”

皇家到底对世家大族下手了。

荣国府。虽握有烈焰军,可只得兄弟二人,不成气候,文的太弱,武的又被识有勇无谋,这样的他们反倒安全。

此刻,陈蕴补充道:“七皇子掌握了暗军兵符,将三皇子用毒箭射杀,王牧夫妇当场身亡,王氏男丁尽数打入天牢,已判斩立决!”

莫氏轻叹一声:“这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落。忆当年,我、你们阿耶、陛下、谢皇后、王牧、崔氏,我们自小在宫中长大,或做陛下伴读,或陪伴太后,没想到,我们几人里头,你们父亲惨死,就连王牧夫妇也死于上元宫变。”

陈蘅问道:“那日死了很多人?”

陈蕴沉思片刻,“参加宫宴的夫人无甚伤亡,怒骂三皇子大义不孝者,尽数被杀。”

“亦不知烈焰军那边如何?”

三皇子带兵离开,陈葳还不是主帅,可他是副帅、三皇子也是副帅,一军之中从来没有两个副帅的道理,只怕主帅少不得要被治一个知情不报的罪名。

陈蕴又道:“杨大司徒、李尚书因忠心陛下,被三皇子杀于大殿。袁大司马因会武功,逃过一劫,身负重伤。”

李倩、杨钏的祖父没了,这可是他们家里的支柱,晋帝不会亏待他们的后人,只是二人的地位再不复初。

四大世家的王氏已不复存在,虽然王氏祖籍的其他人活下来,可但凡入仕者不死亦会被弃用。

王牧一家未必就与三皇子逼宫有干系,只因三皇子是王牧的外甥便受了牵连。

莫氏道:“宫变后第三日,陛下宣布立七皇子夏候凛为太子,你表姐现在是太子妃。”

这当是喜事,可莫氏却没有半分喜色。

王牧、崔氏,与她和陈安皆是自幼相识,当年崔氏是险些嫁给陛下的人,只是陛下却意外的选了她们三人里头胆子最小,性子最为懦弱的谢鸾为后。

莫氏轻叹道:“我们一家离开都城也好,不用担惊受怕。永乐邑虽小了些,可住在这里吃穿不愁,也不用承受奔波、劳碌之苦,为娘甚是知足。”

院子里,陈阔正逗着摇摇学步的妹妹陈关玩乐。

陈关嘴里唤着“兄兄”,伸手想要陈阔的拨浪鼓,陈阔却学着大人的样子步步后退,惹得陈关摇摇而行。

“阿娘,关关学说话、走路都比阔儿早。”

莫氏笑道:“你幼时,九个月就会唤阿耶,你父亲一听你先唤的他,乐了好几天。后来,你学路,也是你父亲、阿蕴扶着你…”

那时,她还小,陈蘅一点也记不得,这也是莫氏第一次与她幼时的事。

陈蕴道:“我们兄妹四人里头,父亲最疼的就是阿蘅。”

似在回味,又隐有一份酸楚。

莫氏道:“阿阔周岁后,你就不大抱他,可你却爱抱关关。父亲总是更疼女儿一些。”

陈蕴从记事起,就在宫中做皇子伴读,先伴二皇子,再伴四皇子,待他订了亲,就不再做伴读,娶亲之后,就在朝堂为官,做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每次办差,也都是些闲散小事,更多的时候是邀上崔、王、谢三家的贵公子一道谈诗论画,说些与朝政无干的事。

转眼间,王氏覆灭,王大郎死了,怕是连一个子嗣都未留下。

若他在都城,看到其间的变故,少不得又要伤心一场。

第五百零四章 马虎袁东珠

若他在都城,看到其间的变故,少不得又要伤心一场。

陈蘅蓦地忆起,前世的陈阔就是受谢氏呵护才保全一命,“城西亦有一座五进大宅子,原想送给外祖母,可外祖母却不愿收。母亲记得写信告诉三舅,就说那宅子待建好了,我送给他。永乐邑的关隘大门会对他敞开着。”

陈蕴道:“我替谢家在永乐邑置一座三进宅子,我想让舅兄送一个子嗣过来。”

莫氏道:“只怕他们不肯。”

不肯又如何,王氏那样的大世家一夕之间也亡落。

瑯琊王氏乃是大族,虽然杀的是王氏嫡支大房一脉,可其他的族人远在瑯琊,若不是路途遥远,还指不定会如何。这一路相隔几千里之遥,想要杀掉其他人也不易。

朝廷派兵驻守南、北,却已经无国力、兵力清扫境内的贼匪,政令不通,地方太守、刺史各自为政,不少地方首官父传子以官职,甚至还有传了三代的官职。

这样的朝堂,早已腐朽。

南晋撑到今日,不知道还能走多久,许是十年,又许是几年…

陈蕴道:“我态度诚恳些,想来谢家没有不允之理。”

他们一家没来几月,郡主府建好了,与陈府中间隔了一道月洞门,郡主府不像府邸,更像是一座花园,里头的规格倒与王园有几分相似,中间有一道一丈二宽的小河,这小河不是人工挖掘,而是那里原有的,只是被善加利用,里头又有一个二亩大的淤泥塘,掘成了荷花池。

陈蕴问道:“妹妹想把郡主府建成都城的王园?”

陈蘅微微一笑,“长兄爱与人论诗文,过些日子,可约上三五朋友去那边赏景论诗文。”

长兄即选择做一个风雅文人墨客,她便再不相劝。

她与慕容慬的事,早晚有一日会真相大白,她着实不想与长兄为敌,一切就顺其自然。

“里面建有一座藏书阁,需收集天下书籍藏于其间,我们兄妹要守孝三载,我想这三载除了打理永乐邑,还可整理、抄录书籍。这回来永乐邑,我带了几箱书,可这远远不够。”

书,是一个家族的底蕴。

像荣国府,就有许多外头人不曾见过的书。

有字帖、有名家字画,更有数百年前的古籍,哪一样拿出来,皆可作传家宝物。

陈蘅写信给莫三舅收集天下书籍,又写信给莫四舅,请他帮忙运送一些种子,还送了一本冯娥绘的画册,上头有蕃薯、土豆及一些陈蘅从未见过的菜蔬。

因兄妹为父守孝,兄妹二人开始在郡主花园整理书目,消息传出后,学堂的几位先生得暇就过来帮忙。

陈蕴虽换了地方,很快又有了一群新的朋友,只是这一次,里头有六十岁的老翁,亦有十八岁的少年。

聚在一处,有时会说一些外头的事。

五月来临时,水帮、太平帮又送来几批战乱中的平民过来安顿,其间有水帮、太平帮弟子的家眷,永乐邑内又新建了数个村子。

新来的平民忙着开垦土地,修建家园,学堂里的孩子人数暴涨,就连未建成的城西宅子也预卖不少出去,这是冯娥定的价,一进宅子约二分地大小,售八百两银子,二进宅子四分地售二千两,三进宅子一亩地大小售价五千两,四进宅子二亩地售价一万两。

这期间,陈蘅一直与慕容慬保持书信往来,而她是帝月盟圣女的身份,永乐县一日富过一日。

德治三十九年中秋节前,迎来风尘仆仆的袁东珠,随行的是她的侍女与几名女护卫。

与她同来的还有两个襁褓中的孩子。

谢氏、莫氏惊讶地看着初为人母的袁东珠,不是一个孩子,还是两个,乍看之下,两个孩子依稀有陈葳的影子,两个孩子一个耳朵上有块蚕豆大小的红胎记,另一个没有。

谢氏问道:“弟妇生了对孪生子?”

袁东珠笑了又笑,“我怀着三郎、四郎的时候,肚子就特大,还特能吃。夫主让厨娘给我炖了一大锅鸡,我给他留一碗,其他的都能吃完。”

三郎的乳母不由轻笑出声,“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不仅能吃,就她生的那天,清晨还在马背上,提着兵器将犯疆的西魏人赶走,结果回来就说吃坏肚子。三公子被她生在了茅坑里,还是奴婢听见她的尖叫声,伸手将三公子给抱了上来…”

陈蘅笑微微地看着袁东珠。

莫氏觉得这也太不可思义了,要生孩子,她不知道,还将孩子生在茅坑。

银侍女道:“我们二夫人生两位公子,一点也不费事,被奴婢扶回寝房,刚躺下不久,四公子就生了,耳朵上有胎记的是四公子。四公子一下来就哭,引得正洗澡的三公子也大哭起来。

副帅回营,听说自己当了父亲,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一举得了两个,乐得他大半月都合不拢嘴。”

袁东珠扁了扁嘴,很是不快地道:“两人哭起来能把人吵昏,我记得当初母亲说过,若是我和葳郎有了孩子,母亲帮我们带。”

谢氏有些看好戏的玩味。

她亦添了一个次子,现在有半岁了。

她也觉得吵,可再吵也是自己的孩子,坐在一边瞧着,就算再吵也是幸福的。

袁东珠丝毫不觉有有什么不对,“母亲,我哪会带孩子,就只会骑马杀敌。嘿嘿…我想托女侍卫与乳母将孩子送回来,葳郎非不肯,说这一路不太平,定要我亲自送回来不可…”

袁东珠居然嫌自己的儿子吵人。

带孩子真不是人干的活,生还好些,她就是肚子疼了一下,只当是吃坏肚子,结果两个孩子就出生了。

这也不怪她生得快,袁东珠原就是活泼性子,闲不住,虽是女人,却像个男人一样骑马、出征、打仗,整个人忙得跟陀螺似的,孩子又生得快,她当时就没想是两个,军医也告诉她是怀了两个。

好在,两个孩子都长得健复,跟只小老虎似的。

袁东珠建议让别人送,陈葳不肯,还说袁东珠就不像一个当娘的人,将袁东珠训了一顿,又故作生意不与她说话。袁东珠见陈葳生气了,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带着女侍卫与两名乳娘出发。

第五百零五章 携孪生子归来(三更)

(续上章)袁东珠见陈葳生气了,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带着女侍卫与两名乳娘出发。

未入洛阳境内前,一路都有小股贼匪,她可是征战过、见过血的女将军,身边的女侍卫也是袁家教出来的,对不听劝的贼匪就杀,打杀过十几次,两名乳娘吓得不轻。

这两名乳娘皆是南疆寻来的平民百姓,两人的丈夫都死了,一个虽有儿子,生下儿子就被婆家赶出来,娘家艰难,又不愿收她。袁东珠觉得她可怜,就聘来给自己的三公子当乳母。

另一位乳母的丈夫原是烈焰军的一位百夫长,战死沙场,据说她的第一位丈夫也是烈焰军中的人,两任丈夫各留下一个儿子,且这两个丈夫还是堂兄弟,第二任丈夫死时,她正怀有身孕,不堪打击,身怀七月产下一个女婴,不到两天孩子就夭折了。

袁东珠想到永乐邑还算太平,就说“你给我次子当乳母,我送你们去一个太平地儿安身。”

这乳娘自是愿意,长子七岁,次子四岁,便做了四公子的乳母。

袁东珠言出必行,倒没薄待她,允她带了两个儿子一道赶路,虽然路上辛苦些,可一入洛阳境内,有吃有喝,夜里寻到客栈还能好睡一觉。

莫氏接过三公子,一看孩子眉眼就欢喜,陈葳有后了,算算时日应该是与袁东珠成亲不久就怀上了,“年节前来信,说你有了,怎隔了几月就生了呢。”

袁东珠傻笑两声,“翁父逝后,夫主就与我分开睡,我也不知怎的,就怀上了。我们出门去南疆,一路上我吐了几次,夫主还笑话我,说我自恃武将之后,竟也能因骑马昏头,劝我坐马车,可坐马车吐得更厉害。

还是我身边的侍女说‘许是我怀上了’,在陈留时就请了一位老郎,这一诊才知真是有了,那一路可真是遭罪,没将我吐死。

好在到了南疆,我想吃酸的,夫主也疼我,天未亮就去山上给我寻酸果,吃食上头倒未亏着,我自小吃东西不挑食,什么都吃,吃得比军中的男人还多…

夫主还说,她没养妻,倒是养了一头猪,天下哪有我这么水灵的猪…”

谢氏忍俊不住。

袁东珠这大咧咧的性子,什么都说,哪有将夫妻间打趣的话也说出来的。

莫氏倒觉得袁东珠性情直率,抱着三公子眉开眼笑,“行!你长兄家几个孩子,你长嫂可嫌我骄纵得厉害,不喜我带,你们的孩子我就帮忙带了。”

谢氏忙道:“母亲这话可不对,儿妇欢喜都来不及,哪会嫌你的道理。这不是夫主怕你累着,说阔儿、关关好动,片刻不得闲,你正是享清福的时候,哪能操劳?”

莫氏呵呵一笑,“可取名字?”

袁东珠摇头,“夫主取了陈闲、陈闹的名儿,一个闲,一个闹,他就是故意气我。还是母亲给取个好的,要不让蘅妹妹取也成。”她笑了又笑,“夫主说,孩子送回来,就请长兄给入了族谱。”

谢氏道:“我瞧二弟这名取得不错。”

不错什么呀,简直就是两个极端的喻意,即便袁东珠的书读得不多,可这两个字她会写。

她嘻嘻一笑,“母亲,你重给取一个,若真叫这名儿,兄弟俩将来定被人笑话。”

又添了两个侄儿,这一次,二兄定不会如前世一般,道:“二公子叫陈阅,是阅览群书的阅,是长兄在整理书籍之时长嫂生下的。”

莫氏想着这辈的孙儿是门字辈,沉声道:“三公子叫陈闯,敢闯敢闹,小孩子就要活泼些,越闹腾越聪明。”

“陈闯,陈闯…”袁东珠很是满意,“敢闯敢闹,这样才配吗,还是母亲有学问,比夫主取的名好听多了。”

袁东珠一个劲儿地说莫氏的好话。

莫氏问道:“袁家那边可递了讯儿?”

“我经过洛阳的时候,写了一封家书请太平帮的弟子转回都城,这不赶着来见您,还没回去。”

莫氏道:“你回南疆一定要回家看看,你父亲在宫变之时负伤,又过了几月,不知现下可康愈了。到时候你捎几车永乐邑的药材带去。”

袁东珠嫁到婆家,就忘了娘家。

她只知道打仗,陈葳说怎么打她就怎么打,事事听陈葳的,也不爱操心。生了孩子后要坐月子,快把她自己给闷死,天天围着两个孩子转,听到后头,就连睡觉都能听到孩子在哭,好几次都想把孩子给送人,可这念头只能心里闪,要说出来,陈葳指定又得训骂她一通。

袁东珠说将两个孩子交给莫氏,当天就交了,自己一身轻松地回琼琚苑梳洗,看到自己以前的衣裙在、首饰也一件不少地摆在寝室,就连夫妻的初房都是照着都城荣国府琼琚苑预备的,心下感动了一回。

两名陈葳的侍寝婢女规规矩矩地立在一侧。

袁东珠道:“你们可愿去南疆?”

两人互望一眼,袁东珠沐浴时,后背、胳膊都有伤,她们以前也服侍过袁东珠沐浴,可没这伤口的,可见,这些都是战场上新添的,两个齐齐摇头。

袁东珠轻吐一口气,“夫主越来越啰嗦,你们若是去了,他就不盯着我,我在南疆真的好累好忙,我要打仗,还要给他补衣裳,隔三岔五的,他还挑食,嫌军中的吃食没味道,要我下厨给他做饭,本夫人容易吗?”

她近乎自言自语,说完之后,又笑微微的道:“要不你们商量一下,挑一个人过去,谁去,就先抬谁做妾室,嘿嘿,有人过去了,我就不用天天给他补战袍,也不用下厨做饭了…”

这个二夫人,你想想就是,为什么要说出来。

二郎主听到这话,不知心里多伤心。

你是他夫人,给他补衣做饭不是应该的吗?

看到袁东珠身上的伤,两婢女拿定主意不去。

袁东珠又道:“又不是让你们都去,就去一个,一个多好啊,南疆又不是天天打仗,又不是天天半夜都有西魏人来偷袭,不就是烧了几回军营,死了几十个随军的女眷,这大多数的人不是活得好好的…”

天啦,不是天天打仗,不是天天偷袭,这么说是经常打仗、经常偷袭,还烧死了人,她们不去,打死也不去。

第五百零六章 扮猪吃老虎

(续上章)不是天天打仗,不是天天偷袭,这么说是经常打仗、经常偷袭,还烧死了人,她们不去,打死也不去。

袁东珠这哪是劝,分明就是吓唬人。

可两个婢女吓得不轻。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一不小心就丢了命。

她们又不是二夫人,二夫人会武功,她们什么也不会,去了也是送死。

袁东珠扯着嗓子,“你们敢不去,我就把你们嫁出去,商量一下罢,看看你们谁去?明日回我,你们俩谁去,准备去的就收拾行装,我在家住几日就走。”

两个婢女面容微白,小心地退出房。

“你去吗?”

“我才不要去。”

两人都不想去,虽然喜欢陈葳,可来了永乐邑之后,她们的心思都跟着发生了变化。

“那可是战场。”

“以前觉得,我们的出路就是跟郎主为妾。你瞧瞧现下,老君候的白从夫人,老夫人也寻摸了两户不错的人家,只等守老君候的一年孝满了,就放她出去嫁人。老夫人还陪嫁一个一座农宅子、二十亩田地,这上哪儿找这等好事。”

白庶夫人,原陈安从平民读书人家聘来的侍妾,落过一回胎,之后就再未侍过寝。

陈安去了,莫氏寻她说过话,说她是妾室,不用守三年,只需守一年,一年之后若是愿意改嫁,她就备一份嫁妆让她再嫁。

白庶夫人想了几日,后来回话“妾身都听夫人安排”,这意思就是同意了。之后,莫氏在永乐县给寻了几个人家,一位是学堂里四十出头的先生,家中有两个女儿,早已出阁,过门就是正妻,这位老先生吃住都在学堂,若是白庶夫人有份嫁妆嫁过去,再生上自己的孩子,日子也不会差。

另一个,是从北方过来的一个猎户,家里有一对儿女,三十多岁,在林西镇算是过得殷实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