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庶夫人自己挑了学堂的先生,许是骨子里还是觉得读书人好。

荣国府的侍女们看到这儿,又有早前的杜鹃出阁,陈蘅亦陪嫁了一个一进宅子,再有二十亩田地,加上杜鹃的夫主是县衙的捕头,小有名气,出门很是风光。

罗天羽又从郡城买了一家四口的下人回来,杜鹃出门便有人称一声“捕头夫人”,也是正经小户人家的当家主母。

杜鹃的母亲提起杜鹃难掩傲色。

罗天羽又孝顺,过年过节没少给杜鹃父母送礼物。

因着这儿,莫氏便让杜鹃的父母去了河滩镇做庄头、管事,听说杜鹃的弟弟登门说媒的人也不少。

“二夫人要放我们出去,就怕她生气,一点陪嫁也不给。”

两个侍女心头惴惴的。

她们是服侍过陈葳,可也不比白庶夫人差,怎么也该嫁得更好,同样是银侍女,当如杜鹃那样才行。

*

次日,陈府上下都在传二夫人要抬一个侍寝婢女为二郎主的妾室。

谢氏与陈蘅道:“弟妇就是胡闹,翁父过逝不到三年呢,哪能抬妾的。”

陈蘅笑微微地道:“说是寻一个给二兄在南疆洗衣做饭的人。”

袁东珠叫嚷着累,说要打仗,打完仗还要侍候夫主,补衣就罢了,还得给他做饭,陈葳嫌南疆的饭菜不香。

莫氏听到这话,袁东珠做饭,她能做什么?就袁东珠的饭香,这南疆的饭菜得多难听,心头不由得疼起儿子来,又觉得袁东珠不容易。

陈蘅道:“阿娘,我听二兄说过,二嫂当初出嫁时穿的嫁衣就是她自己绣的。”

谢氏惊道:“不是成衣铺做的?”

陈蘅肯定地摇头,“不是,是她自己绣的,可见这针工好。我听二兄说过,袁东珠的红烧菜做得甚是地道,偏二兄打小就爱吃五花肉,尤其是这种红烧的…”

莫氏道:“这种事,你二兄让厨娘做就是。”

一说完,又想起那厨娘的厨艺不好。

二儿妇也不容易,男人的活、女人的活,全被她一个人干了。

而此刻,袁东珠正气得拍桌案,“你与本夫人说你们都不去,二郎主哪里不好?”

两个婢女弱弱地道:“夫人,现在郎主还守父孝呢,哪有守孝地纳妾的道理。”

另一个道:“夫人,婢子愿意嫁出府,或配管事,或放了释奴文书嫁平民,婢子都乐意。”

“你们真是气死本夫人,以前你们俩不是痴心一片,这才几个月,你们就变心了?”

变心就变心吧,遇上这种主母,若真去了南疆,要洗衣做饭当仆妇不说,还得侍候这位粗鲁的主母,日子真是苦不堪言。

袁东珠大恼,喝问道:“你们真不愿意?”

“禀夫人,我们不愿意,我们的夫主还请夫人做主。”

“呸,谁愿意替你们选,我回头就放了你们的文书,你们爱去哪儿去哪儿,本夫人是不管了,抬你们为妾,让你们去侍候夫主,你们竟还不乐意,本夫人才不留人。”

袁东珠唤了自己的银侍女,“把释奴文书给她们,让她们收拾收拾,与老夫人、大夫人那边禀一声,让她们出府嫁人罢。琼琚苑不留了,不识好歹的东西…”

她又骂咧了一场。

陈蘅过来的时候,正听袁东珠扯着嗓子在那儿训骂两个不识抬举的婢女,可她怎么瞧着袁东珠的眼里有一种阴谋得逞的味道。

陈蘅一琢磨,只片刻就明了。

“禀二夫人,冯县主求见!张司法、杨录事求见!”

袁东珠喜道:“阿娥、阿萍来了,快!快,有请!”

待侍女退去,陈蘅笑道:“你是故意的吧,算准了她们不敢去南疆,故意让她们说出来不愿意,又放了她们去嫁人。”

袁东珠以为自己演得很像,想到自己的儿子也许会有几个庶母,然后不善谋划的她被人算计,儿子也被人算计,她哪里愿意,更重要的是,她的夫主要穿别人补的衣裳,吃别人做的饭菜,她就满肚子酸水。

“好阿蘅,你可千万别说出去,要是婆母知道我也用心眼,她肯定会不喜,若是副帅夫主知道了…”

原来,看似大咧的袁东珠也会演戏,还会扮猪吃老虎,只用了这么一招,就把情敌给吓得宁可嫁人也不去南疆。

“除了这些,你还做了什么?”

第五百零七章 会意

(续上章)“除了这些,你还做了什么?”

“没什么,不是故意在身上留下了一些荆条抽过的印痕,让她们以为那是上战场留下的疤,没想这两个痴情的婢女如此好骗…”

袁东珠给陈家人的印象是大咧、直率,一个将夫妻间说的闲话都能说出来的人,可不就是一根肠子捅到底的么。在陈家,不仅是莫氏就是谢氏也觉得袁东珠没心眼,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一个人,居然也用了计谋。

袁东珠讲出后,心下又有几分担忧,讨好地问道:“你不会告诉别人吧?”

陈蘅故意道:“得瞧你待我好不好?”

“我肯定待你好,你是我知己还是我妹妹,我在南疆得了些战利品,你先挑。”

“你还是自己留着罢。”

“你还是挑挑吧,好妹妹,你可千万别说出去。”

袁东珠对脂粉珠宝就没好感,甚至对漂亮衣裙也不喜欢,她就爱舞刀弄枪、上阵杀敌,可她不喜,陈蘅应该喜欢的。

陈蘅用手轻凿一下,“你说抬妾室,原是假的?”

“夫主是我的,我为甚要让人?我又不是傻的,才不要给三郎、四郎弄什么庶母。这天下的庶母就没几个好东西。”

庶母没好的,继母也没好的。

她瞧柳氏这女人太恶毒,连陈留太主都能害,柳氏还有什么不敢做的,这几十年也不知柳氏害了多少人。

柳氏养大的陈宏,也是个坏的。

一窝子下来全都是坏的。

她坚决不让陈葳有纳妾的机会,也不给自己弄个侍妾服侍左右,更不能给自己的儿子弄庶母。

袁东珠回来的时候就想好了,定要把陈葳夸温柔又漂亮的两个侍寝婢女给收拾了。

她不会杀人,杀人会招恨,就将她们嫁出去。

看陈葳还在她面前夸,到时候她就说“她们是好,可能陪你来南疆的人可是我。”

她一定要看看陈葳还会说出什么来?

哼哼,她不温柔不体贴,又不是现在才这样,她一直就这样。

冯娥、张萍、杨瑜、郑夕儿四人进了琼琚苑。

几人见到陈蘅,行礼问安。

张萍问:“袁将军一早就在怒骂,那两位侍女惹着你了?”

冯娥微微一笑,“听说你嫌南疆太累,想寻个帮手,却没人愿去?”

“副帅还夸她们好,想着副帅念着她们,带一人去南疆。一来有个补衣浆洗烧水做饭的体贴人,二来我也能得闲几分。

你们不知道,我去南疆后,就没睡几个安稳觉,睡到半夜,魏人偷袭,还被烧了军营,那些贪睡的,就被烧死里头了…”

袁东珠说着南疆战场上的事,某某武将的爱妾被抓了,待再寻回来时,爱妾大着肚子,孩子不是他的,又有某某武将的妹妹在军中做浆洗娘子,因为贪睡被烧死了。诸如此类,她是故意说给两个侍寝婢女听的,还撩着衣袖说自己受了多少伤。

杨瑜初还听得起劲,不多久儿心下就生疑了,以她听来的和判断,袁东珠应该是个喜欢从军的人,而且以前最是羡慕女子能像男子一样征战沙场,嫁人之后得偿所愿,没说南疆苦,只说那里有多危险。

听了一阵,她立时回过味来,袁东珠这是在吓情敌。

后宅妇人对付情敌,有打骂的、算计至死的,甚至于是发卖的,这袁东珠倒好,竟是用上了吓唬,且还是讲故事般地吓人。

想到此处,杨瑜就笑了。

往后谁要说袁东珠没有心眼,她可不会再信了。

若袁东珠没有一点魄力,能匆忙决定嫁给陈葳,能决绝地决定自己婚事,这可不是寻常女郎能做出来的。

袁东珠见几人都听得认真,唯杨瑜一人笑了,忙道:“你不信?”

“不,袁将军说的我信。”

杨瑜不能拆了袁东珠的台,即便明了其间的内情,现下也是不能说的。她只是好奇,这事陈蘅是否也悟出来了。

袁东珠问:“那你笑甚?”

“我是欣慰,天下竟有袁将军这样的奇女子。”

袁东珠扬了扬下颌,“我是陈留太主的传人,我现在的明月鸳鸯剑使得比我夫主还好。夫主说,我的命比陈留太主好,陈留太主征战身边可没做副帅的夫主相陪…”

冯娥此刻也明白了袁东珠说这些话的意思,以她的判断,张萍应该是明白最早的,而她大抵是明白最晚的,再看陈蘅,恐怕一早就猜到了。

两个侍女拾掇了东西,各背了一个大包袱出来,过来给袁东珠磕头请罪。

袁东珠连连摆手,“枉夫主夸你们好,你们宁可嫁人也不愿去南疆,罢了罢了,我再不想留你们。你们回家嫁人罢,寻了什么样的婆家,我再不管你们。”

“谢夫人!”

两人起身告退。

袁东珠看着她们出了院门,眼睛又是一亮。

张萍早已按捺不住,“你就不怕她们回过味来?”

袁东珠瞪大眼睛,连连摆手:“侍女都退下,都退下吧?”

她蹙着眉头,她自认为演得很好,陈蘅瞧出来,好吧,她聪明。可是张萍都看出来了,难不成她表现得这么明显。

张萍不紧不慢地道:“你说几句便罢,说得太多,由不得我不多想,我咳嗽的时候,你就不该再说。”

袁东珠问:“你们都看出来了?”

郑夕儿一脸迷糊,“袁将军此话何意?”

屋子里的众人相互一望,立时笑开。

瞧这模样,在场之人,除了郑夕儿,竟是个个心如明镜。

袁东珠不好意思地笑:“我们家的事,各位也是知道的,我可不想将来让我的儿子再承一次翁父小时候受的委屈,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即便是拿了她们身契的婢女,她也不得不防。

袁东珠不想赌,最直接的法子就是将她们嫁人赶走。

冯娥问:“阿东此次在永乐邑多住几日。”

“这可不成,原说住半月,可婆母让我去南疆时回娘家看看,这一来一回又能好些日子,我最多住五日就得赶回去。”

停几日就走。

真真是一个武将,日行数百里,来去匆匆。

袁东珠对着外头唤了声:“来人,将我预备的礼物送上来。”

第五百零八章 陈茉之死(三更)

(续上章)袁东珠对着外头唤了声:“来人,将我预备的礼物送上来。”

不多时,银侍女捧了个托盘出来,上头全都是珠宝首饰,“你们挑吧,一人一件。”

先是陈蘅,陈蘅睨了一眼,“你不会是从魏国哪位娇夫人身上扒拉的吧?”

袁东珠眨了眨眼睛,“不是从身上扒拉的,是我们夺了一座城,从城中太守府来的,瞧见南珠、宝石没,这可都是珍贵物件,式样不喜欢,融了金银,将珠子、宝石另嵌上去。城里不是有两家首饰铺子,我瞧着,定是阿娥开的吧,那肯定能制出更漂亮的。”

陈蘅抬手,挑了一对宝石钗子,抬手递给身边的燕儿,“包起来,回头送到冯县主的珍宝铺,请她亲自设计式样,要漂亮端庄的。”末了,她加了一句,“近两年不戴,待我孝期满了再给我,我知阿娥也是忙人。”

她挑了东西,冯娥不好不挑,挑的是一串南珠项链,大抵是里头仅次陈蘅的,恐怕一串就不下二千两银子。

待到张萍时,张萍正迟疑着,里头的首饰价值都在二三百两银子之间,可见袁东珠预备时心里就有数。

袁东珠最与陈蘅、冯娥交好,她们的礼物是刻意预备的,张萍挑了对红珊瑚掐金丝的镯子。

到了杨瑜处,杨瑜挑了只赤金璎珞盘,郑夕儿挑了最后剩下的一支赤金珠花钗。

几位县衙女官,因有差事,在县衙附近都有一处二进的宅子。

冯娥最有钱,在那一带又置了一座三进的宅子,分得一进宅子租了出去,自己多是住在三进宅子里。冯娥要养乳母,还有几个侍女下人,出门亦有马车出入。

张萍当年逃离都城,身边只风铃一个乳姐做侍女,而今乳姐已嫁给县衙一个二十多岁的差捕。风铃的婆家人口简单,只得一个妹子。张萍说自己住一座二进宅子太空,便让他们一家三口与自己同住。如今,她已经习惯出门不带侍女,她手下原有几名女差捕,出门办案,都带着她们。

杨瑜原是带着母亲、弟弟与郑夕儿来的,家里过得最紧巴,但好在她亦在城外置了一处三十多亩的田庄,是请百姓开垦的,又佃给租户耕种,粮食出息不多,因她与郑夕儿都谋了差使,每月有俸禄,日子亦还过得去。

几个女郎聚在一处,天南海北的说了一阵话。

冯娥话题一转,“陈茉死了!”

陈蘅微怔。

袁东珠忙道:“怎么死的?”

陈蘅离开都城,与莫静之说的话,莫静之一直记着,不仅她记着,就是德淑公主也挂在心头。

三月初,听说一直在乡下养病的六皇子府侍妾陈夫人回府了,一回府就得宠。

莫静之听到这事,心下觉得奇怪,太子府设宴,她与德淑就盯着陈茉瞧。

虽然是一张像足了陈莉的脸,可陈茉的淡然与眼里难掩的慌张形成了对比。

莫静之越瞧越生疑,突地手掌一拍,指着陈茉道:“你不是莉夫人,你是谁?”

陈茉双膝一软,“启禀太子妃,妾身是莉夫人。”

“你不是!”莫静之再吐三字,道:“德淑妹妹,你来说说,为何她不是?”

德淑亦恨极陈茉,她自小与荣国府交好,陈安亦是她的长辈,是被陈宏害死的,因为陈宏死了,陈蘅回了永乐县,她少了一个朋友,也不再去书画会。

“莉夫人早就死了,是在大河里发现的尸体,既然她死了,你就不是真的。”

陈茉心下错愕,不可能,她没杀陈莉,只是给陈莉灌了哑药,又令人将陈莉送往庵堂,难道陈莉寻短了,还留下了蛛丝蚂迹。

莫静之想着当日,自己是被陈茉挑唆贵女推下河,这才与两个男子有了肌肤之亲,这将她此生最大的耻辱。“来人!此女原是陈茉,是妖孽,利用妖术夺人脸皮,罪不可赦,给本妃乱棍杖毙!”

经历过宫变,也见过血的莫静之,一语呼出,仆妇奔入。

陈茉大呼:“太子妃,我是莉夫人,我真的是莉夫人…”

有人见事不对,去禀六皇子。

六皇子势微,哪里敢开罪太子府。

太子正宠莫静之,尤其莫静之怀有身孕后,更是事事顺着,捧着,前几日又有御医说她的胎像不大稳当,就更将她捧上了天。这半月,每隔一日皇贵妃就有药材等物赏赐到府中。

太子听闻,勾唇道:“此等妖孽,拖下去杖毙便是,莫让太子妃受了惊吓。”

陈茉的出现,顶了德妃算计莫静之的事。

推莫静之的两个贵女,原是德妃令娘家人安排的。

夏候凛知晓实情,巴不得有人顶了此罪,落个清静,也防夫妻生出芥蒂。

莫静之要杖毙陈茉消气,他乐得顺水推舟。

太子有意无意地睨了眼六皇子,神色中尽是嘲讽,“陈茉此女,听说是六皇子府下人玩过的,六皇兄怎能连这种女人都瞧得上,本王赠你几个佳人罢。”

打杀了一个陈茉,太子就送了六皇子五位美人。

说是送美人,其实是送了五个太子府的耳目进去。

自七皇子成为太子后,他对几位皇子防备得紧,就连断臂的五皇子也得了三个美人。这些美人在后宅虽不搅风雨,却时时关注各府的正妃、皇子都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名为姬妾,视为太子安置在各皇子府的耳目。

袁东珠问:“陈茉变成了陈莉,她们虽是姐妹,可长得不像?”

张萍道:“是换脸术,曾在大魏时盛行过一阵。陈茉毁容后,重金聘请一位怪医,专门研究此术,也曾网罗采买了一批是姐妹的侍女入府,用此术给她们换脸。”

袁东珠一脸恶心。

郑夕儿问道:“都成功了?”

“前面死了好些人,后来的侍女换脸成功,却被金吾卫搜府时给发现,听说一些侍女通过诊治,恢复了神智,还有一些变成了傻子、疯子。”

郑夕儿双手合手,念了佛语,道声:“真是作恶。”

杨瑜仿若未闻一般,只当成故意听。

冯娥继续道:“陈茉死前,换上脸的肉皮不堪重负,绷裂了,甚是怖人。原本六皇子不承认她是陈茉,可事实摆在眼前,不由他不信。”

第五百零九章 乱世不置业(加更,第四更)

(续上章)“…可事实摆在眼前,不由他不信。”

六皇子想要反驳太子,可到了这种地步,却是半句话也不敢替陈茉说。

死了,便死了罢。

陈茉虽是他青春年少时第一个动心的女人,到底是配不得他的。

但凡是男子,就没有不爱惜名声的,宛如鸟儿怜惜自己的羽毛。

陈茉死了!

不是死在陈蘅之手,死在陈蘅离京前留给莫静之的一句话。

莫静之到底是彻底放下了王灼。

她怀了七皇子的骨血,也会一步步地做一个合格的皇后,即便最初,她不想做皇后,可误会、太后还是将她推向了那个位置。

陈蘅听到这里时,除了有一份轻松,并没有觉得多快乐。

如果今生不是她处处抢占先机,她还会防备吗?

不会。

在心机、手段时,她处处不如陈茉多矣。

陈茉够坚韧、果决,更多的还是她本身的手段。

陈蘅道:“陈茉此人确有本事。”

冯娥道:“有本事的人需得心正,她的心术不正,终究邪不胜正。”

郑夕儿心下翻白眼,难怪冯娥在郡主这儿稳居第一心腹的位置,这话真是会说,她分明是说陈茉该死,却没有一个死字。

杨瑜抿着嘴。

张萍笑而不语。

冯娥不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

“郡主,钱县丞可来找过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