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套独一无二的首饰,这得多值钱,还要冯娥亲自设计,不得与他人的相似。

“不过,长嫂过门,就有人帮衬了,我也能轻省些,可是百万之资的嫁妆也有不少,我正好去南海,寻东珠、南珠、珊瑚回来。”

众人又是唏嘘一阵,为帝月盟的阔绰。

慕容慈扮成朱雀,去杜鹃家里作客,又与陈府珠蕊阁的侍女们有说有笑,大家都说她和善,虽然对男人冷些,可对侍女从未有瞧不起的意思。

这圣女到底何方神圣,因她出嫁,难不成要举全盟之力为她一人预备嫁妆,啧啧,说是百年盛事,还真不愧呢。

九月初十夜,露似珍珠月明亮。

陈蘅沐浴出来,换上一件粉白的绸缎中衣。

慕容慬盘腿坐在榻上,“你洗好了?”

“嗯,你要洗吗?”

“洗。”

“我让侍女送了新汤来。”

“不用,你我夫妻,哪有这么多讲究。”

他出屏风的时候,陈蘅正歪在榻上,笑盈盈地问他:“你可以对我**气了?”

他笑。

陈蘅嗔了一眼,“我说认真的。”她拉了拉锦衾,“你睡里头还是外头?”

“这有什么说法?”

“当然有,你睡里头罢,你夜里想喝水,我可以给你倒。”

“还是我给你倒水吧,你睡里头。”

陈蘅拉过被子,将自己盖好,“你可以对我**气了,睡罢。”

“阿蘅,我们成亲了。”

“嗯,成亲了,所以你可以对我**气。”

成亲了,是夫妻,可以一起生小肉团。

陈蘅闭着眼睛,“你喷吧,我现在不怕了。”

她真傻!

竟不晓男女之事,陈氏这样的门第,她母亲竟没告诉她。

“你娘是不是给你一本书?”

前世,夏候滔也问过这话。

陈蘅眨巴着眼睛,正等着他喷呢,“阿娘说,你会喜欢。”

“是,我会喜欢,你搁哪儿了?”

陈蘅指了指自己的大红箱子,“在一个红布包里。”

“那是送我的,你就不必看了。”

陈蘅歪着脑袋,阿娘和前世一样,昨晚羞答答地送来一本书,本来想多说几句,结果在陈蘅那无辜又明亮的眸子凝视下败北而去,“你自己瞧瞧就明白了。”

陈蘅没瞧,前世时也送来一本。

四年前她没嫁出去那回,一回来,莫氏就紧张地问她:“你没瞧那书?”

她摇头,之后莫氏就将书拿走了。

一本送给她未来女婿的书,她瞧了作甚?没的人惹人笑话。

只是陈蘅不明白,为什么母亲要送女婿一本书,还问她瞧没瞧,难道是告诉慕容慬要如何待她好?

陈蘅挠了挠脑袋,将被子扯了扯,“你不冲我喷了?”

他想喷,可对着这样单纯的她,下不了嘴。

他是做点什么,还是就此罢休?

她道:“真不喷了?”

慕容慬心下无措,对这样的她,他要如何道破真相。

说几年前告诉她的,全是哄她的混话。

如果男人能随意喷出精气,定是乱了。

男人与女子之间,相结合相融,才会孕着小肉团。

陈蘅道不出是失望,还是轻松,“不喷了,我就睡了。”

心跳在加速,这**气的事,她想过几年,就是这样,男人亲一下,还是怎么就喷出来,她不懂。前世的她,就是这样与夏候滔做的夫妻,同床共枕,各拢一被,有时候聊聊天,说说话。

说些小时候的趣事,又说些听来的见闻…

那好像是很遥远的事,今天她嫁人了,不再是夏候滔,她也不再纠结于陈茉。

陈茉死了,冲撞了有孕的莫静之,被乱棍杖毙。

那些人离她越来越远。

“我以为,定王世子要扶六皇子为储君,没想最后却是七皇子。”

“七皇子被陛下养得仇视世家门阀,自他被立为储君后,先杀王氏,再诛洛阳长孙氏、萧氏。洛阳贵族射杀无辜平民,又诛洛阳杨氏;咸阳三大世家权力角逐,吴家陷害另两家,亦被太子带兵诛灭另两家…”

匪贼之祸不除,却先对着世家下手。

国库空虚,没有钱,无法将各地的税赋送入都城,可太子却在诛灭世家上尝到了甜头,先是长孙氏与萧氏,两大世家一灭,多了近千万两银珠宝钱财,之后又陆续对其他地方的世家下手。

晋德帝早前还觉得此举不可取,可看到国库充盈的银子,哪里还有话说。

第五百四十二章 择婿条件

晋德帝早前还觉得此举不可取,可看到国库充盈的银子,哪里还有话说。

他防备世家门阀,可他更喜钱财,既能对付世家门阀,还能敛聚钱财,何乐而不为。

她不在乎谁做皇帝,只要不是六皇子,她似乎都很满意。

她恨六皇子,亦一直在防备陈茉。

陈蘅道:“陈茉真的死了?”

“陈茉换脸成功,以陈莉的身份成了六皇子府的姬妾。”

前世的陈茉,恨她夺走六皇子妃的名分,就如当年的柳氏恨陈留太主,明明是她被算计,最后却莫名的地恨她。

“陈莉在陈茉换脸成功后,被灌下哑药送往庵堂。满腹怨恨中,陈莉逃出庵堂,夜里逃跑时失足落河丧命。”

有附近的百姓发生了女尸,惊动了官差。

容貌酷似陈莉,却又不是陈莉,脸盘周围有极细的如丝线般的疤痕,都城有心人自是知道太子妃在防陈氏女郎,没几日,莫静之就知道了。

她道:“那不是陈茉,肯定是陈莉。”

停了片刻后,“下次太子府设宴,请六皇子府的莉姬夫人参宴。”

敌人出现了,当年能算计她,挑唆女郎推她落河,毁她良缘,让她与两个男子有了肌肤之亲,就算嫁了其间一个,这年事也横在她心头,无法消除恨意。

陈茉哪里知道,就算自己变成陈茉,也有人在千万般地防着她。

不仅是莫静之防备,就连李倩、杨钏等人也是千万般的防备,尤其是德淑,更是离陈茉远远儿的。

陈蘅又问:“六皇子做不成皇帝?”

“他…凭什么?生母卑微,妻子是袁大司马的侄女,袁大司马负伤休养伤了一条腿,再不能入朝为官,现在接掌大司马一职的是太子心腹。

太子的防备之心、疑心,与晋德帝相比,只多不少,他比晋德帝更防备兄弟,否则他不会借三皇子的手除掉文臣推崇的四皇子,一文一武两个最优秀的皇子都被他除了。

若二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三人还不知收敛,下一个死的就是他们。”

五皇子损了一臂,再做不得皇帝。

六皇子只有一耳,虽无碍大事,依旧会让太子心生提防。

陈蘅悠悠道:“想世子的确厉害,进入都城后,接连除掉最碍北燕一统的几大世家。”

洛阳六大世家,长孙、萧、杨是其间翘楚,他们没了,未来北燕一统天下,抵达洛阳时,攻下洛阳的胜算又多了两分。

江南以莫氏为首,莫氏分支,实力大减,最会赚钱的莫四舅病逝,莫氏已再不复初。

这不是莫静之要保娘家,而是博陵王看在陈蘅对舅家情分深上,手下留情。

慕容慬微凝,他未想到她,她会猜到这上头去,“我的阿蘅能想到这些,真让我意外。”

陈蘅道:“旁人不知北燕谍者打入南晋,我却知道的,这几年发生的事太多,桩桩件件不由我不细想。”

“阿蘅为了不碍我们行事,说服岳母、舅兄定居永乐邑,我怎能再有顾忌?”

陈蘅勾唇道:“你得小心大皇子慕容忻,不要自己步步为营,种下了果树,却让他采摘了果实。”

“你看我像那样的人?”

会将自己的成果恭手相让。

“我困了。”

“睡罢。”

陈蘅闭阖着双眸,以前他们也曾这样躺在一处,看着留了胡子的他,怎么瞧怎么碍眼,“改日,你把胡子刮了,待你做了祖父,你再留着。”

“回了北边,我就刮胡子。”

他的大手穿过锦衾,在她身上轻抚起来,她的呼吸略有凌乱,长吸长出几下,将他不安分的大手握住。

“阿慬,别动,你动得我心里难受。”

她睡了。

他却难以睡沉,这就是骗人的下场。

新婚第一夜,美人当前,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骗人啊,骗到自己只摸了几下。

慕容慬觉得这是对自己的惩罚,还想继续撩拨,可她传出匀称的呼吸声,竟然是睡熟了。

看着撑起的小帐篷,漫漫长夜,他可怎么过?

新婚第二日,水帮、太平帮两位帮主携着长老来拜会。

元宅花厅里很是热闹。

众人有说有笑,此次慕容慬成亲,两帮都送了厚礼,亦有南北的江湖中人前来道贺。

名动天下的帝月盟主成亲,定是要来的,何况这位新妇还是永乐郡主,一代奇女。

也有的江湖门派是为了在永乐邑建铺子,比如云锦山庄想在这里开一家绸缎铺子,神兵山庄则开一家兵器铺子,说是做生意,也是给未来留一条退路。

天下乱了,江湖更乱,若能有一个安身处,也不失为一个机会,免得在各门各派争夺地盘生意时,被仇家灭了满门。

陈蘅因是新妇,见水帮、太平帮的人自是真颜相见,之后见其他江湖门派的掌门以白绸遮面。

因慕容慬有一个美艳无双的“妹妹”,江湖中人见到她时,眼睛透亮,云锦山庄的少庄主揖手道:“元盟主,在下有一个胞弟,今年十八,与令妹甚是得配。”

慕容慈羞涩垂眸,只片刻,扬声道:“我元凤的夫婿,武能以一人敌百,扬名立万,能打得天山第一剑客云破天;文,要才如王灼;容貌嘛,不比我长兄差就行。”

像慕容慬这样的五官容貌,天下能找第二个?

这寻出一个来就厉害,还要照着这三人挑夫婿。

江湖众人先是一凝,之后心下苦笑,这位元娘子的要求太高,恐怕再找十年也未必能寻出一个。

慕容慬摇了摇头,“阿凤被我骄纵坏了。”

慕容慈扬了扬下颌,“长兄十六岁时,上山求亲之人不少,可长兄是如何说的?要做我元龙的妻子,必得有独步天下的才华,还得貌如明月,出身高贵。

仅是你提的独步天下,连老盟主世伯都说你过分,可你却硬是不改口,父母都快要以为你娶不上妻了,你却因我之故,得识长嫂。

以长嫂的才貌,确实配得上你。长兄能寻到心仪之人,我元凤自也能寻到。”

阳显、燕楚几人大笑起来。

只当她是小女家的胡话。

慕容慈故作小女儿态地道:“我就是要挑天下最好的男子为夫,谁也劝我不得,武打不过云破天,文不能及王灼,容貌不能与我长兄比,我宁可不嫁!”

第五百四十三章 来访

慕容慈故作小女儿态地道:“我就是要挑天下最好的男子为夫,谁也劝我不得,武打不过云破天,文不能及王灼,容貌不能与我长兄比,我宁可不嫁!”

江湖儿女,就是敢说敢为,自没有深闺女儿的小家子气。

不就是嫁人,说出来又何妨。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慕容慈恼道:“长嫂,他们男人才不懂,我们去一边说话。长嫂,此次下山,要给凤歌妹妹预备嫁妆,得采六套最特别的首饰做嫁妆,我瞧冯县主开的珠宝铺子式样好,你与我引荐一番…”

临离开时,慕容慈还冲着慕容慬扮鬼脸、吐舌头,一副这些大男人不懂的样子,拉着陈蘅离去。

身后,依旧是男人们的笑语声。

世间有几个像帝月盟这般的,盟主娶永乐,圣女嫁入北燕皇室为正妃,这是人家瞧得起他们江湖门派。

慕容慈拉着陈蘅,今儿一瞧陈蘅的面容,就知还是完璧之身。

慕容慬即便对心仪女子,也能守住不乱,这份定力真是难见。

进了元宅的主院,陈蘅问:“阿凤,说吧,什么事?”

慕容慈低声道:“你与我引荐冯娥,我有要事找她。”

“现在?”

“自是越快越好,这次我出来,另有要事。长兄成亲,来的江湖中人不少,绸缎就从云锦山庄采,先买上三千匹;胭脂水粉从万花坊进;这首饰自得从冯县主处买…”

陈蘅对燕儿道:“你去打听一下,看看冯县主今日是不是在家中,若在,就说我带元娘子过去拜访。”

冯娥成亲,近来多是待在家里。

张萍因为被母亲催嫁,住在县衙分的二进宅子里不愿回家。

惹得张母时不时遣了她妹妹张澜寻来,“长姐,母亲让你回家,说有两日没瞧见你,怪是想得慌。”

张萍恼道:“林东镇出了无名尸案,我要带人过去查看,你与母亲说一声,这几日我不回城,住在那边的镇卫所。”

张母日日盘算着大弟入仕为官的事,不过就是一个小吏,偏张母也心心念着,又说张萍一个女儿家,就不该抛头露面,与其说是后者,不如说就是为了儿子。老生常谈的话不知道说了多少回,听得张萍耳朵都起了茧子。

张澜有些无措,揉搓着手里的帕子,“长姐,母亲她…真的很想你。”

“我得暇就回去。”

得了暇,张萍不是找冯娥,就是去杨宅住几日,张澜遍城寻人,有时候也寻而不得。

陈蘅到王宅主院时,冯娥正与张萍在那儿说话。

“我逃过一次婚了,可我母亲一来,才安静几日,就忙着婚事。第一次拉我去碧螺春茶楼相亲,你都不知道就半日工夫,我相看了六个,一个不如一个,连给人做填房继室的都拉来的。什么太平帮的镖师、玉司工的曾孙玉三十、杨造林的孙儿…莫十一夫人的娘家弟弟…”

张母不是才来,不知几时,竟认识这么多人,第一次安排六人,第二次又有四人,张萍去了两回,这第三次,再不想去了。

“阿娥,我又想逃婚了,可我在这里当差,能逃去哪儿?”

冯娥道:“除非,你不当官了,否则可以跟着郡主走。”

“永乐邑是郡主的封邑,她要去哪儿?”

“回婆家拜见长辈。”

陈蘅去了会回来。

张萍心里盘算着这个可能性。

如果可以,她愿意离开封邑,至少耳根子能清静些。

张萍与冯娥同龄,冯娥一嫁,张母就更着急了,尤其在听说杨母已经给郑夕儿定了亲,郑夕儿的未婚夫,正早前与张萍相亲的太平帮镖师。

人家的武功好,时不时出外差,一趟回来少则十来两银子,多则一百多两,这一年多出两趟门,一年的吃喝都不愁,况且这人还说,他已经攒了好几百两银子,正与朋友借了钱,在县城置了一处一进的宅子,近来又是打家具,又要安排新屋。

郑夕儿以前的事,杨母没瞒他。

那镖师道:“我原就是行走在外的,这种事瞧得多了,只要往后日子过得好,过去的就让它过去。”

他不在乎此事,杨母委实又感动了一回,想到自家的女儿,因为那事后,对男人产生阴影,发愿再不嫁人,心头就紧得慌。

杨母与张母聚在一处,就自家女儿的愁人事,仿佛终于找到知己。

张萍道:“郡主去婆家,多则住上半年,少由二三月,终究要回来的,若是长住,我还真愿意跟她去。”

两人说话时,冯娥的银侍女来禀:“夫人,郡主与元娘子来访!”

元娘子,自是朱雀。

“有请!”

几人处座,寒喧了几句。

慕容慈道:“此次来拜访冯县主,是为两桩,一桩是我帝月盟圣女即将出阁,我奉命下山置办嫁妆,听说冯县主的珠宝铺子,首饰做得一等一的好,想定制六套头面嫁妆,红宝石、蓝宝石、东珠、白宝石、夜明珠、羊脂白玉各一套。”

(注:宝石即后世的钻石。)

这可是一笔大生意,如果自己接手,定会名动北燕,到时候珠宝铺子的生意就更好。

冯娥道:“几时要?”

“圣女与博陵王殿下的佳期定在二月初二,正是龙抬头的吉时,最晚在上元佳节前必须送达燕京西山的帝月山庄。”

只得几个月的时间,真是耽误不得。

“可这用料…”

“我们既定制,就选定了料子。宝石、明珠、羊脂白玉都已经备好了,由你的珠宝匠人进行打磨,式样一要精雅高贵,不能俗气,圣女喜欢素雅清丽之物。”

冯娥点了点头,“我回头绘制了式样,再与你说所需用料,你照着用料给我宝石与材料就行。”她顿了一下,“元娘子,你说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一位贵人说,你是他的亲生女儿,此次来永乐邑,受人之托,带来了一样东西。”

她一抬手,同来的侍女递过一个盒子,那盒中乃是一支珠钗,是南珠钗子,式样还算精美,瞧得出来,这应该是一对。

冯娥瞧着眼熟,接过钗子,上头刻有小字极小的“怜香”二字,她扭头对侍女道:“将义母给我留下的首饰盒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