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慬寒毒症痊愈之后,云容长公主曾与燕高帝提过此事,却被燕高帝给拒了。

这件事,就此悬着。

纳兰弄月是博陵王府的常客,时常出入王府,有时候送花,有时候送点心,整个燕京都知道,她倾慕博陵王。

慕容慬道:“是真的。”

“慬阿兄,你…是被皇帝舅舅逼迫的,对不对?我去求母亲,让她找皇帝舅舅求情,说你要与圣女解除婚约…”

“阿月!”慕容慬唤了声,“我心悦凤歌已久。”

心悦,他竟用到了心悦这个词。

他的心,应该是她的。

她等了这么多年,等他康复,等他来娶自己,可他康复了,娶的却是他人。

“慬阿兄…”

“月表妹,往后还是唤‘表兄’罢。”

阿兄,这是极为亲昵的称呼,也是时下女子唤亲近的年轻男子,有称情郎为“阿兄”的习俗,这声声阿兄,唤得慕容慬心头一紧。

陈蘅说,在她的梦里,他任由宠妃剜了她的心。

如果这宠妃是她心头的刺,他愿意为她拔去。

纳兰弄月的身子摇了两摇,几乎要摔倒在地,幸而身后的侍女眼见不错,一把将她扶住,她整个人如无依傍般,全依在侍女身上,泪珠儿扑簌簌地滚落。

“为什么?慬阿兄,我哪里不好,你宁娶一个江湖女子,也不心悦我?慬阿兄…”

“你不是在几年前就许给辽阳王了?”

他还记得当年的事,他是因为这个才拒绝她的?

“我…这不是我的意思,是母亲,慬阿兄可以找母亲问清楚…”

慕容慬轻哼一声,“我心悦凤歌,此生只娶她为正妃。”

他要离开,一个银侍女纵身一闪,拦在马头前:“殿下,我家县主对你一往情深,你不能伤她。”

大胆的银侍女是纳兰弄月乳姐,最是忠心,也最看不得有任何人欺负纳兰弄月,此刻挑眉竖眼地立在路中央,一副说不清楚,就不放人过去。

“银心,我无碍,你不得为难慬阿兄。”

这声音痛断肝肠,娇柔得恨不能保护纳兰弄月。

经过的路人都有些瞧不下去,惹得周遭不少男儿心生怜惜。

第五百六十八章 吃醋(三更)

经过的路人都有些瞧不下去,惹得周遭不少男儿心生怜惜。

慕容慬道:“你家县主情深,那是她的事,与本王何干?早在几年前,当云容姑母拒绝这门亲事,我就绝了念头。我现在已是订亲的人,我只会心悦自己的妻子,你叫她收回心思,好好听从云容姑母的安排。”

纳兰弄月一脸哀切,似要痛苦地死去,只这梨花带雨的模样,宛如受到天大的委屈。

旁人有人大呼:“博陵王殿下,你说这等到无情话,着实过分。弄月县主待你可是一片深情,你…就算要娶妻子,也不能这样伤人。”

“对,这也太伤人了。”

纳兰弄月哽噎着声音:“不是慬阿兄的错,是我不好,我当初不该拒绝这门亲事,可…可我真的没办法说服母亲…”

她珠泪顿落。

慕容慬心里着急,这会子,陈蘅与少祭司还在携手赏景,他再不过去,这成什么样子了。

“闪开!”他夹紧马背,良驹一声嘶鸣,吓得拦路的侍女连连闪身。

“博阳王殿下,你太过分了!”

银心跺着脚,对着他离开的方向大骂。

怎么可这样待县主,县主痴情有什么错,他如何舍得?

银心扶住弄月,“县主…”

“银心,你听到了吗?他要成亲了,他要娶新妇…”

她捧住胸口,伤心欲绝,令围观者不由心生怜惜、同情。

银心点了点头,不敢看弄月的眼睛,仿佛要娶妻,要背叛弄月的人是自己。

慕容慬此刻神思归来,他没与弄月如何,怎的就染上脂粉味了?

此刻,他低头闻嗅着自己的身上,的确有淡淡的脂粉香,即便很淡,还是被少祭司给嗅出来了。

少祭司正声音动人地说道:“你可会《祈祷曲》?”

就挖你的墙角,美人,尤其是灵女,能得灵女的心,就可做灵女的丈夫。凭什么你能得,我就不能争取。

陈蘅连连摇头,“我学了《祈祷术》,学会用身上的二十七只铃铛演奏最简单的《祈祷曲》。”

“在我们神木城圣殿,藏有商周之时的《祈祷曲》,有瑟曲、鼓曲,后经秦汉,又补全了琴曲、笛箫、琵琶等。”

陈蘅听过他弹的琴曲,真可谓天籁之音,很是悦耳。这世间,恐怕没有任何琴师能比得过他。

“若有机会去神木城就好了。”

少祭司道:“你若想去,我现在就能带你去神木城,自我大师兄接任大祭司一职后,我…便是神木城的祭司,你不仅是帝月盟的圣女,亦是我们神木城新任的圣女,神木城的百姓定会欢迎你…”

慕容慬此刻怒火乱窜,这是赤果果地挖墙角。

陈蘅与少祭司说话时,是少有的耐性,亦听得很是认真。

“你自幼都读什么书?”

“从会识物时,就开始辩别百草,学医术;六岁时,跟着义父学习占卜之术。我亦学音律、习棋艺,书法丹青、诗词歌赋皆有涉猎。”

陈蘅很是欣赏地点头,“我自幼生在书快论坛,从记事起,便是父亲的书房,一排排的书架,琳琅满目的书籍,就连屋子里,都是一股墨香、书香气息…”

他还在呢?

他们居然敢无视于他,自顾自地闲聊,两个人越说越投机。

帝月山庄是他的,少祭司几时来的,居然在这里来去自如,还扮起了主人的身份。

慕容慬快走几步,讨好笑道:“阿蘅,我们二月初二要完婚了,你得试试王妃的袍服,嫁衣是请莫愁郡主设计,式样精美…”

陈蘅摆了摆手,她正与人说话呢,他说这话何意?他染了一身脂粉味来寻她,就该冷冷他。

她再次无视慕容慬。

“人生得遇一知己,乃是快事。少祭司,我们切磋书画如何?”

少祭司大喝一声:“来人,备笔墨!”

他继续道:“帝月盟圣女殿的人是医族族人,从优秀的子弟里挑选出来,你身边的服侍女官元芸,使女殷红衣、殷蓝衣、武清君、武秀君。”

医族有商周皇族后裔,其间不乏贵族的后人。

因着这儿,他们自恃血脉尊贵,凌驾于俗世万千百姓之上。

“能与我说说医族吗?”

“医族医族是商周后裔,服饰、生活习惯与商周颇是相近。大抵商周之时,医族、火族、巫族三古族,曾有后人弟子入世襄助明君。周幽王时,他听信奸\佞谗言,要捉拿这三古族的人去炼丹,为保性命,三古族远离红尘俗世,遁入山野,自此便有‘世外三古族’之说。”

“到得战国之时,各地流行巫术,巫族入世,便有巫师行走世间,据神木城古籍记载,曾有族长派弟子入世寻找火族。可遍寻不得!”

“大秦一统天下后,我们曾听闻火族出现过一次,待医族人寻来,再次失去他们的消息。”

陈蘅微微点头,“秦始皇要寻长生不老术,有道人献计,说有火族灵女,乃有不死之体,遍寻火族。迫不得已,火族带着灵女逃离中原,后在南海尽头的小岛安身。

过得近数百年后,小岛发生地龙翻身,无数火族人丧命大海,只余二三百人护送灵女重返中原。只是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却不得知,火族灵女融入世俗百姓之中,因为与生俱来的特殊体质,繁衍子嗣。”

少祭司欣赏着陈蘅,就如同在欣赏一幅画,一只珍贵的瓷器,“你通过修炼,已学会淬体。”

陈蘅笑而不语,既不承认,也不是否认。

“火族善于炼体,通过特殊的功法,排除体内污浊、火族人通常不会生病,而其寿命远远高过医族与巫族,医族会医术,平均寿命在七十八岁,而你们火族人平均寿命可达一百二十岁。”

陈蘅算是默认了他的话。

“若非火族灵女奇特的体质,又是血脉代代传承,恐怕那些上古的神通早就失传了。”

“你是最后一个灵女。”

“最后一个?”陈蘅摇了摇头,“何以见得?”

灵女血脉传了多少代,又传了多少年,怎会到了她这儿就失了传承,她可不信。

少祭司道:“我会相面,你的面相告诉我,你只有儿子缘份,却没有女儿缘份。”

慕容慬不走,就立在一边听,手握成了拳头再舒开,舒开再握上。

第五百六十九章 打人

慕容慬不走,就立在一边听,手握成了拳头再舒开,舒开再握上。

忍耐,是有限度的,忍不了时,他不知道自己会如何?

醋海生波,一浪逐一浪,少祭司可恶,阿蘅今儿也有不正常,可想着阿蘅还生他的气,这件事还不能与她计较。

许多话,陈蘅没有告诉他,她却讲给少祭司听。

这让他很吃醋!

心里跟被人揍人一顿,痛骂一顿还要轻的。

“白洵,闭上你的乌鸦嘴,凭什么说我们不会有女儿,我们夫妇定会儿女双全,羡慕死你!”

少祭司继续无视慕容慬。

陈蘅自是闻到慕容慬身上的脂粉味,想要冷冷他。

若他心里无鬼,在少祭司道破之时,就该解释,他不解释,就是有鬼。

他既然这般待她,她何必巴巴地凑上去讨好。

“据古籍记载,火族修炼,分先天境、后天境、先天圣、后天圣,每入一境,灵力和功力会成倍增长。”

陈蘅道:“先天境淬体炼体,后天境淬魂炼魂,先天圣时算入门,到达后天圣,便有仙人之能…”

“你到了后天圣境界?”

陈蘅笑道:“还差一点,我们的神通功法极多。可我只学到其间百之不到五六,有玄门布阵术、祈祷术,而祈祷术更分数种,有与天祈术、地祈术、生祈、亡祈等。天祈术有呼风唤雨之术,地祈术可令五谷丰登、六畜兴旺。

生祈能改人意念,放下屠刀,令恶者不再作恶。

亡祈则可超渡亡魂,令其安息…”

对于火族灵女的事,医族的古籍少有记载,可是现在他才知道,原来这里面分得这么清楚。这不是说,习得这些神通,就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少祭司心动不已,如若这神通人人可学就好了。

陈蘅似看出他的意动,道:“祈术唯火族灵女可以修炼,就算火族人也修炼不得。传承记忆里,曾有灵女将此术传授夫主、儿子,却令他们在习炼之时走火入魔暴体而亡,想来是因他们的血脉天赋之故。”

学不得,旁人是学不来的,唯有拥有天赋血脉的才可以学。

少祭司甚是遗憾。

“玄门布阵术有各种阵术若干,而我用数年心力,也只能将玄门九转阵修到玄阵第八层。”

“玄门法阵当年是火族灵女给医族在长白山森林布下了此阵,经千年之后,朝代变迁,山林已改,此阵被人伐木建屋,毁坏殆尽。否则,当年燕高帝也不会误入其间。”少祭司揖手道:“我医族愿奉凤歌为圣女,还望圣女为神木城修复法阵。”

这个恶贼,三句不离拐带话。

慕容慬立在一侧,今儿是打死他,他也不会离开了。

他在这,白洵就敢说这些话,如果他不在,指不定还干什么坏事。

不像话,他这个嫡亲的夫主在,她就无视。

白洵这妖孽,生为男人,长得这么好看作甚?还比他好看,他的阿蘅肯定是被对方的美\貌给迷住了。

白洵这厮焉能代表医族、神木城,便是大祭司说这话也会三思,反被他轻易说出口。

医族的尊卑以血脉论之:金气圣女、紫气圣女(同大祭司)、城主(同青气圣女)。

而这若干年来,医族圣女最多只能达到紫气血脉。

圣女宫负责血脉传承,修炼功法,身上担负着繁衍优秀后代的责任。

祭司殿负责礼仪、祭祀,传承医术、武功。

城主府则负责管束族人,赏罚分明,监督族人得失,城主府的存在有些像官府,主要是管理。

慕容慬大喝一声:“白洵小师叔,你可别太过分了!你再敢引\诱阿蘅,我可开揍了。”

白洵睨了一眼,带着无视,“今日在大殿,我看你凭空取物,这是…”

“这也是玄门法术之一。”

“那取出的果子…”

陈蘅意念一动,伸开手掌地,掌中是五枚心形状的焰色果子。

白洵正要取,慕容慬一把将果子抢了个干净。

陈蘅又取了一把。

白洵接过,吃了一枚,“滋味甘甜,美味无双。”

慕容慬骂道:“呆子,这叫凤果,是凤树上结的果子。”

白洵低声道:“此乃仙果,你莫再拿出来,恐生出事端。以你的圣洁,不当嫁污浊俗人,凤歌,随我去神木城可好?你若想寻火族遗脉,我为你寻,往后,神木城就是你的家…”

啪——

慕容慬早就在忍,又来了,简直是欺人太甚,一拳挥了过来,白洵不防,当即被捧中鼻子,立时鲜血淋漓。

陈蘅厉声道:“阿慬,你发什么疯?说话就说话,你打人作甚?”

慕容慬恶狠狠地指着白洵,“他欠揍!”

他在呢,白洵便无视,当着他的面勾他的未婚妻。

不揍死白洵,他便是给了师父面子。

“白洵,别以为是本王的小师叔,我就不敢揍你。你圣洁,你高贵,我娶阿蘅是玷污。你这龌龊的小人,你才是污东西。你在神木城勾\搭了多少小娘子,被人逼婚,逃到帝月山庄。”

慕容慬一把拉过陈蘅,“你是不是傻的?你瞧他长得像戏台上的小白脸,就不是好人,莫被他的外表给骗了。他有三房妻室…”

少祭司竟已是成亲的人。

既是成亲,就不敢来招惹她。

虽然她非有意,但总得远着他些。

一种被欺骗的怒火在胸腔里乱窜。

“慕容慬,你休要胡说八道?”

“小凤是为你而死?你要金蛇制药,她就为你去雪山,金蛇寻着了,她却身中蛇毒,撒手人世。你感动之下,娶了小凤表姐为妻。”

少祭司眼珠一转,“小凤以前是我的妻,现在也是,凤歌更是我现在心仪之人…”

不要脸,当着他的面,还敢说自己心仪凤歌。

看他不揍死此人,敢拆他的台。

慕容慬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十年前,神木城殷家的少主殷素,倾慕于你,你以她是殷氏少主为由相拒。她为了你,放弃少主身份,你娶她回白家,做了你第一位侧室夫人。

六年前,你招惹武家的女郎武芊芊,被她未婚夫在神木城当街射杀,是武芊芊为你挡箭,你答应她,若她不死,就娶她为第二侧室夫人。三月后,武芊芊康愈,你娶她为第二夫人。”

陈蘅没想这样一个世外佳公子,居然如此花心。

第五百七十章 高看

陈蘅没想这样一个世外佳公子,居然如此花心。

这世间就没有真正干净的人。

她有一种想撕自己嘴巴的冲动,她竟然与他说了这么久,还想气气慕容慬。

白洵忙道:“圣女,你别听他胡闹,我与她们是清白,是…”

慕容慬讥讽地道:“清白的,你的精气是用嘴喷的?”

他竟然会骂人?

骂得如此犀厉。

“二位少祭司夫人都替你育下了儿女。”他一调头,“武夫人生的女儿可真真漂亮,我们得生个儿子,他日将那丫头娶来作儿妇。”

他说得的变化太快,陈蘅一时跟不上。

一脸蒙懂状,什么夫人、儿女,然后又是儿妇…

慕容慬笑微微地道:“谈论书画是不是?我的书法不弱,我陪你谈。往后,你要做什么,我都陪你。”

陈蘅恼喝道:“你们俩一起玩,半斤八两,他不是好人,你也不是好人!”

她拂袖而去。

可恶!

全都是骗子。

还骗到她这里,她没想与白洵如何,就是想探讨一下,结果人家居心叵测。

她真的这么傻?还说了那么多。

慕容慬恶狠狠地瞪着白洵,“医族少祭司,不在神木城待着,跑到燕京作甚?我倒要问问外祖父,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挥起拳头,狠狠捶向白洵的腹部,扮世外佳公子,装谪仙,哄她的阿蘅,还累得他被骂。

这种小人,该打!

侍女们捧着文房四宝到时,看到的就是锦衣华服的慕容慬正在猛揍白洵。

白洵捂住流血的鼻子,“目无尊卑,目无尊卑,我…我是你小师叔。”

“勾侄儿妇的小师叔,不认也罢!”

慕容慬嘴里呵哈一声,又是一拳落到白洵身上。

他多少年的谪仙形象,今儿全被慕容慬给毁了。

慕容慬又是反手一拳,将白洵打倒在地上,骑在他身上,俯下身子,“你给我听着,再敢打我王妃的主意,我就…派人把你给轮了,像你这种可男可女的,送到南国,不知道多惹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