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儿哭得更伤心了,近乎肝肠寸断。

小孩子心思原就单纯,被白昊一番游说、分析,再加上她的五官眉眼果真与袁东珠的其他儿女不大相似,反而与陈蘅长得像,更是认定自己是陈蘅的女儿。

陈蘅道:“你真要带她回宫?”

“我们家的孩子,怎么能住在宫外,这是我妹妹,她是小公主。”

这都叫什么事?

颠倒黑白白昊入戏很深,依然这小姑娘就是他的亲妹妹。

第九百九十九章 争妹妹

颠倒黑白白昊入戏很深,依然这小姑娘就是他的亲妹妹。

白昊搂住敏儿,低声宽慰着:“乖,别哭了,娘亲不是真的不要你,是担心将你带走,二舅、二舅母会难受,她不能恩将仇报,伤了他们的心。”

他是真的当敏儿是妹妹?

不是觉得好玩,养上几天的小宠物。

陈蘅换好身凤袍,戴好凤冠,又给白昊打扮好。

白昊道:“晏晏,待回了宫,哥哥带你去针工局,给你最最漂亮的裙子穿。你往后就是小公主,什么都能是最好的。”

梳洗完毕,陈蘅母子用了晨膳。

谢氏、袁东珠、莫大夫人带着孩子们过来请安。

陈蘅道:“我得回去了,有空带孩子们到宫里坐坐。昊儿有些胡闹,二嫂莫往心里去。”

“哈哈…我正烦家里小孩子闹腾,你带走一个,我正乐意呢,尤其是这小的,又娇气又难哄。”

说她不好?

敏儿道:“二舅母,我要跟哥哥、娘亲去宫里住大房子,我回家做我的小公主了。”

袁东珠恼道:“你这小丫头,胡喊什么?我是你娘亲,是你娘亲!”

二舅母,被自己的女儿这样喊,袁东珠有些抓狂。

陈蘅道:“敏儿这回赚了,多了一个娘亲,还多了一个哥哥、一个爹爹,你可不许唤二舅母,你得唤娘亲。”

“两个娘亲…”敏儿有些迷糊,“可哥哥说,她是二舅母。”

陈蘅恶狠狠地盯着白昊。

白昊挠了挠脑袋,“二舅母养你几年,你…你就唤她娘亲吧,唉,到底是你的恩人,这恩人不就等同再生父母。”

这都叫什么鬼道理。

敏儿竟还点头,福了福身,“袁娘亲、陈爹爹,晏晏跟哥哥回自己家了,我得了空就来瞧你们。”

陈闯此刻跳着脚,“白昊,你这个骗子,你把我五妹妹拐走了。”

“喂,怎么说话的,怎么是拐?这明明就是我妹妹,你妹妹在那边,慧儿,你哥哥叫你呢,快过去。”

陈葳正要开口,袁东珠道:“你跟个几岁的小孩子计较什么?他正在兴头上,又没个兄弟姐妹,将敏儿借他几天。”她压低嗓门,“你乐意看小殿下跟妹妹讨兄弟姐妹?”

不乐意!

那就得忍着。

袁东珠道:“你没女儿,慧儿不是?你多疼疼慧儿便是。”

“这怎么一样?”

“女儿还是你女儿,跟皇后入宫住几天,总有回来的时候,你会教女儿?还是我会教女儿?婆母要带好几个孩子,很累的,尤其这最小的,最是娇气,有人愿意帮你带,你还不乐意。”

莫大夫人对谢氏低声道:“你这弟妇,有时候说话还挺有道理,心宽快乐,倒比你我活得自在。”

若换成谢氏,自家女儿要跟着人走,肯定不乐意。

可袁东珠倒好,反而觉得这是好事。

袁东珠颠颠地走近陈蘅,“皇后娘娘,我把女儿给你,那个我做官的事,你是不是得帮帮忙。”

白昊扬了扬头,“此事,小爷能应你,不就是个官儿,那你可不能把妹妹再要回去,她现在叫慕容晏,是我的妹妹。”

连名字都给取了。

这是什么状况?

小马大喝一声:“皇后凤驾回宫!请皇后、小殿下上凤辇!”

白昊拉着敏儿的小手,“妹妹,我们走,回宫啦!”

陈闯气得要冲上去,却被陈葳一把给拽住:“好了,敏儿就去宫里住几天。”

“那是我的妹妹,那是骗子,是坏蛋…”

关关眨巴着眼睛,“我昨儿问了宫里的内侍,他们说,在表婶娘生阿贤几个之前,皇后在宫里生过一个女儿,被坏人给偷走了,还说脖子上有一个朱砂痣。”

莫六姑娘惊道:“不会真是敏儿妹妹吧。”

莫四姑娘斥道:“你懂个什么?”

“敏儿妹妹小时候,我给她洗个澡,她身上真有一枚朱砂痣。”

遇上嫡皇子,死的能说活,信了他的话,那就不要活了。

小孩子们觉得这事是真的。

陈闯没再挣扎了。

之后几天,莫六姑娘见到贵女们就说这事,直说陈家的六姑娘其实是宫里被人偷走的小公主。

贵女们议论纷纷,因为六姑娘跟皇后长得一模一样,还有小公主丢失时身上一模一样的朱砂痣…

一传十,十传百,燕京竟有了皇后寻回小公主的传言。

然而,待白昊与陈蘅回宫,一下凤辇,白昊就带着敏儿去了养心殿。

“祖父,祖父…我回来了,祖父,我把妹妹带回来了!”

太上皇正要喊乖孙,看着一个似曾相识的小姑娘,一下愣了神。

“晏晏,快唤皇祖父。”

敏儿乖巧地唤了。

白昊得意洋洋地道:“祖父,昊儿厉害吧,坏人偷走的晏晏被我寻回来了,这是我娘生的妹妹,是北燕的小公主…”

太上皇打量着小姑娘,“像!确实像!”

“什么像呀,这明明就是。你瞧她长得多像我娘亲,我像我爹,她像娘,我们是兄妹。祖父,你去跟父皇说,妹妹寻回来了,封我妹妹当公主,要取一个好听的封号。”

“你从哪儿拐来的?”

就他孙子那口才,能把天上的鸟儿哄下来,这小姑娘长得像皇后,可据他所知,皇后并没有生女儿。

白昊低声道:“我二舅家,我就喜欢这个妹妹,她已经完全信了我的话,昨儿跟了我一天。夜里也和我一起睡,又乖巧,又可爱,你看,我若不在,如果让她陪你解闷,是不是有趣多了。”

他呵呵一笑,“祖父,乖孙够孝顺吧,知道你闷,特意把孙女找回来陪你。”

可这…

是别人家的。

明明是他自己想要妹妹,非要说是孝顺。

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白昊学得很好。

白昊道:“祖父,见了妹妹,怎么也得给点见面礼。”

太上皇道:“喜欢什么,让她自己拿。”

敏儿扫了一眼,在白昊的示意,抱了个状如兔子的玉摆件走。

白昊又道:“走,晏晏,哥哥带你见爹爹去。”

他招摇过市,专挑西六宫、北六宫走,见人就说,他被坏人偷走的妹妹寻回来了。

宫人们将信将疑,他就天花乱坠一顿大夸。

“还真是小公主啊,长得和娘娘可真像。”

白昊就得意洋洋地挺胸,敏儿跟着他学。

第一千章 骗住太上皇

白昊就得意洋洋地挺胸,敏儿跟着他学。

待慕容慬看着儿子领着个小姑娘进来,一个错眼,只觉得眼熟得很,待白昊说是他妹妹时,慕容慬才回过味:“陈家的孩子?”

“什么陈家的,这明明是我们家的,爹,你当得可真失败,连自己女儿都认不得,你瞧瞧她,长得多像娘亲。”

白昊生气了,领着敏儿继续回养心殿。

游说太上皇下旨,要封晏晏做公主,还要取一个像凤歌、元歌这样好听的封号。

慕容慬回到凤仪宫,进门就问:“昊儿把你二兄家的姑娘带回来了?”

陈蘅提到这儿就头疼,索性将白昊干的事说了,还说太上皇带着他一起做的,骗了护国公脱裤子与平王打赌,赢了平王父子一千万两银票;又与燕京富贾打赌,说能哄得太平候脱光衣服;昨儿又干了一件事,就是去卫国府,哄了敏儿,非说敏儿是他们家的孩子,当年被坏人偷走了。

骗得莫家两位姑娘、关关等人都信以为真,甚至一度连袁东珠都有些迷糊了。

平王府输了一千万两,恐怕要凑齐,也几乎要把整个王府掏空了。

太上皇完全是老小孩性子,又因宠孙儿,无法无天,竟伙着昊儿一起骗人、坑人。

陈蘅很是苦恼地道:“几年前,是觉得他单纯好骗,我可没想他变成这样,你说他的胆儿大不大?”

慕容慬只要一想自家儿子骗护国公光屁股,再哄太平候脱衣服,怎么想怎么觉得好笑。

陈蘅道:“若非我昨儿出宫,还不知道他干的事。”

“我们听不到,定是父皇下了令,怕我们罚他的乖孙子,刻意隐藏的。”

“可这…也太过分了。护国公的孙儿都比他大,怎能这样?”

“父皇对平王父子一直心有不满,将领征战沙场,谁都知道中原富庶,乡绅、世家、商贾不少,这其间趁着打仗,夺人家财者比比皆是。就说慕容忠,这几年先后借定王府转呈的银钱珠宝就不下五百万两。

再有裴嘉,知国库吃紧,也暗中送过几十车珠宝银钱,价值接近九百万两。还有一些受封的将领,就是你二兄也上交过一批战利品。”

陈蘅道:“这事…我怎没听你说?”

“这原是军中的惯例,得了战利品,上交一半最好的,自己留一半次些的。可唯有平王世子慕容谅与他所领的世家公子,他们没上缴战利品,只会张口讨军饷…”

“所以,年节前的庆功宴,你是故意的?”

慕容慬并不否认。

“世家公子的忠心令人质疑,朕如何能厚赏,朕寻不到不能厚赏的理由,自有大臣帮朕寻到。”

陈蘅问道:“慈北公主上交了多少战利品?”

“她上交最多,足有一千万两之多。”

也就是说,他心里一直有杆秤,对忠心之人,不吝厚赏,但对怀疑之人,也不会养虎为患。

陈蘅又道:“此次回娘家探望二嫂,我意外听到一件事,钱武要升迁户部左侍郎,这件事你怎没与我说过。你可知道,医族弟子寻常的东西对他们有多重要?”

慕容慬沉吟道:“钱武确实是个人才,朝臣近来屡有弹劾他的折子,朕也是为了护他,才将他调离永乐府,这不是三月初一才赴任,这段时间,足够我寻到可以接任永乐府的人。”

陈蘅惊道:“你不知道文郡王慕容忌要接任永乐府知府一职?”

“慕容忌接任?朕考虑的人选是柳仲原与王灼二人选一。”

陈蘅转过身,“为什么会有人说是慕容忌?这件事实在奇怪?”

“上任丞相被要胁的事,这些秘密只有天眼阁知道,慕容恺如何知道?是谁把秘密透给他?”

“如果慕容忌接任知府一职是真,这是定王府的意思,还是有心人要挑驳陛下与定王府之间的矛盾。再有,如果这件事是虚招,对方借着此事,想做什么?”

慕容慬道:“我召平王父子入宫一问究竟。”

陈蘅又继续道:“此事要紧,稍后,我有事与你商议。”

慕容慬出了凤仪宫。

他没定人选,是谁把慕容忌接任永乐府知府的事说出去的。

李力士喝声:“老奴拜见皇帝陛下!”

慕容慬道:“老李头,可是太上皇有事。”

李力士答道:“陛下,小殿下吵着要太上皇封慕容晏为公主。”

“慕容晏…是平王府还是定王府的小姑娘?”

“回陛下,是小殿下从陈家带回的小姑娘,非说那就是他妹妹,一定要封公主。太上皇已经应了,太上皇说,只要小殿下高兴,就封了慕容晏做公主。太上皇问,是你封,还是他下旨封?”

“真是胡闹!太上皇就由着他?”

这分明就是抢了陈家的孩子,即便是陈家的,也不能这么干。

李力士苦着一张脸。

“恕你无罪,说罢!”

李力士道:“太上皇认为慕容晏就是你与皇后的女儿,还骂你不孝,生了个女儿弄丢了,还瞒着他,说既然寻回来了,就得善待。”

白昊哄得太上皇信了,这本事还真厉害。

太上皇怎么就信了白昊的胡说八道?

这才多久,连他也相信这是真的。

这小子得有多逆天,他是怎么说到的。

“老李头,你是怎么看的?”

“陛下,老奴觉得,弄丢小公主,你真不该瞒着太上皇,就算怕他受打击,也不能瞒着。现在寻回来了,乃是皆大欢喜之事。”

连他也信了?

慕容慬怒瞪着李力士。

李力士壮着胆子道:“皇家嫡脉这支,每代都有一子嗣会有特殊的太阳胎记,先帝有,太上皇有,陛下胳膊上也有,小公主的胎记长在肚皮上,小皇子是长在胸口,这可是事实!也难怪太上皇会生气…”

慕容慬道:“她身上有我们皇家的胎记?”

“这可是真的,若陛下不信,可以亲自查验。”

怪事年年有,今儿特别多。

然,他却淡淡地道:“一枚胎记,有甚好奇的?”

“可太阳胎记只皇家一脉才有,小公主长得像皇后,分明就是陛下与皇后的女儿。”

慕容慬冷声道:“不急这一时,我有事诏见定王父子,与皇后商议后会给她封赏。”

第一千零一章 胎记为证

慕容慬冷声道:“不急这一时,我有事诏见定王父子,与皇后商议后会给她封赏。”

李力士叮嘱道:“陛下可莫忘了此事。”

陈蘅在榻上小憩了半个时辰。

元芸道:“不知小殿下与太上皇说的,这会儿宫里都传遍了,说晏晏就是你与陛下失散的女儿。当年宫里闹邪教被人偷走的,还说晏晏小公主身上的胎记,与皇家的胎记一模一样。”

陈蘅道:“敏儿身上有胎记?”

这怎么可能,昨晚她查看过,红纹印记因血脉未觉醒,必须用她的灵力探测才能显现,胸口有枚朱砂痣,这可不是什么胎记。

陈蘅恼道:“不知那混小子又如何糊弄太上皇。”

“小殿下是稀罕敏姑娘。”

“他还不是这一阵子,过了这一阵子许就不喜欢了。”

太上皇等着慕容慬给自家孙女封公主,久等没回音,又有白昊替妹妹委屈,着实受不了,自己提了根棍子出了养心殿。

白昊兴奋地大叫:“妹妹,走,我们瞧热闹去?”

兄妹二人牵着小人追了出来。

太上皇直往御书房,人未至,咆哮的声音先到,“慕容慬,都是为人父、为人子的…你…是不是要气死孤,晏晏已经受了委屈,让你给封号、恩赏就这么难?”

定王一脸迷糊:“太上皇,晏晏是谁?”

“慕容晏,孤的嫡孙女。”

还是听不明白啊!

“是…是哪位王爷添的郡主?”

“狗屁的王爷,就是他慕容慬的种,他们夫妻好大的胆儿,生了个公主,瞒着孤,说孤上了年纪,怕承不住打击。而今被我乖孙寻回来了,他居然拖三阻四不给封赏,连乖孙都知道心疼妹妹受了委屈…”

定王不说话。

皇帝丢了女儿,这么大的事,不可能他没得到消息。

他倒是听人说,嫡皇子把卫国公陈葳的嫡幼女拐入宫了,非说那小姑娘是他妹妹。

该不会指的就是这个小姑娘。

嫡皇孙能把护国公、太平候给哄得出了臭,要哄了太上皇,这并不难啊。

慕容想揖手道:“皇叔父,你确定是帝后的女儿?”

白昊带着敏儿过来,信心满满地道:“当然能确定,我、父皇、皇祖父还有晏晏,我们身上全有一样的胎记,晏晏,把你的肚皮露出来,让他们瞧瞧你的胎记。”

定王低头,是一枚姆指大小的太阳纹,虽是青色的,可这确实是皇家这脉特有的胎记。

以为他眼花,揉了揉眼,还真有一枚状似太阳纹的胎记,这可是北燕皇家一脉才有的胎记,燕元帝身上有,当时与他们同辈的皇子里头,除了太上皇,还有两个皇子有这样的胎记,故而燕元帝才会在三个皇子里犹豫不决,不知道定谁为储君。

慕容想一瞧,亦不说话了。

白昊压下衣襟,“看到我的肩上没,我也有一个,我是红色的,妹妹是青色,我爹还是紫色的,都是这样儿的。”

定王心里暗道:没听说皇后嫡皇子之后怀过孕呀?

但皇后深居宫中,几个月没见面,不排除生了一个公主的可能。

再有,妇人穿的衣裙宽大,若真怀孕,瞧不出来也是有的。

慕容慬蹲下身子摸着敏儿的肚子,“还真有一个…”

太上皇怒骂道:“你这个糊涂蛋,自己女儿都认不出来,没瞧她的小脸,与皇后一般无二,不是你女儿还是谁的?你今儿封不封公主?你敢不封,孤今儿揍死你!自己的儿女不疼,谁会疼他们。晏晏都受了委屈,你还敢不疼着?”

慕容慬道:“父皇,你消消气,封,儿臣待衙门开印,当朝厚封,让她风风光光地回来,这总成了吧。”

这个坑人的儿子,坑到他头上了。

他明明只有一个儿子,哪来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