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远侯的船上为什么都是书生?”白玉堂继续询问

“哦,听说这位柴王爷喜欢结交天下豪杰,无论是文是武,只要有才干他都喜欢。他这画舫据说要摆到冬天呢,最近的秋试,无论来考文状元还是武状元,只要觉得自己有本事,就都能上他的船上去,大家切磋一下,就当交个朋友,谁有什么困难他也能帮忙。”

白玉堂听完后,也没再多想,就是个乐于助人的大官吧,便也不再多问,转身准备过桥。

可他刚刚走到桥上,又往画舫的方向望了一眼,忽然就一愣。

只见在有个青衫的男子快步走上了画舫,钻入人群之中,似乎是走进了船舱。白玉堂站在桥上直直看着,是幻觉么?刚刚那人,竟然是他昨夜在展昭院中杏花树下看到的那个随风而逝的书生。如果昨晚的是幻觉,那现在看到的是什么?

白玉堂纵身从桥上跳了下来,往画舫赶去。

到了画舫前,白玉堂刚想上船,就有两个家将跑出来将他拦住,笑着对他说,“这位公子,王爷今天只请念书人,不招呼其他客人。”

白玉堂看了看两人,问,“我像是不认字的?”

“呃”几个家只好对白玉堂拱手,“公子,您还带着刀呢。”

白玉堂自然不会和几个家将计较,就转身离去。不过他可没走,沿着河岸走了两步,瞅了个没人的地方,施展轻功轻轻松松地上了船。

到了船上,自然没有人会管他了,白玉堂在众多书生中寻找,昨日所见那个诡异书生的踪迹。

展昭心不在焉地陪着仇朗行逛书市,仇朗行终于忍不住问,“展兄是不是有事在身?你公务繁忙的话不用陪着我的。”

“哦,没”展昭摸了摸鼻子,心里郁闷——明明是那耗子不讲理,自己干嘛跟做错了事似的坐立不安?凭什么耗子就能不讲理?是耗子了不起么?是只白耗子就能上房揭瓦么?是锦毛鼠就能不讲道理爬到他御猫头上打滚翘尾巴么?

仇朗行就见展昭忽而走神,忽而脸部表情丰富,忍不住笑了起来,“展兄,多年不见,性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开朗啊。”

“啊?”展昭茫然转过脸,没听到他说什么,只听到“开朗”两个字,心说,“开朗”什么?那耗子就不能开朗点?平时情绪都没波动,还没表情,突然又起伏那么大!

“咦?”仇朗行伸手一指前方湖边停靠着的一艘大画舫,问展昭,“那是什么地方?”

展昭看了一眼,他认识镇远侯府的徽章,就道,“大概是镇远侯柴荥的船,柴荥据说喜欢贤能之士,大概是在上头开什么书生聚会吧”

“听着很有意思啊,不如我们也去?”仇朗行兴致勃勃拉着展昭过去。

展昭倒是很想阻止,一来,他与镇远侯没什么交情。二来,柴荥乃是周世宗柴荣之后,说句不好听的,当年太祖赵匡胤若是不兵变抢了江山,现在的天下还姓柴呢。因此柴家虽然富贵,但还是被隔绝在皇权之外。柴荥这人据说很能干,难免皇上不防范他。

展昭自然不想跟他有太多牵扯,但又不好拦着仇朗行,正在为难,已经到了船前。

幸好家将阻拦,说书生可以进,武生不能。展昭如释重负,赶紧让仇朗行自己进去,他在附近走一走。

仇朗行已经上了船,也不好再下来,让展昭稍等一会儿,他去看个热闹就下来。

展昭背着手站在船边,正好一个卖糖葫芦的走过,他便买了一串,对着不远处一棵大树问,“小四子,吃糖葫芦么?日头那么大,小心晒黑了回家挨屁股。”

半晌,小四子从树后探出脑袋啦,包延、庞煜和齐四刃,也尴尬地探头出来,对着展昭傻笑。

展昭望了望天,“你们来干嘛?”

“哦!包延书呆子想买书么!”庞煜赶紧拉出包延做挡箭牌。

“哦”展昭了然点头,伸手将当葫芦给了小四子,“所以从开封府跟到凌云客栈又到了这里是不是啊?”

众人越发尴尬。

这边厢正在说话,忽然,就听到船上一阵骚乱,有惊叫声传来。

展昭一皱眉,一个纵身上了船,只见船舱里的书生们纷纷往外跑,展昭抓住一个问,“怎么了?”

“不知道啊,刚刚一个书生好端端正在写书法,突然折断笔杆自尽了”几个书生七嘴八舌地说着。

展昭一愣,心说最近书生脑子都有毛病么,又自尽?

可还没等他往里走,又听到一声尖叫传来,随后,刀剑之声响起,似乎有人交手,又传来了侍卫的喊声,“保护侯爷!”

展昭一个闪身钻进了船舱里,拨开人群一看,就见地上倒了好几个侍卫,一个熟悉的白影正在船舱中央对战三个黑衣人。

展昭瞬间觉得脑袋嗡嗡响,望天——不是吧,那耗子又闯祸了不成?

本着一种自家孩子闯祸家长要负责,以及自家孩子跟人打架肯定要帮着自己人的心态,展昭窜了进去。

那白衣人就是白玉堂,他三两下将两个黑衣人制服后,展昭进去点了第三个人的穴道。

再看前方,就见镇远侯柴荥惊讶地看着他们,在他脚边,还有一个抹脖子的书生,手上拿着一杆沾血的断笔。

同时,听到外头又一阵骚乱,好多士兵冲了上来,都是柴荥的手下,其中不乏江湖之士。展昭微微皱眉——柴荥招募那么多江湖人干什么?

柴荥似乎也受了惊吓,靠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惊骇地看着众人。

“侯爷,没事吧?”几个侯爷府的侍卫询问柴荥。

“呃啊。”柴荥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眼前的展昭和白玉堂,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展昭有些不明白,白玉堂怎么会在这里。

可此时,白玉堂却是皱眉望着船舱外,似乎是在找什么。

“喂。”展昭拽了一下他的袖子,白玉堂回过头。

“白玉堂,你在船上闹事,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展昭问话,站在柴荥身边的一个道士用剑指白玉堂,质问。

白玉堂连看都没看他,继续看窗外。

展昭认识这人,他绰号叫一叶散人,本名黄符,善于用暗器,在江湖上名声口碑一般,原来进了柴荥的门做了食客。

“唉,黄道长,是这位白衣侠士救了小王才是。”柴荥说着就朝白玉堂走过来,“阁下莫非就是鼎鼎大名的锦毛鼠白玉堂,久仰,久”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白玉堂已经转身走出了船舱,继续找人去了。

柴荥大概这辈子都没这么被人无视过,尴尬地站在原地。

展昭嘴角轻轻抽了一笑,对众人笑着抱抱拳,转身追出去了,白玉堂找什么呢?

柴荥原本也想跟展昭打个招呼,没想到他也没理自己,更加尴尬。

这时候,船外,欧阳少征带着人来了,一听说有黑衣人袭击柴荥又有书生自杀,赶紧让人报官去。不过,欧阳少征也觉得有些头大,这个时候正是最忙的几天,偏偏镇远侯还大老远得从云南赶到开封来,他想干嘛?

白玉堂出了船舱,一眼看到了前方自己要找的身影,上前一步。

船头那书生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朝他看。

白玉堂略带疑惑,这书生似乎和刚刚见到的那个不是一个人?但又有三分形似七分神似。是昨晚的人自己记错了,还是刚刚的人自己看错了?

正在纳闷,就听身后展昭问,“仇兄?”

白玉堂回头,只见展昭跑过来

“展兄。”仇朗行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问展昭,“你这位朋友,似乎对我有些误解,让我离你远一些。”

展昭一愣,转眼看白玉堂。

白玉堂有些好笑地看了看那书生,刚刚他看到一个和昨晚那个书生相似的人上了船,就跟了进来。可刚到船舱里就看到书生自杀,愣了个神那书生就消失了。他正想追,可偏偏这时候又有黑衣人袭击柴荥。柴荥遇到危险,如果是从前的白玉堂,他才懒得管呢,可这是开封府的地界,如果柴荥被杀,那展昭难免被问责,于是他就多管闲事,救了他一命。而从始至终,他没和那书生说过一句话,他这么信口开河,是何道理?

展昭见白玉堂神色,也是有些愣神。

仇朗行无奈笑了笑,问白玉堂,“这位少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与展兄是朋友。”

展昭轻轻拽了拽白玉堂的衣角,“喂,怎么回事?”

白玉堂转眼与展昭对视,半晌才问,“他就是你那个朋友?”

“是啊。”展昭点了点头。

白玉堂收起刀,“那你小心些,这人信不过。”说完,转身走了。

“唉?”展昭追上两步,白玉堂一个纵身下了船了,从小四子他们身边走过,小四子赶紧跟去了,包延和庞煜面面相觑,一旁神相齐四刃捻着胡须,一脸高深地看着。

展昭叹了口气,看仇朗行。

仇朗行微微一耸肩,“他是你朋友?刚刚凶神恶煞地冲出来。”

“别说了。”展昭叹了口气,“白玉堂没有骗人,你干嘛诬赖他?”

仇朗行哑然一笑,看展昭,“我与你多年好友,你不信我?”

展昭无奈摇头,“你真的不了解他,白玉堂是面瘫,凶神恶煞这种表情你让他做他都做不出来。”

“这么肯定?”仇朗行啧啧两声,“你与他交情很深么?人总有你不了解的一面”

展昭上下打量了一下仇朗行,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点点头,“是啊人总有你不了解的一面。”

仇朗行见展昭似乎翻脸了,无奈解释“好了,我见你俩认识,他又无缘无故盯着我,所以说笑一下。”

展昭嘴角轻轻一挑,“你又说错了一点。”

仇朗行皱眉。

“白玉堂最不喜欢的就是是非,他有缘有故的事情都大多懒得做,无缘无故的事情更加不会做。”展昭说着,轻轻拍拍他肩膀,“绝色佳人他都懒得多看一眼,盯着你看,必然是有原因的,那个原因估计我也很感兴趣,所以你还是收敛下。”

仇朗行深吸了一口气,“展兄,如此偏心,我要伤心的。”

展昭已经无话想说,只是淡淡一抱拳,“祝仇兄高中,就此别过。”说完,翻身下船,跑了。

仇朗行靠在船上摇头,看着展昭追远处那一抹白影去了,嘴角微微翘起,笑得意义不明。

庞煜问一旁老头,“唉,什么情况?”

齐四刃笑了笑,“小四子说的情况。”

“嗯?”包延和庞煜都不解地看老头。

“忘记啦?小四子不说了么,展昭只有对着白玉堂的时候才是只傻猫,平日可精明极了。”老头笑呵呵转身走了,庞煜叹气追上去,边拽着身后包延,“你说,他们不那么高深会死啊?”

“是你肤浅!”包延跟着他往前跑。

而此时,走在前面的白玉堂衣裳下摆被后面的小四子拽住,“白白,等等喵喵么!”

白玉堂伸手将他抱起来,“放心吧,展昭会追上来的。”

“是哦?”小四子举着糖葫芦搂住他脖子,“你不生气啦?”

白玉堂摇头,“有点意思。”

“哈?”小四子歪过头,忽然余光瞥见远处烟尘滚滚,张大了嘴巴一指,“啊,白白快看!”

第130章 骚乱

小四子忽然一声喊,白玉堂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从远处开封城门的方向,有一队兵马狂奔而来。

开封的街道,特别是这条直通开封府和城门的中轴大街非常的繁华,两边商铺云集,街上来往行人也多,走路都怕撞到更何况这一队人马从开封城外径直冲进来。

一时间,人仰马翻。街上的行人惊慌逃窜,有些来不及躲避的就被撞倒在地,再加上马队还在前行,两旁商铺、摊位统统到他,乱成一团。

马蹄疾行掀起阵阵尘浪,开封繁华的大街上惊叫声四起。

白玉堂抱着小四子站在大街当中,就看到为首一匹棕色高头大马,马上还套着个铁质的面具,像是军马出征打仗一般。

马上之人年纪很轻,看来只不过十七八岁,只是行为举止傲慢至极,见马撞到了人,非但不停下,还用马鞭挥赶路人,让人滚开。

白玉堂将小四子放下,“躲我身后。”

小四子赶紧躲到白玉堂身后。开封一半以上的人都认识白玉堂,见他在这儿,也都纷纷跑到他身后便不跑了,回头看着。

此时马已到近前,马上那青年见白玉堂挡路,就大喊了一声,“滚开,别拦着小爷试马!”

而他身后,还跟着十几个将士,也都骑着马,惶急地在后边喊,“小王爷,等等!”

白玉堂此生,最恨官府之人仗势欺人,一听又是个什么王爷,心中有气,这赵祯家的亲戚都有毛病!

眼看着马到近前,他抬起一脚飞踹了那领头之马的前胸一脚。

这马怎么经得起白玉堂这一窝心脚,一个趔趄,双膝跪地原地栽倒,马上之人一惊,赶紧拽住马缰绳想要稳住自己。白玉堂伸手一把拽住他的衣襟,从马上拽下来后甩手一抡,直接往后扔了出去。

“啊!”那人大叫一声,一头栽出去,摔了个结实倒也还好,偏偏就不偏不倚摔在了后边上来的马队跟前。他大惊失色,抱住脑袋,白玉堂这是让他自己也尝尝被马踩的滋味。

后边马队的士兵赶紧拉住缰绳,拼命避让,纷纷滚落在地,马也摔倒了好几匹,马队总算是停了下来。

再看原本繁华的街道,兵马过处是一片狼藉,好些行人都受了惊吓,又遭了这无妄之灾,更有受了伤的,都坐在一边呻吟。

小四子手里还拿着展昭给他的冰糖葫芦呢,躲在白玉堂身后探头张望。

被白玉堂从马上扔下来那年轻人,此时正狼狈地倒在地上,刚刚那重重一摔,闹得他现在五脏六腑都疼,四肢麻痹动弹不得,还掉了一颗牙齿。他自幼养尊处优,何曾受过这种气,仰着脸惊骇地看着站在马前的白玉堂。

“小王爷!”

四周那些摔倒地上的士兵赶紧爬起来,冲过去将那年轻男子扶起来。

小四子听到“小王爷”三个字,就更加好奇了,哪里的王爷啊?

“你是什么人,胆敢袭击小王爷,该当何罪?”为首一个侍卫质问白玉堂。

白玉堂看了看那人的号衣,也没分辨出是那队人马,至于大宋朝有几个王爷,反正他知道正的就八王和九王两个,其他都是世袭的挂名王爷,就跟刚刚船上看到的柴荥似的。

“啊!爷爷!”

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一个少年的哭叫声,“我爷爷叫不醒了!救命啊!”

白玉堂一周没,身后小四子赶紧跑过去。只见在一个果摊边,满地踩烂了的苹果桔子旁躺着个老头,紧闭双眼昏迷不醒,身旁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孩儿正在哭泣。

小四子慌手忙脚将冰糖葫芦塞给了小孩儿,自己腾出手来去给老头把脉,“是摔晕了,没事的。”说着,边按老爷爷的人中,让他苏醒。

一旁的街坊帮着端水过来,此时围观的人渐渐躲起来,都纷纷打听情况,知道是有人纵马狂奔后,纷纷斥责。

白玉堂见路边伤着众多,也过去帮忙。

那小王爷见对方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恼羞成怒,“这大胆刁民敢袭击本王,来啊,给我抓起来!”

话音一落,士兵纷纷抽出兵器。

可还没等他们上前,忽见斜刺里人影一闪而过,随后是一阵兵器碰撞之声,等回过神来,就看到手中兵刃全部齐根断了。

几人拿着剑柄刀把傻站在那里,眼前一个蓝衣人落地,长剑收入黑色剑鞘,来人正展昭。展昭刚刚跑来追白玉堂,眼睁睁看见了,气得一股火没处发泄,哪儿来的败类如此不分轻重。

白玉堂按照小四子的指使,给几个伤重的路人点穴止血,边回头看,只见展昭一张脸前所未有的黑,杀气腾腾。

“你是何人?”

那个自称小王爷的人伸手一指展昭,“可知本王是谁?”

展昭冷笑一声,这时,后方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带着一百衙役和二百侍卫跑了过来,公孙骑在马上,手里拿着个药箱子,一看这情景也是吓了一跳,赶紧下马给伤着医治。

“展大人。”王朝到了展昭身边,展昭伸手一指那小王爷和身后十来个随侍,“全都绑起来,押回开封府”

“你好大的口气!”那小王爷身边一个随从一脸不屑,“不就摔了几个刁民,谁叫他们挡道,我们小王爷可是”

只可惜还没等他说完话,展昭抬手挥袖,“啪”一声脆响,那侍卫张了张嘴连哼都没哼出口,应声栽倒。展昭心地仁厚,虽然已经气急也动了杀机,但这里杀人于事无补,因此只是灌注内力给了那士兵一耳光。可那士兵也受不住,满嘴牙都松了,倒在地上往外吐血。

“王副将!”那小王爷骇然地看着展昭,“你你竟敢草菅人命。”

“草菅人命的是你!”公孙站起来就骂,“你没见满大街老弱妇孺么?”

“对!开封府明令禁止纵马入城,违令者重罚!”四周聚拢过来看热闹的百姓也越来越多,好多过来帮忙公孙抬伤者,另外一些义愤填膺地斥责,边用烂苹果鸡蛋蔬菜往里砸,打得那小王爷连连躲避。

“都住手!”最后,那小王爷吼了一嗓子,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来,得意道,“我有太祖钦赐免死金牌,谁敢对我放肆?”

展昭看了看他手中的金牌,就见正中间有一个“石”字,明白过来。原来是义成军节度使石守信的后人。

当年宋太祖杯酒释兵权,那几个出生入死的义兄弟都老老实实上交兵权隐归故乡,过上了荣华富贵的日子,石守信就是其中一人。石守信与赵匡胤关系匪浅,被赐金牌什么的也是可能。这个所谓的小王爷,应该就是世袭了他祖先威武郡王的爵位,现居陈州做一个挂名的君王,只管享福而没有任何权利以及正职。他手下的这些兵马,估计就是以前镇安军的遗部,难怪号衣不熟悉呢。石守信晚年贪得无厌欺压民众,很受唾弃,石家也早早没落,留下几百个兵将完全是意淫用的。

据展昭所指,石家有两个后人,兄长石天杰,二十多岁,据说文武双全。二弟石天琼不到二十,口碑极差,这个估计就是石天琼了。

陈州府尹是包大人的好友,经常多次抱怨,说这个小王爷行为乖张,整日仗着有太祖御赐金牌横行霸道。他曾今上表过多次请皇上严办,但赵祯顾及先祖颜面,以免后人说他赵家忘恩负义卸磨杀驴,因此一直都睁只眼闭只眼。不过今日之事可不是如此简单了,这石天琼跟土匪一样闯进来,已经造成多人重伤,估计拉去开封府,包大人就要重罚他的,不然不足以服众。

石天琼也没想到闹出这样大的乱子来,他从陈州府赶路过来,在城外买了匹新马,就想试试。他在陈州府疯惯了,也没人敢管他,因此一兴奋就跑进开封来了,于是闯了大祸。

他被白玉堂那一摔,现在还脑袋嗡嗡响,又见来了大批开封府的衙役,就知道这次闹大了。只是他好面子,又自幼骄纵惯了,因此还是拿出那块免死金牌来硬挺。

展昭可不吃他这套,对着王朝马汉等一挥手,“抓起来!统统押回开封府,张龙赵虎,留下一百衙役清点损失,帮助清理街道和救治伤着。”

这会儿,包延等也到了,一眼就看到开封府街上人仰马翻的,一片狼藉。

“啧啧。”庞煜皱了鼻子,“比我当年还能折腾,谁啊这是?”

包延拽了他一把,“别看了,帮着救人去。”

“哦。”庞煜跟着他跑去救人了。

很快,石天琼和十几个士兵被五花大绑了,押回开封府,听后包拯发落。

包拯原本在太学和几个老学究争论考试规则,讨论得一个头两个大,偏偏有人来报,说上午出了俩事儿。

一是小王爷柴荥宴请书生,期间一个书生自杀了,还来了几个刺客行刺。

另一个事儿是小王爷石天琼带着马队在开封最热闹的大街上冲了半里地,叫白玉堂掀翻了,伤着无数,展昭将人都绑回来了。

包拯一张原本就黑的脸更加黑了几分,让人直接将石天琼按在开封府门前,重责四十大板。

有人问要不要请示皇上,包拯一摆手,“问不得。”

众人也都散了。

其实包拯不报,赵祯也不等于不知道,早有人跟他说了。

这会儿,赵祯正好得闲,和赵普商量考武状元的事情呢,一听包拯将人按住就打,笑了笑,“挺好,打到三十九板的时候去求个情,也算给他太爷个面子。”

陈班班心领神会安排人去办了。

赵普眉头微皱,“石天琼在陈州、柴荥更是远在云南,跑到开封府来干什么?”

“最近文试武试相继进行,开封府里必定是人才济济,估计是来招揽人才的。”赵祯淡淡一笑,“唉,皇叔,你说朕容易么,找几个人才还那么多人抢,你也不帮我。”

赵普嘴角抽了抽,心说你少来!

“唉,幸好有包卿为朕分忧。”赵祯说着,瞧了瞧赵普,“展昭和白玉堂还有公孙先生,哪个不是看了包卿的面子,才给朕办点事,这年头,皇帝也不好做。”

赵普失笑,不跟他耍嘴皮了,问,“石天琼准备怎么处理?”

“打个半死让他收敛些也就得了,他祖上没少贪财,让他放放血,给那一整条街的人赔钱。”赵祯说着,放下折子问赵普,“对了,叫小良子考考武状元么?朕刚才在军营跟他聊了几句,这孩子了不得。”

“他还太小,过几年吧。”赵普赶紧找借口搪塞过去。公孙将箫良和小四子一样当儿子养的,要是知道他让箫良进宫做官,非急了不可。

“唉”赵祯又幽幽叹了口气,“人都是削尖了脑袋往宫门里挤,你们就一个两个视我为洪水猛兽,啧。”

赵普赶紧别过赵祯,在他叹一百零一口气的时候,跑回开封府看热闹去了。

此时开封府门口的确热闹。开封在包大人的治理下治安是相当的好,尤其不准扰民,凡是扰民的都要在大门口杖责。

石天琼小王爷自然也不能例外,让人按在开封府巍峨的大门前霹雳啪啦打屁股,疼得他鬼哭狼嚎的。他自小娇身冠养,哪儿受过这种罪,哎哎直叫唤。

白玉堂回到开封府门前,看到这情景摇了摇头,刚想进门,被展昭拽住了衣服袖子。

白玉堂回头看他,就听展昭嘟囔了一句,“闯祸精。”

“叙完旧了,展大人?”白玉堂抱着胳膊,凉丝丝问他。

“你吃哪门子飞醋啊,我又没有相信他!”展昭鼻子皱了皱,“他那个人呢平日有点阴阳怪气的,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白玉堂没再多说,展昭既然有所提防,也就可以了。

“对了,你上柴荥的船做什么?”展昭又问。

“我”白玉堂想了想,觉得应该组织一下语句,怎么将昨晚见鬼今天又撞鬼,那鬼还和展昭的朋友有那么一点点神似的事情说清楚。

此时,王朝数着杖责的棍数,“三十五、三十六”

再看石天琼,满头大汗已经没力气喊了,哑着嗓子哼哼,屁股上血肉模糊一片。

围观人群看到了,也是有些不忍,毕竟年岁不大,可这人嚣张跋扈实在可气,也幸亏刚刚没闹出人命。

石天琼原本一直喊着他有免死金牌,不过挨了几板子脑袋也清醒了,才想起来,这免死金牌又不是免打金牌,包拯不打死自己不就行了么?!这才把出门前他哥的嘱咐想起来了——开封城不比陈州府,要处处小心,特别是别得罪开封府的人。

可惜,为时已晚!

这会儿,宫里头有几个官员跑了过来,纷纷求情,那也都是皇上安排的。

包拯臭着脸站在那里,看着情况,考虑要不要轻判几棍子?可还没等他开口,就见远处又有一队人马过来。

为首一人三十来岁,他人还没到,声音先到,“不能轻饶,狠狠打!”

众人都一愣,抬眼望过去,只见来的也有大概十二三人。

为首一匹高大白马,马上端坐一人,年纪二十多岁,样貌端正,穿着青色长袍,颇有些威武之感,一看功夫就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