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一开始,安明远从踏雪口中得知,安宁那个丫头约他有重要之事会谈,他便觉得乌云罩顶,似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因为以四丫头历来对他这个父亲的态度,还有他这个父亲从小到大对她的态度,她找他说事,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联系到近来安家发生的一切,安明远不得不猜测,安宁此次跟他说的事会不会跟这些变故有关系?

“踏雪,你老实说,安家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是不是跟世子妃有关系?”安明远第一个念头,想着的就是安宁要对付安家。

而踏雪呢,却冷冰冰道:“安大人,踏雪不妨老实告诉你,近世子妃得知朝堂中有人有意要对安家出手,她此次来找你商量事,也不过是因为世子妃本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原因,想着安家要是因此倒下了,对世子妃也没什么好处,所以派踏雪过来跟安大人说一声,若是安大人不介意安家就此倒下去的话,那么世子妃也无所谓,而若是安大人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安家倒塌的话,那么就去见世子妃一面,世子妃会有办法解决这件事的。”

“那丫头会有那么好心?她那是巴不得我这个父亲死了才好呢,怎么会如此好心要扶持我一把?”安明远似不相信安宁有这份善心。

而踏雪呢,神之间丝毫没有变化,她冷道:“相信不相信在于安大人,反正踏雪已经将话带到,已经是完成任务了,至于安大人去不去,那不是踏雪的任务,告辞了。”踏雪这个人素来寡言少语,一将话带到,她就冷然离去,连多一刻的迟疑都没有。

而她的这份绝然,反倒是让安明远犹豫了。

他仔细地分析了踏雪所带的话,觉得这四丫头不为了安家,单单为了她自个儿的话,还真的有可能找他商量事。

毕竟安家倒了,对安宁确实没好处啊,一个没有娘家势力的女人,到时候若是玉容歌看上别的女人,那么安宁那个死丫头可就什么都不剩了,因而她如此行事,不就是为了她自己可以留一条后路吗?

想着如此,安明远倒是半信半疑地去了断崖那边,到了那里,他果然看到安宁静静地站在那里,此时的她,一干净利落的骑马装,眉宇之间英气浮动,一双凤眸微微挑起,淡淡扫过来的时候,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冷厉。

莫名地,安明远就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无形压力,那是一种上位者的威仪,这种强势的气魄,锋芒毕露的煞气,令安明远这个素来城府极深的老臣都后退了三步,敏锐的他,似觉得这不对劲,想着转头就走。

可安宁清冷的声音却从他的背后传来,冻住了他的双脚,让他动弹不得,只因为安宁说了一句话。

“安明远,二十年前镇安王府的血案,是你去执行的,对吧?”

“你,你,你在说什么,老臣听不懂。还有,就算你现在是镇南王府的世子妃,可你不要忘记了,你还是我安明远的女儿,既然是我的女儿,你怎么敢用这种态度对待你的父亲?”安明远倚老卖老道。

安宁呢,冷哼一笑道:“父亲?父亲这个词,安明远你觉得你配吗?当年,你跟薛氏一同设计了我母亲,毁了我母亲的一生,这还不够,我母亲好不容易有了幸福的机会,你却跟王氏亲手杀害了我的母亲。这笔账,我都还没跟算呢?”

“你懂什么,你母亲那是死有余辜,你难道不知道你母亲做了什么伤风败俗的事吗?她要跟别的男人私奔,有妇之夫跟野男人私奔在这个王朝是什么罪名,你知道吗?女的抓到直接游街坐木马,男的抓到直接充军发配。这样的结果,是你想看到的吗?你知道我这个做丈夫的当时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是有多么崩溃吗?你知道父亲当时有多么痛苦吗?你不理解还罢了,还口口声声要为那个妇报仇,如此是非不分,简直在戳你父亲的心,你知道吗?四丫头。”安明远自任务这么说,安宁就不会追究这件事了,可惜,安宁是那么好骗的吗?她既然敢让安明远到这里,那就是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准备了让安明远无可辩驳的证据。

“安明远,事到如今,你竟然还在那里狡辩。老实告诉你,我给了飘香苑银子,从那里得到了我想要得到的消息。我母亲当年之所以会被你跟王氏所杀,根本不是什么私奔之过,而是因为那个晚上我母亲偷听到了你跟梅姨娘的对话,知道了镇南王府的血案是谁一手造成的。”安宁这话一出口,倒让安明远心里不安了,不过他从来都是狡诈之辈,不会因此就乖乖承认的。

“安宁,这都是污蔑,肯定是父亲的敌对势力对父亲的污蔑,你现在的份可跟过去不同,你可是天命之女,那些人知道了这一点,怎么会不想办法来挑拨我们父女之间的关系呢?所以,四丫头啊,你要相信父亲,这些都是谣言,都是不可信的。”

“是吗?安明远,你也太小看我安宁了,实话告诉你,世子爷已经在查梅姨娘的来历了,而我呢,运气比世子爷还要好一些,已经先行一步买到了消息。那梅姨娘是谁派来的,想必安明远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吧,她是皇上派来的密探,是专门来尚书府盯着你安明远的,至于为什么盯着你安明远呢,理由很简单,因为当年,你安明远就是奉了皇上的命令去刺杀镇南王还有长公主的,我说得没错吧?”安宁将这话一说,安明远立即神色大变。“你是说,这件事,世子爷已经知道了?”

“那倒没有,不过也快了,因为我已经知道了,所以稍刻世子爷也会知道的。”安宁淡淡地笑看着安明远,

而安明远听到安宁这话,稍稍安心了一些,这会儿只听得他苦口婆心地劝着安宁道:“宁儿,这件事非同小可,你可千万别被人轻易蒙蔽了,你听父亲跟你说,你可万万不能告诉世子爷,若是你这么做的话,哪怕父亲大人是冤枉的,可真相没有大白之前,那世子爷定然也会想办法除掉安家,甚至除掉你的,四丫头。你要是要明白啊,你可是我安明远的女儿,要是父亲我被诬陷为刺杀镇南王跟长公主的凶手的话,那么你这个女儿呢,你能好到哪儿去?到时候,世子爷说不定一怒就会杀了你的,四丫头,你可要掂量清楚这其中的轻重啊。”他就不信安宁这个丫头会真的告诉玉容歌,毕竟她可是他安明远的女儿,若是他这个老子是凶手的话,那么她这个仇人之女还能继续留在玉容歌边吗?就算为了她自个儿,她也不会这么做的。

安明远认为安宁只要脑子没问题的话,绝不会去做这种愚蠢的事,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安宁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瞬间心神俱丧。

“安明远,实话告诉你吧,反正这里也就我们两个人,所以我告诉你也无妨,其实我,我安宁,根本不是你的女儿,你的女儿——”安宁刚要告诉安明远,他的那个女儿早就在三岁已经淹死在冰冷的湖水中了,而现在的她,不过是异世的一抹幽魂罢了。

可安明远显然没等安宁说完,就已经开口了。

“你,你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女儿,你可是我安明远滴滴亲亲的女儿,你是疯魔了,为了想要我这个父亲的命,你竟然连这样的话都说出口了,你这个逆女,逆女!”安明远面上是怒吼着,可心里实际上是虚得很。

他本以为他打出了最后的一张牌,却没想到,这张所谓的好牌现在变成了最烂的牌。

他不清楚,为什么安宁这个死丫头会知道这个?难道飘香苑连这个都查出来了吗?

难道这个死丫头就是知道他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她才会这般毫无顾忌,才会一心要想置他于死心吗?

是的,应该是这样的,要不然,安宁这个死丫头不会特意找这么地方将所有的事摊开来说的,她之所以来这里,就是想要宣判他的罪刑的。

这安明远越想,就越觉得是这样,不过好在四丫头对于他的这番怒吼显然还是有些动摇的,要不然,她应该会更肯定地说,更肯定地说出证据来的,眼下她没说什么确凿的证据,那表示她对这个消息还是怀疑的。

如此,倒是他的机会。

想着如此,安明远道:“安宁,你听父亲说,你是父亲的女儿,你不能听旁人信口开河,连自己的父亲都不认啊,无论我这个父亲如何,你都要记得,你上都有我这个父亲的血液。”

“有血缘关系如何?没有血缘关系又如何?父亲这个词,可不是有血缘关系就行的,安明远,我是不会承认你是我父亲的,何况,你本来就不是我的父亲,我想告诉你的就是,你别做梦了,我一定会将这些事告诉世子爷的。”安明远,我这么说的话,你应该会忍不住了吧,踏雪那边应该安排好了,时辰差不多了,也该到结束的时候了。

...

第二百八十七章

这安宁确定她说出什么样的话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以她了解的安明远,根本不是一个会顾念骨亲之人,他在意的是权势,是仕途,任何人或者任何事阻挡了他前进的步伐,给他造成威胁,势必就会让他生出杀心。

而现在,她的威胁足够了,就看他什么时候会对她出手了。

此时的安宁,万事皆在她的掌控当中,就连她自个儿的脸部表变化,也在她的计算当中。

她缓缓地朝着安明远的边走过去,算好了每一步的姿势,时间跟安明远可能推她下去的方向。

而事的发展了,跟她预料中的几乎没有差别,就在她低眸,不再看安明远一眼的时候,安明远出手了。

他出手很快,一个能够执行刺杀镇南王的人,怎么可能武功很低呢?所以,安明远武功自然不弱,他这一出手,早就算好了安宁绝无回旋的余地,而安宁呢,正等着这个机会,在安明远出掌的瞬间,她连连后退到断崖边上,而后一脚落空,整个子开始摇摇晃晃起来。

而这个时候,眼尖的她,已经扫到了踏雪安排的人过来了,因而就在最后一刻,她用尽最大的力量吼了出来。

“父亲,为何杀我!为何杀我!杀我!”回的声音,在这片天地之间久久不曾散去。

达成目的的安宁,佯装支撑不住而跌落断崖。

而安明远看到这一幕,呆呆愣愣地望着他的双手,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安宁这个丫头会摔落断崖了?

这安明远困惑不解的那一刻,耳边却传来了惊天夺魂的悲怆声。

“不——宁儿!”踏马飞来的玉容歌看到断崖边上的一幕,心神俱丧,他什么都顾不得了,直接施展轻功飞向安宁那边。

他的赶来,是安宁绝对没有算到的一步。

按理说,玉容歌这会儿应该还跟皇子们在打猎才对,怎么可能会到这边来呢?然世事变化,计划不如变化快,以为事事都算到的安宁,绝没有想到玉容歌会这个时候跑到断崖这边来,因而听着他凄厉的呼叫声,还有狂飞而来的影,安宁逐渐下坠的念想,只有一个,容歌,你千万不要出事,千万千万不能出事。

“不——宁儿,宁儿——”玉容歌飞扑到断崖边上的时候,终究没有来得及,安宁已经从断崖坠落下去了。

“不——”什么都没有抓住,两手空空的玉容歌疯狂地飞扑下去,却不想一道紫色影阻止了他飞落断崖的举动。

是踏雪。

踏雪一见玉容歌飞扑向断崖,便预感到世子爷会随着世子妃一同跳下断崖,因而想到安宁吩咐的她的任务,踏雪自然当仁不让,直接在断崖边上截了玉容歌跳下断崖的举动。

当然了,在那一阻挡之后,踏雪转便对玉容歌洒下了**药粉,因为她知道,以世子爷的武功,她踏雪根本抵抗不住十招,若是十招之内败给了世子爷,世子爷照旧会跳下这个断崖的,而到那时,世子妃所安排的一切心血将化成泡影了。

因而踏雪很果决,一招阻挡成功之后,趁着世子爷还绪疯癫之际,立即用了袖中的**药粉,如此自是将玉容歌给迷倒了。

完成这一切,踏雪淡淡的眸子一扫急急奔来的冷四跟凌五。

“冷四,凌五,照顾好世子爷,接下来的事,我来解决。”说完,踏雪跃然腾空,一剑飞过,散着寒光的血月剑架在了安明远的脖子上。

“安明远,你谋杀了世子妃,现在,我踏雪要替主子报仇,你受死吧!”踏雪出剑无,势必要做好最后的安排为安宁筹谋的一切划上句号,而这个时候,一道破空而来的飞镖却击落了踏雪的血月剑。

“是你?姬流觞,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今,安明远必须死。”

“踏雪姑娘,就算安明远必须死,他也不应该死在你的剑下,而是应该由玉世子来决定,不是吗?”姬流觞看着玉容歌如今的样子,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郁闷,担心,甚至还有一丝丝的心疼。

莫名地,他的手抚上了口之处。

那里,心脏,竟然隐隐作疼。

他这是怎么了?

姬流觞问着自己,明明他跟玉容歌是对手,是敌对的,不是吗?

当年他的母亲就是玉容歌的父母所杀,他,玉容歌,父债子还,是他姬流觞的仇人,不是吗?

可为何现在看着玉容歌生不如死的样子,他的心,竟然会疼痛呢,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这姬流觞一恍惚的时候,踏雪的血月剑再次向了安明远,而这个时候的安明远呢,已经从震惊中翻转清醒了。

他这一清醒,自然闪避开了踏雪刺过来的血月剑,避开她刺过来的一剑。

一招闪过,他狼狈地爬起来,喊道:“踏雪,你疯了,你一个奴婢也敢对主子动手,按照王朝律法,踏雪就该被活活杖毙而死。来人啊,来人啊,将踏雪给抓住,杀了这个背主的奴才。”安明远连滚带爬,连连后退着跑开。

而踏雪呢,步步近道:“安明远,你是否搞错了一件事,老实告诉你,我踏雪,还有青枝,秋水,红乔,我们四个人都是良民,不是奴籍,我们之所以在世子妃边,伺候世子妃,那是因为我们佩服世子妃,心甘愿为她卖命,所以,我根本不是你尚书府的奴才,你给我搞清楚了,安明远。如今,我要替主子报仇,天经地义,安明远你这厮,今必须死!”

“还有我!”

三道声音不约而同地从远处传来,随后,三道影随风飘然而至,一道青影,一道红影,一道蓝影。

原是她们三人。

不知道何时,这青枝,红乔跟秋水也得到消息飞过来了,此时的她们,每个人眼睛发红,深悲怆,显然是已经知道了世子妃遇难的消息,她们这一过来,自然跟踏雪的目的一样,那就是杀了安明远,替世子妃报仇雪恨。

“踏雪,这给主子报仇之事,怎么可以由你一个人来,还有我们三个人,我们四姐妹同生共死,今立下血誓,不拿安明远的人头祭奠世子妃,我们誓不罢休。”刷刷刷,三声过后,青枝,秋水跟红乔手中各自多了一把剑。

“一个个奴才竟然敢对付主子,你们四个,反了,都反了,来人啊,快来人啊,将他们四个统统拿下,刺杀朝堂命官是什么样的罪名,你们知道吗?你们都不要命了。”安明远惊怕地边喊边避开着她们四人攻袭而来的长剑。

“安明远,不要浪费口舌了,我们就算死,也要拖着你去黄泉底下给世子妃陪葬!”这四人当中,踏雪出手还留有余地,青枝,红乔跟秋水那是半点余地都不留,招招致命,招招狠辣。

只是安明远显然也不是吃素的,他武功不弱,加上踏雪是按照世子妃吩咐而行事的,自然不可能用全力扑杀安明远,若不然,后面的戏就不好唱下去了。

如此,青枝,红乔跟秋水每次觉得可以一招击杀了安明远的时候,莫名地就被踏雪老是飞过来的一剑给搅合了。

这么一来,都过了三十招了,还是没能杀了安明远,这般形下,秋水自然恼了。

愤怒之中的秋水掏出了安宁制造的杀手锏药丸,这本来是带出来为了防止有人害了世子爷而特意备着的,如今倒是可以用来对付安明远了。

想着,秋水愤恨道:“安明远,你去死吧!”秋水想要将药丸投送出去炸死安明远,眼明手快的踏雪却快一步地阻止了秋水。

“秋水,不要伤害无辜,世子妃制造的东西不是让你用来对付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辜之人的,你知道你这一出手,这边得死多少人吗?”

“可是,没有时间了,踏雪,你看,皇上带着皇子们都过来了,我们再不速速解决掉安明远,就不能给世子妃报仇了。”就算到时候所有人都证实是安明远杀了世子妃,可只要皇上有心偏袒安明远的话,那么世子妃可就白死了。

毕竟王朝律法,父亲杀害自己的女儿,最多也就被杖责三十下,根本不会要了安明远命的,所以,一定要赶着皇上开口之前杀掉安明远。

而踏雪呢,目的就是演好最后一场戏,将事控制得刚刚好,在皇上来临之前一直追杀安明远,一旦皇上到来,她的追杀就可以到此结束。

因而这皇上一命令御林军拿下青枝,秋水,红乔还有踏雪四人的时候,踏雪稍稍挣扎一下就认输了,其他三人敌不寡众,最终还是被困在了御林军的剑下。

而当她们四人困在刀剑之下的时候,皇上龙颜大怒道:“你们四个,哪来那么大的胆子,竟敢在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之下行刺朝廷命官,你们四人这是想要造反吗?来人啊,将她们四个拖下去,当场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慢着!皇上,微臣有话要说。”这个时候,心稍稍平静的姬流觞上前来,禀明皇上,其中有内。

“哦?那么你来告诉朕,这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她们四个胆大包天地来行刺朝廷命官?”

第二百八十八章

“回皇上的话,说到这个,那就必须提到二十年前镇南王府的血案了。”姬流觞此言一出,皇上的眼瞳一缩。

“姬大人的意思是在说,已经找到了二十年前刺杀镇南王跟长公主的凶手了?”

“没错,确实已经找到了,而且还有当年的目击证人,这个证人就在这里。”姬流觞淡淡一扫,冷讽的眼神飘向此时颓然一旁的云夕。

“云夕姑娘,还请你将当年发生的血案真相告诉给皇上吧。”那云夕见姬流觞提到她,自是一振,随后定了定心绪,缓步上前给皇上跪下了。

“启禀皇上,小女子叫云夕,是二十年前长公主边的贴侍女,关于云夕的份,皇上找出当年云夕进宫的档案就一清二楚了。还有,云夕边有宫牌,也可作为证明云夕份的东西。”说着,云夕将她挂在腰间的宫牌双手奉上,边上的太监小玄子见了,很有颜色地接了过来,随后递送到皇上面前。

皇上随意地翻了翻,点了点头。“没错,这块宫牌确实可以证明你是皇姐边的宫女。接下来你就说一说,当年那桩血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吧?”

“回皇上的话,当年镇南王府的血案,奴婢在旁看得清清楚楚,根本不是什么匪徒所杀,而是有心人所杀,奴婢当时看得清清楚楚,杀人真凶正是现在的吏部尚书安明远。”

“哦?既然是安大人的话,那么二十年前,你为何没有说出来?非要等到这个时候才说出来?”

“回皇上的话,当年奴婢仓皇逃窜之际,跌落山崖,幸得一家猎户所救,才挽回一条命。只是奴婢当时跌落山崖之时,头部撞击到石头,因而这些年来,一直都是恍恍惚惚的,分不清现实跟虚幻,直到鬼医来到桃花村,将我带走,并且用她高超的医术医治好了奴婢头脑中压迫着的淤血,如此奴婢才清醒过来,清醒过来之后,奴婢痛苦之后决定将真相告诉世子爷,不想世子爷被蒙蔽着过子。”

说到这儿的时候,云夕缓了缓口气继续道:“可云夕没想到的是,刚从鬼医那里出来,云夕便遇见了世子妃,而世子妃不知道从什么途径知道了消息,知道了他父亲就是当年害死镇南王夫妇的凶手。她来找云夕,云夕本以为是想杀我灭口的,却没想到,世子妃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她让云夕等一等,等几天再说出真相。那时,云夕原本以为世子妃说要等几天的意思,是准备离开世子爷,不让世子爷为难的意思。可云夕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世子妃竟然如此大义,竟会想着亲自来揭穿安明远当年所作之事,更没想到的是,安明远会如此狠心,将世子妃推落断崖,要了世子妃的命。”

云夕此言一出,姬流觞倒是稍稍放了心,这个女人总算没有愚蠢到无药可救,知道什么话在皇上面前可以说,什么话在皇上面前不可以说。

而皇上呢,听了云夕这些话,淡道:“云夕姑娘,二十年前的事,实在是太久了,加上你疯疯癫癫了二十多年,虽然你说是鬼医将你医治好了,但是记忆偏差这种事也未必不可能发生的,也许,在你疯癫的二十多年,说不定你记错了呢?”

“不会的,皇上,云夕永远不会记错那一幕的,而且,安明远还带走了长公主的一个孩子,比世子爷先出生的那个孩子,那个孩子腰间那里有一块莲花一样的胎记,很大的一块,云夕绝不可能记错的。”云夕这话一说,边上的姬流觞那是完全震住了。

莲花胎记,腰间的部位,他也有一块。

可问题是,他的容貌跟玉容歌完全不像,还有他的年龄,他比容歌要大三岁啊,他们怎么可能是双胞胎,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姬流觞满腹困惑的时候,太后娘娘听到这个消息,立即颤颤地走过来,悲声问道:“你说什么?云夕,你说公主还有一个孩子?被人给带走了?那个孩子呢,云夕,你告诉哀家,那个孩子呢,还活着吗?还活在这个世上吗?”

“对不起,太后娘娘,是云夕没用,云夕当时不该那么没用地昏过去了,要不然,公主的孩子也不会被人抱走了,是云夕的错。不过云夕后来有追过去的,奴婢知道那个孩子被抱到了凤凰山,所以奴婢才追到凤凰山去的,也就在那个时候,奴婢才从凤凰山跌落下去的。都怪奴婢,太后娘娘,如今,云夕也不知道那个孩子在哪儿,对不起,太后娘娘,不过,不过太后娘娘你也不用太过悲伤,姬大人他认识公主的那个孩子,姬大人手中有公主出生之时给小世子佩戴的玉佩,他说,当年那个孩子还活得好好的。”云夕说这话的时候,指了一旁的姬流觞道。

那太后娘娘一听云夕这话,便盯着姬流觞道:“姬大人,云夕说得是真得吗?”

“正是,微臣幼年之时确实认识小世子,那时,小世子跟微臣都在凤凰山上求学习武,而微臣正是在那个时候跟小世子结识成为朋友的,也就在那个时候,小世子跟微臣交换了信物,给了微臣这块玉佩。”姬流觞说到这儿的时候,脑子里闪过了片段的记忆,那确实是二个年约七岁的孩子,一个是他小时候的样子,一个则是长得很像玉容歌的孩子。

他努力,努力地想要想起来,他们之间说了什么话,却是头疼得厉害,怎么都想不出他们当时说了什么话。

这姬流觞想得头疼裂的时候,那太后娘娘呢,却是一脸震惊地看着手中的玉佩。

“没错,这确实是云裳的玉佩,是哀家在她成亲那天送给她还有少谦的一对玉佩,一块在容歌那个孩子那里,一块我以为早就丢失了,却没想到,是在云裳另外一个孩子那里。”太后娘娘哀伤地抚着玉佩上的纹理,转而问着姬流觞。“姬大人,你可否告诉哀家,那个孩子现在在哪儿?”

“抱歉,太后娘娘,现在,就连微臣也不知道小世子的下落了。当年凤凰山一别,微臣再也没有见过小世子一面了。不过,微臣相信,小世子还活着,只要细心去寻找,总是能够找到的。”

“对,姬大人说得对,只要派人去找,总能找到的。皇儿,你皇姐的孩子,还有一个可怜的孩子,你得给哀家找到,一定要找到他。”太后娘娘对着皇上说了这话后,转而面对安明远的时候,那是无法掩饰的恨意。“还有安明远,哀家相信云夕所说的,她是最好的人证,她既然能够将细节说得这般清清楚楚,那就绝不会认错凶手的,所以皇儿,你得为你死得那般凄惨得皇姐报仇,皇儿,你可万万不能放过安明远这个杀害你皇姐的凶手,若不然,哀家绝不罢休。”

“可是母后,二十年前的血案,单凭云夕一人之词,怎肯令朝臣信服?”皇上显然还不想安明远死,他还用得着安明远这枚棋子。

可是如今,皇上就算不想,也由不得他了。

那跪地的踏雪冷道:“启禀皇上,民女有话要说。”

“你说。”

“民女可以作证,世子妃约安明远见面之前,已经从飘香苑那里得知了安明远就是杀害镇南王的真凶,世子妃为了世子爷,甘愿以冒险,决定劝慰安明远前去大理寺自首,可是没想到,安明远竟然生怕世子妃去告发他,以此就推世子妃入了断崖,害了世子妃的命。太后娘娘,民女绝无虚言,这是世子妃临去之前交给民女的信函,说她万一有个三长二短的话,记得将这封信函交给太后娘娘亲阅。”踏雪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双手恭敬地奉上,太后娘娘侧的桂嬷嬷立即将书信拿过来。

“桂嬷嬷,念!”

“是,太后娘娘。”桂嬷嬷拆开踏雪递送上来的信函,摊开来,开始一字一字地念下来,信中内容如下。

外祖母:

近安宁以三十万两银子从飘香苑买到一个震惊的消息,那消息上说安宁的父亲安明远正是二十年前杀害镇南王夫妇的凶手,安宁震惊之余,心痛不已。以安宁现下份,恐怕已无脸面继续呆在容歌边,所以安宁决定在离开之前为容歌做最后一件事,那就是去劝慰父亲安明远前往大理寺投案自首,如此,也算是安宁尽最后的一份心意。

当然,安宁素知父亲为人,恐怕不会轻易承认,安宁此行,也可能命不保,但他总是安宁的亲生父亲,安宁相信父亲还是有残存良知的,因而想着亲自前往一试。

信的结尾是安宁的大名加盖了她的印章,当然了,这封信写得极为草率,好几处地方涂涂改改的,可见当时况紧急,安宁应该是写了这封书信之后匆匆地赶往这里跟安明远见面的。

“安明远,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太后娘娘将安宁的信函扔到了安明远的前,容颜震怒。

...

第二百八十九章

那安明远看着安宁的信函,到现在他若是还不清楚被安宁摆了一局的话,他就不是安明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