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她这个穿越而来的女人也感受到了他浓浓的父爱,而对他产生了依赖,何况是这些长年累月跟着他的人。在这个人情淡漠的时代,有些人不选择高官厚禄,而选择温情,谁不渴望温暖的活着。

几个人走过来的动静惊动了高大帐篷门前的两个人,慕青和慕白,一抬首,那眼瞳便是滚滚的寒气,扑面而来,凌冽的怒喝一声:“什么人?”

那两个带着云笑过来的小兵,一听这气沉丹田的吼声,早吓得一溜烟似地跑了,远远扔下一句话。

“王爷就在里面呢。”

云笑一激动,快步的走过去,也不理会那慕青和慕白,一扬手亮出先前在城门拿出来的玉佩。

爹爹近在眼前,她只心急的想见他一面,不希望他出任何一点的事。

帐篷门前的慕青和慕白,一看到那玉佩,只见上面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云笑。

这可是小姐的玉佩,猛的抬首盯着眼前的黑肤少年,晶亮的眼睛,此刻罩着浓浓的悲伤,带着几分隐藏着的凌寒锐利,傲鼻秀唇,着一袭淡色的锦袍,张扬而狂放,手中的一柄折扇,此刻紧握在手,那手虽黑,却纤细皎皎,此刻竟泛出隐隐的暗白。

他是谁?

这玉佩是怎么回事?

慕青和慕白并没有让开,而是沉了脸:“你究竟是谁?为何会有小姐的玉佩?”

慕青话音刚落,一直站在云笑身后的流星走了出来,恭敬的抱拳:“这是……”

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那云笑已恼了,不待流星说完,人已一脚对着慕青踢了下去,等到他一闪,云笑已经敏捷的一蹲身,从慕青和慕白之间的缝隙钻了进去。

慕青慕白脸色大变,欲追进去,那流星赶紧靠近他们的身子,轻声的开口。

“她是小主子。”

“小姐?”

慕青和慕白目瞪口呆,长大了嘴巴,忘了合起来,他们两个也算久经风霜,什么样的事没有经历过啊,但是这件事,真是不亚于五雷轰顶,刚才这灵活狡诘的少年,竟然是小姐,那个傻了多少年的小主子,现在不但不傻了,而且还相当的聪慧,不是一般的聪慧,是聪慧绝顶了,老天啊,是开眼了吗?

透明相信,好人有好报,王爷为人如此正直,对上忠心耿耿,对下属更是体恤有加,王爷睿智英明,姬夫人更是聪明,为什么会生一个傻子呢,没想到小姐现在不傻了,果然是继承了姬夫人的聪明,可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慕青和慕白第一次失了神,呆了,连流星和惊云走进去也不知道,等到回过神来,相互询问。

“可是他们又是谁呢?”

对于流星和惊云,他们也是不知道的,因为这两个暗卫是王爷暗中培养,要保护云笑的。

帐篷内,一张宽大的软榻,占了一半的地方,榻上铺了半旧的猩猩红的锦被,荷叶香的绣枕,一个人安静的睡在榻上,刚毅英挺的五官,此时罩上一层黑青之色,眼睛深陷下去,整个人瘦弱了一大圈,看着这个疼了爱了自己顶天立地的男人,一下子被病魔砸到了,静静地全无生机的躺在这里。

一瞬间,有什么冲到眼眶里,湿漉一片。

床榻边有人陪着,竟是雅致温文的云祯,她的哥哥,那个谦谦君子,才多长的时间没见,只见他黑色的眼瞳中,隐含着凌厉深沉的霸气,就像一柄欲出鞘的宝剑,令人胆寒。

他先前的隐忍没有换来任何的安定,相反的依旧把爹爹和自己陷进了一场阴谋棋局中,所以他不会再忍。

帐篷内,有两个军医走来走去的,为床上的人检查,一脸的苦恼,眼瞳中是不忍和失望,似乎云王爷真的没救了。

帐篷门口的脚步声惊动了里面的人,几个人同时的抬头望过来,看见为首的一个俊秀少年,眼瞳含着点点泪光,一点点的滑落下来,竟好似那上等的珍珠,晶莹剔透,可是他是谁?

云祯蹙了眉,深幽的眼瞳迎上了流星和惊云,喉头似乎哽出了一枚鸡蛋,难以置信的指着最前面的少年。

“你,你是谁?”

云笑扫了一眼帐篷内的军医,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出去,军医一时不知所措,望着云祯,云祯点头。

他们鱼贯而出,帐篷内安静下来,云祯望了过来,云笑颤抖着嗓音唤了一声:“哥哥。”

“笑儿。”

云祯难以置信,那儒雅的五官上,是惊骇,狂喜,还有深深的疑云,他竟然是妹妹笑儿,笑儿易容了,这件事他不震撼,他震撼的是,她不傻了,笑儿竟然不傻了,云祯怀疑自己听错了,看错了,陡的仰首闭目,然后再睁开眼睛,一把握住云笑的手,上下打量,狂喜瞬间淹没了他整个人,他的笑儿竟然不傻了,真是太好了,看来老天厚待云家啊。

云祯一把拉着云笑的手,飞快的拉她近前,凑到云墨的床榻边,沉重的开口。

“爹爹,爹爹,你看看是谁来了?”

爹爹心目中最牵挂的人就是笑儿了,如果知道笑儿没事了,就是死,他也是含笑九泉的,因为这样,他就可以去面对姬夫人了,而不会心怀愧疚。

床榻上的人,听着耳边急切的呼叫,费力的睁开眼睛,望了一眼云祯,又瞄了一眼他身侧的云笑,因为云笑面容变黑,再加上画了粗眉,又画了一枚弯月,云墨并没有认出她来,只一眼,便累得再次闭了眼。

“爹爹,笑儿来看你了。”

云笑一出声,云墨并没有反应,好久陡的睁开眼,双瞳摒出光芒,炽热而狂喜,腾腾的冒着火焰,拼了命的盯着云笑,仔细看去,那眉宇,那俏鼻樱唇,那水漾的笑意,还有滚动着泪花的黑瞳,不是他的笑儿又是谁?笑儿这是怎么了?她怎么哭了?云墨心疼极了,想伸出手来帮笑儿擦泪,他的笑儿怎么哭了,笑儿最喜欢笑了,谁惹笑儿了,他一定要把那个人千刀万剐了。

可是不管他如何的用力,那手总是伸不出去,云笑一把握住爹爹的手,可是这个时候,云墨想起什么,惊骇的缩手,叫起来。

笑儿,别,会传染的。"他不能让笑儿被传染上啊。

“爹爹,没事的,笑儿不怕传染,笑儿不会有事的。”

云笑再次的开口,有泪如珠,滚动得越发的厉害,云墨想起了什么,睁大眼,那黑瞳深幽中透着难以置信,瞳仁放大再放大,狂喜冲击着他,他嚅动着唇,好半天才摒出了一句。

“笑儿竟然不傻了,我死足矣。”

他的手陡的垂落下去,头一歪,脸上却挂着满足的笑,云祯大惊失色,一把抓住云墨的手。

“爹爹,爹爹,你别吓我和笑儿啊。”

第074章 救 人

云笑顾不得哭泣,飞快的从哥哥手中接过爹爹的手,安静的号起脉来,黑色的面容沉着安详,罩着一层神圣的光华,云祯看着这样的笑儿,不由得心惊,笑儿这样的动作表示什么,她会医术,懂医吗?如果说先前的欣喜淹没了他,但此刻他的神智慢慢的清明,笑儿从小就是痴儿,怎么会好好的不傻了,竟然还莫名其妙的懂了医术,这其中究竟有着什么变故?

云祯眯起眼,瞳底是危险的惊涛骇浪,可是想到爹爹,心再次纠疼起来,用力的捂住,掉头望向床榻上的人。

云笑飞快的号完了脉,头也不回的命令。

“药箱。”

“是,主子。”婉婉上前一步,熟练的打开了药箱,云笑一伸手拿过银针,准备施针。

云祯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伸手阻了她的动作:“你做什么?”

“施针,哥哥,再不动手来不及了,必须封住心脉,这样短时间内是不会有事的。”

云祯一颤,看着笑儿真挚的面容,那眼瞳浓浓的亲情,他怎么能怀疑她呢,她可是他的笑儿啊,一收手点头:“好。”

他相信笑儿是不会害爹爹的,她一定是他的妹妹笑儿,可是笑儿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云祯扫视了一眼递药箱的婉婉,直到此刻才认出,这个美丽妩媚的女子竟是笑儿手下的那个婢女,华衣美服和从前真是天壤地别,如若不认真看,根本认不出她。

云笑用银针封住了爹爹的心脉,又开始认真的检查起来,症状确实和一般瘟疫无二,而且似乎很倾向于鼠瘟。

“爹爹的最初的病症,是不是肢节疼,头目疼,体内发热,心烦意乱,咽喉干引,到后期的时候,脸色黑青,身体酥软无力?”

云笑一字一顿的开口,帐篷内的人都呆住了,流星和惊云直到现在才看到主子展现出惊人的医术,真的很高明啊,一眼便道破之前的发病经历。

云祯沉重的点头,可是那幽深的黑瞳中越来越多的疑云,如果说笑儿不傻了,他可以理解为老天的怜悯,可是这惊人的医术,不是说有就有的,就是学,只怕也要多少年才能有如此之高的医术,她究竟是谁呢?绝对不可能是笑儿的。

云笑并没有多想,她此刻只想查清楚,这究竟是瘟疫,还是人为的事情,还有那些军医是如何处理的。

“军医是如何救治那些病人还有爹爹的?”

云祯蹙紧眉,认真的想着,不管她是谁,此刻他该做的就是和她齐心协力救爹爹,如果她的医术真的很高明的话,说不定爹爹和那些染了瘟疫的人都有救了。

希望冉冉升起,好像东方的朝阳,带着温暖的霞光照耀着大地。

“巴豆,以大毒之物杀毒,不过这巴豆乃大毒之物,身体好的人能抗过去,短时间不会有事,可是那身体差的,哪里受得了这以毒攻毒的疗法,只不过死得更快罢了。”

云笑起身,在帐篷内踱步,脸上一片凝重,脑海飞快的搜索着,四周寂静无声,谁也不想打乱她的思路。

“哥哥,立刻召集一部分人对那些没事的人进行询问,看他们最近吃了些什么,喝了些什么,一样不漏。”

“难道说?”云祯眼睛中闪过凌寒,唇角噙着杀气,紧盯着云笑,难道这不是瘟疫,而是人为的事?要不然为何询问那些活着的人,笑儿一提这事,他便悟过来,如果是真正的瘟疫,这里现在只怕人人都逃不过去,为何有一部分人没事,说明是饮食上的问题,有一部分吃的食物中,有抗毒的东西。

“恐怕是人为的,虽然表面上很像鼠瘟,鼠瘟乃是传染极快的一种疾病,如果这里真的是瘟疫,此刻应该是一座空城,而不是死了一部分人,还活着一部分,说明很可能是有人下毒了,而活得好好的那些人,一定是吃了别人没吃过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具有抗毒作用,哥哥一定也是这样。”

云笑面不改色的掉头望向云祯,兄妹俩眸光在空中交错,竟升腾出温暖的光华,誓要同心协力的抗过去。

“可是现在调不出人手,除了军医,还有一部分的兵将被抽调过来,其他的人在东城侯着,不能随便调动,那是仅有的兵力了。”

现在的人手太少了,根本分布不开,这城中还有很多人活着,要是一一询问,需要不少人手呢!

云祯正在思考该从什么地方调人手过来,帐篷外面有人禀报的声音。

“公子,霖王爷从京城带了一批御医过来,现在正在城门口侯着。”

云祯抬首,眼瞳晶亮,真是天助我也,要人便来人了,这真是太好了。飞快的站起身望向云笑:“看来老天站在我们这边,既然有人过来了,不用白不用,你等着,我去接霖王爷和那批御医。”

云笑眼神一闪,笑着点头,不过没忘了叮咛云祯:“别告诉任何人我是谁,哥哥就说我乃是云家的一房远亲,名凤官,京中的事你们也许不知道,我被皇上废了,天下人皆知,现在这峰牙关内,隐了不少皇上和太后的人,如若传到宫中,就算躲过了瘟疫,只怕也躲不过那只黑手,他一定会算在爹爹头上的。”

云祯眼瞳陡的窜起万丈的寒潭之气,紧抿着唇,周身戾气遍布,大手握紧,恨不得立刻进宫给那个男人一顿教训,他怎么能如此卑鄙,就算真的要废后,至少要等他们回京去,或许他以为他们一定会死在这场瘟疫中,所以有恃无恐。

“笑儿。”他转首,眸底一片不舍。

“没事了,去吧,别让霖王爷久等了。”

也许转身推他往外,她并没有什么,相反的能出宫恢复自由,这是再快乐不过的事情了,至于爱情,是可遇不可求的,要两心相印,彼此唯一,此生不渝,只是这样的理念,在古代只怕是行不通的,就是爹爹如此深爱着她娘亲,那个无缘的女人只不过也是个小妾,所以她已经打定了主意,今生快意江湖,洒脱一生。

云祯知道眼下正事要紧,虽然心疼笑儿,但峰牙关的瘟疫还没有解除,而且这瘟疫很可能不是瘟疫,而是有心人所为,那么这个人就是隐藏着的奸细,西凉国的密探,而且不是一个人。

帐篷内,云笑刚坐下来,先前出去的两名军医走了进来,恭敬的立云笑身侧。

“凤大夫,有什么吩咐我们做吧。”

云笑一愣,抬首看这两个人的神态,一定是哥哥说了什么,对于云祯,她知道他已经怀疑她不傻的这件事了,而且这件事只怕瞒不住他,别看云祯看上去温和,其实骨子里却继承了爹爹的强势,只是隐藏起来了,现在他嘴里的獠牙露出来,嗜血闪光。

“你们给王爷服了巴豆吗?”云笑询问,按理是服了的,要不然爹爹不会撑到那么久,可是那巴豆的毒性很强,一般人未必抵抗得过去,而且就算杀了,也不一定有效果。

“是的,凤公子,我们按照治疗瘟疫的方法,给王爷服了巴豆杀毒,可是王爷一直操劳关外的战事,还有城内瘟疫的情况,所以没有休息,身子变得虚弱了,直到病倒了。”

云笑的纤手触上爹爹的脸颊,脸颊上颧骨突起,铬疼了她的手,眼泪便从眼眶里冒出来,但是她不能哭,因为此刻的身份不适宜哭泣,她该做的事是治好他,然后查出这瘟疫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了,你们帮我去准备一桶温水,六两麻黄,桂枝三两,甘草,芍药各二两,放在温水里抬进来,另外准备浴桶,你们两个把王爷放进去浸泡一个时辰。”

“是。”两名军医一听少年的吩咐,便直到他不是凡人,这种浸泡法,对于虚弱的病人倒是个法子,虽不能完全杀毒,但至少可以使病人恢复一些体力,拖延毒气在体内的蔓延,再加上他先前用银针封住了王爷的心脉,想必王爷短时间不会有事,先前他们还以为王爷要不行了呢。

这人可是王爷的福星啊。

“我们立刻去办。”

两名军医领命走出来帐篷,云笑又命令了流星和惊云。

“你们两个待会儿加入到那些御医的队伍里,一起询问活着的人,统筹下记录。”

“是,主子。”

流星和惊云点头,对于霖王爷,他们是一点好感都没有,皇室的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不过现在还是做好分内的事要紧,幸好他们一直隐身在暗处,那上官霖并不认识他们,自从出宫后,主子便命令他们以后不用生活在暗处了,一直以来的无光生活终于得到了救赎。

城门口,云祯接了上官霖和一批来自宫中的御医,本来想送他们去驿馆休息,谁知道那上官霖坚持来见云王爷,云祯脸色微黯,溶在光芒中,那双黑瞳犀利如刀,似笑非笑的开口。

“霖王爷,这也是皇上的意思吗?”

一句冷语,使得气氛有些僵硬,云祯却挑了眉淡然的笑。

“开玩笑,霖王爷不会见怪吧,走吧。”

话落,策马而奔,只留下一抹飘逸如飞的衣袂,那背影于高大的城墙之下,显得阴冷而冰寒。

上官霖的身边紧随着他的贴身侍卫木离,挑了眉怒瞪着那远去的人影,冷声厉语:“王爷,他竟然敢?”

木离的话未说完,上官霖周身浸着凌寒,却并没有生气,虽然还未进城,他已感受到城中的惨烈,面对着这样壮大的死亡,云祯的态度正常的很,而且当初皇上下旨让他们父子领兵,只给了五万人马,他们的心只怕已落到夹缝之中,夹缝生存,那怪异自然是有的。

“走,进城。”

上官霖一拉缰绳紧追上前面的影子,身后木离一挥手,几辆马车鱼贯的跟上去,后面是身着软胃甲的二百骑兵,一路直奔城中。

即便想象出城中的境况很惨,可是等到真实面对的时候,仍然无法抑制着那样的震撼,远远近近的弥漫着黑烟,火点扑簌,一目望去,十里空城,全无一人,只有那残破不全的门扉,和那招牌在风中轻轻地摇晃着,时不时的扑通一声掉下来,直落到人的心尖上。

这城中的人早被隔离了,查出有瘟疫的往西迁移,搭起了数百座的帐篷,安置那些生病了的病患,未被传染上的人住到城东。

这一东一西,中间就好像死亡界线,濒临死亡的人使多么的想跨出去,可是等待他们的只有黄泉路上的一杯薄酒,今生已逝,来世再追,一切从头来过。

上官霖领着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跟着云祯的身后,直奔城西。

西城河堤边,原本空旷的草地上,此刻搭起数百座的帐篷,远远地望去,就好像一个个小土丘,埋葬着人的生魂,让人抑制不住的想呐喊尖叫,却发不出一个声音,那帐篷之中隐约有哀哭声,死亡究竟有多少人能坦然面对。

直到此刻,上官霖的胸中,才升腾起一种热潮,只想挽救这些人,脸色陈色,周身的寒气,一挥手嗜血的命令。

“所有人下马。”

上官霖当先一步跃下马,那木离紧随其后,身后的两百骑兵也干脆利落的翻身下了马,整齐的立在马边待命,倒是几辆马车上的御医,磨磨叽叽的不肯下来,先前他们曾掀帘打量过这座被瘟疫笼罩的城池,那萧索空旷,令人看得心惊胆颤,本来他们以为,有人会把他们送到驿馆去休息,至少有一段缓冲的时间,可是谁知道,王爷竟然把他们直接带到这聚集着众多病者的地方了。

这些御医,虽然官阶不大,可是一直养尊处优,什么时候经历过这种事了,咋然的遇到这种事,很多人不肯下车。

一个,两个……。

上官霖等得失了耐性,脸色一冷,凌寒的冷喝:“本王数三声,如果不下来,统统斩首示众。”

这一声喝,好似惊雷在半空炸出一道裂痕,马车内的人跌跌撞撞,推推搡搡,甚至于有人因为抢着下来,而坠落到马车下面。这一次迅速得很,上官霖的数声才到二,那些御医已抖索着下来了,喘着粗气,望着王爷,哪里敢多说一个字。

上官霖眼瞳悠远而凌寒,气沉丹田,冷冷的命令:“各人站在原地侯着,待会儿就会有命令下来。”

“是,王爷。”

二百骑兵整齐的应声,那些御医惊骇的睁大眼,嚅动着唇,小声的嘀咕。

“王爷,我们还没休息呢。”

“是啊,臣等吃不消啊。”

可惜这声音上官霖听不到,或许听到了,懒得理会,他领着木离跟上前面云祯的身子,拜会云墨,想必云墨也感染了瘟疫,不知道怎么样了?

只是一众人全部被挡在了帐篷外,慕青和慕白古板的开口:“霖王爷,公子,王爷正在泡药浴。”

“药浴?”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云祯回过神来,一定是笑儿给爹爹开的药方,可是她是个女的,难道也待在里面?

云祯一挥手,慕白和慕青自动收了手。

“王爷请吧,既然王爷执意要请安,那么请进来吧。”

云祯面无表情的走过去,他的脸上挂着落日黄昏的凄凉,上官霖不禁猜测,难道云墨病重了,他挨不过去了吗?虽然这一直以来是皇上的心愿,但是这一刻上官霖只觉得惆怅无比,心情沉重,东泰真的要失了一员猛将了吗?

先皇重用云墨,难道就是为了让他今日这般凄凉的光景吗?

上官霖脚上如灌铅一般,每一步都重似千斤,直到走进帐篷内。

不算宽敞的帐篷内,一道白色的屏障隔起,这边摆着桌子,一个身着冰湖蓝锦衣,墨发高束的少年正在伏案疾书,不知道写什么,表情认真至极,肌肤微黑,一道新月染于浓黑的双眉中,长长的睫毛覆着眼睛,额上有汗水溢出,身侧一个娇媚的女子,正用锦帕给他试汗。

“公子,累了休息会儿吧。”

婉婉柔声开口,一抬首,捏着锦帕的手不动了,眼前站着的两个出色的人,一个温文儒雅,墨瞳像夜幕下的苍穹,让人探究不到丝毫的想法,而另一个周身的冷寒,剑眉星目,五官立体而刚毅,穿着一件黑色锦衣,腰束滚金边绣团云的玉带,袖口和袍口同样金线挑眉,一身的张扬,只是那令人退避三舍的煞气,很重。

“他是何人?”冷冽的话响起。

云祯一惊回首抱拳:“云家的远房亲戚,因为他医术十分了得,所以快马加鞭,让人接了他过来帮忙。”

两个人的话已惊动了桌边奋案疾书的人,猛的一抬头,那眼睛晶亮得好似天上的星辰,直直的撞落到上官霖的眼里,心底一颤,这眼神真亮啊,心底荡起了一丝不同于往常的感受。

云笑一看到来人是上官霖,赶紧收回了视线,。起身抱拳,客气恭谦。

“听公子说要去接霖王爷,想必这位就是霖王爷,凤官见过霖王爷。”

“凤官?”上官霖咀嚼着名字,只觉得这名字念来满口生香,还有一些熟悉感,可是认真细想,似乎又没见过这样的人,看来是自己想多了,旋而惊觉,自己这是怎么了,一向冷心寡漠的人,怎生得就对这少年投了眼,太荒唐了,上官霖无法接受自己的荒谬,疾步掀帘走到里面去了。

只见白色屏障里面,药味弥漫,圆形的大浴桶中,坐着未着寸缕的云王爷,脸色有雾色水珠,慢慢的滑落,眼瞳紧闭,脸色黑青,不过此刻那黑青之中,隐着微微的红润之色。

两个军医正用木勺往云王爷身上浇浴水,不断的浸泡着他的身子。

只是云王爷并没有醒过来,歪靠在浴桶边,透着无尽的苍凉。

上官霖亲眼目睹了云墨此时的状况,心里一点欢愉都没有,这种想象了很久的画面,清晰的呈现在眼前,那浓厚的悲凉好似从遥远的天边一直压抑下来,让人喘不过气。

思绪一点一点清明,从先皇重用云墨开始,云墨并没有犯一点的错,却为何要得到这种对待。

白布被掀起,带来一阵清风,有人立在他的身边,沉醇冷寒的声音响起来:“这样的结果不是正是你们所要的?”

军医看着眼前的一切,感受着冷寒萧索的气流四下流窜,一句话也不敢说。

外面陡的响起一句严肃的冷语:“你们要一直待在里面吗?现在该去做事了。”

云笑已恢复了冷静,先前乍看到上官霖,是有一些紧张的,但此刻的她,是一名少年郎,还是一名大夫,那上官霖做梦也不会往傻子身上想。

其实她的易容根本没有多高明,但是因为很多人有个主观意念在里面,宫中的人乃是傻子,即便感觉她的眉宇有些像傻后,也断然不会把他和一个傻子联系在一起。

傻子可以不傻,傻子可以医术高超吗?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云祯已怀疑她了,但眼下,他们还是齐心协力的查清楚,这究竟是瘟疫还是被人下毒了,错一步,便万劫不复,此刻哪能勾心斗角。

云笑的一声喝,里面的人自动奔了出来,上官霖一脸的落寞,周身寒意料峭,好似踏雪而来,带着扑面的冷气,那黑幽幽的眼瞳中深深切切,悲悲重重,竟然涌出些许真挚来。

“现在立刻吩咐御医查清楚这究竟是什么瘟疫?立刻拿出来一个处方过来,抑制瘟疫的蔓延。”

“不需要。”云笑一口拒绝,现在已没有时间去查什么瘟疫,现在要找出这些人究竟中了什么毒,尽快的解了毒,然后再找源头,现在找源头,只不过加速这些人的死亡罢了。而且御医院的那帮老东西,磨磨叽叽的,养尊处优的人,面对此次的瘟疫能坦然面对吗?只怕是白费了时间。

可是上官霖显然不赞同云笑的话,虽然他看着眼前这少年大夫治理云墨的方案似乎不错,但是这瘟疫不经过多人的检查,仅凭一个少年的臆测,只怕未必保险,所以他主张检查。

“你敢质疑本王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