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莲心知肚明却不揭穿,——家里出乱子的时候不能闲着,不能聚集一起,不然各有心思就要生出是非。

因为叶三太太难缠,所以只敢给她这种临时性的肥差。

而叶大太太那边,她要送药材就送,要找药方就找,让自己歇着便敷衍几句,总之左边耳朵进,右边耳朵出就是了。

顾莲尽了最大的努力,给叶家的主子们都找了事儿做,下们亦是经常打赏,加上之前的那些凶狠作为,总算暂时镇住了叶家后宅。

可是几个大掌柜,还有外省鞭长莫及的各大商号…

即便有徐家过来压阵,依旧压不住心浮动,——毕竟叶家的都姓叶,大掌柜们不过是领个名头罢了。

万幸的是,丈夫找到了即将回来。

顾莲思量再三,决定试试把那些潜的脓包给捅破,否则等叶东海这一剂清凉药膏赶到,怕是又暂时压了下去——

治标不治本,将来反倒成了隐患。

顾莲家数着日子,叶东海更是不停的催促马夫快一点,再快一点!

半个多月的路程,十二天急速赶到,要不是他的身上有伤,受不得剧烈颠簸,只怕还要更快一点。

还没走到大门口,就被叶家外围的景象给震住了。

怎么会有这么多兵卒巡逻?难不成…,失踪的太久,徐策以为自己死了,就把叶家给据为己有不成?!

叶东海的脸色很不好看。

徐离不知内情,目光闪烁不定,“走,进去找问问!”

叶东海心中一片怒火滔天,叫住马夫,“不必绕到大门,直接从花园侧门进去!”

自己倒要看看,徐策到底对叶家做了什么?!就算卸磨杀驴,也早了点吧?况且叶家一心辅助徐家打天下,又是只有钱,没有兵权,这样都还容不下吗?趁自己不,就欺负孤儿寡母,也太下作了!

一进门,叶东海便忍痛跳下车,喝斥小厮,“都给站住不许动!”——

连花园都有兵卒巡逻!

更让叶东海不解的是,居然有不停的朝水榭花房那边奔走,来来去去,仿佛那边有主持什么大事。

一行都是迷惑不解,走了过去。

“二爷!”高管事一溜小跑过来,低声道:“二爷回来的正好。”扯着他绕到大厅旁边的侧屋,一路示意不要说话。

叶东海刚想问一句父母和妻子。

就听到了顾莲的声音,“几位大掌柜听一言…”OO@@的,夹杂着抽抽搭搭的哭泣声,“有一件大事,一直没有告诉大家…”

“二奶奶。”答话的大嗓门儿是叶丙,中气十足,“什么大事?”

叶东海更觉得惊奇了,…叶丙怎么会安阳?不过看情况妻子没事,高管事又一直旁边递眼色,只得按下疑惑,耐着性子听里面的动静。

顾莲哽咽了一番,接着道:“现如今二爷生死未卜、下落不明,徐家…,徐家便起了觊觎之心,外头的那些…”又是一阵哭泣,“对外说是请来的,实际上却是徐家派来的,二爷若是找不到,只怕叶家的产业就要被…”

像是说不下去了,一阵大哭。

叶东海急得双眼快要冒出火来,却被高管事扯了一下。

看着对方平静的脸色,渐渐觉得不对劲,…书信应该早就寄回叶家,妻子肯定知道自己活着,为什么要说出这么一番话?越发猜疑不定。

没等他猜疑完,叶丙已经开始骂,“他们徐家欺太甚!别说二爷还会回来,就是不回来了,叶家的产业,也轮不到他们徐家什么事儿!”

叶癸问道:“二奶奶,…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顾莲哭哭啼啼的,“不然们想想,一个妇道家…,哪里会想到去请兵老爷?他们派了,还不许声张…,又害怕,不敢不答应。”

“二奶奶的意思。”说话的是叶十三,“徐家打算吞下叶家所有的商号?”

顾莲声音凄惨,“谁让们叶家没有男丁…”

屋子里一片静默无声。

过了几柱香的功夫,门开了,几个大掌柜陆陆续续走了出去。

叶东海再也忍不住了。

“莲娘…”他喊了一声,推开了侧门。

顾莲闻声回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喜和激动,快步迎了上来,紧紧抓住丈夫的手不肯放,“…真的回来了?是真的。”

之前外面听着她哭得那么厉害,却是半点泪痕也无。

这会儿方才真的红了眼圈儿,难过道:“再不回来,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心里涌起万千委屈,盈了一眶泪,不过还未落下,便吃惊的看到一张冷冰冰的脸,“徐三爷…”

想着刚才自己污蔑徐家的那一出戏,好不尴尬,不由避开视线。

徐离静静的看着她。

最后一次见到她,是自己亲自去顾家退亲,为她断发代首,她却当面烧了个干干净净,…言辞决绝,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没想到…,再见之时会是如此场景。

还是从前那张削若莲瓣的一张俏脸,眉眼如画、云鬓似裁,天水绿的轻罗纱衫勾出她纤细的手臂、高挑的身姿,以及明显隆起的圆润腹部。

她的明眸里含着泪光,…那些横波流盼,那些水光潋滟,全与自己不相干,她的双手交别的手里,十指紧紧相扣。

徐离觉得自己来错了地方,一语不发,旋即转身离去。

叶东海看着他,握着妻子的手更紧了一些。

顾莲正满心尴尬,不自然道:“怎么这么的巧…”不免埋怨高管事,“二爷回来不报就算了,怎么把徐三爷也领过来了?方才编得那些瞎话,都给听到了。”

高管事只是嘿嘿的笑,赔罪道:“是糊涂。”

“听了便听了。”叶东海反倒十分高兴,不以为意,“不过说说而已,又没有让徐家掉一块肉。”妻子嫁了,心向叶家,并没有再把徐家当做一回事,…那些话,徐离亲耳听了去更好。

他的心情,这一刻豁然明朗起来。

而顾莲这边,来不及和丈夫叙说重逢的喜悦,先朝高管事道:“几位大掌柜,都叫跟好了吧?”又一惊,看向丈夫,“不好,外面的已经知道回来了。”

“并不知。”叶东海摇头,“们从花园的侧门进来的。”不解的看向妻子,“跟叶丙他们说那些话,到底要做什么?”

“先等着吧。”顾莲眨眼一笑,神秘道:“或许很快就有结果了。”

事情顺利,还真的很快就有了结果。

叶癸出了水榭花房的大厅后,急匆匆离开了叶家,酒楼里见了,虽然不知道说了什么,——但是那相约的客,之后却去了徐家一趟。

叶东海听了消息以后,冷冷一笑,“照这么说,叶癸是打算要毛遂自荐了。”

彼时顾莲正躺美榻上,手里摇着绢扇,喊道:“先别管叶癸,有,他还能反了天不成?”一脸淡淡的愁容,“这段日子,把叶家上下都给得罪光了,还是替想想,该怎么收拾这烂摊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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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还叫烂摊子啊?”叶东海心情十分好,连身上的疼痛都不大记得了,只是伸手去捏妻子的面颊,“你不知道,我一路赶一路担心,急得嘴里都气泡了。”

“啊…?”顾莲坐了起来,掰住他的脸,“让我看看。”

叶东海脸上的线条偏于柔和,但亦不失俊雅,——不过此时此刻,除了一双乌黑闪亮的眼睛以外,全被拉扯的变了形。

顾莲看了几眼,“上火了吧?”

叶东海笑道:“早知道娘子这么能干,我就算在山崖底下歇个一年半载的,想来也是无妨。”又感慨,“你事事周到妥帖,反倒叫我无地自容了。”

“你少偷懒!”顾莲拿团扇拍了他一下,说道:“我顶撞了大伯母,把她的陪房打了个稀烂,还跟大嫂说了些不客气的话;然后争了母亲的权,拘了五妹妹在我身边,连爹屋里马姨娘的丫头也打了;三婶娘那边,虽说暂时没有得罪她,为了不让她闹事,只得塞了一个大大的肥差给她。”掰着手指头,“这一桩一桩的公案,往后全等着二爷慢慢了结呢。”

叶东海皱起眉头,佯作发愁,“果然是好大的一个烂摊子。”

顾莲好不容易等到丈夫回来,心情好得很,乐得跟他耍花枪,抿嘴一笑,“这可如何是好呢?”摸了摸肚子,“少不得,只好生个孩子赔与二爷吧。”

“你呀…”叶东海忍俊不禁,“叫我说什么好呢。”

妻子聪慧美丽、能干大方,言语间又是诙谐有趣,似个宝贝,叫自己爱不释手,怎么看怎么好,竟有一种明珠在手不知安放的感觉。

心中微有不安。

即便她对徐离无情,徐离对她却还是有意的——

至少是有遗憾。

要不然…,怎么会看见自己和妻子亲密一点,就一语不发扭头走了?当时在悬崖那会儿,徐离不是也不愿意出手么。

叶东海往后想了想,若是徐家真的走到最终的那一步,——徐策身有残疾,只怕那个位置轮不到他,就是说,徐离才有可能成为九五之尊。

自己的妻子,被未来的皇帝心里惦记着,不免有一种脊背发寒的感觉。

而那不舒服的感觉,又不能以自己的意志去抹灭。

顾莲穿了一身桂合色素花纱衫,半倚在牡丹花枕上,静静等着半晌,见丈夫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不由轻笑,“…怎么忽地呆了?”

叶东海眼光一闪,收回心思,“我在想…,叶癸的事该怎么处理。”

丈夫的思维也太跳跃了吧?顾莲心有疑惑,不过随便戳穿别人总是莽撞的,因而压下不提,分析道:“我没指望过能抓住他的把柄,只是从前一直怀疑,便想找个机会验证一下。”握了他的手,“如今我们只是知道他心思不定,但是并无真凭实据,只是暂且提防着,找到机会再做打算。”

叶东海轻声冷笑,“他以为我死了,徐家要人管理叶家商号,所以就轮到他了!胃口倒是不小,便是我真的活不成,另外十五个掌柜也不能答应他!”

顾莲知道他心里有气,劝了几句,又道:“为了这件事,我把收到你书信的消息给压下去了。”带了一点撒娇和警告,“回头你可别说漏了,要不然…,家里上上下下的人,还不把我给吃了啊。”

叶东海勾起嘴角一笑,“除了我,别人都不许吃。”

顾莲捶了他一下,笑了笑,“还有…”看了看丈夫的脸色,“既然不巧让徐三爷听见,回头你再遇到他,就说我是一个无知妇人好了。”

徐离看着叶东海厌恶,叶东海想起他一样欣喜不起来。

只是妻子一片风光霁月,心中坦荡,自己遮遮掩掩反倒落了下乘,不过还是不喜欢多提此人,安抚妻子道:“没事,我会去解释的。”

心下却是打定主意,徐离若是不问,自己就一个字都不多说。

反正说了,他也不信。

再说,让他知道妻子算计徐家更好。

徐离又不是傻子,自然猜出顾莲是拿徐家演了一场戏。

说不清是什么心绪,在书房静静呆了半晌,最终还是找到了兄长,问道:“叶家的那些兵卒是怎么回事?可是二哥你派过去的?”

“谁说的?”徐策微有惊讶,好笑道:“你怎么找了几天叶东海,人都站在叶家那一边去了。”让人取了那封书信出来,“诺,你自己看。”

徐离迅速展开了书信,凝视不语。

徐策在旁边笑道:“其实我看,你找不回来叶东海也不要紧,反正顾氏叫了旗下的几个掌柜,照样支应的风生水起。”又道:“叶家有个大掌柜派了说客过来,有意接替叶东海,我还正想看看…,顾氏要如何处理呢。”

徐离目光一闪。

起先只是猜测顾莲在做戏,眼下听兄长这么一说,方才明白,她那一番唱作俱佳的表演所谓何事,——是想查出那些不安分的人吧。

借势、压人,演戏、查人。

如果当初她嫁给了自己,会一样的替徐家谋划吧。

可是一切都不能倒退,当时徐家犹如丧家之犬一样逃到山东,即便薛延平是拿自己兄弟当枪使,——但是薛家若是不拣起这枪,只怕早就折了。

自己弃了她,她自然就踏上了另外一条道路。

冥冥之中注定的事情,无法逆转!

“是不是谁对你胡说了什么?”徐策皱眉的看着兄弟,疑心问道。

“没有。”徐离淡淡道:“我乱猜的。”

徐策知道他才去了叶家,有所猜测,因而一声冷笑,“我也不怕说与你知道,那顾氏的确有几分手段,叶家上下被她管得服服帖帖的,商号也在她收下转得起来。”顿了顿,“但我还是那句话,你们两个早就不相干了。”

徐离将信扔回了书案,转身欲走。

“三郎…”徐策提高了声调,喊道:“不管你怎么想,怎么埋怨二哥,但是绝对不能忘了两件事。”朝着南面一指,“薛延平霸据山东数十年!”再朝北面一指,“邓猛替徐家驻守着幽州!”

徐离深吸了一口气,却是笑了。

他道:“我若是不记得这些,早就把叶东海推下悬崖摔死了。”

不再多言,转身回了三房的院子。

正好在门口撞见急匆匆的薛氏,她带了一点娇嗔,“三郎你让我好找!听说你回来了,我等赶忙去了娘哪儿寻人,结果说是你去了书房。”喘息了两下,擦着汗,“谁知道等我赶到书房,又说你去二伯那边,找到二伯却说你已经走了…”

“嗯。”徐离打断她的啰嗦,“进去吧。”

薛氏上前挽了他的胳膊,埋怨道:“你跑来跑去的,害得我绕了好大一圈儿。”

徐离冷眼看着妻子,…她在院子里绕点路就叫苦不迭,却不想想,自己在外面辛苦晒了一个月,风尘仆仆才回到家。

薛氏犹自不觉,拿着帕子擦汗抱怨,“真是热得人难受。”

徐离一语不发回到屋子,抽出手,“我去换洗一下。”

期间邓氏听到徐离回来的消息,第二次过来请安,被薛氏挡在外面,“三爷说累得很,等下要歇一会儿。”

邓氏几不可见的蹙了蹙眉,——不过是想问一问叔叔的情况,难道这会儿功夫,还会和主母争宠不成?居然连面都不让自己见一下。

心下微愠,但是面上依旧笑得温柔,“是,那婢妾晚一点再过来。”

薛氏面带得意回了房,重新妆扮了一下。

哪知道徐离洗完澡回来,倒头就睡,不说温存温存什么的,就连一句私密的话都没有,把薛氏晾在了一旁。

薛氏气恼的出了屋子。

薛妈妈劝道:“三爷一路风尘,想必是困极了、倦极了。”

“应该是吧。”薛氏神色怏怏,不过到底有了一份安慰自己的借口。

发呆坐了一会儿,又去里屋看了看,然后再出来吃了几粒松子,…折腾半天,终于快到吃晚饭的点儿,赶忙再去打扮一番。

不过晚饭的时候,邓氏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过来服侍了。

薛氏心中不快,但是不好当着丈夫的面发作。

等着徐离和薛氏吃完了饭,邓氏总算找到了说话的机会,一面捧了漱口的茶,一面柔声道:“三爷在幽州浴血厮杀、沙场征战,又是一路风尘,这会儿回了家,可得好生歇息几天了。”

薛氏一见她这副娇软的样子就上火,手里的帕子揉成一团。

徐离接了茶,只“嗯”了一声。

邓氏捧着水盂让他吐了,递上帕子,神色略有不安,“婢妾不敢多嘴打扰,只是想问一句,我那叔叔在幽州可还好?”

“还好。”徐离擦了嘴,将帕子利落的扔回托盘里。

邓氏观其神色,仿佛有点不太痛快的样子,尽管不知道缘由,但是也不敢多说触了霉头,再说主母还在旁边虎视眈眈,眼神跟刀子一般。

因而柔顺的福了福,“那婢妾先告退了。”

回了屋,心神不定的翻了半夜,方才迷迷糊糊睡着。

次日早起,找了丫头问道:“如何?”

那丫头低了声,“用了晚饭,三爷去书房呆了一会儿,然后回来就睡了。”指了指正屋方向,“早早熄了灯,夜里也没有要水。”

邓氏微微一笑。

一转身,去找了一身浅玫红的轻罗半袖,换在身上,然后散了头发,重新梳了漂亮的半翻髻,一切收拾妥当。

最后…,找了一支早先做好的芍药绢花戴上。

邓氏一如往常过去请安。

薛氏见她打扮一新,一副娇娇软软的狐媚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本来昨夜被丈夫冷落就够窝火的,哪里还经得起姨娘们再来添堵?!

再抬头一看,对方还带了一只硕大的芍药花。

凭她也配穿红?也配戴芍药花?真是越看越气,男人不在家的时候不打扮,男人一回来,就这般的妖里妖气!不由恼道:“你看看你这花里胡哨的样子,还不快把头上的花摘了?!”

邓氏脸上露出不解和惊讶,怯怯声问道:“奶奶…,婢妾不知,难道在安阳戴绢花还有什么讲究?”

什么讲究?薛氏自己就是那个讲究,见她推三阻四的,越发生气,怒道:“叫你别戴就别戴!哪儿那么多废话?!”

邓氏看见门口影子一晃,赶忙应道:“是。”把头上绢花摘了下来,“婢妾往后再也不戴芍药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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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离掀了帘子出来,不悦道:“一大早的,又吵什么?”

邓氏不安的捏着芍药绢花,低眉敛目回道:“婢妾初来安阳不知风俗,打扮的不合时宜,所以奶奶就指点了几句。”

徐离看了过去。

浅玫红的轻罗半袖,月白银线裙子,…哪里不合时宜了?再看到邓氏手里那朵漂亮的芍药花,转瞬明白过来。

薛氏嫁到徐家一、两年,自己有留心过她的喜好,——今儿这般上火,无非是她自己喜欢芍药,不想让邓氏戴罢了。

这点破事儿也值得大吵大闹?!

徐离的脸色很不好看。

“奶奶…”邓氏小小声道:“不知道婢妾还有什么不妥的?奶奶说了,婢妾都记心里,以后时时刻刻都检点自身,免得再闹了笑话。”

薛氏见她一再低头,意气稍平,挑起下巴看了对方一眼,轻慢道:“不许穿红,不许戴芍药,不许…”

林林总总交待了一大堆,却没注意,丈夫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黑。

邓氏唯唯诺诺的,“是是,婢妾记下了。”

薛氏意犹未尽,“还有…”

“来人!”徐离豁然打断她,吩咐道:“把府里所有的芍药花苗都给我拔了!”冷冷看了薛氏一眼,“都放你的屋子里,别人再碰不得、看不得,往后开出花来,就全是你一个人的!”一拂袖,径直出了门,“简直不可理喻!”

薛氏惊住了。

邓氏亦是吓了一跳,…本来是想触一下主母的霉头,让她跋扈一回,自己再忍气吞声一回,好让丈夫心里有个对比。

没料到,竟然惹得丈夫发了这么大的火儿——

连人前的面子都不给主母留。

情况出乎了邓氏的预计,不敢再吭声儿,赶忙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

薛氏半晌才回过神来,气得跳脚,指着邓氏的屋子哭骂,“他…,他居然为了一个小狐狸精,跟我发这么大的火?”朝着门外怒喊,“徐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