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啥,那我也赶紧回去,让我娘好好收拾收拾,反正这些东西也不常用,收起来屋子看着也宽松些。”

确实宽松啊,这一收,立马让屋子回归到了一穷二白的最初模样,可不是宽松嘛,顾建国说完这话,看伙伴们一脸欣慰的样子,脸红了红,快步就往外走,智商碾压其实最欺负人了,呜呜,老实人会自卑的。

第145章 清点金手指

顾建国说干就干的技能还是点满的, 一回家就开始折腾的鸡飞狗跳的, 两两个哥哥都想揍人,可见这折腾的有多厉害。家里的老娘有心收拾他一顿, 让他安生些,偏这一次顾大伯却意外的支持自家小儿子起来,不但跟着挑拣要藏起来的东西,还很配合的寻出两个不知道那个年代藏起来的破旧箱子,把里头收拾干净, 也不管外头破破烂烂的样子,就把家里看着值钱的东西往里头塞,看的大伯娘心脏病都要气出来了,难得大发雌威, 将这父子俩一手一个往边上一丢, 就自己收拾起来。

“都不知道你们这都折腾个什么劲, 好好地东西都放这么个烂箱子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变成破烂户了呢,这好在是老大的喜事儿已经定了,老二也说的差不多了, 要不还不得让亲家笑话死。”

大伯娘嘴巴是有些不饶人,可手里动作却利索的很, 看她这收敛东西的劲头就知道, 那就是个明白人,只怕已经醒悟过来这父子两做这些的目的了,就是顾建国那两个哥哥, 这会儿也挺有眼色的帮着清理家中的地窖,好让这些东西放的更安全些。

“好了,少说几句,连阿米那孩子都知道才藏拙,知道外头不对劲,咱们还能不如个孩子?”

顾大伯这一说,大伯娘也不好在说什么了,默默的将手里的东西收拾好,再喊了儿子藏到了地窖里,这才低声说到:“那孩子没了爹妈,一个人过日子,不小心谨慎怎么成,想要平平安安的等到小麦回来,就要有这样的心思才成,说来也是逼出来。”

说完这一句,转身就去做饭了,倒是顾大伯听了半响没言语,心下有点担忧,以往日子过得平静的时候他对于阿米那是没有什么可担心的,这孩子有本事,懂事儿,读书也好,将来一定能出息,可如今外头乱哄哄的,这一个女孩子,在县城读书,万一让人欺负了可怎么好?再有那一身挣钱的本事若是让人知道了,有那些个心思不良的,想着欺负她一个女娃,弄个什么罪名讹钱可怎么好?不想不觉得,越想越担心,忍不住跟边上的顾建国说到:“以后跟着你妹妹紧点,外头若是有什么不对,索性就请假回家来,反正咱们村子里老师也不少,还都是有本事的人,等着学好了,考试再去也成,好歹能避开点麻烦。”

顾建国一听忙不迭的点头,不过嘴里还是反驳了几句:“爹,你放心,阿米那么一个小孩子,一看就岁数不大,有几个会打这么个孩子的主意?要是不说,人家都以为是小学生呢,这小学生能有啥好让人算计的?”

你还别说,这话确实有道理,阿米这身高,年级在这个时候还是占了点便宜的,顾大伯听了也点头。

“反正小心些,前儿老村长去开会,要求各地开始学习语、录,要狠抓思想问题,还时不时说起什么革命精神,你们心里有数些,对了,特别是你,离着那些闹哄哄的同学什么的远点,那些没弄明白就想着出头的,十有八/九就是给人当刀子的货色,弄不好啥时候让人推出去顶罪啥的,那一辈子就毁了。这时候,越是安静不出头的越是实在,即使以后不能乘机往上走,也能少些祸患。”

顾大伯年级不小了,纷纷扰扰的事儿看的也多,对这些世间事儿总有自己的理解,或许有人觉得太过谨慎了些,可他这些生存智慧却也保证了这个家不至于走什么外路,落到不堪的境地。

“爹,我心里有数呢。”

顾建国挠着头笑了笑,和听他两个哥哥一边挤眉弄眼,一边做保证,日惹得两个哥哥都忍不住想笑。

顾大伯家忙乎着折腾,别的人家其实也一样,村子小,七拐八拐的都是亲戚,有点风吹草动的就相互传点消息,所以外头不对经的事儿这会儿早就传的人尽皆知了,都是乱哄哄的时代过来的人,自保的心态还是挺浓厚的,一听不对,一个个也跟着开始收拾。特别是那些经历过斗地主的老人们,更是把当年抄家的本事都拿出来了,把自家先抄一遍,凡事感觉有点不对的全收起来,不过是一个晚上,你若是在走进各家,就会发现,这村子里的人家一个个好像又回到了赤贫的阶段,若不是房子看着还算是不错,只怕都不敢相信这是前两年里挣过大钱的模样。看着这一幕,旁的人还没什么,那几个下放的人都有点傻眼了,偷偷的躲在一处小声议论起来。

“这村子里有能人啊,外头这风才起来,这边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了,就是哪些人这会儿来了,只怕也抓不到半点把柄。”

“这是好事儿啊,有这样的村干部,咱们在这儿日子也能过的安生些,我儿子前些日子给我来信说了,外头有些地方已经开始搞什么批,斗大会,下放的那些老朋友有不少一时没注意就吃了大亏,头发给剃成了什么阴阳头,脖子上挂上砖,那个折腾劲,比渣滓洞都狠,不少人不过是一二回就差点送了命,这会儿不知道多少正想法子转干校呢,好歹那地方在苦再累也没有这么折磨羞辱的事儿。那些什么小将的,唉,都说孩子天真,可这天真才是真残忍。”

“说那些干嘛,咱们现在手也伸不出去,能顾好自己就不错了,权当自己是瞎子,聋子吧,好好熬,总能熬过去的,早年间反围、剿的时候,又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儿?心平气和些。”

都这个岁数了,看不透的人有,可看透的也不少,这几个相互安慰鼓励的,倒是比外头人想的更透彻些,当然这也和他们没有亲身体验那种羞辱有关,真犯到自己身上了,能真忍下的确实不容易。

村子里风云暗暗涌动,这里阿米也开始做最后的清点,那就是这些日子来她每月的抽奖结果。

从去年年底的初级缝纫开始,阿米就没有在从外头去换什么东西来增加自己抽奖的次数,偶尔去一趟废品回收站,也多是选点价值高的直接收藏,不是不能换点数抽奖,而是目前阿米不需要,在她心里,安静的度过最初的惶恐和艰难才是最重要的,什么技能,什么好处都可以先放放,等着自己观察好情况,感觉能保护好自己了在做也来得及。

至于每月的抽奖,虽然都不是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好歹多半都十分的实用,也能填补不少的遗憾了。像是去年十二月的十米花布就很不错,她裁剪开不但给自己留下一块够做一间衣裳的份,还能多出不少送人,大伯娘也好,堂姐也罢,甚至是秀芝都分到了一块,一月份的棉花十斤更是成为了她偷偷贴补那些下放的老人的好东西,不仅是解了他们的急,还刷了好一波的存在感,让她上学读书请教功课多了不少的免费老师,实在是划算的很。

二月的花雕正好赶上过年,成了她的年礼,分到几个瓶子里送了好几户,连老村长都没放过,她一个孤儿若没有村子里的人多想着,多照顾,这日子哪有现在这么好,人总是要知恩图报才是。

三月得了初级的厨艺,这更是实在东西,手艺永远是最好的傍身东西,谁也夺不走,至于四月份的一百斤的大米,更是让她常年吃粗粮的胃被好好的滋润了一番,五月份的米酒方子阿米藏了起来,谁也没告诉,这年头人能顾着嘴吃饱就是很不错的事儿了,哪有那么多的粮食酿酒啊,就是酿了又有谁喝?她一个孩子是没有这么需要的,村子里的人?村子里的谭三保谭老爹本就是村子里酿酒的好手,有他酿的那一点子就足够村子里人喝的了,没必要多阿米一个出来,至于拿出去卖?那谭老爹还是村支书的弟弟呢,都没有那个胆子,更不用说阿米了,还是老实些藏着的好,等着将来有机会给顾小麦当个手艺都比这时候冒出来当出头鸟合适。

需要藏起来的不止是这一样,还有六月份的宣纸五卷,七月份的世界地理图册,八月份的汉英大字典,都不是这个时候适合出现的东西,阿米都小心的藏到了自己的储物格里,也就是这里最安全了,足足四个立方的空间足够让阿米将家里所有看着危险的东西都藏进去,即使有人来抄家都不怕了,至于外头?那条案上的语录,县城买来的主席海报,外加请来的主席瓷像就足够了,就是家里的粮食,阿米都小心的藏了三分之一到储物格,以防万一,可见阿米此时的小心谨慎到了何种地步。

至于打猎?这个还是要有的,时不时的吃肉必不能少,毕竟他们这些孩子还在长身体呢,再说了阿米好歹也算是练武的人,耗能大了点,只是去县城卖得事儿却减少了很多,收购站那里一个月未必去两回,私下的买卖更是能不出手就不出手,不是熟人请托,几乎没有外卖得时候,不是不信任那些老顾客,而是阿米清楚的记得,后世有些书里说,人性在这个时候是最经不起考验的阶段,所谓的大字报,出卖,告发,都蔚然成风,她不想莫名成为别人展示自己立场和思想的牺牲品,自然只能慢慢隐退。别说是她了,就是哪些小伙伴们也被她劝说着开始小心谨慎起来,除了自己吃的,往外拿的减少了大半。

金秋又一次来临,明明就是带着丰收盛景的金黄却让阿米看出了一片肃杀的危险。

第146章 救人

每年到了农历八月, 农田就成了最受关注的一方, 历来的以农为本的政策也使得即使上头再乱,也决不敢耽搁秋收的大事儿, 一时外头倒是收敛了好些,学生也好,机关也罢,这农假都放的十分利索,让秋日的阡陌之间气氛松快的很。此外, 也不知道是不是几年灾荒使得地力得以舒缓的缘故,这一年的地里收获还是挺不错的,也或许是老天爷知道人们即将到来的苦难有多沉重,不忍心在增加一丝一毫的负担, 所以人们难得的得到了近十年来数一数二的好收成。

葫芦村今年更是家家满意的紧, 那野猪山谷里新增的田地今年可不用上缴粮食, 如此一来即使因为地生,收获不大,也足够让村中的人一个个都增加了近半的粮食,光是这一点, 就让整个村子的人都喜笑颜开,连着那些下放的都得了甜头, 每人分了一百斤粮食, 二百斤红薯土豆啥的,省点都能吃一年了,更不用说夏收的时候分的那些了, 合在一起比城里工人的供应粮都多。

这让几个老头都乐呵的不行,只觉得日子在没有更美的了。即使香皂厂只能拿十块钱一个月的歧视待遇,可合上这口粮分派,比起正常工人那只有高的,没有吃亏的事儿,可见村子里的老村长他们有多上心,多照顾,无论是上头检查,还是那些所谓的小将折腾,从里到外都糊弄的毫无破绽,还保证了他们的正常生活。

他们这里是高兴了,乐呵了,日子过得顺当了,可世上总有不顺当的人,这不是,阿米他们今儿就遇上了,就在县初中后门不远处。

说来这事儿也是凑巧了,因为阿米几个在县城上学都是住校,一周只有周末回来的关系,村子里特意在每周一早上让村子里的牛车送孩子们过来,周末再来接,如此一来,这阿米的自行车一下就成了摆设,没了用处,这怎么行?放在家里不用是要生锈的,顾建国义正言辞的说服了家长们,索性将自行车弄到了县城学校附近一个村子里某人亲戚的院子里,每天放了学,就去取了到处跑,不是带着阿米他们去城外人少的地方练身手,就是在城里四处晃荡,熟悉每一个角落,听各种八卦消息,活络的比本地小子们都不差。

这天顾建国又提早不知道跑哪去了,阿米也没在意,只管做自己的值日生,不想才过了没一会儿,阿米刚锁上教室的门,就看到教学楼一处阴暗的角落里阿灿正一脸着急的对着她招手。

阿灿从来都是个稳重的孩子,这样的时候可真是不多见,所以阿米瞬间就知道只怕是有什么特殊的,着急的事儿了,忙手脚加快的将锁收拾好,眼角四处一扫,感觉没有问题这才快速的往阿灿的地方跑去。

“阿灿,怎么了?”

“赶紧,阿米,救人,有人快死了。”

阿灿的眼睛带着一点恐慌,带着一点焦急,更多的确实一种无措,阿米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她能做的就是赶紧跟着阿灿走,一边走,一边还拉着阿灿的手,给这个已经有些不自觉颤抖的孩子一点安慰。

这里毕竟是学校,进进出出的人还是不少的,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两个人只能找那些不怎么能遇上人的地界走,这样一来很是绕路,等着走出学校,阿灿的脸色看着更急切了些,拉着阿米就开始快跑。

这一路快跑阿米有什么疑问也没法子问,好容易到了地方,才算是能喘口气,看着眼前那茅草棚子和村子里牛棚一样的地方,眼睛都有些瞪大了,她不傻,不过是转眼就从前面阿灿的一系列行为和这地方的模样猜出阿灿所谓要救得是什么人了。-是被批,斗的那些倒霉人,是这个时代最委屈悲哀的一群人。

“阿灿。”

“阿米,救救他,救救他…”

除了说这几个字,阿灿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阿米也不知道该怎么问,索性看了看周边,没有人注意,立马就拉着阿灿走了进去,才一进去就发现里头不止一个,还有顾建国在,屋子里一股子霉味,还有淡淡的腥臭,阿米眯了眯眼睛,适应了一下这里的光线之后才发现,这所谓的腥臭正是来自这躺着的一个人身上。

凌乱的头发遮掩了眉眼,乌七八糟的泥点子也掩住了本来的面容,只隐隐的能看出是个四十来岁的男子,身上的衣裳虽然破陋不堪,却依然能看出是军装的款式,手臂不自然的歪着,估计是骨折了,腿上裤子颜色暗沉,瞧着是血迹,想来这腿上的伤也不小。

阿米即使不是正紧的医生,在村子里当了这么些年的小大夫也多少有一些救世济民之心,知道这会儿不是追究别的事儿的时候,先看病才是正紧。伸手搭脉一气呵成。

“还好,还来得及。”

阿米一搭脉就知道这人可是受了不小的罪,气息微弱不说,身上好些内脏都有了损伤,还不是什么慢性病,是被外力击打后的损伤,可见受了多大的折磨,再有严重的营养不良,饥饿造成的血糖偏低,外带失血过多的症状,说白了就是不给吃的还暴打成伤,这虐待的就像是对待什么生杀仇人一样了。

“这儿有水不?最好先给他清理一下,特别是伤口附近,不弄干净了容易发炎,他如今这身体可虚的慌,一个不好就容易烧死,我那儿还有点碘酒,先拿来涂点,再弄点粥,一天五顿,每顿给一碗,一点点养,应该好些日子没吃的了,胃都伤着了,不能一下子吃多,对了,粥里头最好放点糖,这样好起来也快点。阿灿,一会儿去寻邱亮去,让他帮忙从邮局的卫生室弄点纱布啥的好包扎伤口,明儿在想法子回去一趟,我那屋子里有治伤的草药,只要能熬过几天,应该就没事儿了,最起码活下来不成问题。”

阿米在这治病的事儿上指挥阿灿和顾建国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两人很习惯阿米这个模样,听着她的话就开始动了起来,就是阿灿也没有了刚开始要死人的恐慌模样。倒是那个躺在地上,已经开始有些迷糊的男人一时有些愣神,重重的看了阿米一眼,随即又将视线放到了阿灿身上。

阿灿不知从哪里弄来个搪瓷脸盆,用烧过的水开始给这男人收拾身体,顾建国则被指挥去找邱亮,阿米也去了草棚子外头,拿顾建国刚寻来的碎米开始熬粥,屋子里那男人开始小声的,断断续续的和阿灿说着话,他或许以为阿米在外头什么都听不到,不想却让阿米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把事儿的前因后果都给弄清楚了。

“那女娃…就是你说的那个…厉害孩子?…看着,本事不小…能看病了…”

“您少说几句吧,都成这样了,还费什么心啊,我如今能照顾自己了。”

“你还小呢…你爹不在,我…怎么也不能…不管你,你爷爷奶奶…还好吧?这大半…年都被看着,半点…自由没有,也不敢让…人知道和你们的…关系。”

“好着呢,齐叔叔,你别说话了,赶紧休息吧,阿米本事大的很,她说没事儿肯定就没事儿的,等着你病养好了,我们再想法子,把您弄走,反正这会儿他们都以为您死了,人都丢乱葬岗了,趁着这个机会养好了就走,不管去哪儿,只要出去了,就没事儿了。”

“好歹…也是个官,不可…能没个说法,最起…码也该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今儿是…他们被吓…着了,以为…弄出了…人命,吓破了…胆子这才…不管不顾的…往乱葬岗丢,等着…反应过来,只怕会去…寻的,没见…着尸体,还不…知道怎么折…腾呢,万一…连累了家里你…弟弟他们,那事儿…更麻烦。”

“都是我家害了你,要不是当初为了把我妈弄过来,你也不至于和人对上,平白的得罪了人,齐叔叔,我…我…”

“和你…有什么…关系,不是…一路子人,就是…没有这事儿…也一样会…出事儿,人家…早想把我…弄下来了,傻瓜,叔叔…这是碍着人…家往上爬的…道了。”

听到这里阿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怪不得刚才阿灿那样的失措,原来是他们家亲近的人,在阿灿一家子被打倒的时候还曾为了他们母子冒险,想来当年也一定是亲如一家才是,至于这一场灾祸,看样子他也是心里清楚来龙去脉,比一些不知道为什么的人倒是还幸运些。也是,所谓的群魔乱舞其实真正武动乾坤的都是心里有数的人,做出的事儿也不可能没有任何目的,政治、博弈本就如此肮脏。想到这人的一身伤势,再想到阿灿如今,想来即使受了无数的折磨,这人一身铁骨也未曾折断,这样的人确实该救,还要好好救。

第147章 救人2

阿米耳朵很灵, 屋子里一大一小的商量听的很是分明, 知道这会儿他们正在商量后路,也不好进去打扰, 索性在院子里重新整理了一下石头垒的简易灶,又放上了一个磕了不少痕迹的搪瓷盆,开始烧水,那人伤成这样,又脏又疼, 很是消耗体力,若是能好生擦洗干净,人估计也能舒坦些,这样等着处理好伤口, 换上干净的衣裳, 整个人精气神都能上去一个台阶。这对他的恢复是很有好处的。

就在阿米熬粥的档口, 顾建国也拿了纱布等东西过来了,看到阿米正在熬粥,忙从怀里拿出了一点子红糖递过来。

“都尴尬死了,我说要买红糖结果一堆的老娘们盯着我看, 弄得好像我干啥坏事儿了一样,后来还是个大姐和我说的, 说店里的红糖一般都是卖给那些女人坐月子吃的, 我这么个老爷们拿出糖票来抢份额,可不就是招人嫌弃了嘛,你说这事儿办的。”

顾建国委屈的很, 他长这么大因为是小儿子,在家基本没人给他委屈受,就是日子苦些可到底从来都是乐呵呵的,谁想不过是买个红糖,居然就让他受到了围攻,实在是不值钱的掉价了。

听到他这些抱怨话阿米都乐了,一把接过红糖,往哪粥里一放,这才小声的说道:“你傻呀,不会说是帮你娘或者你姐买的?这样一说,保证没人多嘴了,这红糖本就是补血的东西,是个女人都能用的上。”

作为家有姐妹的小伙子,一般都比全是小子人家的孩子懂得多,耳濡目染之下,也机灵的知道所谓女人都能用时啥意思,所以听到阿米这么说,那脸唰一下就全红了,眼神都开始有点发飘吗,到底已经是半大的小子了,不再是懵懂的啥都大大咧咧的模样了。

“阿米,你一个女孩子,那啥,说话小心些,咳咳,别啥都往外说。”

“我说啥了?”

阿米感觉自己如今挺保守的,又犯了啥错了?不该啊!她那是没抬头,没看到顾建国那红布一样的脸呢。

这兄妹两个正鸡同鸭讲不知道搭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话的时候阿灿从里头出来了,端着的脸盆里的水看着就很是不干净,阿米忙将边上刚烧好的热水重新给阿灿换了换,让他拿干净的继续擦洗,争取一次性搞定,彻底把人给收拾好了。

顾建国也将寻来的纱布和碘酒都给了阿灿,另外还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纸包,塞到阿灿手里说道:“给,这是消炎的药,也是赶巧了,邱亮隔壁的邻居前几日摔了个跟头,磕破了膝盖,他家有关系就借着这个理由让医院开了点消炎的药。我让邱亮高价问那人买了两片,赶紧让里头那叔叔吃一片,晚上再吃一片,估计能好快些。”

顾建国虽然人有点大大咧咧,可也不是没眼色没脑子的货色,从一开始就已经看出这阿灿拉着他救的人是认识的,甚至有可能关系还不一般,所以做事儿很有章法不说,想的还挺细致,到底阿灿也是自己的伙伴兄弟,按照这个年纪的热血少年们的说法就是,是兄弟要讲义气,顾建国感觉自己很有义气,贴上了自己的零花钱买高价药,多贴心,这兄弟情义说出去都能感动葫芦村了。

好吧,事实上这一手确实出乎了阿灿和阿米的预料,引来一阵惊讶的侧目之外,也确实让阿灿感激的很,不过这会儿没能如顾建国的愿,让阿灿立马感动得热泪盈眶啥的,因为这会儿还是阿米更显重要。

“我瞧了,身上好些都是皮带抽出来的伤,这个倒是不急,不过脖子上有挂牌子的时候那个铁丝勒出的血道道,腿上还有地上石子的划伤,最要紧的是,还有一处看着像是自行车轮毂上那铁条条扎出来的伤口,阿米这,这不要紧吧。”

能不要紧嘛,听着就没有一处是寻常的伤口,绝对都能称得上是虐,待造成的创伤,若是在加上看不到的那些内脏的伤害,这人不知道熬过了多少折磨,这样一想,阿米感觉这人的意志绝对能和渣,滓洞出来的媲美了。

“我这没有双氧水,也没有消毒酒精,就这么些碘酒,估计不够用,这样咱们再去买瓶酒,我这里有酒票,三哥,你买那最烈的,到时候就用这个消毒,石子也好,自行车的铁条也罢,这东西都脏的很,不收拾干净了,万一化脓了,可就麻烦了,一个不好都能丢命,内里也伤的不轻,一会儿弄完外伤,咱们还要想法子寻个地方把然安顿一下,不吃上十天半个月的中药,人都未必能缓过来。”

阿米这么一说,阿灿第一个变了脸,原本还想着那些伤口并不大,估计伤的不会太麻烦,如今听来倒是反而更加的麻烦,若是这样,那叔原本想的回去的想头是万万不成的了,就是他愿意用自己吃苦受罪换取家人的平安,他也不能愿意,什么都没有命重要,命要是没了,那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阿灿心里有些着急,可他到底是个孩子,一时半刻的也没主意,等着顾建国利索的骑上了自行车又一次风风火火的干起采购大业,他才回过神,端着水刚想走进去,转头却又回到了阿米的身边,低声说道:“阿米,我知道你比谁都聪明厉害,你帮我想想,有什么法子能让那些折磨叔叔的人不来找他?恩,最好不要牵扯到家里人的那种,帮我想想成不?”

阿灿觉得,这些小伙伴中若是说有谁最值得信任,有谁最有法子,那肯定是阿米,这一点他是属于亲身经历的,想想当初在太原的一切,再想想最近阿米的一系列动作,就是在不懂事儿的人也能明白,阿米绝对是眼明心亮的。他觉得在自己无助的时候,求阿米绝对是最正确的选择。

事实上却是,阿米或许没有什么关系,没有什么人脉,可人家有脑子,有无数后世的脑洞,小说给她做参考,所以鬼点子什么的那是绝对一个接着一个,还不带重复的。等着顾建国和阿灿两个将那中年男子全身伤口都完成消毒,涂上碘酒,包上纱布,吃下红糖粥和消炎药之后,阿米就已经给出了一个完整的计划。

首先第一步,就是三人赶紧的将人转移,转移到葫芦村后面的山里,比如某个只有他们几个娃子知道的山洞里,在那里不但方便阿米给他换药,也方便阿灿时不时的送东西给他,保证他吃饱穿暖,有最好的营养调养身体。

而在这人送走之后的第二步,就是让着叔叔的家人往上告,告那几个抓人的,打人的,告他们公报私仇,无故抓人,甚至没有证据就打死人命,如今连尸体都给毁尸灭迹了。这事儿怎么吵吵怎么来,反正就一个目的,那就是闹大,不管什么时候,弄出人命总是大事儿,更不用说还是个干部了,莫名其妙人被抓走之后,还没有经过上级的审核,这人就被弄死了,都是不符合正常程序的,坚决要追究责任人的。

什么?人没死?那人呢?人是你们抓走的,最后一次出现,也有群众举报说是奄奄一息,好像已经快死了,这样肯定是不可能逃走的,那么这人呢?你说没有毁尸灭迹?那就是人真的死了,那么尸体呢?反正那个当初斗的欢的这会儿一个个都百口莫辩了,也好生的尝了一回啥叫有理说不清。

他们当时确实傻了,吓着了,所以当成尸体给丢了,可回去就感觉不对,马上找了人去寻了,不想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这居然就玩起了失踪,就那么一个半死不活的,或者说他们都感觉十有八,九已经死了的人突然没了,他们背心都在发凉好不。这会儿更是有苦难言,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他们也没工夫说了,因为就在他们应付上级查问的档口,阿米的第三部又来了,不知道发动了多少小孩子,一个晚上,就把大字报贴满了整个县城,上头揭发的全是这几个人的罪行,有的是真的,从那个叔叔那里听来的,有的是根据他们干部宿舍附近的八卦加以扩大引申出来的,还有根本就是胡说八道,反正只要是感觉能搭上的全写了一遍,然后往墙上一贴,阿米就不管了,他们不是喜欢用风言风语和莫须有折腾人吗?那咱们就来个慕容家的绝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们也好好的感受一下这是个什么滋味,说不得还能让他们来个什么大彻大悟,来个顿悟啥的多好,多讲究。

至于第四步?到了这个份上还需要阿米嘛?傻子都知道该怎么办了吧,比如那叔叔家的媳妇孩子,天天到政府部门苦,要求个说法那是肯定的,这不单能给仇人下眼药,还能利用这样的受害人形象,免去不少的攀扯,甚至那个叔叔也能因为莫名被害,而使得先前的一系列罪名变得不可信起来,只要等到那几个审他的人被外头的大字报定罪,那么这个叔叔立马就会因为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这么一个理论,顺利平反成清白人。唯一的遗憾就是,这样一来,为了不至于让上头恼了他,这叔叔只能是死了,不能再继续出现在大家的面前,最好的法子就是赶紧的走人,比如偷渡啥的。反正在十年内别想回来了。

第148章 救人3

阿米这些从无数宫斗, 宅斗小说里总结出来的逆袭攻略很牛掰, 听的阿灿等人都目瞪口呆,感觉世界都被颠覆了, 三观都破碎了,可怎么就觉得那么的可行呢?阿灿觉得或许这也是一种智商上的差距,阿米比自己在计谋上更有天分。忙不迭的他就转头去寻他那齐叔叔,一五一十的说了阿米的办法,你还别说, 连着那大人也一并让阿米给镇住了。

“这孩子…这孩子不简单啊,我想想,想想,还真是可以, 不单能让你弟弟…他们没了被牵连的…危机, 还能报仇, 给这些混账一个狠的,听听都觉得很痛快,只是,唉…”

震惊过后那齐叔叔最先想到的不是别的, 而是自己家里的媳妇孩子的问题,若是真的走了, 那么这一辈子能不能再见都不一定了, 这生离死别的苦,没有亲身经历的人是不能体会那种苦涩的。都还没走呢,光是想想, 这心就和撕碎了一般的疼。

可不走也不成啊!若是留下,那么首先一个问题,他该活着,还是该死去?若是活着,那么谁救的?谁给治病的?一旦孩子们让这些人盯上了,岂不是自己连累了他们?更不用说已经岌岌可危的家里的人了,不走,那就是羊入虎口,在没有翻身的可能,还不如就此拼一把,自己逃出去了,也未必就一点生机都没有,就像是那孩子说的,去香港就不错。即使现在归老外,追根究底也是自己国家的土地,离着家近,心里也亲。此外哪里终究是中国人多,自己去了不管是生活还是语言都不用操心不适应,这样一想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阿灿这会儿也想到了离开的弊端,想想自己和亲爹的不得相见,立马很有些感同身受起来,眼睛都红了。

“只要你活着,齐叔叔,总有希望的,若是不走,那些人只怕不会放过你,都已经是生死之仇了,又没有上头约束,不赶紧去了威胁才怪。只要家里知道你活着,心里就有希望,有希望就能熬过去。”

阿灿的这一番话说的在情在理,那人自然是点头赞同的,还自嘲的笑了笑说道:“果然我也是到了要隐退的时候了,年纪大了,还不如你们这些个孩子有决断。那赶紧吧,我这身上没什么大碍,吃了东西也有了点劲了,咱们抓紧走吧,时间长了,被人看到可就麻烦了。”

明明身上伤痕累累,浑身无力,还因为感染身上烫的发红,可一想到被发现的危机,就硬是咬着牙支撑着直起了身子,想要把脚往地上挪,好早点站起来,可没动一点,对他这样的身子来说都是一种煎熬,才把双脚落稳,那背心就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赶紧走人这一点阿米是绝对赞成的,别看这里好像挺偏僻,没什么人经过,可这个年代人们的觉悟实在是太高,几乎每一个人都是天生的侦察兵,无时无刻都能给公安机关提供有用的线索,阿米可不想被陷入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里,还是被坏人利用的那种,要是那样她会憋屈死的,所以第一时间走人,肯定是第一位的,而这个齐叔叔能有这个觉悟,阿米觉得:很好,很好!

三个孩子能有几分力气?即使顾建国也能算是个大人了,可要照顾这么一个伤员,还要东躲西藏的一路往山里赶实在不是个轻省的事儿,好在阿米他们有这个时代代表了先进生产力的交通工具-自行车,有了这个神器,也就不用担心这三个孩子费什么大力气了,只要把稳了龙头,把人扶住,就能稳稳的带走,速度比一般的什么背啊,什么抬啊,不知道快了多少,趁着天黑,一溜烟的人就不见了踪影,出了城,上了山,更是彻底放开了手脚,山里大的孩子,在这山林里若是还能被人追上,那才是笑话呢。

不过到底不是寻常的回家,也不是打猎时候的人多势众,这样的黑夜,还带着个伤号,还要分人扛着自行车,一时也走的颇有些艰难,等着走了一夜的三小一大,在天蒙蒙亮的时候,终于到了阿米家后面,那个曾采到人参的小悬崖附近的时候,一个个都已经相识焉了吧唧的隔夜馒头一样,早不复原本的精神了。

“就是这里,早年我在这儿采到过人参,后来三哥说,那人参说不得在附近掉过种子,会有亲戚什么的,总往这里跑,一心也想寻个出来,最终人参没找到,倒是挖出来个半大的山洞,地方不大,和野猪山谷那儿不能比,就那个悬崖的下头,进深不过三米,宽也不到两米,唯一的好处是够高,上部也教宽,透气的很,那顶就是上头的那块石头。这里没啥人知道,也都不怎么过来。平时我都只当时进山的时候存放零碎东西的地方,或者秋冬前存放点柴火什么的。”

阿米走在最后,扶着那坚持自己走,脸色都走的开始发白的男人,用说话的方式,想要分散些他的注意力,好减轻些疲劳,顺带也算是安安他的心,让他知道这里很安全,免得养伤都不安心。而前头的阿灿和顾建国已经将自行车放到了一边,靠在树上,两人利索的开始收拾哪个堆满了柴火的小山洞。

“阿灿,你在这里收拾,把里头的东西都弄出来,这柴火等会儿全给阿米哪儿送去,正好用的上,阿米,扶着齐叔叔寻个地方坐,也顺手扎个木栅栏,晚上好当门。对了,我去你家寻点趁手的工具,好歹扎个床,这个时候蛇虫鼠蚁不少,躺地上可不是个办法,还不如扎个床利索呢。”

阿米点头赞同,可不是这么说嘛,这躺地上可不利于伤口复原,虽然地方小了点,可只要有个正紧的床躺着,这里养伤还是可以的,至于扎木栅栏当门?这个也顺手的很,三个孩子分工合作,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这小山洞里头就很是像样了,床直顶到最里头的位置,一米宽,约两米长,虽然占了这小山洞大半的位置,却也兼顾了睡人和当凳子坐的双重功效,门口木栅栏也不过是不到一人高,既能遮挡一二,也不影响上方透气透光。这样一个地方用来藏人其实真的很合适。

“齐叔叔,我们三个每天轮流过来,吃饭熬药都有我们呢,你半点不用操心,只是一点,晚上山里冷,这山洞又太小,不方便架火堆,只能用个火盆意思意思,估计有些凉,要您自己小心照顾自己了。”

阿米一个人住最是方便,所以不单是提供了工具,还提供了不少的东西,比如那一床被褥,比如那个火盆,还有熬药煮粥的瓦罐,弄得阿灿很不好意思,心下暗暗决定,这个冬天之前,阿米家的柴火都归他捡了。

“没事儿,叔叔是大人,能照顾自己的,倒是你们,哎,这一次全靠你们了,若不是你们,叔叔只怕早就没了命了。”

看着简陋的山洞,看着忙的一头汗的三个孩子,他真的很感动,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还有靠着这样小的孩子捡条命的时候,也从来没想到这些孩子们能这么能干,原本以为能带出来,藏到个什么地方就不错了,可不想从头到尾,都不用他出声指点,这几个孩子就已经做到了面面俱到,连着怎么和他家里联系,怎么不让人联想到他们村子,怎么寻人散播消息都有自己的一套,还是哪种让他这个老干部都几乎寻不出破绽的一套,若是按照他们的计划,只怕几天后,这城里又该出大热闹了。

怎么送消息?当邱亮那个邮递员是假的啊,虽然不好说发生了什么事儿,可托他送信总是可以的吧,还不是直接送到家里,而是路上装作认识,直接送到哪齐叔的妻子的手上,保证了万无一失。免去了什么邻居告发,什么单位检查之类的麻烦。连孩子意外泄露都堵住了,看完赶紧还回来,由邱亮负责烧了。

你说啥?那齐叔媳妇靠不靠谱?那齐叔关了半年,媳妇死撑着不离婚,不划清界限,可见怎么样,这样的人不信,能信谁去?让她知道计划,知道怎么配合才是真的好,不单能有人拾遗补缺,免的出了岔子,还能给予这一家子人一点子信心,知道亲人安好,有人帮扶,即使一时不能相见,可只要知道活着,那就是最大的安慰,也是这一个女人带着孩子继续坚持下去的底气。

至于邱亮?适当的告知一点是没问题的,别忘了邱家老爹可也是被冤死的,对于这样同命相连的人,他们怎么可能告发,怎么可能不帮忙,更不用说要他做的实在是简单,穿上邮递员标准装扮,寻到人,跟着到没什么人的地方把信递过去,有人看见也以为是正常送信,一点毛病都没有,等看完了,收回后也不用他继续别的事儿,只要把信往哪个火洞里一送,就算是全部完结了,能有啥事儿?一点危险都没有,还能帮一把,邱亮怎么可能不肯。

一天的时间,整个事情在阿米的掌控下,就开始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了。

第149章 救人4

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阿米这边参与人数虽然不多, 可到底也超过了三个,更不用说这几个人的水平也比所谓的臭皮匠更厉害些, 在这样的基础下,事情变得更顺利是一定的,造成更大的影响力自然也理所当然。后续事件愈演愈烈,甚至出乎了阿米的最初预料这也就可以预见了。

其实啊,要说这事儿会变成这样, 最关键的就是阿米给这些人打开了新思路,让他们意识到对付这些半疯子一样的人其实还是有更加巧妙的法子的,比那些个硬抗,忍耐更有利于保护自己和家人。这思路一打开, 这些长期做惯了斗争的人比阿米厉害多了, 一来二去自然手段凌厉, 效果显著。

啊。是了,我们还没说这到底是怎么样的大场面呢!其实啊,自打这齐叔叔到了阿米家后山那地方,这安全问题基本就已经解决了, 这可是在深山呢,一般城里人那个会往这里寻?在那些人眼里, 这么一个几乎已经断气的人, 即使有人救了他,那想要就活怎么也要找个就医方便的地方才是。所以这大山就被忽略了过去,连着和山搭上关系的几个村子, 也没人想着过来看看。安静就几乎像是没事儿发生过一般。

人既然找不到,连个尸体都没了,那么那其叔叔的媳妇带着孩子往上级部门哭诉就有了理由了,你要是没杀人灭口,弄得尸骨无存,那你把我家男人找出来啊?人呢?交不出人,又没有犯罪证据,光凭你这个大家都知道的对头几句话,谁能证明我家就是有问题的?怎么证明你才是正确的?说不定是我家那口子发现了你什么犯罪证据,让你灭口了呢!

这空口白牙,胡说八道的事儿以前吧,这些老实人那是真的怎么也不会干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让这个时代熏染的,越是好人,越是老实,那个原则,这个规矩的,把人都栓傻了,倒是那些坏人,毫无约束,啥都敢干,这么一来此消彼长的,对上的时候可不就总是老实人吃亏嘛。

如今有了阿米这么个被后世猥琐风侵染过得家伙来开启斗争新模式,那还会是光吃亏不还手的模样?怎么可能,后世人最讲究啥?还不是:吃啥不能吃亏,背啥不能背锅?让阿米干受罪不还手那和让她重新投胎是一个难度级别。在加上脑洞型猥琐流的思考模式,妥妥开创了这个时代最犀利的反击经典案例。

那齐叔叔家老的小的接到信后很用心,事关自家生死安危,谁也不会不重视对吧!此外,为了能给老齐创造更安全的环境,为了不让家里的老人孩子受牵连遭罪,老齐媳妇还特意回忆了周边所有泼妇的行为规范,闹腾套路,争取能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用到这一次生死博弈里来。

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个老套路是一定的,发动舆论也是必须的。到处哭诉,纠缠不休那更是需要!不折腾到领导都头疼,他们怎么会下定决心来搭把手把这事儿了了?这些人在这个政治晦暗的时期,哪怕是为了不给别人抓把柄的机会,对一切有可能出头的事儿都会采取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的态度。

说起来,也正是因为他们这种不作为,这种明哲保身的态度,才让这个时期的很多事儿变的那么不可控制起来,最后造成巨大的偏离,无数的灾难,耗尽了这个民族这个国家太多太多的元气,损失巨大。从这个角度来看,这一场十年的灾难,过错不仅仅在那些犯错的人身上,那些一心只求自报的人也一样负有责任。作为领导,不作为就是犯罪啊!

老齐家媳妇在这个年头那也算是文化人,一向斯文有理,谁也想不到她也能学起那些泼妇的手段来,也正是因为想不到,那些领导一下子就给折腾的不轻,无论是家里还是单位,不是冲上来哭诉,就是在大门口贴大字报,吸引群众过来看伸冤。反正那是走哪儿就热闹到哪儿,把这事儿给整的,别说是这几个部门自己了,就是省政府领导都给搅和的头昏目眩,脑门发胀。

到底是人没了,还尸骨无存,说是有罪,有没有实证,这样的情况下不给个说法确实有点不地道,很多领导心下也暗暗琢磨,哪怕是为了自己的清净呢,这事儿也该好生处理一下了。

再加上经过这一段时间,那有关于造,反派的那个闯祸的家伙的黑材料也满满的浮现出来,不是打砸抢了谁谁谁家,就是强,暴了谁谁谁的媳妇闺女,甚至还有挖坟盗墓的,这罪名多的不得了,一张大字报居然都没写完,愣是搞出来三张,整整十几条罪状,就在各个政府厂矿的宣传栏上贴着,有名有姓,有事实经过,有证人证物详细,你说说,谁会觉得是假的?谁还会觉得这人是干正事儿的?这人还能有啥名声?领导们也对这个人充满了反感,觉得将这个人推出来,平息一下最近的混乱似乎也是个不错的决定。

看,关键时刻,这名声还是能拍大用处的吧!整个省估计都知道了那个人的臭名声,在这样的情况下,很多事儿就变得顺理成章起来。比如那老齐媳妇的哭诉,呵呵,这一招真的是厉害,经过时间的发酵,已经不单是为自家伸冤申诉的问题了,还成了那人祸害党的干部,残害人命的直接证人了,甚至还引起了连锁反应,好些被那人害的家破人亡的人家,看着老齐媳妇这么闹领导也没辙,还有了软化的迹象,甚至还有那政府里头好心人透露的,有关于处理那混账的可能性,一时间受害人都站出来了,聚集起来请愿什么的,搞得那混账好像已经天怒人怨到了要引起民乱的地步。

这可是人民当家做主的时代,解放才多少年啊!这地方居然出现了差点官逼民反的事件,那该是多么的令人震惊?别说是省政府了,就是再上一级都听到了风声,一时间事件再次升级了。

这些乘乱而起,折腾不轻的人说到底其实底气未必真的足,在面对广大群众群起而攻之的时候,那多半还是心虚的,还是害怕的,即使他们也有上级,也有一系列想要投机的政,治势力,可投机分子本身就缺乏毅力和坚持,最是容易当个墙头草,看着这事态有点不对,自然下意识的就来了个丢车保帅的动作,将那个混账给踢了出来,这下可好,不单是老齐的事儿,就是其他一样样被翻出来的其他充满了暴力的打砸抢的所谓的革,命行动,也一并给翻了案。那混账政治,投机不成,反而把自己给送进了监狱,罪名不轻,直接判了二十年,就他这个年纪,基本是别指望出来了。

老齐翻案了,可人不见了这是此案最终获得胜利的根本,是不可能改变了,有了这么一场大动作,若是突然再出现,势必引起某些人的关注,甚至是刻意针对,甚至有可能被上头原本还为他可惜的干部们定性为性格诡诈什么的,那以后的日子可真不好说,再有个风吹草动的,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了,所以老齐只给自家送了信,却完全没有现身的行动,权当自己已经死了,这让老齐媳妇很是沮丧,心下有些不忿,却也无可奈何,他们不单单只有自己,还有老小,还有亲人,不为自己也该为他们着想,可不能牵连了别人。

倒是那些跟风行动的受害人家属们一个个欢天喜地的,好歹也算是得回了清白,让恶人得到了恶报,他们终于可以挺直了腰杆子做人了,家里的孩子们也不用背牵连了,多好啊!看,这就是我们的百姓,即使冤枉了,即使受苦了,只要给了清白,给了公平,所有的苦难他们都能忘却。

除了这么一个混账还有其他的连锁影响,比如因为这人是被抛弃出来平息民怨的,所以那些早先跟着闹的起劲的人这会儿一个个也很有些垂头丧气,知情的头头们觉得自己跟着的主子不仗义,下头干活的罗罗们则是感觉有点迷茫,不知道自己是否该留条后路啥的,反正就是都觉得自己未来没保障,如此一来,平日的行动中精气神就差了好些,所谓的革,命工作自然是不在搞的那么轰轰烈烈了,一时这城里倒是又一次平静了下来。

而此时其他周边的城市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这才多久啊,就已经出了两间大事儿了,(一个邱明爹那个,一个是这个齐叔的),搞的居然差点成了群众事件,这都是怎么了?怎么就老是出冤案呢?怎么这地方的老百姓这么不讲纪律,不讲组织了?居然动不动就来个聚众的事儿,这工作还怎么开展?

你说这些周边地方,类似的事儿,死人的事儿有没有?那是肯定也有,可别人不懂怎么闹,很多就稀里糊涂的被压了下去,所以没有引起什么乱子,过上几年,或许都没人再提了。领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啥事儿没有!

可如今不对了,这两件事儿闹的实在是大,闹的周边有些脑子灵活的受害者们一个个也好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一下子明白了该怎么自保了。会闹的已经开始了闹起来的苗头,这么一来,你说周边的领导们是个啥滋味?

第150章 所谓蝴蝶

阿米从没有想过, 自己心软给出的主意, 后来会引来这样打的连锁反应,一时倒是有些傻眼, 甚至还有点心慌,生怕自己的作为影响了历史,会产生不好的后果,那些个什么什么理论不是说了嘛,改变了历史之后有可能让几十年后的自己消失, 记得那个寻秦记里就是这样的,项少龙差点改变历史的时候,镜子里都没人影了,多可怕。好在这样的事儿没发生, 阿米一天八遍的看镜子, 自己好像也没啥变化, 哦,最近忙了点,嘴角上火不算。

你说为什么这么慌张?没法子不慌啊!周边好些城市都已经不再是死水一般,应对作为的革命没有半点反抗, 而是波澜叠起,按说也该算是大动作了吧, 所谓的影响力应该也不差吧, 那自己这里啥事儿没有是不是说其实这改变一二,也不会有什么麻烦?这是所谓的平行理论的世界?阿米有点迷糊,不过再迷糊她好歹也知道一点, 那就是顺着心意去做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影响,有了这一点,做起事儿来阿米也能放开手脚了。

而那齐叔叔能当官,还当了这么些年,自然也不是啥普通人,最起码这智商上绝对没有缺陷,所以在有了阿米开头之后,做事儿绝对够犀利,不单是引导着,遥控着把自己的事儿给解决了,接下来居然还一封封的信出去,开始影响起周边其他的地方。

像是他们这样的人,那个的关系网不是密密麻麻的?即使当初这关系网没能让他避开危机,那也是内里斗争相互牵制的缘故,真的脱开身,反过来用局外人的身份开始操控,那自由度立马上去了,而能干的事儿更是多了不少,不说旁的,将自己的心得体会啥的分享一二总是可以的,那些人一个个在位置上如今谁不是战战兢兢的,谁家能保证没有个亲朋旧友遇上和他一样的麻烦?

目前人家老齐同志的策略是,不怕你有麻烦,就怕你没麻烦,你有了类似的麻烦那你用不用我这个法子?只要你用了,那自然而然的,两人就成了同类,有了这一点,即使知道老齐同志还活着,也只有帮着遮掩的份,帮着在他走后,照顾他的家人,让他出去后不至于担心家里人的安全。为了未来能安心,这家伙真的也是蛮拼的,冒着被人揭发的危险,那一封封的信啊,出去了足足有十来封,收信地点远近都有,杂乱无章。

这一点别人没看出什么含义来,阿米却眼睛一亮,杂乱无章好啊,远近都有更妙啊,这样一来若是这些地方也有人和他们这里一样,因为这些打砸抢,批,斗,揭发等事项引起了群体上访等事件,那么自然而然的,就会给予其他人,或者说上级部门,有关人士,领导一个这样的信息和概念,那就是下面的人做事儿太粗糙,太蛮横,甚至在选择干部的时候,没能公平公正的去挑选,以至于一些跳梁小丑上了台,一朝得势就张狂起来,什么狗屁倒灶的事儿都干出来了,引来了众怒,这才会造成这样的问题。

说到底,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不是只有唐太宗明白,只要是真正睿智的领导都能看的清这一点。更不用说实在新的政,治制度建立刚十来年的情况下了,更明白所谓的群众,基础有多重要。在这样的情况下,哪怕上头为了权利斗的狗脑子打出猪脑子来,也会谨慎处理,最起码会约束好哪些所谓的什么特派干部,将类似清查,清理,审核审查这样的举动牵扯的范围进行缩减,将那些类似戴高帽,挂牌子等等的活动强度进行减弱,手段会更加的温和些,最起码在人命的问题上更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