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父皇。那儿臣现在给您换药。”四皇子在洪文帝床榻边的小杌子上坐下,小心将洪文帝裤脚挽起,将腿上旧的纱布一圈圈拆开。

他看到了洪文帝的伤口,也看到了伤口旁,小腿迎面骨上的胎记。

这一次很清楚,他确定自己没看错。

他表情很平静,手也没有打顿,给洪文帝上了药,换了纱布,把裤脚放好。

“儿臣瞧着,今天这疮口好了许多,看来赵老大夫药膏的确很有效果。”他拧起的眉头大为舒展,一副放下心的模样。

他换药的手法很熟练,想来是私底下练过了,这么用心,洪文帝很满意。

“好了,回去歇着吧。”

四皇子道:“那儿子明日再来。”

出了乾清宫,四皇子立刻来昭阳宫见傅淑妃。

让下人屏退之后,四皇子问出了一句话:“母妃,姨母与父皇是不是有过?”

“有过?有过什么?”傅淑妃呆了一呆,反应过来就嗔四皇子:“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混账话?你姨母固然长得不错,但年纪也不小了。你父皇喜欢的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女子。你看看你姨母的性格,她是那种能跟皇上偷情的人吗?”

她这个大姐,呆呆笨笨的,就是命好,嫁进国公府,生了萧湛。否则,也是一辈子受气的命。

四皇子眉头死死拧了起来,表情很凝重,傅氏那个性子,的确不像是跟父皇有染的。那萧湛腿上的胎记又该怎么解释?

一模一样的胎记,形状、大小、颜色,连胎记上的痣都分毫不差。

若说是巧合,他无论如何是不相信的。

傅淑妃见他神色不对,忙问:“你这是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四皇子整理了一下情绪,低声道:“我在父皇腿上看到了跟萧湛腿上一模一样的胎记,我怀疑萧湛的身世另有文章。”

“什么?”傅淑妃一惊非小,愕然质问,“萧湛腿上也有三角的胎记?”

傅淑妃是洪文帝宠妃,她自然知道枕边人腿上有特殊形状的胎记的,只是没想到萧湛腿上也有。

她的脸变得刷白:“怪不得萧湛这么受宠,我原本以为是…没想到竟然是…”

四皇子立刻听出话外之音:“母妃,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傅淑妃当然知道,她不仅知道,她还是既得利益者。

“阿谨。”傅淑妃唤着四皇子的名字,声音慢慢恢复平静,“你还记得傅昭仪吧?”

他当然还记得。

那一年元后李氏薨逝,后位空悬,洪文帝属意傅淑妃,有意立她为继后。

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宁妃,为了攀上李太后、汾阳长公主,她连自己嫡亲的嫂子都出卖了。

有李太后干涉,洪文帝的心思就动摇起来。

傅淑妃一见情况不妙,立刻将娘家庶出的堂妹接进了宫。

她这个堂妹性情容貌俱很一般,独独生了一双含娇带媚的桃花眼,傅淑妃觉得只凭这一双桃花眼,堂妹就能留住洪文帝的心。

事实跟她猜得一样,洪文帝果然对堂妹一见倾心,竟然枉顾规矩,当夜就宠幸了她。次日封为昭仪。

傅淑妃心里很酸,但想着只要堂妹能助她坐上后位,莫说昭仪,便是妃位她也愿意给。

可惜傅昭仪胆小懦弱,教好的话她都不会说,见了皇上磕磕绊绊大气儿都不敢喘,根本没有给她提供半分帮助。

傅淑妃与皇后之位失之交臂,眼睁睁看着老对头宁妃飞上枝头。

她不会扶持废物的,所以傅昭仪生产的时候,她使了个计谋,让傅昭仪难产。

不过傅昭仪的孩子五皇子命大,活了下来,养在皇子所,后来又养在她身边。

她白得的一个儿子,想着多一个皇子便是多一个筹码,以后亲儿四皇子夺嫡就多一份助力,所以对五皇子还不错。

当年这些事发生时,四皇子已经懂事了,傅淑妃并不想把儿子养成不谙世事的小白兔,所以打小就没有瞒着他。

这些事四皇子也知道。

但是他不知道萧湛的身世跟傅昭仪有什么关系。

傅淑妃看出了他的疑惑,道:“傅昭仪之所以能承宠,全凭一双桃花眼。而萧湛的姑母、先乾元太子妃萧瑜也长了一双桃花眼。”

萧湛也有桃花眼,长得跟萧瑜很像。她从前以为是萧湛随了祖母老定国公夫人,如今看来,他不是随了祖母,而是随了亲生母亲萧瑜。

当年洪文帝登基,软禁乾元太子,她就曾担心,怕洪文帝把萧瑜纳进宫。她之所以得宠,皆是窥得洪文帝心思,刻意模仿萧瑜言行举止的缘故。

若萧瑜真进宫了,洪文帝眼里还能看到她吗?

后来萧瑜死了,她才松了一口气。

“现在看来,当时萧瑜没死,一定是被皇上藏起来了,还生下了萧湛,抱进定国公府,被你姨母养在膝下。”

傅淑妃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你姨母一向是个窝囊废,没想到竟然不声不响干出这么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连我都被哄住了。”

“怪不得你父皇这么疼萧湛,我原本以为是因为他长得像萧瑜的缘故,呵,萧瑜亲生的孩儿,能不像她吗?毕竟是你父皇跟最心爱的女人所生,除了没给他皇子身份,你有的,你没有的,萧湛都有了。连金吾卫都交给萧湛了。以后把天下都交给他也未可知。”

傅淑妃眼眸眯起,布满杀机:“我明天叫你姨母进宫,试探一番,再想出个万全之策,把这个心腹大患除掉。”

第139章

萧湛与江令宛都意识到,傅淑妃此时叫傅氏必定是想试探一番。

“傅淑妃来者不善,必定没安好心。”江令宛沉吟道,“你有什么打算?”

萧湛盘腿坐好,手指在膝盖上有节奏地轻点,目光一转,问江令宛:“我倒想听听我们青宛的意见。”

前世他经常这样问她的,江令宛见他这样,就知道他的打算了:“我的意见跟主子的意见是一样的。”

她也坐起来,推了萧湛一把:“去拿纸笔来,我们写下来,看看谁的想法更好。”

以前他是主子,她固然骄纵却始终谨记主仆的身份,从没有这样使唤他的时候。

现在她是小娇妻,使唤起他来越来越不客气,娇娇纵纵的,理所当然的。

萧湛却觉得很受用,守了她两辈子,不就想要她一生无忧,永远明媚娇俏吗?

他凑近她,亲了一口:“让我去拿纸笔可以,先给点好处。”

许是前世太遗憾,这一世他总是亲不够她,也要不够她。

亲饱了,他拿了纸笔来,两人背过脸去把想法写了,同时拿了出来。

萧湛的纸上写着:以不变应万变。

江令宛的纸上写着:外甥打灯笼——照旧(舅)

两人相视一笑,心中俱是一甜。

他们对傅氏还是很了解的,傅氏的性格根本藏不住事,不跟她说还好,若是跟她说了反而会露出马脚。

下午傅氏进了宫,傅淑妃拉着她叙闲话,说起长平公主怀孕的事来:“…当初我怀孕的时候,姐姐还进宫来探望我来着,生长平的时候我难产,怀疑自己撑不下去了,姐姐你就握着我的手说我一定能儿女成群,做祖母、曾祖母,说我一定能熬过去。”

“这一眨眼,还真是做祖母了。”

傅淑妃呵呵笑:“我生长平的那会,姐姐应该才刚怀上五郎呢吧。”

“谁说不是呢,我那时候已经怀上了,但是自己却不知道。后来知道了,也没有精细地养着,到生产的时候也是难产,险些一尸两命。我大出血亏损了身子,有出气没进气,五郎情况也不好,叫得跟小猫一样。可就是这叫声,激起了我的母性。我想,我可不能死,我孩子还等着我呢,我要是死了,我娃指望谁呢?”

傅氏说着,竟然抹起眼泪来了。

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生下一个死胎,当时就想追着孩子去了。不想外面又抱进来一个孩儿,蹬着腿哭,脸都憋红了。

她一看就想,这不是她的孩儿吗?

也不管这孩子哪里来的,是谁生的,既然抱来给她了,一定是老天爷补偿她的,就是她的娃。

后来傅氏才知道,这孩子是小姑子生的。她固执地认为,这孩子是她的,只不过借了小姑子的肚子而已。

所以她疼萧湛呀,跟亲生的一模一样。她心思单纯,想事情简单,既然认定这是她的娃,那就是她的娃了。

任傅淑妃如何试探,竟然半点没试探出来。

把傅淑妃气了个仰倒,只能无奈送她出宫。

四皇子来问情况,得知没没问出结果,他倒没生气:“萧湛腿上的胎记绝不可能是巧合,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而且他知道他绝没有错杀,就凭洪文帝对萧湛这么好,就知道萧湛一定是洪文帝的种。

傅淑妃表示赞同:“萧湛不好对付,一定要当心。”

“你放心吧,父皇三月去安山春狩,他把布置安山的事全权交给我,到时候布下天罗地网,萧湛插翅也难飞。”

转眼又是半个月过去,离吴氏、杨姨娘把对牌交出来的日子还有三四天。

吴氏与杨姨娘整天碰头,想了许多方法整江令宛,打算在交接那天让江令宛难看。

萧湛不想小妻子受委屈,提前好几天问她:“要不要交接那天我请假陪着你?”

江令宛挑起眉头,神采飞扬:“我是谁?我是京华女学悉心教养出来的第一贵女;是水木先生身边的大账房;是摄政王府当家做主的江娘子、宁国夫人。偌大的王府,四五百人,我都能管理得井井有条,定国公府不过两百来人,如何能难的倒我?”

小丫头骄傲,这样挑着眉看他,一脸的自得,那种成竹在胸,舍我其谁的霸气让萧湛充满了自豪。

他的小姑娘,怎么就这么好呢?

不枉他疼着纵着,他真是越看越喜欢。

萧湛一把将她搂怀里,亲了亲她粉嫩的桃腮。

江令宛也不躲,由着他亲,不想萧湛的的吻从脸颊移到她花瓣般娇艳的丹唇上,噙住了,用力吸允。

“宛姐儿。”他声音低低的,“半个月了,你身子好一些了吧?”

上次她实在太累,萧湛也心疼,足足半个月没碰她。晚上两人相拥而眠,清晨醒来,萧湛亲她的脸,亲的唇,用甜蜜的亲吻把她唤醒,然后两人一起到练功房过招。

他手把手教她调息,教她站桩,有前世的基础在,她进步非常大,耐力与体力都好了许多。

萧湛笑说,她身体好了,他才能放心。

江令宛很享受这样的亲密,几乎把这种事给忘了。

此时萧湛冷不丁地提起这件事,她身子一颤,本能地想躲。可萧湛却不允许她躲,一手箍住她腰肢,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脑,亲吻她花蜜般香甜的唇,掠夺她的馨香。

半个月没碰她,他想了。

江令宛一开始推着他的肩,后来呼吸急促,心肝乱颤,整个人软成了一滩水,全身的重量都放在萧湛的身上。

托着她后脑的手轻轻一抬,她的发簪被抽出,绸缎般的及腰长发瀑布一样扑下来。

萧湛抬起她的下巴,与她对视。

小姑娘乌发雪颜,红唇娇媚,盈盈的美眸中水雾氤氲,像个勾人的妖精。

此情此景,是可忍,孰不可忍。

萧湛不想再忍,将小娇妻抱起,放到床榻之上。

小姑娘头发散开,裙衫散开,像盛开的牡丹花,满室生香,满室春华。

萧湛欺身而上,俯腰低头,采撷她的甜蜜芬芳。

床榻轻摇,片刻后是狂热的晃动,帐幔内有女子娇促的喘息,男人气息紊乱的低吼。

两个时辰后,萧湛让人抬水到浴室,两人沐浴泡澡。

说也奇怪,以前江令宛总是感觉很累,腰酸身子疼,腿不能碰地,连胳膊都抬不起来,沐浴都要萧湛抱着去。

可今天,她精神竟然出奇的好,自己走到浴室坐进浴桶洗澡。

萧湛低低一笑:“看来这半个月在练功房的努力没白费,以后要再接再厉。”

江令宛以为他是担心她的身体,所以教她练功,没想到他打得竟然是这么个主意,真是太坏了。

她身后,在他腰间狠狠掐了一下。

萧湛由着她掐,等她掐好了搂着她问:“发泄好了?轮到我了。”

木桶中的洗澡水突然化成激烈澎湃的海浪,狂野地拍打着桶身,水花从桶中涌出,哗啦啦散落一地。

江令宛觉得自己是海浪中一片树叶,萧湛就是那汹涌狂野的大海,他将她吞噬,在狂风暴雨来临之时将她抛像浪潮的顶端,又倏然退去。

一次又一次,汹涌而澎湃,她不能自已,浑身颤抖地搂紧了他,像溺水之人攀附着唯一的浮木。

从晚饭后到半夜,一共要了四次水,每一次都间隔足足两个时辰。

江令宛挺住了前面三次,到第四次的时候,她坚持不住了。

他们回到了床榻,经过萧湛前面三次的怜爱,她云髻散乱,粉颊潮红,鬓边细碎的绒发被热汗打湿,红润红唇微微张着,娇声喘息。

萧湛含住她殷红的双唇,江令宛喘着气抵住他胸膛:“我累了。”

他上次答应过,不会再让她累的。

萧湛果然说话算话,亲了亲她的脸颊:“好,休息吧。”

江令宛闭上眼睛,扯过被子休息,心里很满意。其实她还没有累到不能动的地步,但要是不说,萧湛索求无度,她明天恐怕又不能起床。

所以得悠着点,不能太纵容了他。

江令宛心里打着小九九,浑然不知男人此刻正盯着她看。

小姑娘肤光胜雪,桃腮绯红,睫毛轻轻发颤,鬓角湿哒哒,一看就知道是被人疼爱过的娇媚模样。

萧湛前世不是没想过她的样子,蛊毒发作时,他拿着她的衣服,在冰窖中发泄,不止一次幻想过她。

这么一想,身体又有了反应,萧湛低头看了看自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宛姐儿。”他搂住她,亲着哄,“再来一次好不好?”

江令宛没有回答,只扯了扯唇。

呵,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