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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的一声,地面被画下的痕迹发出光,他感觉到项诚发生了什么变化,似乎有一只神兽,在项诚的身上浮现,双目一动不动,取代项诚注视着自己。这种压迫感令迟小多不由得害怕起来,然而只是一瞬间的事,自己身上便有一种力量被逼迫得释放出来。

迟小多低头看双手,手臂散发出淡淡的黑色烟雾,飘向泥土通道深处。

“我们接近那只魔了。”项诚说,“包给我,接下来躲在我身后。”

“魔和妖有不一样的地方吗?”迟小多问。

“差很远。”项诚走在前面,接过迟小多的包,说,“妖是生灵,魔是一种怨恨。”

“魔没有形态吗?”迟小多问。

项诚说:“魔的聚集,多是自然产生的,它会汇聚为邪力,这种邪力成形后,会散发力量,选择一些合适的动物、植物,把它们变成妖。”

“真正的魔会寄生在它能找到的最强大的生物身上。”项诚说。

“那要怎么杀死它呢?”迟小多问,“魔死了会去转世投胎吗?”

项诚做了个“解除”的动作,解释道:“驱魔,意思是降服它,并用自己的力量去驱散它,是驱散,不是驱赶。”

“哦——”迟小多一下全明白了。

“所以你们真正的工作是驱魔。”迟小多说。

“找到把妖变成妖的力量,再把它驱散掉。”项诚说,“化解人间的灾厄,就是驱魔师做的。收妖只是过程,最终目的是找到魔的源头。”

“魔会因为什么产生呢?”迟小多觉得自己的问题实在太多了,但是没关系,反正自己也会被格式化掉这些记忆,先满足了好奇心再说。

“痛苦。”项诚说,“天地的痛苦,生灵的痛苦,人的痛苦。”

“天地也会有痛苦吗?”迟小多说。

项诚点了点头,说:“我也有很多不懂的地方。”

迟小多踩到了什么东西,交谈戛然而止,鞋子下面粘粘的,提起脚一看,下面是像沥青一样的东西。项诚用手电照了照,通往甬道尽头。

两人从一个洞里出来,进入了一个巨大的隧道,隧道里还有水在涌动。

“这是广州城的地下排水管道。”迟小多说,声音在隧道内形成回声。

那沥青一般的痕迹消失了,走过隧道,面前全是错综复杂的道路,两人站了会,项诚抬头观察,看到隧道顶上也有凝固了的沥青一般的黑色痕迹。

“这边走。”迟小多说。

“你知道?”项诚说。

“我估计躲在排水管道的汇集处里。”迟小多说,“你看洞顶也有,这个妖怪…这个魔应该不会有多动症,一会爬上一会爬下的。可能是体积太大蹭到了。”

“有道理。”项诚说,“多动症,比喻很形象,你知道哪里有空旷空间?”

“当然。”迟小多说,“我的专业就是给排水嘛,待会你要出手驱魔吗?”

项诚在考虑,说:“看到再说。”

迟小多带着项诚,在迷宫一般的地下水道里钻来钻去,气味越来越臭,到了最后迟小多几乎要昏倒,项诚左手捂着迟小多的嘴,加快了脚步。两人一个急刹车,在汇集处停下脚步。

这是一个空旷的空间,暴雨时,广州全城排水都在这里汇聚,一个巨大的开口,隧道的其中一个总管道通往更遥远的珠江。

内里伴随着瀑布般的响声与恶臭,更有震耳的轰鸣声响,犹如一台宏伟的机器在轰隆运转,内里发出绿光。

迟小多屏住呼吸,与项诚抱着,一起朝下看。

那是一头足有三米高的怪兽,匍匐在坑底,面朝排水总管道不住出气,片刻后剧烈地抖动起来,喷发出一股黑色的泥泞。一枚绿色的、犹如大灯一般的光体长在它的身上,照亮了这个巨坑。

“我下去看看。”项诚几乎是贴在迟小多耳畔,说,“就是它了,你不要靠近它。”

迟小多低声说:“我靠近它,它会发现吗?”

“有可能。”项诚转过身,沿着一条直梯轻手轻脚地爬下去。

那怪物轰隆震响,又喷发出一股沥青泥,洒了满地。

迟小多看懂了,它在咳嗽!

但是这么大一个东西,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黑色的臭泥随着脏水被带出去,也许将汇入珠江河道。

迟小多朝着项诚打手势,项诚示意放心,爬到一半的时候,那怪物翻了个身,发出痛苦的嘶吼,声音震得迟小多差点甩下去,忙躬身趴在洞口处。

项诚猛地一顿,固定住自己的身体。

就在那一秒内,他以一个倾斜的姿势抓牢在直梯上,形成了一个角度,而随着那个角度,运动衣兜里的手机缓缓滑了出来。

迟小多小声焦急道:“手机!”

怪物一呼一吸之间,仿佛被淤泥卡住了,短暂的静谧。

Iphone6plus带着耳机线滑出了项诚的衣兜,项诚左手抓着直梯,右手迅速探出,死死揪住了耳机线。

耳机线连着Iphone,Iphone悬挂在空中,缓缓旋转。

迟小多松了口气,项诚拉着耳机线朝上一拽,要让手机顺势飞回来的时候——迟小多差点叫出声。

耳机和手机啪的一声,分开。

手机一秒内切换到公放模式——LadyGaga嘹亮的声音在隧道内回荡。

“Rara——aaaa,GaGa O LaLaLaLa——”

第18章 海风

手机旋转着掉下去,落在淤泥里,半截插着,缓缓下沉。迟小多脑海里登时闪过那个上厕所手机掉在坑里恰好有人打电话于是手机随着来电震动而缓缓沉了下去的笑话。

啊啊啊啊——不对我到底在想什么!怪物醒了啊啊啊啊!

迟小多魂飞魄散,然而事实已经不允许他再做复杂的任何思考了,随着一阵耳膜震荡的痛苦,迟小多一阵天旋地转,怪物冲向直梯,项诚松手,整个人直飞下去。

项诚在空中旋转,将运动包拉链一扯,头下脚上的顷刻间,半包黄豆飞了出来,紧接着项诚手指揪住保鲜袋的一角,在空中猛扯。

哗啦一声,黄豆散了漫天,迟小多探头朝下看,只见项诚沿着墙壁飞速奔跑,怪物一头撞在墙上,项诚一个翻身,那句咒语似乎是吼出来的。紧接着漫天黄豆就像流星雨一般激射而去,全部发出金光,在空中弹跳。

项诚一落地,登时狂奔向他的手机,揣在裤兜里,转身面朝怪物,怪物狰狞大吼,掀起一阵飓风!

迟小多看清了那只怪物的全貌:它长着狰狞的头颅,上下獠牙足有将近一米长,全身都是黑色的鳞片,四足踞地,獠牙张开闭合,就像锋锐的铡刀一般,爪子闪烁着寒光,鳞片有不少脱落了,流出黑色的血。

它有着龙一样的身体,足有五六米长,尾巴则是鱼尾,两侧还带着闪光的甲状鱼鳍,唰然挥开时,似乎随时要将项诚给切成两半。它转过身,要追捕项诚时,迟小多却发现它的一只眼睛已经瞎了,而另一只眼睛,则就是刚才看到的,发出绿光的光体!

这什么!在哪里见过?!

迟小多总是记不起来,回忆一片混乱,不住被项诚上一次收鬼车的景象所干扰,顷刻间想起在玉兰巷里看到的,印刷告示上的怪物!

很像,不完全一样,叫什么来着?鸱吻!对!是鸱吻!可是为什么…有什么弱点吗?能帮上项诚不?迟小多摸出手机,开始百度。

百度一下!你就知道!

然而,下水道里没有信号…

鸱吻停下动作,倏然抬头,一声绵延的长啸,啸声在空洞的管道内回荡。

项诚顾不得再施法术,从包内抽出镇妖幡,凌空一抖,瞬间镇妖幡内飞出鬼车,厉声尖啸!迟小多的耳朵几乎已经要被震穿了,两只怪兽的尖叫声差点让他吐血,然而项诚却似乎在干扰它的啸声。

紧接着鬼车四处冲撞,仿佛在想方设法地逃走,项诚却将镇妖幡回拖,勒住鬼车的胸腹,一跃冲上了鬼车的背脊!鬼车乱扑乱撞,项诚怒吼道:“起——!”

项诚驾驭着鬼车一个盘旋,飞向迟小多藏身的洞口,鸱吻的啸声越来越大,迟小多焦急地一抬头,看见项诚焦急地朝自己喊着什么。

与此同时,四面八方的水道内嗡嗡震荡,仿佛有什么东西沿着管道飞速接近中央区。

“什么?!”迟小多听不见,两人的对话都被鸱吻的啸声掩过。

项诚口型在说:跳——

迟小多回过神,飞身跃起,跳了下去。

迟小多刚跳出来的一刻,身在半空,背后十二个管道同时喷出黑色的淤泥,成千上万的黑色小型怪物冲了出来!像是腐烂的猱类,身在半空,朝着迟小多狠狠抓下。

迟小多背后兜帽里倏然冲出发出银光的思归,优雅地一个盘旋,撒出光粉,筑成光带,挡住了所有的黑色水猴!

项诚一手搂着迟小多,两人在半空中旋转,项诚一脚踹在鬼车背后,鬼车哀鸣一声,落下地去。

迟小多发出大叫,项诚再抖镇妖幡,将鬼车再次收了回去!

场面一片混乱,鸱吻停下了叫声,排山倒海的水猴大军朝着两人冲来。项诚将迟小多推到墙后,长身而立,双手一拢,左掌平摊,右手剑指朝天,怒喝一声!

散落的黄豆唰然飞起,闪烁着金光纵横交错,每一颗黄豆都带着闪烁的符光,疯狂弹射,迟小多眼花缭乱,激动地大喊。扑向他们的水猴冲到近前,便被发出金光的豆子射穿,哀鸣,化作青烟飘散。

随着项诚双手再一放,上百枚金豆齐射,犹如流星一般旋转缭绕,充满了整个空间,撒豆之术一释放出,失去了防护,项诚抽出降魔杵抖开。

就在眨眼间的一瞬,鸱吻张开血盆大口,朝两人扑来,项诚毫不畏惧,左手搂着迟小多,右手持降魔杵一挑,棍段发出强光——鸱吻的脖颈直接撞上了降魔杵,紧接着上千斤的重量压了上来,项诚猛然一个后蹬,两脚抵墙,竭力支撑这庞然大物的重量,躬成一道弧。

所有事情都发生得太快迟小多甚至来不及反应,就在那一刻,鸱吻朝着两人,发出了海啸般的怒吼,张开喉咙后,伸出翻卷的内舌,连着内舌的尖端,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伤痕累累的人。

那个“人”的半身连在鸱吻的舌上,仿佛是它的口器幻化出的怪物,迟小多完全想不到来了这么一出,瞬间吓得肝胆俱裂。

“啊啊啊——”迟小多终于叫出来了。

鸱吻嘴里的人血肉模糊,脸上、头上满是伤痕,伸出双手,抓向项诚的头,迟小多冲向前,挡开那双手。

然而就在相触的那一刻。鸱吻残存的左眼上,瞳孔倏然缩成一条线。

轰然巨响,鸱吻用力回蹬,庞大身躯在地上翻滚,左眼盯着迟小多,项诚要追上去,鸱吻却带着脖颈上插着的降魔杵,一头钻进了排水管道里。眨眼间成千上万的水猴跟着鸱吻消失了。

通道内一片静谧,满地淤泥,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Ladygaga的声音还在回荡:“GAGA,Olalala…”

项诚摸出手机,把音乐关掉。

“糟了!”迟小多回过神,喊道,“降魔杵!”

“别追。”项诚说,“我们已经找到正主了。”

迟小多几乎全身脱力,项诚躬身,说:“我背你。”

迟小多也不客气了,趴在项诚的背上,项诚走到鸱吻逃离的管道口处朝外望,确定没有危险,才沿着管道,背着迟小多慢慢离开。

两人全身都是既脏又臭的淤泥,项诚沿着水道慢慢地走。

“它就这样冲出去了,不会害人吗?”

“不会,快天亮了,太阳会削弱它的魔力。”

“那晚上如果再出来的话呢?”

“它活不到晚上,只要逼出它,驱委会就会进行围剿。”

“可是它如果躲起来了呢?”

“降魔杵钉在它的身上,我还把一道符嵌在了它的身体里,很轻松就能找到它隐藏的下落。”项诚答道。

“你的黄豆不收走吗?”迟小多又问,“下次要撒豆成兵的话怎么办?”

“再买半斤。”项诚答道,“豆兵只能用一次的。”

“黄豆越多,威力就越强吗?”迟小多好奇地问。

“嗯。”项诚答道。

“那为什么不买一麻袋扛着去收妖?”

项诚笑了起来,没有回头,抬头望向通道的尽头,慢慢地走,那里有一道亮光。

“因为扛不动。”项诚说。

迟小多哈哈地笑了起来,项诚嘘了声,说:“抱紧点,我变个戏法给你看。”

迟小多搂着项诚的脖子,伏在他背上,项诚腾出一手,在空中做了个回收的手势,金光豆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在通道内犹如金色的流星雨,追上了他们。

“哇。”迟小多看到金光豆犹如繁星闪烁,在他们的身边回旋来去,项诚侧头看迟小多的眼睛,笑了笑,再摊开手,黄豆纷纷飞进他手里汇聚,继而注入包里。

“你逗我玩的。”迟小多说。

“豆子很贵。”项诚说,“下次送你一颗当纪念。”

迟小多叹了口气。

项诚说:“今天辛苦你了,本来不该带你出来,放你在家里我不放心,还好你来了,能查到那只家伙的下落。”

“嗯,没关系,你是为了保护我才来的。”迟小多知道这一段记忆也迟早会被抹去,看来等驱魔结束后,还是会给自己闻鼻烟壶,不过他没说什么,说了也没有用,就这样吧。

至少眼下,是很美好的。

通道渐渐地亮了起来,已经是早上了,两人脏兮兮地站在珠江畔的出水口,项诚让迟小多扒在自己背上,沿着检修梯爬了上去。

海珠广场外面,到处都是晨练的大爷大妈,看到两个臭烘烘的人爬出来,险些被吓得心脏病发。

“对不起对不起…”迟小多和项诚进了地铁车厢,所有人自动退开十米。

项诚一脸污泥,看着迟小多笑,无奈摇头。

迟小多有点郁闷,好歹我们刚刚几乎拯救了全世界,就是臭了点,大家不要这样子嘛。

项诚低头给邝德胜发短信,迟小多突然想起驱委会的禁令,小声说:“我们把它吓跑了,李主任不会处分你吧。”

项诚犹豫片刻,还是没发短信。

迟小多灵机一动,说:“有了!”

八点,一轮红日照耀珠江,两岸人来人往,轮船鸣笛。

江底河段最深处,鸱吻痛苦地翻滚,在发动机的嗡鸣声中,散发出黑色的烟雾,然而随着它的动作,降魔杵已越卡越深。

一声压抑的嘶吼,鸱吻张开嘴,口器内,那只怪物一般的人沿着水底的暗流射出,带着气泡,逆江而上。

一个小时后,王仁开的工作室,会议室里。

王仁:“迟小多,你们昨天晚上到底玩什么情趣活动了,这也太重口了吧。”

迟小多:“这个说来话长,以后再告诉你,先让项诚把合同签了。”

王仁公司的人事和项诚签合同,复印身份证,迟小多又磨着王仁帮开证明,王仁说:“哎,翻车鱼,你最近是不是精神不太正常,早上过来一身shi我就不说你了,现在又要把一个鸭子挂靠到我公司来当保安,你不觉得自己精神有问题吗?”

“没有没有。”迟小多说,“项诚是拯救世界的大英雄,相信我,这生意你做得不亏,走了,拜拜!”

十点半,项诚骑着自行车,绕到沙县小吃门前,邝德胜正在开店,愣愣地看着两人。项诚抬手,示意他什么都别说,借厨房用一下,和迟小多进了玉兰巷,在一群驱魔师的目视下进了办事处,把用人单位的证明和工作合同放在另一个主任桌上。

“项诚。”卢主任戴上老花镜,说,“查到了?”

项诚说:“先挂靠,申请临时驱魔资格。”

卢主任按着合同,说:“你先说说你这身泥是怎么回事。”

项诚答道:“调查时摔的,我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

卢主任点了点头,给项诚出证明,盖印,项诚下楼去填表,让迟小多在院子里等,又出去拍照。

区老看着迟小多,迟小多笑笑,朝他打招呼。

“区老,早饭吃吗?”迟小多拿着豆浆油条问。

区老没搭话,迟小多便自顾自吃了起来,一身淤泥已经干了。

项诚把自己黑乎乎的一寸照片贴在表格上,交了表,里头给了份流动人口驱魔临时资格证,项诚折好收进口袋里,进了李主任办公室,下楼来,朝迟小多说:“走吧。”

迟小多说:“这就完了?”

“先送你回家。”项诚说,“洗澡,休息,消息都通知他们了,驱委会马上开会,我不用参加。”

珠江下游,另一侧的排水管深处。

一道黑烟飞来,在空中席卷缠绕,现出一个男人,他跪在地上,愤怒,痛苦地嘶吼。

“啊——”

男人的声音在下水道内阵阵回荡。

迟小多困得脑子都不清楚了,好不容易回到家里,带着满身泥,直接就朝沙发上倒,项诚潇洒地一转身,一个国标探戈揽腰,把迟小多抓了回来。

“先洗澡。”项诚带着他一阵风地进了浴室,给迟小多脱衣服,拧开热水。

迟小多马上整个人就清醒了,要一起洗澡吗?!

项诚脱下迟小多的衣服,却又出去了,迟小多差点脑充血死掉,站在热水龙头下,感觉到水流烫了点,应该是项诚在外面开水泡衣服洗衣服。

片刻后,项诚脱得赤条条地进了浴室。

迟小多满脸通红,然而浴室里满是蒸汽,项诚没有注意到他的脸色,迟小多稍微让开,让项诚冲水。

“我给你搓背。”项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