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们不会滚是吗?无妨,我教你们。”

先前她刚出现时,看起来温婉柔弱,可这时候一笑起来,却居然让人觉得有一种不可一世的张狂。

几个男人似乎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微微变了脸色,互相对视了一眼,立时就围了上来:“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到时候受苦的还是你自己!”

“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凌霄笑着答了一句,揽着沈清微微一让、轻而易举地就避过了当头刺来的一刀;紧接着空着的那只手微微抬起、似是随手弹了弹男人的手腕——那人身形一滞、几乎一瞬间就白了脸色,手像是一下子没了力气、刀哐当一下就掉在了地上。凌霄没有理他,修长好看的手指在他胸口连点数下…

凌霄虽然自负,却绝不敢托大——在雎阳的那五个月,教会了她太多的东西,无一不是以热血一点一点染就的教训。她刚一见到这几人,就发现个个都是脚步虚浮、行止全无章法,显然是半点不懂武功,这才毫无忌惮。

休养了近一个月,她的内伤也已几近痊愈了。就算是伤重的时候,对付这几个人,也不过就是举手之劳。

沈清一下子睁大了双眼、一时间几乎是有些懵了:凌霄似乎只是随手点了点那几人的胸口——她的手指修长白皙、好看又秀气,好像半点都没有什么威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几乎就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只是那么随手轻轻点了几下,那几个人忽然脸色煞白、就像是突然僵住了一样忽然就不动了。

“凌…”她刚想喊她,却忽然又见凌霄似乎是随意拂了拂衣摆。下一刻——那四个人忽然就倒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等到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却又像是一下子能动了、有些艰难地撑着地齐齐呕了口血,而后就又跌回了地上、直挺挺地躺着不动了。

“别怕,只是晕过去罢了。”凌霄拍了拍小姑娘紧紧抱着自己手臂的双手,好脾气地笑了笑,说出的话却并不像她看起来那样温柔,“罪不至死,给他们留着命呢。”

沈清张了张嘴,却忽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沈清比她还要再矮上一些,见她这会儿呆呆傻傻的样子,凌霄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

沈清这时候还有些发懵,一时间也来不及反应,只是愣了好一会儿,才有些茫然地问她:“还、还要——报警吗?”

“报警吧。”凌霄“唔”了一声,想了想到底还是点了点头。见沈清乖巧地找出电话开始拨号,她稍稍用了些力想要把自己的手臂挣脱出来,谁想小姑娘却下意识地用力抱得死紧。

凌霄微微愣了愣,低头去看沈清。沈清似乎是也意识到了什么,一下子红了脸,有些手忙脚乱地想要松手。凌霄却是笑着叹了口气,按住她想要抽走的手轻轻拍了拍,低声道:

“没事了,别怕。”

小姑娘应了一声,下意识地又往她身边靠得更紧了些。

警察的效率还算不错,两人等了没多久,就听到了警车的鸣笛声自远及近地传来,很快就看到了一辆警车在巷口停下、而后一队身着警察制服的人急急跑下了车来。

再然后——几个警察有些诧异地看了看不远处两个相貌精致漂亮的小姑娘,又看了看躺了一地、昏了过去还没有醒来的几个男人。来来回回看了好多遍,这才终于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是你们报的案?你们说…有人勒索抢劫?还…”说话的民警顿了顿,似乎是顾虑到对面是两个年纪还小的女孩子,不好说得太过直白,只隐晦地暗示着,“呃,心怀不轨?就是…他们几个?”

两个女孩子齐齐点头应声。

“那、那这几个人…”那民警指着地上的几人和地上明显的血迹,好像连说话都有些艰难,“是谁打的?下手这么重…”

“是我。”凌霄大大方方地应了一声,脸色坦然极了,“哦,他们带着刀,我们很害怕,一时忘了轻重。”

她说话时眉眼微扬、看起来几乎有些张狂,带着一股理直气壮的意味说着“害怕”——一行民警忍不住又看了看还躺在地上的几个人,一时间都有些恍惚了。

第15章 同床共枕

第十五章

同床共枕

恍惚归恍惚,工作毕竟还是要做好的。几个民警查看了一下现场、把地上的那把刀小心地用证物袋收起来,而后却看着地上的几个人犯起了难——这几个人都吐了血、这时候还都晕过去了,看着伤得不轻,也不知道能不能移动、会不会伤上加伤?

几人正犹豫着是不是该叫救护车来,只是一个晃神的功夫,就见那穿着黑裙子的小姑娘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已经到了跟前、斯文地提着裙子蹲了下来,然后伸手挨个摸了摸地上那几个人的手腕。她微微偏着头,像是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很快就站起了身来:

“放心,脉象平和,都只是些皮肉轻伤而已,没什么大碍。”

民警有些将信将疑地看了她一眼:“你…懂中医?”

凌霄应了一声,见对方仍旧有些怀疑地看着自己,倒也并不生气,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忽然间伸了手——她的动作明明不快、甚至看起来还有些懒懒散散的。他第一时间本能地就想避开、也确实缩回了手做了避让,可…他看着扣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只白皙的手,一时间竟有些茫然。

——怎么就…没躲开?

凌霄很快就放开了他,随手掸了掸自己的裙角,声音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你前阵子是不是工作繁忙、无暇休息,最近闲下来却时常失眠浅眠、胸中微有烦闷?”

那民警顿时就是一惊:“你怎么知道?”

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朝凌霄这里看了过来。

凌霄抬眼看了看那民警,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自顾自地接着自己先前的话头说了下去:“这是虚劳虚烦不得眠,明天去药房让他们给你配一副酸枣仁汤,三服即可痊愈,以后好好休息。”

霎时间,周围鸦雀无声。

“怎么,还是不信?”见对方迟迟没有反应,凌霄这时候终于也是有些意外了,四下里环视了一圈,也没什么非要为自己争辩正名的念头,只是摊了摊手随口道,“那你们就让他们继续在这躺着吧。”

这话一出,一行人才像是终于反应了过来,忙不迭地否认了一声,赶紧把地上的人都搬上了警车。

凌霄和沈清跟着去做笔录。

刚进派出所,就见恰好有人从楼上下来,那身形看着还微有些眼熟,一起进来的几个民警已经赶紧规规矩矩地打了招呼:“张队,陈科长。”

“这是谁啊?”走在最后的民警似乎是才新来不久,这会儿有些好奇地小声问着,“不是咱们所里的吧?”

“省厅领导过来指导工作的。”旁边人同样小声地给他解释着。

正说着话,那两人已经下了楼梯、同样打着招呼走了过来。走在前面的那人忽然神色微微一变、视线一下子就直直地落在了凌霄的身上。

凌霄大大方方地和他对视了一眼,视线微移、落在落后他半步、这会儿正带着淡淡的笑冲自己点头的男人身上,同样笑着微微颔首。

——这两人,赫然就是上次命案时见过的张承和陈颀。

“怎么回事?”张承看了眼跟着被抬进来的几个男人,微微皱眉。

“两个小姑娘报警,说这几个人勒索抢劫,还意图性-侵。”出警的民警简要解释了一下先前的情况,见张承看着还在昏迷的四个人眉头紧皱、正要再接着解释,却没听到他追问,反倒是见他再一次把目光落到了那个黑衣服的小姑娘身上,沉声问:

“你打的?”

虽然是问句,他的语气听起来却像是在陈述着事实一样。

凌霄摊了摊手:“正当防卫。”

——这个词,是先前沈清在车上时告诉她的。出手反抗伤了人,只要下手没有过重,那就是律法所允许的。

张承的声音立时就又微微沉了几分:“防卫过当也是犯法。”

这人怎么好像…对自己有什么偏见还是敌意似的?凌霄心里不解,却也懒得和他纠缠,只是转头看向了一旁的陈颀,微微有些好奇:“法医——管不管活人?”

“管,”陈颀似乎是有些无奈,随手拍了拍张承的肩膀,一边有些无奈地摇着头走了过来,“法医都是劳碌命,什么都管,伤情鉴定也是我们的。”

凌霄对这人的印象还挺不错的,见他神色虽然无奈、却并没有半点抱怨和嫌弃这份工作的意思,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检查那几个人的伤势。

陈颀显然是“业务熟练”得很,很快就收回了手、转过头看向沉着脸色的张承:“连轻伤都够不成,最多就是轻微伤。”

说话间,他还有意无意地转头去看凌霄——伤情鉴定是有国家标准的,不是看着重就一定是重伤,看起来没什么也不一定就是轻伤。

凌霄正偏着头和沈清说话。

张承看了陈颀一眼、又看了看凌霄,应了一声,到底还是没有再说些什么,径自继续去忙先前没做完的事了。陈颀和几人又招呼了一声,摇着头转身也跟了上去。

案情经过十分简单,凌霄和沈清很快就做完了笔录,签了字后获准离开。

“走吧,我送你回去。”凌霄站在派出所门口,见沈清垂着头、神色还是有些恹恹的,忍不住又摸了摸她的头顶。

小姑娘终于抬起了头来:“很晚了,你再不回去叶霖哥肯定要担心的,我自己回去吧,也、也能行的。”

她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是声音里的不安和惊慌却还是泄露了她的惊魂未定。

“没事,他回家了,不会知道的。”凌霄说着,一边已经是伸手拦了辆出租车,拉着沈清就上了车,转过头柔声问她,“你家在哪里?”

沈清坐在她身边,看了眼她拉着自己的手、又看看她平静的神色,忽然莫名地就安心了下来,对着她笑了笑、报了自己家里的地址。

凌霄下了车、跟着沈清上了楼,一直把她送到了家门口。

小姑娘开了门——家里黑漆漆的一片。

“你一个人?”凌霄微微皱了皱眉。

“爸爸妈妈前几天出去旅游了,”沈清小声解释着,“哥哥今晚值班,也不在家的。”

她已经松开了凌霄的手,这时候一边说话、双手一边绞着自己的衣摆,显然是极度踟蹰和不安。

凌霄微微犹豫了一会儿,试探着问她:“还害怕吗?要不要我…”

“你回去吧!”沈清似乎是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咬着嘴唇、别过头不看她、推着她往外走,“我都到家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凌霄身负武艺,哪里是她一个柔弱的小姑娘能推动的?这会儿站得稳稳的、半点没动。

沈清推了好一会儿终于发现一点作用都没有,用力地咬了一下唇、仰着头拔高了声音:“你还不回去?”

凌霄笑了一声:“叶霖明晚才回来,我一个人晚上害怕,你能不能收留我一晚?”

话音刚落,推着她的手一下子就顿住了。

沈清抬眼看了看她——她还是老样子,嘴上说着害怕,表情却分明就张狂得有些不可一世。

“既然这样,”小姑娘抬着下巴、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那我就收留你一晚好了。”

凌霄笑了笑,随手关上了门。

两人洗漱完,一起钻进了被窝里。凌霄没带换洗的衣服,暂时就先穿了沈清的——沈清只比她稍稍矮上一些,小姑娘找了一套自己没穿过的新内衣和自己的另一套睡衣给她,凌霄穿着还算是合身。

凌霄伸手关了灯。

房间里立时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一旁的沈清显然被这黑暗又勾起了后怕,下意识地往凌霄身边贴了贴。

凌霄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沈清虽然还是惊魂未定,但有人陪着,好像也慢慢地一点点安心了下来。只是不那么害怕了,一时间却也还是睡不着。小姑娘翻了个身,微微犹豫了一下,伸手轻轻戳了戳凌霄的肩膀、小声解释着:

“我、我其实不是那么没分寸的。下个月我爷爷生日,我想给他买件礼物,可是今天白天我有钢琴课,只能晚上过去。我以前跟着哥哥去过一次,就以为没什么关系、不知道那里晚上会这样的…”

她似乎是生怕被当成任性不懂事的小女孩儿,急急地解释着。

凌霄应了一声,也不说什么其他的,只是再一次叮嘱着:“那里什么来路的人都有,晚上危险,以后不要再一个人去了。”

沈清应了一声,安静了一会儿,忍不住又戳了戳她的肩膀:“凌霄,你在什么学校上学?”

“我没有上学。”凌霄大大方方地如实回答。

黑暗中的小姑娘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为什么?”

“因为我是山里来的,”凌霄懒懒地打了个呵欠,语气已然微有些困意,“什么都不会…”

“骗人!”小姑娘没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声音里满是控诉。

凌霄微有些不解地“嗯?”了一声。

“你骗谁呢?山里来的,你会念诗、会中医、还会功夫——”小姑娘气呼呼地掰着手指头数,末了还有些不太确定地询问着,“嗯,那应该是功夫吧?”

“真的,”凌霄也不生气,舒展了一下双臂枕到自己的脑后、一本正经地“解释”着,“我们那的山里和如今外面学的不同,学校里的功课我半点不懂,正在补习呢。”

沈清有些将信将疑:“真的?那你们山里学些什么?”

凌霄“唔”了一声:“琴棋书画、天文历法、武功医术、栽花弄草、天工机关…”

沈清已然是听得有些懵了:“啊?这么厉害!”

凌霄笑了笑、未置一词,只是拍了拍她的头顶,低声道:“早点休息吧,别怕,我陪你。”

沈清应了一声,闭上了眼睛后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赶紧又撑起身子凑过去戳她的肩膀:“你要是有什么功课不会,我可以教你,我成绩很好的!”

凌霄打了个呵欠、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她这才终于又躺了回去、窝在被窝里安安心心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大早,手机锲而不舍的震动和铃声一下子就划破了早晨的宁静。凌霄眯着眼睛接通了手机,那头立时就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嗓音:

“凌霄,你去哪了?怎么不在家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困倦而生出了错觉,凌霄居然觉得叶霖的声音听起来满是急切、甚至还带着几分隐约的心慌和紧张。

第16章 抓药

第十六章

抓药

第一次听到叶霖用这样的语气追问自己,还没有彻底睡醒的凌霄有一瞬间的怔愣。

没有在第一时间听到回答的叶霖立时就拔高了声音连声喊她:“凌霄?凌霄?”

“哦…”凌霄这才似乎是回过了神来、拖长了声音应了一声,慢吞吞地答着,“我在沈清家里。”

她的声音听起来不像平时那样轻软、反倒是带着些微的沙哑,语气里透着浓浓的慵懒,显然是才刚刚睡醒——或者说,甚至都还没有彻底清醒。

叶霖几乎是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却仍旧还是没有放心、接着追问:“你怎么会在她那?”

“昨晚恰好遇到,正好她家里也没有人,就一起住了一晚。”凌霄看了眼对着自己猛摇脑袋、生怕自己把昨晚的事说出来的沈清,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一边无关痛痒地大致解释了几句。没等叶霖应声或是再次追问,她已经漫不经心地随口转移了话题,“你回来了?不是说要晚上才回来么?”

那头有一瞬间的沉默。

片刻后,叶霖才低声淡淡地答道:“临时有点事。”

凌霄“哦”了一声,并不追问。

两人再一次沉默了一瞬,叶霖似乎是微微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开口问她:“你…什么时候回来?”

凌霄看了眼抱着被子坐在自己身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小姑娘,轻声问她:“你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沈清揉了揉眼睛:“他值夜班,现在到早上了,应该就要回来了。”

凌霄应了一声,转头继续去讲电话:“那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叶霖应了一声,听着那头关断电话后的“嘟嘟”声,放下了手机、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这一趟回家还是老样子,并不算太愉快——说话夹枪带棒的兄长、过分严肃的父亲还有…小心翼翼的母亲。家里的气氛总是这样近乎压抑,所以叶霖本就不常回去。只是这一次好不容易回了次家,却不知道为什么又觉得…这样的气氛好像越发难捱了。

今天起了个大早,到底还是借口有工作要做、早早就出了门。

然后回到公寓里,还没来得及彻底放松下来,却就发现——家里空无一人。

凌霄不在。

叶霖几乎是第一眼就看到了凌霄开着的房门——所有东西都摆放得整整齐齐,干净而利落。

简直有些过分干净——被子叠得方正、床单平整,她的包、她的笔…都不在。

叶霖几乎是有一瞬间的心慌。

——这屋子里太干净,干净得让他不由自主地怀疑,凌霄是不是…也走了?

他知道这是完全有可能的——凌霄不是只有依靠他才能生活下去的小女孩儿,她根本不需要依靠任何人。

就像是那天她突然毫无征兆、甚至是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自己家里,然后现在,她也毫无预兆地走了?

叶霖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后——其实,早就已经不疼了。

可能真的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这些日子以来的融洽相处,让他彻底忘记了最开始相遇时的不愉快。直到昨天——凌霄若无其事地再一次提起。

其实他一直有一个猜想,但除了凌霄没人能为他证实——然而他却不知道为什么迟迟没有开口问她。

叶霖在原地定定地站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拨通了电话。

凌霄说“一会儿”就真的只是“一会儿”——叶霖只等了半个多小时,就听见了门口有悉悉索索开锁的声音传来。

男人几乎是下意识地站起了身来就朝门口走,可刚一走到玄关时却又像是意识到自己这样简直迫切得有些莫名其妙、于是立时就止住了脚步停在原地。

“早?”凌霄一边换鞋子一边跟他打招呼。

叶霖却没有回答,只是有些怔忪地看着跟前的少女。

凌霄说,万花谷的弟子服饰俱是墨色衣袍,她似乎是也极偏爱黑白这样的色调,平日里的衣服也一应都是黑白二色为主,简单素净,却又并不呆板老气。可这时候,她居然穿了一件粉色的连衣裙——是那种温软甜美的浅粉色,娃娃领、泡泡袖,衬得她原本就温婉的一张脸越发温柔,就连那两道因为斜飞入鬓而显得异常英气的眉毛也好像是一下子就温柔了下来,甚至还多了几分平时从未有过的娇俏可爱。

叶霖的呼吸有一瞬间的迟滞,一下子怔住,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凌霄这时候已经换上了拖鞋,见叶霖迟迟没有说话,有些疑惑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叶霖?”

叶霖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声音里却难得地有些茫然:“什么?”

“没什么。”凌霄也没有要深究的意思,很快就揭过了这个话题,一边随口问,“早饭吃了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手里还拎着两个肉包子、看起来大概是在楼下的早饭摊上买的,一边说着一边咬了一口。边吃边说话让她的吐字显得有些含糊不清,但奇怪地却并没有给人半点粗鲁的感觉,只觉得仍旧和平时一样令人赏心悦目。

叶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还没有。”

凌霄“哦”了一声,一边伸手把自己咬过的那个包子拿了出来、一边连着袋子把剩下的另一个递了过去:“事情很急?这个我还没吃过,你先凑合着吃吧。”

可能因为是习武的缘故,凌霄虽然身形纤细,但饭量却比一般女孩子还要大上一些,早饭一个包子肯定是吃不饱的。叶霖想要拒绝,可看着小姑娘一边吃着手里的包子、一边拎着另一个递给自己,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为什么打了个转又咽了回去,鬼使神差地伸手接过了包子、低头咬了一口——

好像比自己以前吃过的味道更好了一点儿。

“只吃一个等会儿要饿,还有几块面包你先吃着。”叶霖一边吃着包子,一边返身回了厨房,从冰箱里找了几块吐司、放进面包机里考上,一边低声解释着,“离午饭还有挺长时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