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世禛听了,才道:“叫人把东西送过去,手脚轻些。”吩咐了这句才又问:“阿沅跟那孩子呢?”

飞雪道:“安置在偏院里。”

“好好地照看着,不得有误。”

赵世禛重又进房,飞雪亲自点了蜡烛,侍从悄悄地送了饭菜进来。

荣王到里间看了眼,见阑珊一动不动,只听她呼吸沉绵,竟是已经睡着了。

他看着她蜷缩着的身体,距离两人分开她又清瘦了,不知是因为遭遇那些磨难,还是太过劳心,亦或者是那个不是时候蹦出来的小崽子的磋磨。

饭菜摆放整齐,飞雪验看了,便退了出去,临去将房门轻轻掩上。

赵世禛瞧了瞧那些饭菜,见倒也别致,多是淮城本地的特色菜,如软兜长鱼,甲鱼羹,用鲫鱼脑烧的豆腐,内有香菇鸡丁等,其他的钦工肉圆,开洋蒲菜,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赵世禛拿了一副碗筷,拨了一个肉圆,夹了些许蒲菜,又盛了些鸡丁豆腐汤,走到床边。

阑珊兀自睡的没醒,长长的眼睫透着乖静。

赵世禛原先因为她不由分说的离京,心中十分窝火,千里追踪总是看不到人,更加气恼。

但是先前那一阵儿,已经把那股邪火儿都卸去了,这会儿看她蜷着身子睡着,心中翻天覆地的却都是无限的怜惜跟柔软的爱意。

本是想叫醒她,见状突然玩心大起,便把手中的汤碗往前凑了凑,抬手扇了扇,让那香气更向着阑珊脸上扑过去。

果然,阑珊虽然在睡梦中,鼻子却轻轻地嗅了嗅,显然是闻到了香气。

赵世禛差点笑出来,却又忍着,用筷子夹了一根蒲菜,在阑珊的唇上轻轻地蹭了两下。

阑珊也不知是在做梦还是若有所觉,唇慢慢地动了动,竟像是想吃的样子。

赵世禛本是要引她起来,见她这般朦朦胧胧的,却更加可爱,于是索性将那根脆嫩的蒲菜送到她唇间。

阑珊一口咬住了,本能地咀嚼起来。

这蒲菜是以香蒲的茎制成的,是本地传统特色,清香甘甜,酥脆爽口,吃起来口感有些像是嫩嫩的笋子,却更鲜美。

阑珊自然从没吃过,渐渐地居然把一根蒲菜都嚼着吃了,只是终究察觉出不一样来,便半梦半醒含糊说道:“好吃……小叶,这是什么啊?”

原来她睡得迷迷糊糊的,还以为是飞雪在拿东西喂给她吃。

赵世禛这才说道:“好吃就起来多吃点儿。”

阑珊听了这个响动,猛地睁开双眼,当看见是他的时候,才受惊一般往后缩了缩。

赵世禛看着她的反应:“我是老虎吗?你这么怕我?”

阑珊只是猝不及防而已,何况对他有些心病,听了这句却又迅速镇定下来,才要说话,突然觉着嘴里有东西。

她抬手捂着嘴,又看见赵世禛手中的汤碗,才想起来自己方才做了什么。

但是齿颊间还有香嫩的味道,要吐出来显然不合适。

阑珊总算吞了下去:“殿下……”

赵世禛道:“既然醒了,就起来吃吧。”

阑珊跟他的心结没有解开,加上先前那一番对峙不太愉快,此刻不是很愿意搭理赵世禛。

但她之前就饿了,加上才吃了一根蒲菜,把那饥饿的感觉更加勾起来了,又嗅到菜的香气,竟有些无法抗拒。

赵世禛把那碗汤放在她跟前:“这个已经不烫了,先喝了吧。”

阑珊捧起来,尝了一口,果然滑嫩香鲜,便吃了半碗,连那个肉圆也都吃了。

赵世禛在旁边坐了,见状就给她夹了一筷子甲鱼,阑珊害怕:“我不吃这个。”迟疑了会儿,又夹还给赵世禛。

荣王一笑,自己吃了,又问:“鳝鱼要吗?”

阑珊摇头。荣王便道:“那尝尝这蒲菜,别的地方没有的。”

阑珊就吃蒲菜,又吃了一个肉圆,喝了碗豆腐汤。

甲鱼跟软兜长鱼却没有动过,赵世禛倒吃了大半,又见这甲鱼羹内不少的海参冬笋等,就夹了些给阑珊,阑珊倒是吃了。

最后又舀了一碗虾米鸡粥,终于饱了。

赵世禛见她吃的很好,心里无端的就觉着高兴。

阑珊虽然吃饱,却有些坐立不安:“殿下,阿沅跟言哥儿呢?”

赵世禛道:“他们在隔院里,自有人照料着。”

阑珊道:“我想见见他们。”

他突然而来,阿沅一定会担心的。

赵世禛道:“天都黑了,他们吃了饭自然要安歇的,你去干什么?”

阑珊看他一眼:“那……”

她不想跟赵世禛同居一室,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此刻有侍从进门,把桌上收拾了去,又奉了茶来。

飞雪则捧了些蜜饯果子进来,又有洗的干净的淮安本地的贡梨。

看两人各自坐在一边,飞雪特意对阑珊说道:“才去看了阿沅娘子跟言哥儿,言哥儿晚上吃了不少东西,因为累了,已经睡下了。”

阑珊听了这话,才略放心了些。

只是却也不大理会飞雪。

当初离京的时候,阑珊本是不想带飞雪的,毕竟她是赵世禛的人,自己既然要跟荣王告别,怎么好再使唤他的人呢?

但飞雪一定要跟着,何况两个人又有感情,阑珊自然也舍不得,于是就一路同行。

可是赵世禛来的这么及时,若说没有飞雪从中通风报信,阑珊也是不信的。

所以此刻对飞雪也是淡淡的。

飞雪倒也猜到她的心意,就把东西放下,默默地退了出去。

赵世禛看着那盘子蜜饯,问道:“你还是爱吃这些?”

阑珊置若罔闻,只自己捡了一块桃脯含了。

赵世禛打量了她一会儿,抬手拿了一个梨,本想给她,又想到“分梨”的说法,便又放下。

阑珊自己吃了几块蜜饯,却又拿了个梨开始吃起来。

此刻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有阑珊啃梨子的声音,咔嚓咔嚓十分清晰。

她起初还不觉着,吃了半天才回过味来,转头看了一眼赵世禛,恰他正在望着自己,阑珊的动作一停,脸上有些发热。

“又没有人笑话你,吃就是了。”赵世禛笑了声。

阑珊手上的梨子还剩了小半个,少不得鼓起勇气都吃光了,才擦擦嘴说道:“殿下,夜深了,是不是该安歇了。”

“当然。”赵世禛起身。

阑珊后退一步:“我、我不在这里。”

“不在这里,又去哪里。”赵世禛不等她回答却道:“莫非是想去温府?可据我所知,皇上让你选,你并没有答应啊。”

阑珊咬了咬唇,知道多半飞雪已经把该说的都告诉了他。

“但我也同样没有选择去荣王府。”阑珊淡声回答。

赵世禛道:“没选就对了,谁愿意去当什么侍妾。毕竟,小舒跟本王求的是荣王妃的位子啊。”

他的语气里带了明显的调侃。

阑珊的脸上越发涨热:“那是以前!”

赵世禛道:“什么一前一后,对我而言,那就是一言九鼎,驷马难追。”

阑珊咬了咬牙:“总之我不能在这里。”

她迈步往外走去,却给赵世禛握住手腕,将她拉入怀中。

阑珊叫道:“殿下!”

赵世禛环抱入怀:“就算是跟我赌气……那也要说清楚,为什么恨了我。”

“我没有恨谁。”

“胡说,”赵世禛垂眸看着她:“温益卿跟你说了什么?”

阑珊猛然一抖。

赵世禛道:“姗儿,我们之间该做的不该做的什么没有做过?难道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嗯?”

阑珊的脸都涨红了:“殿下!”

赵世禛笑道:“我说错了?”

阑珊咬了咬牙,终于问:“你真的要知道吗?”

“你说,我听着呢。”

阑珊深吸了口气:“是不是、你让富总管,对温益卿施了催眠之术?才让他……忘了我的?”

其实阑珊很想回避这个问题。

因为她已经预感到了那个答案会让她失望。

果然,赵世禛回答道:“不错,是华珍当初来求我的。”

阑珊先是冷寂,继而挣扎起来:“你放开我!”

“别动,”赵世禛环着她,又不敢用力,生怕伤到她,“听我说。”

当时容妃给囚禁冷宫,六宫自然都是皇后的人,若想为难容妃自然是轻易的。

赵世禛只能自己尽量想法子,就连皇后身边也不乏给他笼络的心腹。

而华珍,他自然不会放弃。

华珍向来在皇后面前十分得脸,有些事情,也得交给她去做。

所以当时华珍来求自己,赵世禛并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但是……

赵世禛看着阑珊,见她脸色涨红,眼中已经蕴了泪。他道:“我当时不认得你,更不清楚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样,还以为你已经……当时听华珍说,温益卿是因为受惊的缘故而有些神智不清的,我只以为他是个软弱无能的人,便答应了。”

阑珊咬着唇:这是在跟她解释吗?但纵然他有一千万个理由,做了就是做了!

泪再也忍不住,扑簌簌地坠落下来:“真的是你,我早知道。”

阑珊几乎站不稳脚,“是你……你让他忘了我的!你放手!”

赵世禛无可否认,却仍未放手。

阑珊无法挣脱,只能竭力定神,却又悲酸难耐:“荣王殿下,你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我跟他相遇,他当面儿也不认得我,你是知道的,你……你当时是什么心情,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他对我当面不识?你明明知道缘故的,你却一个字也不说!你、当我是什么!当我们是什么?是你们皇室里耍的猴子吗?”

她强行镇定,说到最后,泪已经纷然如雨。

赵世禛仍旧无可否认,的确,他起初是不知道缘故,更以为计姗已经死在那场火中。

但后来跟阑珊相遇相识,一些往日不知的脉络便浮了上来,他不能回避。

可是他却更无法坦承。

因为那时候的赵世禛俨然已经有了私心,那就是对于阑珊的越发无法掩饰的私心。

想得到这个人!

因此荣王不想有任何意外,尤其是对于那个最大的威胁跟变数:温益卿。

赵世禛隐隐知道,假如一开始就告诉了阑珊真相,阑珊对待温益卿的心恐怕就不会那么决然了。

所以,他怎么可能告知阑珊。

更加不能提的是,在某些时候,赵世禛甚至有一点不能言喻的阴暗的庆幸——温益卿不记得她了。

因此,温益卿那天跟郑适汝说的也没有错,赵世禛之所以那么快的得到了阑珊的心,便是仗着他已经忘了阑珊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小温:我说什么来着!

杨师兄:哼,真是无耻啊(我要学着点)

小赵:喜欢一个人当然会不择手段

小舒:小叶,我想吃榴莲!壳子留着!

上章只是亲了一下就被锁掉了,真是防不胜防,小赵得保持纯洁啊~

所以建议小伙伴们更新后第一时间看,毕竟那是导演(未修改)第一版本哈哈哈

今天也要继续努力,记住十点后没有三更君出现那就不要等啦!

第 193 章

面对阑珊的质问, 赵世禛并没有回答, 却也始终不曾放开她。

阑珊哭了一阵, 又推打他,对赵世禛自然毫无伤害,反而折腾的自己力乏气短。

方才吃下去的东西一阵翻涌, 竟然吐了大半儿。

赵世禛叫了侍从进来把地上收拾了,自己把阑珊抱回榻上,亲自拿帕子给她揩拭了, 又倒了茶水给她漱口。

阑珊本很抗拒他,只是吐的十分难受, 又知道他有些洁癖, 漱了口后,半是故意的直接吐在他身上。

赵世禛吃了一惊,却竟没有发作,只是默默地把脏了的衣物脱了下来扔在了椅子上,自有侍从收拾去了。

阑珊见他居然悄无声息的, 却有些意外, 可是看他只穿着里衣,突然又有些后悔。

闹腾了这许久, 加上白天颠簸了一路, 到底也累了。

当下阑珊翻了个身朝内, 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赵世禛看她睡了,才也轻轻地在她身后躺下,撑着身子打量了会儿她略显憔悴的睡容, 见一缕头发搭在脸颊上,便轻轻地给她撩开。

不管怎么样,直到如今,他也没有为富贵的那件事情后悔过。

只要能得到她。

怎么都愿意。

次日早上,阑珊醒来才发现自己窝在赵世禛的怀中,她还穿着外袍,他却只着素缎中衣,也不知怎么领口微微敞开着,可以看到里头一侧锁骨跟鲜明突出的喉结。

阑珊浑身有些发僵,却又发现自己的手中竟还握着他的衣襟,真是雪上加霜。

她忙松开手,害怕赵世禛发现,忙抬头看过去,却正对上他垂眸注视的明亮目光。

就像是给抓了个现行,颇有点无地自容,但是想到他的所作所为,阑珊皱了皱眉头,忙先把手松开,又要后退。

赵世禛轻轻将她一揽:“还早呢。再多睡会儿。”

他的声音有些许惺忪暗哑,每一声都好像沁入心中,扣动心弦,振的人心里也随着嗡嗡而动,阑珊曾经是极喜欢听的。

但是此刻阑珊咬了咬唇:“请殿下把手拿开。”

赵世禛偏更抱紧了些:“这么多日子没见面了,就对我这么冷淡?当初我走的时候可不是这样,你忘了那天你撒赖的抱着我,不许我起身……”

阑珊的心狂跳了一下。

这时侯再提过去的事情,滋味简直一言难尽。

当时送他离开,难舍难分,什么都肯为了他做,又哪里想到转眼间晴天霹雳,再难如前。

阑珊低下头,泪珠先冒了出来,又不想让他看见。

“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阑珊尽量克制,淡淡道:“殿下该回京了,而我也要……”

“我当然要回去,你跟我一起。”不等她说完,赵世禛道。

阑珊闻言抬头:“我不回去。”

赵世禛对上她泛红的双眼,这双眼睛里还有未消的泪光,荣王想到飞雪跟自己说过的这些日子来阑珊的遭遇,虽然他早有京内的信报,却不比飞雪说的那样详尽。

又知道她有了身孕,自然百倍折磨。

荣王一时情难自禁,便慢慢地躬身,低头轻轻地印在她的额上。

“别怕,小姗,”赵世禛搂着她,轻声道:“别怕,我回来了……一切交给我好不好?”

阑珊见荣王倾身的时候就忙闭上双眼,谁知却听到他这样的话。

“我没有怕别的,”阑珊吸了吸鼻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若说我有怕的,那就是怕你。殿下若真的为了我好,就别拦着我,让我走。”

赵世禛皱了眉。

其实飞雪没有说错。

的确是有人不想阑珊回京。

阑珊本来不至于这么仓促就离京的,毕竟晏成书才进京不久。

转折发生在阑珊陪着晏成书进宫的那天。

那日皇帝一反常态,在御花园的汇思阁里召见了这对师徒。

这是阑珊第一次来到御花园,她早听说过,皇宫的御花园曾翻新过一次,当时就是计成春督工的,皇帝对此大加赞赏。

虽然是冬日,但行于其中,却见花木扶疏,姿态各异,有的枝头还略带些雪色,比百花争艳的时候更多一份闲情野趣。

御花园的暖阁,坐落在大片的梅林之中,此刻正是梅花盛开的时候,阑珊扶着晏成书随着太监从红梅丛中走过,那郁郁馥馥的香气简直醺人欲醉,令人心旷神怡。

阑珊此刻有孕,本是最受不了那些刺鼻香气的,但是此处的梅香带着寒雪的清冷,却很是沁人心脾,令她十分喜欢。

这片梅林跟暖阁,正是御花园中占地最广的汇思阁的所在,说是阁子,其实算是一处独立的别院,院门口竖着唐风的石灯笼,如同小型宝塔。

进了门,却见院中白沙铺地,地上绘着枯山水的图画,这是唐时扶桑一带的产物,放在此处,却别有风味。

抬头可见三层的仿古塔建筑,金顶,琉璃瓦,四角垂着铜铃,蹲着兽首,二层上又有一个露台,露台直接有横空的拱桥跟两侧连绵的屋宇跟角楼相接,不必下楼就可以直接通行,在惠风和畅的时候行走其中,眼前满目的花园景致,自然有御风而行的畅快之感。

所以除了乾清宫跟庆德殿外,这是皇帝最喜欢的地方,正中的塔中还存着皇帝最爱把玩的几样古玩,以及一些书籍等物。

进门的时候晏成书跟阑珊说道:“当初你父亲负责督造,画出图纸之后,却有大多数人不同意,说是太过仿古,但放在皇宫之中,又太过标新立异。不料皇上看了后却很喜欢,才有了现在的汇思阁。”

一边这么说着,晏成书心中却也琢磨,皇帝特意选在这里召见他们两个,不知是不是有什么用意。

在饮冬暖阁里,一老一少拜见了皇帝。

皇帝坐在铺着锦褥的紫檀木圈椅中,叫雨霁去扶晏成书起身。又打量着他说道:“爱卿的头发也白了,听杨首辅说你先前身子微恙,可大好了吗?”

晏成书道:“回皇上,已然大好。只是老臣退居山林多日,不想皇上竟还惦记着,如今又特意召见,却叫老臣甚是惶恐。”

皇帝笑道:“昔日的老臣子离开之后,很少能再见的了。当日你跟计成春,却是朕在工部最高看的两个人,只可惜计爱卿早登仙界,爱卿也要保重身体才好。”

说着便赐座,阑珊便站在晏成书的身后。

皇帝又问了几句晏成书上京路上、以及在京留住的事情,便道:“杨首辅人能干,内阁的事情多亏了他挑着,他是爱卿的大徒弟,又是个知礼的人,到底要去他府内多住些日子才好。”

晏成书答应:“已经说定了后日便去杨府。”

皇帝点头,又微笑道:“其实当老师的,跟当父母的心思是一样的,多数会偏爱小的,晏爱卿偏爱舒阑珊,就像是朕也偏爱老五一样……但到底不能太偏心了,免得招惹非议。”

晏成书不知皇帝怎么突然有这么一比,只好答应着。

皇帝看向阑珊道:“先前你跟朕说南行的事情,朕看不如还是等年后吧,你的老师上了京,自然没有立刻就走的道理。”

晏成书吃了一惊:“南行?”

皇帝才道:“哦,原来你没有跟晏爱卿说吗?”

阑珊脸上涨红,忙道:“回皇上,先前因老师身子不适,一直没敢吱声。”

皇帝道:“可见是你的孝心。怎么,你觉着朕的提议如何啊?”

阑珊回头看向晏成书,终于说道:“老师后天就去杨府了,有杨尚书大人照看,臣女自然也是安心的。虽然皇上是一片好意,但臣女去意已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