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歌心头一凛。

原来高歌认定了赵元塰是在故布疑阵,什么明视丸的毒不过是临时编造出来骗赵世禛的罢了。

可是听大皇子这么一番解释,竟是极有道理,毕竟在听闻阑珊进宫后,高歌心里也是七上八下。

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赵世禛,却见他坐在距离稍远的岩石上,正跟一名司礼监的特使在看手上的地图,并没有看这里一眼。

此刻风声呼啸,裹着雪片乱舞,高歌只能祈愿刚才赵元塰说话声音不大,加上风雪吵嚷,赵世禛并没有听见。

过了片刻风雪渐渐小了,重又赶路,赵元塰道:“小五,你的地图,是那次小舒给你救出后画的?”

赵世禛瞥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赵元塰问道:“我想问你,这图画成后可给别人看过?”

那会儿阑珊画完了,便交给了赵世禛,后来荣王上京,便献给了皇帝,最近皇帝叫他来西北,才又给了他一份,却不是阑珊那份原版所绘。

听赵元塰如此问,赵世禛道:“只有我看过。怎么?”

赵元塰笑道:“没什么。我只是觉着,老头子疑心那么重,你说假如这次你找不到那宝藏的话,他会不会怀疑你事先动了手脚,私吞了宝藏呢?”

高歌听的紧锁眉头,那几个司礼监的太监听了,也是脸色各异。

赵世禛却淡淡道:“你不用挑拨离间,父皇若怀疑,就不会派我来了。”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他之所以派你来,一是试探,二或许正是把你调虎离山呢。”

赵世禛喝道:“你若再胡言乱语,就别怪我无情了。”

大皇子笑说:“我是为了你好,所以才敢提着些别人都不敢说的话。好歹你心里有数就是了。”

正在此刻,司礼监一人指着前方道:“那个鹰嘴岩就是这地图的最后一处,殿下!多半就是那里!”

赵世禛抬头看了眼,风雪迷蒙中,果然见到有一处似鹰嘴般的岩石,但是他心中竟无什么快慰之意,反而越发有些沉重。

这时侯司礼监那几个人立功心切,便加快了脚步往上而行,赵世禛跟赵元塰等反而落在了后面。

但就在司礼监那几人奋力往前之时,轰隆隆,不知哪里传来一声响动,担架上的赵元塰最先反应:“怎么回事?”

赵世禛抬头,却见头顶上的鹰嘴岩处,滑下巨大的雪块,高歌道:“主子快退,那是雪崩了!”

雪片如同瀑布滑落,司礼监那数人首当其冲,给雪严严密密地覆压住了。

这边赵元塰的随从抬着他往下撤退,跑没多久,慌不择路,竟翻了担架,山上地形何其险要,赵元塰顺着斜坡往下,一路急速下滑,眼见要坠入旁边的深谷之中!

赵元塰自忖必死,不由放声大笑:“小五,替我向小舒……”

此刻高歌跟鸣瑟陪着赵世禛急速后退,高歌道:“主子,咱们还得退到那块岩石下才保险……”

正说这句,却见赵世禛突然纵身跃起,竟不退反进,向着赵元塰滑落的方向冲去!

高歌大惊失色:“王爷!”

赵世禛置若罔闻,扑着赵元塰的方向,那边赵元塰先前话没说完,是因为已经半个身子落在了深谷之外。

他自以为必死,却不料正势不可免跌落的时候,有一只手及时探了过来,牢牢地将他的手臂抓住!

赵元塰抬头看去,见是赵世禛,他右手的刀深深地插在了冰山之上,左手却死死地拽着他。

“小五……”赵元塰简直无法相信。

在两人身侧,那大片的冰雪正海啸山崩似的滑落下来,若赵世禛还不松手,只怕两个人要一起殒命。

“小五!”赵元塰忍不住大叫,“你、松手吧!”

“闭嘴,你还没有、告诉我……”

赵世禛咬牙死撑,腰刀却撑不住两人的重量,发出瘆人的响声,但赵世禛竟仍不肯松开。

就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候,鸣瑟跟高歌一前一后冲了过来,两人手掌相握,在腰刀断裂之前,鸣瑟一把拉住了赵世禛,而赵世禛借着这股力量,断喝一声,竟生生地把赵元塰拉了上来!

当即高歌揪着赵元塰,鸣瑟拽着赵世禛,四个人狼狈而迅速地后退,终于就在雪崩到来之前,躲在了岩石之后!

雪轰隆隆地从岩石顶上削落,震耳欲聋。

过了很久声音才停下来,众人又从积雪里挖出一个洞,才慢慢爬了出来。

这时侯天色竟然放晴了,阳光普照,赵元塰死里逃生,又是感激,又是说不出来的滋味:“小五、你救了我……”

“闭嘴!”赵世禛此刻才松了口气,闻言一巴掌甩了过去:“解药呢!”

大皇子给打的歪了歪头,他的双眼慢慢地睁大,看了赵世禛半晌,终于笑道:“原来你……”

赵元塰喃喃这句,便又笑道:“傻小五,我是骗你的,只是没想到你居然真的肯为了她做尽这所有,甚至不惜冒着生命危险……”

赵世禛盯着大皇子。

当确信他没有说谎之后,赵世禛狠狠地一拳挥了过去。

赵元塰连哼也哼一声便昏死过去,赵世禛似乎还不解恨,冲上前拳打脚踢,似乎想把赵元塰直接打死,却终于给反应过来的高歌拦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皇子: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小赵:给我把他重新扔下去!

第 195 章

因为怕阑珊冷, 西窗特拉着她到了旁边一间房内, 把这些话尽数说给了她知道。

阑珊呆呆地听西窗讲述雪山上的事发经过,不由想起自己先前在京内做的那个梦,当时她就梦见赵元塰想把赵世禛扔到悬崖底下, 现在听了西窗的话, 竟也似不谋而合,果然差点被大皇子拖入深谷。

她本来非常担心赵世禛西北之行, 若不是介怀着富贵那件事, 自然早就问起他的经过、有无遇险之类的了。

可现在却是后知后觉地从西窗口中得知。

想到梦中所见的悬崖,心有余悸,但是梦中所见赵世禛对她拒之千里,却正好是相反的了。

西窗见阑珊不言语,便说道:“小舒子要不信我的话, 只管去问鸣瑟,或者去问司礼监跟镇抚司跟随的人, 他们都是知道的!”

他掏出手帕拭泪,又吸着鼻子道:“小舒子,就算主子有天大的错儿, 看在这份儿上, 你总也不该恼他啊。他可是为了你连命都不顾的, 还有什么不可原谅的?”

说完了这些,却又怕阑珊心里不自在,便道:“本来不该跟你说的,毕竟你现在有了身孕, 定要事事小心,也不能动怒,也不能大惊大喜的,可是我实在不想看你跟主子闹别扭。你难道没瞧出来吗,主子也瘦了很多……他不顾皇上的旨意也要跑来找你,无非是担心你出事,他这么心疼你,你也该心疼他才是啊。”

阑珊听到最后一句,泪已经不由自主地也涌了出来。

西窗看见,却又忙着连声劝她,叫她不要伤感,免得对孩子不好等等。

正在说着,外头是飞雪的声音道:“西窗,主子等了半天了。”

西窗惊跳起来,忙拉住阑珊:“走,跟我去见主子。”

阑珊这会儿只是心酸难耐,无法言喻,不太想见赵世禛,却给西窗拉着手,身不由己出了门。

飞雪立在门口上,默然打量两人。

先前她找来,隔着窗户也听见了大概,这会儿四目相对,各自难言。

当下西窗送了阑珊来到房中,赵世禛坐在桌边,已经洗漱妥当,换了一身淡蓝色的云锦蟒袍,束着玉冠,贵气清雅,只不过脸上看着的确有些苍白消瘦。

他本正在低头沉思什么,看阑珊进来,才凤眸微抬,露出些笑容:“怎么这么慢,饭菜都要冷了。”

阑珊走前几步,心突地一跳,就站住了。

她咬了咬唇,终于慢慢低头,手握着袍子,竟是向着赵世禛跪了下去!

西窗跟在她身旁,本不知如何,见状吓得忙用力拉住她:“干什么?这可使不得呀!有什么话站着说就行了,你这会儿不能跪来跪去!”

飞雪也忙上前,跟他一左一右将阑珊扶住。

“我有话要跟殿下说,”阑珊跪不下去,有些无奈:“你们能不能先回避片刻?”

两人还没说话,赵世禛已经敛了笑:“有什么话站着说就是了,我不想受你的跪。”

西窗跟飞雪见他发话,才双双撒手后退出了门。

阑珊犹豫了片刻,终究没有再跪。

殊不知赵世禛面上冷静,可因阑珊方才居然向着自己跪,他心里却有些不安。

便假作平静地说道:“早上没吃饭,你自然是饿了,这饭菜再耽搁就冷了,吃过了再说吧。”

阑珊抬头看向他。

赵世禛才发现她双眼竟满是泪:“怎么了?”

对上她的眼神,赵世禛突然意识到什么,他往门外看了眼:“是不是谁……多嘴对你说什么了?”

阑珊轻声道:“你何必去怪别人,要不是他们告诉,莫非你就一直都不提了吗?”

赵世禛喉头动了动:“你、说的是什么。”

阑珊扭头:“殿下对我的心意,我很知道了。”

她先是深深呼吸,试图压住语气中的哽咽,却仍是无法掩饰的很好。

赵世禛听这一句,便猜到多半是西窗多嘴跟她说了大雪山上的事情,怪不得刚才看西窗的眼睛也有些怪。

“都是过去的了,还有什么好提的。”赵世禛咳嗽了声,却自嘲地笑道:“是我自个儿愚蠢,竟然还信了赵元塰的话。差点儿给他拐骗……现在想想也是后怕,倘若那会儿跟他一起死了,扔下你一个人却怎么好……”

阑珊听了这句,更加无法承受:“你为什么只管想我怎么样?”

赵世禛从来都不是那种肯轻信别人的性子,当时之所以给赵元塰说动,无非还是因为她。

当然,荣王大可以赌一赌,赌赵元塰是在骗他的。

但就算有一半儿的机会,他也赌不起,毕竟假如是真的,赵元塰一死,阑珊可怎么办?

所以在那危急关头他才不顾生死安危也要冲上去。

赵世禛回头:“不然呢?”

他看着阑珊,忽地一笑:“我当然知道你是能耐的,就算当初遭遇那样的劫难,你也能活过来,所以就算没有我,你也可以照顾自己,但是我……我就是舍不得,舍不得丢下你一个再去煎熬挣扎,也舍不得你因为我而伤心,所以得活着,跟你一块儿活着。”

阑珊举手捂住脸,这才把冲口而出的哭声给生生地堵了回去。

赵世禛走到她身边,把她的手握住,从脸上拿下来:“姗儿,我知道我先前所做的让你很不能原谅,但是……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你若不理我,我宁肯自己就死在那雪山里……”

阑珊来不及多想便抬手捂住他的嘴:“别胡说!”

赵世禛看着她含泪的双眼,张开手臂将她轻轻拥入怀中,感觉她的发丝蹭过下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微微酸软的温柔:“不是胡说,你不理我,我比死还难受呢。”

阑珊本来要跟他说的不是这些,不料竟给他拐着走了。

此刻给他抱住,阑珊定了定神道:“我不想回避那件事,你总该知道,温益卿曾经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

赵世禛心头一震,又是无奈,又有些醋意:“我知道。”

阑珊道:“我不能说服自己、对你所做的事情视而不见,但是……给我些时间好不好?”

“时间?”赵世禛不解。

阑珊心里很矛盾。

先前确认了富贵那件事后,阑珊心凉如冰,知道自己跟赵世禛再不可能了。

因为她无法迈过那道坎。

但是她同样无法否认的是,她喜欢荣王。

而且荣王为她所做的种种,她也同样不能视而不见。

“让我再想一想……将何去何从,”阑珊抬头看着赵世禛:“五哥,给我点儿时间。”

赵世禛本能地把她抱紧了些:“你的意思你仍要离开?”

阑珊低低道:“你毕竟得回京复命,而我要去南边。”

听到这里赵世禛想起一件事:“你去南边,是不是还想去鄱阳湖找江为功?”

阑珊“嗯”了声,也不瞒着他:“是这么想过。”

赵世禛道:“我也正要告诉你,我的人才得到消息,江为功没有死,他还活着。”

“你说什么?”阑珊喜出望外,仰头看向他:“五哥,你别骗我。”

她脱口而出叫了声“五哥”,赵世禛脸上的笑也忍不住了:“骗你做什么,你们以后自然会相见的,这件事说来古怪的很,江为功并不是出现在鄱阳湖,而是在距离此处百里开外的独信江。”

阑珊又是吃惊,又是不解,急忙问:“这是怎么回事?”

赵世禛笑道:“不解之谜,据说发现他的时候,他正飘在水面上,渔民们还以为是尸首,捞上来后才发现还有一口气,便救了过来。”

阑珊呆了半晌,忖度道:“这怎么可能呢,就算鄱阳湖通这边的独信江,那信江距离鄱阳湖应该也有百余里了,江大哥怎么可能……就这么飘过来。”

“谁也觉着不可能,但偏偏就发生了。原先江为功在州县调养恢复之后,便又启程往鄱阳湖去了,他还已经写了呈表回朝廷呢。”

赵世禛说到这里,又一笑:“你看他是不是不愧决异司的人,这般的不怕死。”

阑珊听的又是激动,又是情难自已:“我要去见江大哥!”

赵世禛叹了口气,擦去她眼角未干的泪渍,又抚了抚她的脸:“就算要去,也得先吃了饭。”

两人吃了早饭,阑珊仍劝赵世禛先回京去,荣王却早有主意。

他说:“我当然是要回去的,但先前已经派了高歌先押送赵元塰回京了,一时半会儿不至于有事。你既然要去那种危险的地方,我不陪着怎么放心?除非你不去。”

阑珊知道无法劝服他,只好作罢。

本来打定主意从此不理赵世禛的,怎奈先是从西窗口中得知他先前为自己冒性命之忧,又听他说起江为功生还的消息,这一前一后的两件事,如春风化雨,竟让阑珊无法再冷面相对,所以虽然心里仍旧还存着芥蒂,却也不像是先前一样冷淡疏远的了。

为了她身子着想,赵世禛便命在淮州城又歇息了一夜,次日早上才又启程。

西窗跟飞雪见两个人似乎和好如初了,自然欢欣鼓舞,

只不过对于赶路一事,其他人倒罢了,只有西窗觉着不妥,他不顾冒犯赵世禛,便说道:“主子,小舒子如今不比从前了,她有了身孕,这有了身孕是何等的矜贵,怎么能够再乘车颠簸来颠簸去的?叫我说,不如暂时在这淮州城里先调养个十天半个月的再行动呢。”

赵世禛道:“好啊。”

西窗大喜:“真的?”

赵世禛淡淡道:“你去跟她说,她若肯答应,就听你的。”

西窗愣了愣,不死心地跑去找阑珊,果然碰了个软钉子。西窗没有办法,便撅着嘴道:“真是的,没见过你们这种当父母的,忙什么呀整天的,要是我的小世子跟小郡女……”

才要说几句担忧的话,又觉着不吉利,于是忙双手合什,向天念叨:“菩萨保佑,一定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

次日启程往彭泽方向而行,一路上阑珊虽然尽量避免跟赵世禛如何,奈何荣王才不管那些,好不容易同她见了面儿,又知道她有心结,还不趁热打铁的赶紧把人磨回来呢,因此竟是加倍的亲昵呵护。

阿沅看在眼里,却颇为欣慰,且赵世禛爱屋及乌的,为了让阑珊喜欢,对言哥儿也格外的和颜悦色。

言哥儿是小孩子最是单纯,又知道赵世禛身份非同一般,见他对自己这样好,自然也喜形于色的。

言哥儿一高兴,阿沅自然加倍高兴,母子两欢声笑语。连阑珊瞧在眼里,面上不语,心里却也是透着几分暖意,暗觉欣慰。

因此这本来有些凄冷的行程,居然竟是前所未见的融洽和睦。

又行了半个月,便到了彭泽,赵世禛因照顾阑珊身子不适,所以并没有叫车快赶,但却早先派了锦衣卫前去报信,是以江为功那边早得知了阑珊来看望自己了。

一行抵达饶州的时候,正是下午近黄昏,路上行人不多,但距离城门口二里的送别亭中,却有几个人影立在那里。

为首一个穿着厚厚的棉衣,头上戴着棉布帽子,捂着暖耳,从上到下裹的身形圆润。

围巾遮着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官道。

盼望之中,终于看到有两辆马车转弯绕了出来,那人起先还没敢认,只是盯着,等看到马车旁边的锦衣卫服色的时候,才猛地把蒙嘴的围巾扯下来,满脸惊喜地叫道:“小舒!小舒!”

他叫嚷着,一个箭步从亭子里跳了出来。

隔着太远,那边马车里自然听不见动静,倒是车边的锦衣卫发现了,便上前低语了几句。

很快,车前门给推开,有人抬头看了出来。

当看到路边上往这边飞跑的那道熟悉的微胖身影的时候,阑珊情难自已,喜极而泣:“江大哥……”她哽咽着唤了声,忘乎所以的就想下车,却幸而给身后的赵世禛拉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mua~打个暗号~

第 196 章

马车徐徐停下的时候, 江为功已经跟小股飓风一样奔到跟前, 满脸笑容地向着阑珊伸出手去。

冷不防见赵世禛纵身从车内跳下地,江为功便神奇地刹住脚步。

他立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赵世禛回身把阑珊接了下来。

“江大哥!”阑珊双脚落地, 才欢天喜地的又叫了声。

江为功本来反应过来想跟荣王行礼, 突然看见阑珊,就把行礼的茬忘了:“小舒!”

他张开双臂要照旧拥抱一下, 突然意识到什么, 便忙不迭地合起手臂,只又不由自主地抓住了阑珊的手。

赵世禛在旁边站着,负手斜睨着两个人,凤眼之中少不得又多了几分不喜,只是看在他两个好的份上, 姑且容忍。

荣王抬眸看向前方的刹那,却又瞧见一道眼熟的身影, 畏畏缩缩地在江为功身后那几个官差之中。

此刻跟着江为功出来迎接的,除了工部带出来的几个下属外,还有饶州本地的官员, 众人因为发现了荣王殿下, 也都豕突狼奔地往这边跑了过来, 远远地就开始慌张行礼。

那一道影子就也随着众人含含糊糊地躬身。

此刻阑珊跟江为功相见情切,彼此都有滔滔不绝的话想说,但这却又不是说话的地方,江为功红着双眼道:“这里风大又冷, 你穿的怎么这么点儿?别冻坏了你!快随我进城,哥哥心里一肚子的话……”

“江大哥你瘦了!”阑珊也是眼中湿润,道:“我也听说你的事情了,正也想问你。”

两人在这里说话的时候,赵世禛看着那人,抬手勾了勾。

那人倒也伶俐,忙走到跟前行礼,小声怯怯地道:“参见王爷。”

赵世禛问:“你怎么在这里?”

那人支支唔唔,答不上来。

赵世禛说道:“太子妃跟方家到处找你,你却跑到这里来?想做什么?”

原来这人竟正是之前跑出京的方秀伊,她却仍是一身男装,夹杂在工部众人之中,此刻听赵世禛问,方秀伊满面惊恐:“王爷,您可千万别告诉他们我在这里啊。”

“怎么,你想一直都在这儿?”赵世禛淡淡地问。

原本他的确是不会插手方家的事情,但是郑适汝在阑珊的事儿上尽心尽力,所以荣王也乐意帮她盯着点这方家的麻烦。

“当然不是,”方秀伊探头往阑珊的方向看了眼,小声问赵世禛道:“王爷,那个舒、她真的是女子啊?”

赵世禛微微笑道:“怎么了?”

方秀伊皱皱眉道:“我……真不能相信。”现在当面见到,还不信呢。

“怎么不信?”

方秀伊咬了咬唇:“她明明是工部的官员,虽然我一向看她不顺眼,但无可否认,她做的很出色。又有了儿子……怎么可能是女子呢?”

“儿子嘛,可以冒认。”赵世禛笑道:“可听你的意思,莫非女子就不能做的很出色了?”

方秀伊张了张嘴,忙道:“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从来没见过……像是她这样的。”

“那你现在可算见过了。”赵世禛淡淡地说了这句,斜睨她道:“太子妃那里还不知道你在这儿,本王会派人送信回去,你不许乱跑,给我留在这里等着人来接,若敢乱动,本王就直接派人把你绑了送回去了事。”

方秀伊苦着脸道:“王爷,我不想这会儿回去。”

“那就等着。”

方秀伊眼珠转动,又瞟了一眼阑珊问道:“王爷,您真的……喜欢那个人吗?可之前不是说要娶那个郑衍吗?”

赵世禛一笑,拂袖走开,把正在跟江为功说话的阑珊往旁边拉了一把:“好了,进城再说吧。”

阑珊早看见方秀伊了,见她遮遮掩掩的不似之前张扬,人好像也比先前略瘦了些。

此刻跟赵世禛上车,便问道:“那是方家姑娘吗?她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赵世禛道:“谁知道,等消息送回京内,太子妃自会派人来带她回去。”说了这句又把阑珊的手握住,用帕子细细擦了一遍。

阑珊道:“你做什么?”

赵世禛道:“要不是你跟那胖子关系非同一般,定要剁了他的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