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赵世禛简直匪夷所思。

“不说算了。”阑珊失笑。

阑珊看出他绝不会乖乖地回答这个问题,当下屈了屈膝,迈步要走开。

赵世禛抬手将她挡住:“本王许你走了?”

阑珊道:“殿下还有什么其他吩咐?”

从他出现,阑珊就觉着不适,从身到心。

她说不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许真的有血脉相连的说法,原本安安静静的那小东西居然也有些不安闹腾起来。

“吩咐倒是没有,本王只是有些事情弄不明白,”赵世禛转头细看阑珊。

锐利的目光描绘过她的眉眼,明明是想要弃嫌的,可不知为何,眼睛都好像要定在上头无法挪动,这种感觉令他不安:“明明是你先前痴缠着本王,怎么这会儿冷若冰霜仿佛不认得一般?”

阑珊听到最后一句:“你说什么?”她突然有些发昏:“是我痴缠王爷?”

“难道不是?你不是在皇上面前亲口承认的,说是你居心不良主动接近本王,想借着本王之力庇护你,好免除你欺君之罪的吗?……怎么,莫非现在是另外找到了靠山,所以就可以翻脸不认人了?”

阑珊正竭力地想要把他看清楚,听了这一句话,耳畔似乎是雷神驾着战车,轰隆隆地疾驰而过。

是啊,她几乎都忘了。

她的确曾经在皇帝面前亲口那么说过。

只是当初之所以这样,是想着把那欺君的罪名揽到自己的身上,没想到今时今日,从赵世禛口中说出这些话。

阑珊觉着这件事情当真好笑的很。

温益卿先前只是彻底的不认识她了而已。

可是赵世禛居然……居然是这样,她倒宁肯赵世禛如温益卿一样,从头到脚当她是个陌生人而已。

阑珊直直地看着赵世禛:“你、知道的还有什么?”

“你问本王?”赵世禛疑惑。

“是啊,”阑珊笑了:“他们是怎么告诉你的?说我……是在利用你,说我始乱终弃?”

赵世禛皱皱眉。

不等他开口,阑珊却笑着摇了摇头,也把眼中的泪轻轻甩落:“对,王爷说的都对啊,我的确是利用你而已,现在、我另有靠山,自然不需要你了。所以请王爷……不要再拦路!”

阑珊抬手要将赵世禛推开,却反而给他攥住了手腕。

“上次在李府你就这么推开了本王,有过一次还想再有第二次?”赵世禛的心跳加速,他看见阑珊落泪,不知为何心里很不舒服:“除非我主动放开,否则……”

阑珊无法再面对他,忍不住叫道:“来人!……鸣瑟!鸣瑟!”

赵世禛一怔,旋即笑道:“原来你找鸣瑟,放心,你再叫一千次,他也不会出现。”

阑珊起初以为赵世禛的意思,是指的鸣瑟惧怕他所以才避而不见,就如同上次在李府,但很快她知道不是。

“你、你把鸣瑟怎么了?”阑珊瞪大双眼看向赵世禛。

赵世禛握着她的腕子,有一种无法形容的熟悉感,比上次在李府相见还要强烈百倍,让他握住了就不想要放手的感觉。

荣王忖度道:“明明是我的人,却整天跟在你的身边,叭儿狗似的不离左右,也许郑亦云说的对,你的确是用了什么法子,把他们都迷惑了,西窗向着你,连鸣瑟……他从来都是六亲不认冷冷清清的性子,居然也一门心思只念着你,这样的奴才,才是真正的‘吃力扒外’,不教训教训怎么成?”

阑珊只觉着心寒齿冷:“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他在哪里!”

赵世禛道:“既然是本王的人,我要如何教训,跟你有什么相干?”

阑珊有些站不稳,脸色极快地泛白:“鸣瑟他是、是你吩咐着……留在我身边的。”

勉强说了这句,已经是泪痕满脸,阑珊道:“是你吩咐他看着我的,西窗也好,鸣瑟也好,小叶也好,都是你派他们在我身边的,你怕我出事……但是现在你居然……”

现在他居然一点都不记得,而且反目成仇似的。

阑珊闭上双眼:“你若是对鸣瑟怎么样,五哥、太诛心了!”

赵世禛听她句句说着,正也心神不宁,却也发觉阑珊的脸色不大好,突然又听她那样一声唤:“你、你叫我什么?”

阑珊试着深呼吸,她想要把泪忍回去,但是浑身上下的力气好像也都在这泪水之中化作乌有,只有腹痛的感觉那样鲜明。

“叫、叫大夫……”阑珊勉强说了这句,伸手握着赵世禛的手臂,身不由己往下委顿过去。

赵世禛早将她拥入怀中:“你怎么了?你……”

忽然他察觉到异样,垂眸看向阑珊身上:“你……”

阑珊倒在他的怀里,这本来是她非常依恋的地方,仿佛天地之间,没有比赵世禛的怀抱更加踏实可靠的地方了,但是现在这个地方对她而言,宛若冰窟。

阑珊仰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脸,目光描绘着她再熟悉不过的容颜。

有泪从眼角滑入鬓中,阑珊撑着一口气,低低道:“五哥,我不怪你,我真的不怪你。”

赵世禛怔怔地盯着她:“你叫我……”

“但是,”眉头紧锁,阑珊忍着腹痛:“但是,若这孩子有个万一,我发誓……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赵世禛终于反应过来,一把将阑珊打横抱起。

与此同时,从院子之外有数人极快地走了进来,为首却是太子妃郑适汝跟太子赵元吉,身后簇拥着许多宫人。

赵元吉扶着郑适汝的手,且走且劝道:“你别急,慢点儿!留神脚下……阿汝,别动气啊,千万别……”

郑适汝远远地看到了这里的情形,哪里能听到别的话:“荣王!”

不等走到跟前,郑适汝大叫了声,同时她看见赵世禛怀中的阑珊,也看清楚阑珊苍白的脸:“荣王!”

郑适汝一改素日的雍容端方,怒喝道:“是我错看了你!我真真的不该心软,更加不该给你什么机会……你、你放开姗儿!”

见没有人动,郑适汝指挥左右:“都愣着做什么?找软轿来!传太医!”

又怒喝太子:“把姗儿抱过来,别让他碰!”

赵元吉给她呵斥,只好走到跟前,他皱眉瞪着赵世禛:“她有孕在身,你做了什么?”

赵世禛哑口无言。

郑适汝道:“同他说那么多做什么?你不动手,要我动手吗?”

赵元吉忙伸出双臂把阑珊抱了过来,郑适汝轻声唤道:“姗儿,姗儿你觉着怎么样?”

阑珊听见郑适汝的声音才微睁双眼:“宜尔……我的肚子,很疼……会不会有事啊?”

郑适汝的泪倾泻而出,握紧她的手:“胡说,有我在呢,没事儿!一定好好的!”

她攥着阑珊的手,要走的时候又回头看向赵世禛,咬牙低声道:“荣王!姗儿跟孩子若有个万一,我绝不会放过你!”

匆匆忙忙的,人都离开了,只剩下赵世禛还留在原地。

直到飞雪走了进来。

“主子,鸣瑟跑了。”飞雪低着头说道。

赵世禛转头:“什么?”

飞雪咬了咬唇道:“听说舒阑珊有事,他就跟疯了似的……”

赵世禛的确是在现身之前先把鸣瑟拿下了,本来不想大动干戈,只是鸣瑟不肯跟他走。

所以才叫人绑住了他。

到了外间,留守的锦衣卫躬身垂头回禀道:“王爷,不是我们看守不力,只是、是他几乎把胳膊都拧断了。”

若是不松绑,恐怕鸣瑟要生生地把自己的双臂废了。

赵世禛看着地上点点滴滴的血,以及那带血的绳索,断开的地方是整齐的,显然是给一刀斩断的。

他仿佛能想象当时惨烈的场景。

飞雪低着头道:“是我把绳子砍断的。主子要罚就罚我吧。”

过了半天,赵世禛并没有说什么。

最后上马的时候才道:“他去了哪儿?”

飞雪摇了摇头。

赵世禛转头看向东宫门首,终于说道:“回王府!”

今日荣王出门,西窗并没跟随。

以前不管赵世禛去哪里,西窗都要紧紧跟着,鞍前马后,不带还要吃醋。

可这种情形自打回京后就改变了,整个人也不似之前一样殷勤周到,甚至学会了偷懒。

赵世禛进门的时候,西窗正趴在桌子上打盹,一个小太监在炉子旁给他烤栗子花生吃,见赵世禛脸色不对,慌忙悄悄地退了出去。

西窗正眯着眼睛打盹,寒风从外头来,他缩了缩脖子,懒洋洋地说道:“是谁长了尾巴怕夹了去,门也不知道关啊?”

冷不防给人揪着领子扯了一把,西窗猛地睁开眼睛,吓得僵直:“主、主子!”

作者有话要说:小郑:荣王你就作吧,看我把大的小的都打包送人~

小赵:嫂子留情!快等我从茧里爬出去!

啊~今晚的暗号也不知能不能打成功,努力争取在十点半之前,可还是建议大家早点睡哦!

第 212 章

赵世禛松开西窗缓缓落座, 眼睛虽是盯着西窗, 却又不像是在看他。

西窗吓得不敢动, 只是缩着肩膀躬身站着。

室内的气氛格外紧张,许是那炉子的火太热, 西窗的额角很快见了汗。

沉默中只听“啪”地声响,原来是炉子上的一枚栗子给烤爆了!

那栗子炸裂后,白色果肉四散,屋子里却在瞬间充溢着那股半焦的香气。

西窗这才能动似的, 忙过去把炉子上的其他果子都扫落在地上。

赵世禛盯着那迸溅在桌上的一点栗子粉, 终于道:“从你回来后, 就跟掉了魂儿似的, 怎么,心还在外头?”

西窗一个激灵, 忙道:“奴婢当然不敢。主子口渴吗?奴婢给您倒茶……”

“别动, ”赵世禛道:“本王问你,你是不是跟鸣瑟一样,满心里都只惦记着舒阑珊?”

西窗一愣,目光有些鬼祟的溜来溜去, 终于还是低头讨好地陪笑道:“奴婢没有, 奴婢是伺候主子的, 当然满心满脑都是主子。”

赵世禛冷笑道:“以前是,现在就不一定了。以前你哪时哪刻不是都紧守本王身边的,但是现在,你能躲懒就躲懒, 什么事儿只指使别的人去做。”

西窗死死地低着头:“主子……是怪奴婢,那奴婢以后再勤快点儿就是了。”

赵世禛道:“本王不想听这些没有用的。”

他垂眸看着西窗道:“你告诉本王,之前你,飞雪,还有鸣瑟,是不是都是本王派了去给舒阑珊的?”

西窗张了张嘴,却又忙闭紧了,他伸手在嘴上堵了堵,似乎怕不小心漏出什么来。

最后他小声道:“主子怎么忽然这么问呢?我们、我们不是随着主子往南边去处理官银沉船案子……迟了回京而已的吗?”

“你这是供认,还是反问?”

西窗咽了口唾沫:“是、是供认吧?”

赵世禛自然看得出来他的言不由衷,竟笑了出声:“是吗。”

他没有再继续发问,只是抬手拄着桌子,手背抵着腮。

“五哥,我不怪你……”

“但要是这个孩子有事的话,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

他的心原本平静的就像是一面冰湖,结了很厚的冰层。

但是现在,底下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鼓动,仿佛想要撞破那坚冰直冲出来一样。

“舒阑珊的那个孩子,是谁的。”终于,赵世禛问。

西窗的眼睛蓦地睁大。

赵世禛对上他的眼神:“她有身孕,你当然是知道的,所以当初你才跟本王说,她不顾身子也要赶回来见我……”

西窗又咽了口唾沫。

赵世禛道:“你还不说吗?”

“主子……”西窗的嘴唇发抖,泪在眼睛里打转,终于他双膝一屈跪在地上,“求主子别问了!”

西窗跪趴在地上,脸朝下,不敢抬头。

“还是不说啊。”赵世禛垂眸看着地上的西窗,微微点头。

“主子别问了,算是奴婢求您了!”

赵世禛看到西窗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他显然很害怕。

但是荣王无法说明的是,在他心中同样有一种无端莫名的恐惧,或者说……是对于某种预感的恐惧。

只是这恐惧如此强大,强大到他几乎不敢去面对。

“你不说?也好,那就让本王说。”又过了会儿,赵世禛才淡淡地开口道,“你今儿没跟着本王,所以应该还不知道,今天本王在东宫见到了舒阑珊,才发现她居然有了身孕,只可惜她好像动了胎气,那小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

荣王慢慢地说到这里,本是要说严重些威胁西窗的,可不知为何,竟说不出口。

但这对西窗而言已经足够了。

“什么?!”西窗失声,不顾一切地抓住赵世禛的袍摆,仰头瞪着他叫道:“主子您说什么?小世子怎么样?”

“小世子”三个字,赵世禛当然听得很清楚。

西窗却没有意识到,见赵世禛没有回答,便飞快地跪蹭着着上前,他一把拉住了赵世禛的袍摆,流着泪嚷嚷道:“主子你快告诉我,孩子怎么样了?小舒子呢?您快说别吓我啊!”

“你叫那孩子‘小世子’,这么说……”赵世禛微微俯首:“她怀的,真的是本王的……孩子?”

西窗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

毫无办法,松开赵世禛的手,西窗放声大哭起来:“主子,你别逼我!我不想小世子有事,不想小舒子有事,可是我更加不想主子你有事啊……”

他突然像是发疯了一样推开赵世禛,俯身趴在地上,用力把头往地上碰了过去,一边哭道:“我什么也不能做,索性就让我死了吧!”

东宫。

阑珊迷迷糊糊中听见郑适汝的声音,温柔而笃定的,时不时地叫她的名字,让她安心之类。

她感觉到太子妃的手一直紧紧握着自己的,郑适汝的手那么温暖有力,这让阑珊觉着欣慰。

虽然提不起力气,她知道有太医来过,给自己把脉,阑珊想知道自己怎么样了,但是太医们说话的声音一概的很低。

阑珊很害怕,她隐隐觉着那孩子仿佛要离开自己了,这种恐惧,甚至比当初第一次新婚的遭遇还要令她害怕。

幸而还有郑适汝在旁边。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又响起一个熟悉的男子的声音,起初阑珊还想不起是谁,半晌才模模糊糊反应过来,那是杨时毅。

杨大人怎么也来了……他那么忙,难道也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他跟太子向来不算和睦,居然也肯劳驾来到东宫?

阑珊觉着心里愧疚,很想跟杨时毅说几句什么,但是却又无法张口。

她仿佛给一张无形的网困在其中,半昏半醒昏昏沉沉的,直到眉心处有一点沁凉投入,就如同醍醐灌顶,才把原先有些昏沉的神智唤醒了。

那沁凉的感觉有在两侧太阳穴处出现,然后是耳根,颈间。

“不打紧,只是先前受了刺激,心绪不稳,自然影响到胎儿,”是陌生的,有些许苍老的声音,“我已经用金针刺穴,重新让气归于脉。”

“多谢夫人!”这却是郑适汝的声音了。

“什么夫人,不过是个乡野老婆子罢了。”那人缓缓说了句,又道:“只是我看,她怀身孕的时候就吃过药,后来又七情入窍的受了些心伤,可偏偏不思保养,又经历了一番劳顿,真是五毒俱全啊,唉……”

郑适汝忙问:“可、可有妨碍吗?”向来镇定如她,声音竟也发颤了。

老太太道:“换了别的,恐怕早保不住了,只不过她怀的这孩子很倔强,方才探他的脉,也显得很强韧,知道拼命求生,是个不错的孩子……”

阑珊虽还没有醒来,泪却顺着眼角悄然流了出来。

郑适汝的声音里显然也带了些许哭腔,毕竟同是将为人母,感同身受,便道:“多亏了老夫人,还求您施加援手,帮帮他们。”

老太太道:“不用多说了。鸣瑟找过我几次。原委也都告诉了,我知道是谁造的孽……不会不管此事。”

到傍晚的时候阑珊才醒了过来,身边除了郑适汝贴身的宫女外,还有个半大的脸熟孩子。

那孩子正捧着腮目不转睛地看着阑珊,见她睁眼,才惊喜地叫道:“你醒了?你还认不认得我?我是阿纯呀。”

阑珊正在心中思索哪里见过这孩子,看到他圆圆的双眼,纯真的笑容,蓦地想起来:“啊……是你啊!我当然认得。”

这阿纯,自然是曾经赵世禛带着她去见养伤的飞雪,在城郊住处遇到的小孩子,当时阿纯还送了花儿给她。

阑珊又想到半梦之中听见的那苍老的声音,恐怕就是当时缘悭一面的“陆婆婆”了。

一想到这个,阑珊又有些紧张:“鸣瑟呢?”

阿纯眨了眨眼:“鸣瑟哥哥,他在外头呢!”

“在外头?”阑珊屏息,“真的?他没事吗?”

阿纯认真道:“没有,就是手臂受了伤,婆婆给他看过了,已经上了药了。”

阑珊悬着的心终于又放下了。

此刻外头听见了动静,也陆陆续续有人走了进来,除了郑适汝外,还有一位满头银发,看着年纪颇大的老妇人,一手拄着根黄花梨拐杖,自然就是救了自己的那位老婆婆。

阿纯一看,忙跑去扶着。

阑珊也要起身,却给郑适汝制止了。

陆婆婆道:“不要动了,才调了气血,若还妄动,或者乱了心神,会影响到那小家伙的。”

阑珊听了这话便不敢了,只望着对方道:“多谢婆婆。”

陆婆婆看着她清澈宁静的目光,微微一怔之下笑了笑:“不用谢,有人造了孽,自然得有人收拾。”

她说了这句,上前搭在阑珊腕上,静静地听了会儿:“还成。待会儿有一剂药,你喝了就睡下,安安稳稳先过了今夜再说。”

陆婆婆说完后,扶着阿纯的手自顾自转身去了。

阑珊目送老人家离开,才对郑适汝道:“李府里可派人安抚了?”

郑适汝叹息道:“我也知道晏老先生年纪大了经不起惊吓,就只派人去说,我留了你在东宫过夜。李尚书那里怕瞒不过去,因为下午的时候杨大人就得了信儿特来过一次,傍晚时候李尚书也来了,我趁机叫太子告诉李大人,只别张扬给晏老先生知道。”

阑珊松了口气:“正是这个意思。万万别吓到了晏老,只是又让义父跟杨大人操心了。”

郑适汝道:“是我的错,我本来觉着……让你跟他见一面,或许会有好处,没想到适得其反了!”

阑珊本也怪罪郑适汝自作主张,可见她如此自责,反而笑道:“跟你无关,要见面……哪里见不得,既然都在京内,始终会有碰头的时候。趁机说破了也好。”

郑适汝咬了咬牙道:“他欺负你了?说了不中听的话?”

阑珊道:“没有,只是我自己沉不住气而已。”

郑适汝皱皱眉,叹气道:“这次倒是多亏了鸣瑟,听说他原先给荣王绑了,只是听闻你出了事,他就不顾一切挣脱了束缚跑去找了这陆老太太来,这老太太的确能耐,原先太医们都不敢随意的下针用药,她倒是爽利,唉……若你在我手里有个万一,你叫我以后怎么办?”

郑适汝说着,忍不住俯身搂住了阑珊,将脸埋在她的肩窝处,又是后怕又是懊悔,泪滴在阑珊颈间,温温凉凉的。

阑珊探臂将郑适汝抱了抱,又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我这不是没事吗,就算真的有个万一,你也得给我好好的……”

郑适汝手忙脚乱地来捂她的嘴,又呸呸地吐了两口,连说“大吉大利”。

阑珊笑道:“你放心,你没听陆婆婆说吗,这孩子很坚强呢,他拼命想要求生,我、我当然也是。”说了这句,鼻子已经酸楚了。

郑适汝替她拭着泪:“好,好好,咱们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了好不好?你安心地养身子,从此后,那些碍眼的人,咱们一概不见了!”

阑珊又安抚了郑适汝半晌,才叫她自去歇息了。

等众人都退了,才有一道身影闪了出来,却并不靠前,只是默默地望着。

阑珊若有所思:“鸣瑟吗?”

鸣瑟才低低的“嗯”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