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伸手。”薛忱像是一直到这时候才终于彻底恢复了思考能力似的,几步就蹿过来在床边坐下、忙不迭地抓着她的手又塞进被子里,“裹好了,出汗才会退烧。”

郁辞应了一声,乖乖地裹紧了被子,就见薛忱满脸紧张和担心地凑过来又摸了自己的额头好一会儿才放开,难得地皱着眉头看自己:“怎么发烧了?还不告诉我?”

“昨天熬夜赶稿着凉了。”郁辞笑了一下,少见地有些心虚,“睡一觉就好了,怕你担心就没说。”

“不是你说有什么都会说的吗?”薛忱破天荒地板起了脸看她,语气里听起来却像是带着几分莫名的懊恼,又伸手给她把被子再一次掖得严严实实。见她虽然烧还没有完全退,但应该是已经在好转、思维也很清醒,这才终于放心了下来,没忍住问了自从进门就一直憋在心里的问题:

“刚才那个是谁啊?”

他一进房间,第一件事是紧张地确认她的烧退了没有、懊恼女朋友病了自己却不知道。等到确认了她没有大碍,这才想起来问那个原本一直困扰着自己的问题。

语气里…像是有些委屈,却出乎意料地平和。

郁辞忍不住逗他:“你觉得呢?”

“你家里人?”薛忱犹豫了一下,试探性地问女朋友。

以郁辞的性格,不管是多好的“普通朋友”,都不会单独带异性到家里、更何况还是在她睡着了的时候让对方一个人在家里。而至于郁辞移情别恋…这种可能性说完全没想过,他是不敢拍着胸口说大话的。

但是他相信她。

“真聪明。”郁辞笑了,“他叫郁桓,是我堂哥。”

尽管始终都毫不犹豫地相信着女朋友,但在听到她亲口证实那是她家人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一下子就松了口气。松完这口气,薛忱心底的委屈劲又像是一下子就都上来了。

“他也没解释,”奥运冠军小心眼儿地告状打小报告,还自以为挺不动声色、不留痕迹的,装作不经意间问了一句,“好像挺希望我误会点什么的?”

郁辞就算是发了烧,可也还没有烧糊涂,看一眼就知道他的那点儿小心眼,偏偏就是不点破,顺着他的话很自然地接着问:“误会什么?”

女朋友脸上又是那种似笑非笑的模样,薛忱噎了一下、用力地抓了抓头发,却说不下去了。

郁辞笑出了声来。

薛忱东张西望了一阵,末了低头看了看手机的时间,顿时如蒙大赦地站起来往厨房跑:“粥好了我去给你盛。”

几分钟后,薛忱端了粥进来。郁辞伸手想去接,硬是被薛忱又把手塞回了被子里。郁辞看了看递到自己嘴边的勺子,没有推拒,从善如流地吃了一口。

说实话,薛忱明显就是没怎么照顾过人,喂饭的动作有些僵硬的不自然。但他低着头、每舀一勺都仔细耐心地吹得不那么烫了,这才把勺子凑到郁辞嘴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乖乖吃了,然后又低头去舀下一勺。

有些笨手笨脚,却意外地温柔体贴。

喂完了粥,又喂郁辞把药吃了,薛忱自己飞快地把剩下的粥都喝完了,回来抽掉郁辞背后垫着的枕头、让她躺回了床上。

然后薛忱依然坐在床头,欲言又止。

郁辞躺着眨了眨眼睛,略带疑问地看他。

好在薛忱只是犹豫了一小会儿,很快就还是开了口:“我今晚能不能…留下来?”

“没别的意思,”见郁辞眨了眨眼睛,薛忱马上意识到自己这话带着明显的歧义,赶紧飞快地补充解释了一句,“就是你病了我不放心。”

说完像是觉得自己还解释得不够、生怕女朋友以为自己乘人之危,他简直恨不得就要指天罚誓:“我就睡客厅沙发,你晚上要喝水或者不舒服就叫我,行不?”

郁辞摇了摇头。

一双清亮的眼睛顿时就黯淡了下来,薛忱像是蔫了似的耷拉下了脑袋,却还在做最后的挣扎:“那你先睡,我晚上出去住宾馆。”

“带睡衣了吗?”郁辞的声音几乎是和他后半句话同时响起。

生着病的郁辞声音略有些干涩,听起来和平时稍有些不同,让薛忱又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带了。”

“去洗个澡吧,”郁辞把自己整个人都裹进被子里,脸上也分不清究竟是不是因为发烧而晕出了绯色,“隔壁还有房间呢。”

薛忱呆了一瞬,随即一下子意识到郁辞说了什么,忙不迭地答应了一声,一下子蹦跶起来就跑了。

打开行李箱找出了睡衣和洗漱用品,飞快地洗了个澡刷了牙,薛忱回到郁辞房间的时候,就见她像是已经半梦半醒、迷迷糊糊地快睡着了。

她大概是翻了个身,肩膀又露在了被子外面。薛忱过去替她把被子提起来掖好,就见郁辞半眯着眼睛看了自己一眼、又往旁边挪了挪,空出了大半张床来、拍了拍身旁空着的位置,然后就又闭上了眼睛把自己陷进了枕头里。

怎么看,都怎么像是…一种邀请。

尽管,很明显她现在已经是睡迷糊了完全不记得之前说了让他睡在隔壁房间的。

薛忱知道他现在的标准答案应该是替郁辞掖好了被子以后乖乖去隔壁房间,但是…他现在突然就有些迈不开步子。

薛忱在原地站了两分钟,结结实实地在内心也挣扎了两分钟。

郁辞像是因为药力上来,已经彻底睡着了,再也没有给他半点额外的反应。

两分钟后,薛忱到底还是没能抵住心里蠢蠢欲动的念头,轻手轻脚地掀开了被子上了床。

发了烧要捂一晚上、出一身汗才能好,他在这看着,才能时时注意不让她半夜踢被子。再说,他体温一向偏暖,对她发汗也很有好处。

理由充分,没毛病。

薛忱一边想着,一边试探着把女朋友揽进自己的怀里。郁辞大概真的是因为药力的关系睡得有些沉,任由他侧躺着把自己整个圈在怀里都始终没有醒来。

薛忱其实知道自己也并不是真的就那么“心无旁骛”,他也会想入非非、也会蠢蠢欲动。但…怀里人的体温透过两人的睡衣传来,带着一种明显不健康的烫人,让他一下子除了担心和心疼、什么心思都再也生不出来。

这只是第一次,又正赶上他放假过来。将来也许还会有更多次,她病了、她难过了、她受委屈了…他却因为训练和比赛而不能陪在她的身边,甚至可能连知道都不知道。

他觉得心疼、觉得愧疚,却又舍不得放开手。

天色其实还不太晚,但房间里却异常安静。薛忱抱着郁辞躺在床上一边胡思乱想着,坐了小半天飞机的倦意却又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地袭了上来,让他有些迷迷糊糊地记不得想到了哪里。

郁辞半夜是被渴醒的。

伸手想要去开床头灯,却发现整个人都被困住了动弹不得。她挣扎了一下,耳边却很快就传来了男人略带沙哑困意的声音:“怎么了?不舒服?”

声音里的紧张和担心几乎有如实质。

“没事。”郁辞已经挣脱了一只手、探手打开了床头灯。温黄的光线下,照出了近在咫尺的一张熟悉眉眼。

头发睡得乱糟糟的,配上他英气得浑然天成的五官,看起来显得有些滑稽。

“我有点渴。”郁辞看了他一眼,低声开口。

“保温杯里有热水,你等一下。”薛忱猛地翻身下床,踩着拖鞋就急急忙忙一路蹿了出去,客厅里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后,薛忱端着一杯温水回到了床前:“我兑了点矿泉水,温的,不烫。”

郁辞应了一声,就着他的手喝了水,然后看着他把杯子拿出去放好后又折了回来。

薛忱放好了被子,下意识回来又想钻进被子,一抬头对上郁辞的视线,这才忽然想起有什么地方不对,一下子僵住了动作。

“我…怕你晚上踢被子。”薛忱挠头,努力地试图解释着为什么原本应该睡在隔壁房间的自己现在会在郁辞的床上,“你现在烧退了么?”

他一边说一边又伸手摸了摸郁辞的额头,感觉温度已经恢复了正常,顿时就松了口气,又莫名觉得有点失落,低低地“哦”了一声慢吞吞地转过身:“烧退了就好,我去隔壁…”

他话还没有说完,转身到一半已经被拉住了手腕。

“睡吧。”他回过头,就见女朋友若无其事地又躺了下来。

薛忱顿了一秒,飞快地脱了拖鞋上床也钻进了被子里。和郁辞肩并肩地躺了十来秒,他翻了个身,又回到了先前入睡时的姿势、伸手把她抱紧了怀里。

怀里的体温终于回到了正常。

郁辞没有推拒,一边伸手关了灯,一边又重复了一遍:“睡吧。”

薛忱“乖巧”地答应了。

可能是刚才已经睡了几个小时,现在又起床了一次,薛忱这时候闭上眼睛又怎么都睡不着了。只是生怕影响到郁辞也休息不好,硬是憋着没敢动。不一会儿,他就听见怀里又响起了郁辞的声音:

“怎么了,睡不着?”

她的声音在夜里听起来,显得格外温柔。

薛忱抱着她想了想,忽然问她:“郁辞,你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我?”

这个问题,自从郁桓走了以后他就始终憋着没能闹明白。

要说大舅子欢迎他吧,全程都冷冷淡淡地、连话都没搭理他几句;要说是不同意吧,不仅开门放了自己进来,而且还放心的走了、留下他和妹妹在家里单独相处。

他是真的想不明白:“你堂哥这到底算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大概是…不置可否吧。”郁辞往他怀里蹭了蹭,声音有些含糊。

薛忱态度诚恳地老老实实不懂就问:“不置可否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既不说可以也不说不可以,不发表意见。”郁辞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声音里又带上了几分困意,“他觉得我们刚刚恋爱,说以后怎么样都还太早,所以没什么可发表意见的。”

“也不是刚刚恋爱了。”薛忱在“刚刚”这两个字上咬了重音,有些不满地低声嘀咕了一句。

郁辞轻轻地笑着“嗯”了一声,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踏踏实实地继续闭上了眼睛:“不用理他。”】

桓哥:吾妹叛逆伤透我的心

第31章 学生·一

第三十三章

学生·一

郁辞当天夜里就彻底退了烧,不过郁桓给她请了两天假,第二天她还是在家好好地休息了一天。

中午的时候郁桓打了电话来问她退烧没有,听到薛忱留下来过了夜,沉默了一秒,而后对此依然不置可否、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听郁辞说已经退烧了,也就放心了。

薛忱的假期本来就不长,过完这一天,假期余额就正式告罄了。再不舍得,他也只能依依不舍地最后看了眼女朋友的公寓,提着行李箱敢向了机场。

至于郁辞?她一大早就去学校上课去了。

这个赛季的乒超联赛终于正式打响。尽管今年因为全运会的关系赛程安排格外紧凑,一周双赛的奔波劳顿是毋庸置疑的,但其实对于运动员、尤其是国家队的运动员来说,每年的乒超反而是他们一年之中难得能喘上一口气的时候。

在中国,乒乓球运动员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高强度的密集赛事先不说,光是这种“赢是理所应当,输是千古罪人”的念头就几乎像一把刀一样每天都随时悬在国家队所有人的头顶上。

压力,可以成就辉煌,但也随时有可能把人压垮。

于是,没有国际赛事、几乎不参加公开赛、随队训练专心打联赛的几个月,几乎已经成为了国乒队员们一年之中心情最放松的时间。

当然,联赛也不是真的一点压力都没有。

其实乒乓球在国内的热度虽然低,但一线运动员的收入却绝对并不低,其中乒超是大多数球员最主要的收入来源之一。像薛忱这样的国家队绝对主力,打一个赛季的乒超联赛,收入怎么也得有好几百万。俱乐部花了这么多钱,运动员也总要拿出对得起身价的比赛成绩。

薛忱今年没有挂牌交流,仍旧效力于去年的老东家。目前的几大主力基本都在不同的俱乐部,这个赛季鹿死谁手还未可知,这无疑让联赛又多了几分看点。

薛忱奔波于联赛,郁辞这一晚却在办公室里看着成绩单叹气。

她身旁站一个长相俏丽的女生。

郁辞看了眼小姑娘下意识攥着自己衣服下摆的手指——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在自己跟前这么紧张无措。

“坐吧。”郁辞给她搬了张椅子放到自己身边,见她坐下了,然后伸手把手里的成绩单递了过去。

小姑娘看了眼成绩单,咬住了嘴唇,脸上的表情却几乎差一点就要哭出来。

“一次月考的成绩不能决定什么,”郁辞生怕她敏感,也不多劝,只把自己的语气都放得和平时一样平稳,“现在还早,发现了问题,解决了就好,你说是吗,纪舒?”

郁辞上学早,其实比起这些学生也就只大了五六岁,学生们偶尔难免也有些“没大没小”,和她都相处得不错。也不是她自我感觉良好,她家的课代表纪舒姑娘平时还是挺喜欢她的,偶尔没什么事的时候还能来找她聊聊天。

纪舒虽然是语文课代表,但其实各科成绩都挺不错的,一个班级四十人,她基本每次考试总分都能保持在班级前五的水准,一直都让她挺省心的。但这次月考…语文考试大多还是靠积累,她的成绩暂时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可其他几科、尤其是理科,每个月的月考都是针对最近学习的新内容,她都只考了六七十分,总分一下子就从平时的班级前五掉到了班级平均分上下。她作为班主任,翻看了一下班里这次各科的月考成绩,一看纪舒的成绩都懵了一下,也难怪小姑娘红着眼睛差点就要哭了。

郁辞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几乎不用思考就能回答的问题,纪舒却在听完之后犹豫了一会儿,才又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最近是有什么事吗?”郁辞循循善诱,“我能不能帮上忙?”

小姑娘抬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有些动摇,最后却还是摇了摇头、小声拒绝了:“也没什么事情,可能就是…状态不好。”

她不想说,郁辞也不好逼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了两句就放她回了教室:“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好好调整,有什么困扰可以跟我说,不想跟我说就和同学说说。”

她说着顿了一下,像是又想起了什么,补了一句:“对了,你回教室的时候叫顾璟过来一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郁辞总觉得她在听到“顾璟”两个字的时候,身形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就点点头答应了一声好、低着头匆匆出了办公室。

几分钟后,顾璟进了办公室。活脱脱就是“别人家孩子”模板的班长少年不紧不慢地走进来,自觉地接过了她桌上的一沓成绩单。

郁辞扫了一眼自己电脑显示屏上的汇总表,随口说了一句:“你这次月考金身也破了啊?”

顾璟可能就是“别人家孩子”生命中的“别人家孩子”,哪怕是在高手云集的一中也显得格外出众。高一入选中国数学奥林匹克国家集训队,几个月前的暑假刚刚拿了一块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的金牌回来。

一中每年都会有学生入选国家队、出征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但能在高一就入选的却也依然是屈指可数。

入学以来,顾璟月考和期中期末考试的总分虽然不是回回年级第一,但班级第一总是十拿九稳的。

不巧,这次以一分之差惜败,屈居班级第二,“不败金身”没能保住。

其实学习和打比赛一样,哪里真的能有常胜将军?郁辞也不过就是随口调侃一句,少年听完却笑了一下:“现在分数对我也没有什么太大用了。”

他本来也是有些沉默寡言的性格,一句话说完就已经点好了成绩单回教室下发,郁辞却在办公室里发起了呆——为了他刚才那一句:“现在分数对我也没有什么太大用了。”

确实没有什么太大用了。一块IMO金牌,已经足以让他保送国内顶尖高校。

他说话时也没有什么自大狂妄,仿佛就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但郁辞却不知道为什么始终有些放不下心。

好像,总觉得他有点意兴阑珊的意味。

接下来的几天,郁辞上课的时候有意无意地多给了顾璟和纪舒几分关注,很快发现纪舒像是已经调整了过来、一切又回到了以前的认真专注,顾璟上课的时候却像是总有些兴致缺缺的。生怕是自己的心理作用,郁辞又问了问其他的任课老师。

“最近确实好像上课老有点走神,”不止一科老师给出了类似的回答,末了却又笑着摇摇头,“不过反正也不用考虑高考,稍微放松点问题也不大。”

郁辞含糊地应了一声。

几天后的晚自习,顾璟来交班上科技节的报名表,郁辞接过报名表一边看、一边忽然问他:“你是不是觉得挺没意思的?”

少年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

“第一也考过了,金牌也拿过了,大学都保送了。”郁辞像是对他的反应浑然不觉,不紧不慢地说着,“想做的事不怎么费劲就都做好了,好像其他也没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了。”

少年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郁辞叹气:“你出去千万别告诉别人自己是这么想的。”

少年不解,终于追问了一句:“为什么?”

“我怕你被套了麻袋吊起来打。”郁辞摇头,脸上的神色却是一本正经、诚恳极了。

顾璟终于一下子笑了起来。

郁辞却又发着呆看了他一会儿,问他:“那你考虑过大学以后的事吗?”

“保送数学系,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反正…”少年想了想,没有把话说完。

他没说完,郁辞却明白他的意思:反正对他来说想做的事都不会太难做好,该干嘛干嘛。

这种孩子,把这念头说出去那可真的是要被人打的。

郁辞有些头疼。

但又隐约觉得眼前的少年,仿佛似曾相识。

她以前的心态,好像也和他差不多,只是远没有他这么优秀出众。

郁辞想了想,看了眼手边日历上的标注,忽然间神色微动,问了他一句:“平时看体育比赛吗?”

少年愣了一下,而后慢慢摇了摇头:“平时也比较忙…”

再聪明,一点都不努力是不可能取得成绩的。他的“不怎么费劲”,也只是相对于其他更勤奋更努力的人来说,实际上平时恐怕也确实是挺忙的。

郁辞又问他:“这周六空吗?”

少年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郁辞一拍他的肩膀:“老师带你去看比赛。”

顾璟难得有些呆愣,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周六下午,郁辞带着顾璟去了体育馆,买票入场。

票价很便宜,五十块一张,随到随买。

两人进了馆内,就看见运动员们正在热身,观众席上零零星星地坐着几十个观众。郁辞和顾璟是最后入场的观众,一直到比赛正式开始,也再也没有更多的观众进来。

第一场比赛用时短得出乎意料,零比三,老将完败。

郁辞指着场下衣服几乎已经彻底湿透了的人问身边的少年:“你知道他是谁吗?”

少年看了一眼显示屏上的计分,视线落在了“郑鹏”两个字上,但他知道郁辞问的并不是名字,停顿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第32章 学生·二

第三十四章

学生·二

上一次国家队来一中做宣传的时候,只来了主教练老何和主力当打的周毅、邹睿还有薛忱,郁辞早就料到顾璟多半是不认识其他乒乓球运动员的,这会儿见他摇头也没觉得意外,只是也没有马上解释——她微微偏过头,像是在组织着自己的语言。

直到第二场单打已经开始,郁辞这才终于又开了口、接上了自己先前提起的那个话题:“他是世界乒乓史上至今为止仅有四个男子大满贯之一,上上届奥运会男子单打和双打的双冠王,职业生涯至今拿过将近二十个世界冠军,入选国际乒联名人堂。哪怕是今年,手腕伤病严重发作的情况下还能拿到世锦赛的男单冠军。”

少年似乎是有些难以置信,抬头再一次看了一眼计分屏上那个有些刺目的零,又低头去看已经回到了场外、依然满身疲惫的男人,像是在确认着老师口中那个战绩辉煌的人和眼前这个有些力不从心、刚刚完败给年轻小将的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