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又安静了一会儿,薛忱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提起了自己的生日礼物:“我收到礼物了,特别特别喜欢!”

郁辞看着窗外格外明亮的月光笑出了声来。

明明有那么多话要说,明明恨不得马上买机票飞去见她,薛忱听着她的笑声却忽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话在嘴边百转千折,最后却还是抓了一把头发傻笑起来:“我想你了。”

回答他的,是女朋友温柔又坦诚的声音:“我也想你。”

挂掉了电话,郁辞想了想,敲了敲隔壁房间的门。

郁桓没搭理她。

郁辞直接推门进屋,就见兄长正靠在床上看电视。见她进来,他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郁辞也不生气,在他身边的床沿坐了下来,顺手就拿起了他放在床头柜上的遥控器,轻车熟路地就把频道调到了央视五套、又选了回放的时间。等到她放下遥控器的时候,电视屏幕上已经在放着昨天那一轮的男子乒超联赛了。

昨天那一场有薛忱对周毅,一线主力间的对决、周毅又是刚刚成就了大满贯风头正劲,央视五套特意给了直播。

莫名其妙被妹妹“责怪”了一下、现在又被迫看她小男朋友的比赛,郁桓简直要被这个胳膊肘尽往外拐的妹妹气笑了,终于肯正眼看她。

妹妹仰着脸看他,居然还好意思露出了一个格外乖巧无辜的笑。

郁桓觉得现在手痒了有点想打人。

可惜妹妹现在长大了不能再打屁股了,这要是在她小时候,他…也舍不得打。

亏得他没留胡子,要不然他估摸着自己现在肯定已经是气得吹胡子瞪眼了。

“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就直说呀,不能冷暴力的,”妹妹居然还振振有词,“这是你自己教我的。”

居然还好意思说他?郁桓一脸气结,心里却微微顿了一下——这一句“冷暴力”,颇有些意有所指的意味,也不知道说的是此时此刻他对郁辞,还是指这两次他对薛忱的态度。

其实郁桓虽然看起来气得不轻,但兄妹俩从小就是闹惯了的。郁辞虽然说他“吓唬薛忱”又说他“冷暴力”,可真要看她神色语气,与其说是不满责怪,倒不如说都是撒娇来得更贴切一些。郁桓本来也没有真的生什么气,一听这一句,倒是一下子就沉默了下来。

电视上的比赛已经开始了。

郁辞稍稍让开了一点,腾出了足够的视野让他看清电视。

郁桓沉默着看了薛忱两局球,终于叹了口气:“我从小就跟你说,你的事,我会提意见,但你要自己做决定、自己负责,等你决定好了我是不会管的。”

郁辞乖巧地点了点头。

“老实说,目前看起来确实没有什么不好,但以后的事很难说。”郁桓伸手捏了捏妹妹的脸,神色认真,“你有没有想过,你们现在感情好,可能是因为一年也见不了几次面,对对方的容忍度才会特别高。等将来他退役、你们天天见面了,很难说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以后他没了国家队的那么多规矩和比赛训练,时间多了到底人怎么样也很难说。你们成长和生活的环境,相差太多了。”

说到那句“天天黏在一起”的时候,他有意无意地咬了重音。

“你说的,其实我也想过。”郁辞摸了摸下巴,微微歪了歪头,“可是以后的事谁也不能预料,总不能因噎废食吧?再说,我们现在也还没到谈婚论嫁的程度,以后顺其自然也挺好的。”

“你自己想清楚就行。”郁桓揉了揉她的头发,结束了这个话题,“很晚了,去洗个澡早点睡吧。”

郁辞“哦”了一声,站起来走了两步,又回过来抢走了他的遥控器放到远离他的另一边床头柜上:“你没事儿的话看看他的比赛,没准儿看完了也会喜欢上他的。”

“我要喜欢他干什么?”郁桓扬手作势就要打人,“真以为我不会打你?”

郁辞配合地瑟缩了一下身子、带上房门一溜烟跑了。

两天后薛忱的生日,他的微博评论下又热闹了一回,满是球迷们对他的生日祝贺。他在这一轮的比赛状态如有神助,每盘都是干脆地直下三局、拿下两分,以三比一的大比分带领俱乐部漂亮赢下了这一轮。

毕竟这一轮,是他们的主场对阵邹睿的客场。他和邹睿都是各自俱乐部的一单,毫不意外地在球台两侧相逢。

一盘三比零,让因为他生日而难得有了人气的观众席一片沸腾。

赛后,邹睿就大摇大摆、毫不顾忌地跟着薛忱的队友们一起去给他过生日去了。

这天晚上,郁辞刷着微博看到邹睿混在对手的合照里一起给薛忱过生日的时候,顿时就在电脑前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你们国乒队,真是好清纯好不做作。】

哥哥委屈,但哥哥不说。

第35章 学生·三

第三十七章

学生·三

薛忱在微博里放了这晚队友给他庆祝生日的照片,前两张是一起切蛋糕吹蜡烛的,第三章放了大家送给他的礼物——正当中的那一件礼物被其他的挡住了一大半,依稀只能看得出是一本书,却看不清封面和书名。

薛忱的微博评论下,粉丝们顿时就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忱哥生日谁送了本书!这是什么仇什么怨!”

在薛忱的球迷之中谁不知道,薛忱最怕看书和写文章,比罚他出去跑个几十圈杀伤力还要强。

这条微博顿时就被赞上了热门。

一个小时后,薛忱转发了这条热评、并且给予了回应:

“你们对我有什么误解?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书中自有颜如玉,懂吗你们?”

语气里是满满的不屑、一股“不齿与和你们这些毫无向学之心的文盲为伍”的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评论顿时就又炸了:

“厉害了我的哥!现在都会说文言文了!”

“颜如玉…忱哥你老实港,你看的书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看这书把我忱哥吓得,都会拽古文了!”

薛忱看了几眼自己微博下面的评论,气得愤愤地关掉了微博——你们这些人,根本不能懂我一颗热爱学习的心和对语文的热情!

郁辞看着他和球迷们打成一片,忍不住撑着下巴笑出了声来。想了想,也没有发什么特别的内容,只是混在他的球迷里、和其他人一样给他发了一句简简单单的“生日快乐”。

薛忱火速给她的这条评论点了个赞。

随着天气的越来越冷,一中的气氛也一天天地变得凝重和紧张起来——冬天到了,就意味着离期末考试越来越近了。

期末考试要是考砸了,恐怕连过年都过不安稳。

不过虽然气氛紧张,随着圣诞节的越来越近,这些年纪不大的少年和少女们到底也还是忍不住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尽管其实源于基督教的圣诞节和大部分人都没有什么关系,可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圣诞节好像也镀上了一层“情人节”的意味。

知好色而慕少艾,郁辞觉得这并没有什么不对,眼看着班里开始弥漫着似有若无的粉红泡泡,她倒是也并不点破,只当是难得给这些平时就辛苦用功的孩子们一个喘息放松的机会,有什么都可以等过了圣诞以后再说。

郁辞今天晚上没有值班,下午放了学就在办公室里准备下班。程欣刚补了点妆,拉着郁辞问自己还有没有脱妆的地方。

“挺好的。”郁辞仔细看了她几眼,“已经很漂亮了。”

程欣又照了会儿镜子,终于彻底放了心,一边等着男朋友来接自己出去吃晚饭,一边歪着头看郁辞收拾东西。见她收拾完就要回去,视线刚好扫过她左手中指上的戒指,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没能忍住问了一句:

“郁辞,你男朋友不来接你啊?”

“他比较忙。”郁辞微微愣了一下,却也并不以为意,很是自然地回答了一句。

程欣微微皱了皱眉,看向郁辞的目光里有些担忧,欲言又止。

郁辞从开学的时候就戴上了戒指,可是现在一整个学期都快过去了,从来也没见过她下班后去和和男朋友约会过,更不要说男朋友来接她下班了。平时也就算了,连圣诞节平安夜都不闻不问,这也有点太不合常理了吧?

就是再忙,也不至于忙到一整个学期都抽不出一次时间的程度吧?

明明郁辞又好看脾气又好,还帮过她挺多忙的…她有些为郁辞抱不平,可是看郁辞不以为意的样子,却又不知道该不该说。犹豫了好半天,她还是没能忍住,试探着问了一句:“郁辞,你男朋友是做什么的?这么辛苦啊?”

郁辞闻言抬头,这才注意到了同事脸上的担忧和关切。心知她是好意关心,郁辞笑了一下,也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好脾气地点了点头:“确实比较辛苦。”

其实就算不是平安夜,她也想他。但联赛期间一周双赛,几个小时前才刚打完这一轮的比赛,这一场打得有些艰难,不过好在终究还是赢了下来,现在大概最需要的就是好好休息。

她提起男朋友的时候满眼都是温柔,程欣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有再多话。

郁辞收拾完了东西,刚要走又顿了一下,想了想又把桌上的苹果拿起来放进了包里——是早上的时候顾璟放在她办公桌上的。少年本来是有些寡言的性子,最近看起来倒像是开朗了不少,一大早往她办公桌上放了个苹果、冲她笑:“老师,平安夜吃个苹果。”

她收下了苹果,问他最近觉得学习怎么样。

“我决定先定一个可以达到的小目标。”少年认真地看向班主任。

“比如?”郁辞有些好奇。

少年摸了摸鼻子:“明年再拿一块IMO金牌?”

郁辞面无表情伸手指门外:“你出去被打我是不会救你的。”

少年顿时就笑了,步履轻快地回教室去了。

郁辞想起早晨的场景,忍不住摇头失笑,一边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和程欣道了别下班。

北方的冬天下雨不多,今年的圣诞节没有下雪、却出乎意料地下起了雨。

郁辞站在教学楼底楼大厅的门口,低头从包里找到了自己的伞。拉上包刚要把伞打开,她却微微愣了一下。

不远处的另一个门口,是她的班长和课代表。

两人像是都要出去,纪舒没有带伞,却低头就要往外走。顾璟眼明手快地拉了她一把、把人拉回来后把伞塞进了她的手里。

女生明显地愣了一下,迟疑着看了他一眼,却又把伞塞回给了他、甩了甩手腕想要挣开。

少年拧眉,像是还想要再把伞塞给她,纪舒猛地抬头,也不知道究竟说了些什么,小姑娘原本俏丽的脸此时此刻居然涨得通红。顾璟大概是被说得愣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少女已经大力地甩开了他的手跑进了雨里。

郁辞吓了一跳,赶紧追了过去。

顾璟明显也是被吓到了,一见她几乎有些手足无措:“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本来要出去买点东西,门口碰到她没带伞,我就说把伞先借给她,反正我也不是很急。谁知道她就…”

少年的脸上一直到现在都还有些发懵。

郁辞也顾不上多说,应了一声就撑着伞往小姑娘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少年在原地愣了两秒,这才终于也反应过来追了上去。

下着雨,郁辞又撑着伞,想跑也跑不快。好在顾璟毕竟是个男生、人高腿长,出了校门不远就把纪舒拦了下来。等到郁辞赶上去的时候,少年正努力地给女生打伞、女生却固执地想要挣脱他的拉扯。

郁辞稍稍喘了口气,上前拉住了少女。

见是她过来,原来还在使劲挣扎的纪舒微微僵了一下,倒像是渐渐安静了下来。

顾璟这才终于松了口气,放开了手。

纪舒始终低着头、咬着嘴唇不说话。

“你先回去吧。”郁辞想了想,冲着有些尴尬的少年点了点头,伸手揽过小姑娘的肩头,“有什么急事吗?”

纪舒迟疑了一下,咬着唇摇了摇头。

“走,”郁辞拍了拍她的肩膀,“先跟老师去换身衣服,吃点东西。”

起初小姑娘身形还有些僵硬、犟着不肯动。郁辞也不生气,耐心地又拍着她的背哄了一会儿,她这才像是有些放松了下来,犹豫着轻轻点了点头。

让少年放心回去,郁辞打着伞揽着自己的课代表,带着她回了自己的公寓。

好在雨下的不算太大、冬□□服也厚,纪舒除了头发和外套淋湿了之外,状况还不算太糟糕。郁辞拉着她进了电梯,从包里找出纸巾给她擦了擦脸,就见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红了眼睛。

郁辞也不知道她究竟发生了什么,想着一会儿等她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好好聊聊,出了电梯刚要找家门钥匙,就见自己的公寓门口站了个人影、还有一个和上一次“突然袭击”时一样的行李箱。人影这会儿正没什么形象地坐在行李箱上,百无聊赖地用球拍颠着个乒乓球玩。

球落在球拍上,发出“咄咄”的轻响、时快时慢,大概就和主人此时此刻的心情一样无聊。

听到电梯开门的声音,他顿时就是精神一振、还没回头脸上就已经忍不住带上了笑,看到从电梯里出来的人,一下子就笑得更甜了。

“郁辞!”

他刚叫了一声,然后就戛然而止——回来的不是女朋友一个人,还有一个头发都淋湿了的小姑娘。

他一开口,原本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的小姑娘下意识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终于也忍不住有些惊愕。

“你怎么来了?”郁辞一边开门一边有些意外地问他,却到底还是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下午在隔壁省刚打完,他们明天回去。”薛忱挠头,“我请了个假,明天早上直接坐飞机自己回去。”

联赛相对来说还是要比国家队的训练轻松了许多,晚上也没有什么晚训。他眼看着今天过来一趟的高铁也就个把小时,顿时就是怦然心动。

郁辞点了点头,见薛忱略带疑问的目光落在了纪舒的身上,冲他微微摇了摇头。薛忱很快就移开了目光没有追问。

进了屋,郁辞给纪舒拿了套自己的衣服暂时换洗就把她推进了浴室里。直到浴室里响起了水声,她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进了厨房。

薛忱一路跟进了厨房,凑过来抱住她:“怎么回事儿?”

第36章 学生·四

第三十八章

学生·四

“是我的学生,”郁辞摇了摇头,下意识地又看了眼浴室的方向,眼里满是担忧,“其他的我也不清楚,还没来得及问呢。”

难得能来看一次女朋友、还是圣诞节,没想到居然还会有个这么大的电灯泡。薛忱摸着自己的良心承认确实是有那么一点委屈和失望的。不过他毕竟还有更多的良心在,也知道事有轻重缓急,没有对郁辞把学生带回家里显出什么异议来。

虽然是圣诞节,不过薛忱这次过来是突然袭击、郁辞也没有什么准备,在冰箱里找了半天才勉强找到了足够做三人份菜的材料——差不多把原本就不满的冰箱全掏空了,郁辞看了一眼在旁边眼巴巴看着自己的薛忱,想了想又打开冰箱、给他多加了两个荷包蛋。

他平时那么大的运动量,向来就吃得多,更不要说今天下午才刚苦战过一场、又风尘仆仆地赶来,大概一顿的饭量能抵她一两天的了。

纪舒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郁辞还在做饭。听到小姑娘洗完澡了的动静,郁辞往客厅里看了一眼,一时间抽不开身、很是自然地喊了薛忱给她倒杯热水免得着凉了。

薛忱也没有什么奥运冠军的架子,一听女朋友指挥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一声,颠颠儿地倒了杯开水递给纪舒。

小姑娘似乎是有些惊着了,有些手忙脚乱地接过杯子、差点把水都洒了。

“挺烫的小心点儿。”薛忱见状还不忘好意地提醒了一句。

纪舒有些紧张地接过杯子、好不容易终于在手里捧稳当了,忍不住抬头看了眼薛忱。

薛忱这样的长相,只要见过一次就实在是很难忘记的,更何况还附带着奥运冠军这样的头衔。她还清楚地记得上学期国家队来学校里做的宣传活动,却也实在有些不明白…现在,这个世界冠军,怎么就在大晚上地拖着行李出现在了自己班主任的家门口了呢?

虽然有些发懵和好奇,但纪舒此时此刻也没有什么心情去关心这些。和薛忱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小姑娘很快就低落地垂下了眼帘,捧着杯子默默地喝着水、一言不发。

薛忱挠了挠头,转身又去了厨房。

郁辞抓紧时间做了几个家常菜,喊两人一起吃饭。

薛忱早就乖乖地在桌前坐好了,纪舒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有动,机械性地继续小口小口喝着水、眼神有些放空。

手里的水杯忽然就被人抽走了。

纪舒抬头,就看到了一只修长好看的手伸到了自己的面前。

郁辞什么也没有多说,只是神色如常地喊她:“吃饭了。”

小姑娘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也伸了手。

这顿饭吃得有些安静。大概是察觉到纪舒的低落、薛忱又和她不熟悉,也不好和郁辞说说笑笑得太过分,只是低头努力地扒着饭吃。

女朋友第一次给自己下厨,不管怎么样都好吃!

难得有些沉默地吃完了一顿简单的晚饭,薛忱格外地有眼色,自告奋勇地撸起袖子就洗碗去了。

郁辞起初还有些不太放心,跟着一起去水池前看了几眼,见他出乎意料地还挺像模像样的,这才点了点头、放心地回到了客厅。

纪舒又坐在沙发上发起了呆。

郁辞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察觉到身边位置的下陷,小姑娘终于回过神来,有些紧张地绷紧了浑身的肌肉。

“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郁辞伸手,替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

小姑娘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却不自觉地微微蜷缩起了身子。

郁辞没有催促,只是又给她的杯子里添上了水,安静地等着。

纪舒始终没有说话。

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久到郁辞以为她多半是什么也不肯对自己说了、忍不住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开始考虑是送她回宿舍还是干脆就让她在自己这里住一晚的时候,小姑娘终于开了口。

“老师。”她轻轻喊了郁辞一声,又是沉默了许久,又喊了她一声,“老师。”

郁辞耐心地应了下来。

然后她就听见小姑娘有些干涩的声音几乎是艰难地继续把话说了下去:“我外婆去世了。”

郁辞愣住。

“我上个礼拜来学校前还和她吵过架呢。”她一边说着,一边几乎是恨不得把自己蜷成一团,“我嫌外婆唠叨,嫌她管这管那的…”

“我不是故意要和她吵架的,我、我其实很喜欢她的,外婆一直对我那么好,”纪舒有些茫然又慌乱地抬头、视线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落在郁辞的身上,近乎喃喃自语,“明明知道她一直心脏不好,我为什么不能对她耐心一点呢?为什么要觉得不耐烦呢?”

原本准备和学生谈心的郁辞有些无措。

她其实比这些学生也大不了几岁。她总是觉得自己很幸运,二十多年来总是顺顺利利。她的祖辈都还健在,也不知道究竟怎么样才能安慰眼前的学生,只能伸手把她抱进自己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