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竹筒

许薇姝也不知道,老太太是把那个孩子忘了,还是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多问。

一行人护送老太君回了微草堂,那是她老人家以前住惯了的地处。

老太太舟车劳顿,在场的人都有眼力的很,不曾多呆,纷纷把孝敬的礼物,取出来交给王嬷嬷。

小辈们的孝敬,都不是昂贵的东西,心意而已,阿蛮献了一个自己做的荷包,湖蓝色的底儿,绣了半片洞箫山的梅林,绣工可是相当说得过去。

其他人好些个送了自己抄写的经书的,自己做的衣服鞋帽,等到轮到许薇姝。

她把刚才出门的时候忘了搁下,烤好不久,保温不错,还热气腾腾,正打算吃的竹筒饭,给了王嬷嬷。

众人:o(╯□╰)o!!

送竹筒算个什么意思?

许薇姝也无奈,她哪里知道今天老太君回府?又没人会专门通知她,更忘了还要送礼的事,到底不是土生土长本地人,又一个人生活了几十年,对这类应酬往来,的确生疏。

老太君道乏,回了屋,侧歪在榻上,让王嬷嬷给她把晚辈的礼物拿出来一样样看。

“不错,阿蛮这小丫头有心,竹哥儿也是好孩子,明个儿你把我藏的那两套笔墨纸砚,给他们送过去。”

王嬷嬷笑着应下:“可不是,瞧瞧这梅林跟真的似的,老奴都能闻见香味,蛮娘这手针线,实在是不得了。”

老太太是个好相处的,一向看重小辈的心意,她伺候了这么多年,也会说话,把那些孩子们的礼物一一道来,简单的东西,他也能说得好似人家费了大心思。

老太君也跟着乐呵。

然后,王嬷嬷就翻到许薇姝的礼物——呃,一个小竹筒,登时就愣住,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奉承话。

老太君的眼神瞄过来,怔了怔,先是坐直了身子,没多时,眼睛居然氤氲起来。

半晌,她老人家从王嬷嬷手中把东西接过,摸了摸还温乎,就忍不住拿了床头的裁纸刀,轻轻刮去黑皮,敲了一阵子竹筒,终于打开。

王嬷嬷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家主子的动作,连拦都不敢拦:“主子,这是饭?”

老太君陶醉地深吸了口气,大笑:“就是这个滋味,真香啊…你不懂,你不懂!”她都有几十年没有吃过这竹筒饭了,当年她的良人还在的时候,做的最多的,就是带着她偷偷摸摸,半夜去做竹筒饭吃。

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她一个人从来没想过去吃一顿自己心心念念的食物,这会儿闻见,却觉得肚子里的馋虫翻涌,大闹天宫。

外面可没人知道老太君不光不曾休息,还美滋滋地享用起了‘美食’。

“好了,都散了吧,别吵到老太君休息。”

肖氏似笑非笑地看了许薇姝一眼,带头儿领着一众小辈转身离去。

许薇姝没多言,径直回秋爽斋,就是临出门,有点儿心疼她的竹筒饭。

当初做的时候,一共砍竹子做了八筒儿,结果不知怎么回事儿,竟然丢了一半,只剩下四个,现在估计不怎么够吃。

许薇姝实在搞不明白,国公府里一群捧高踩低的下人,怎么会对几个竹筒感兴趣?

要是真的只是要捣乱,也该都给偷走才是!

宝琴都气得跳脚,咬牙切齿,从晌午一直为此嘀嘀咕咕嘀咕到现在。

那位沦落成‘小偷’,号称能止小儿夜啼的,前羌国大将军袁琦,也委屈的快抹眼泪,戳在暮春堂的二楼,脸上表情一变再变,手里抓的‘春水绿波’一片片落下来。

薛娘子赶紧抢出来挪走,心疼的把自家牡丹花让小丫头捧着,才笑道:“阿琦,咱们公子爷今儿不但吃了两筒半米饭,这会儿还睡下了,看样子胃口很好,头疼失眠的毛病也没犯。”

袁琦闻言,扒开门缝,向内室里瞧了一眼,果然看方容躺在床上,呼吸平稳,顿时松了口气,总算收起哀怨的表情,幽幽长叹,声音却很低:“总算不枉我做一回贼!偷的还是人家小姑娘的口粮。”

此事要是传扬出去…他还不得让家里那几个小兔崽子给笑话死!

薛娘子嘴角抽了抽,也低声道:“难道你就没想到,你应该给人家留下钱?”

袁琦:“…”

薛娘子轻笑起来,走过去耳语:“阿琦啊阿琦,我记得你这些年攒下的银钱也不在少数,手里头藏的金银珠宝,买半个城下来都够了,要不要这么吝啬?”

袁琦咬牙:哼!

一转身,抓起自己的钱袋,从窗户里跳了出去。

薛娘子扑到窗口,小声招呼:“仔细些,你要坏了我后半辈子的饭碗,老娘跟你没完!”

许家那小娘子,是至今为止,薛娘子最看好的一个,还真琢磨过,就在她身边养老,虽说这会儿尚没有定,也得开始维护自家未来主人的声誉了。

袁琦没回话,薛娘子摇了摇头,交代暮春堂的店小二封了二楼,以免人们惊动方容,再让他失去这难得小憩的机会。

在国公府到底不方面,而且日食两餐,到晚上就没得吃。

许薇姝又丢了自己的宵夜,按说只能凑合一下,可她上辈子做归墟的九微仙子时,别的不说,在吃食上是绝无人敢委屈她,哪怕别的仙子都不食人间烟火,她吃的到是寻常五谷杂粮做成的,寻常百姓家餐桌上,最常见的菜色,也无人会在她面前嚼舌,说她上不了台面。

怎么也不能让小娘子受委屈,庄子上的下人们,和许薇姝处了三年,对她的性子还是把握的很准。

连夜,庄子里的吴妈妈,赵师傅,素绢,并几个粗使婆子就赶到国公府,加起来有七个人,人数比较少,看门的也就没敢拦着,其实,还得说今儿老太君回府,肖氏总要在婆婆面前展露下自己的慈和体贴。

赵师傅过来,车上还装了一锅汤,地下的柴火不灭,进了秋爽斋,就给小娘子下了一大锅面。

说起这汤底,火候重要,一旦要是离火,再怎么弥补,它的味都不正,赵师傅带来的,就是他亲自熬,用的是小娘子自洞箫山上收集的雪水,下了面,面里头都是牛骨头的香味,一入口,堪称人间美味。

第十八章 汤面

守门的两个小厮,离秋爽斋很近,远远就闻见简直入髓入骨的香味,即便平日里也不算很贪食,也不知不觉,口水横流。

赵师傅一向很会做人,别看他们只是守门的小厮,其实是国公府内消息最灵通的下人之一,交好还算有必要。

伺候完主子,他老人家就特特提了食盒过来,说是天气冷,小娘子让他们喝点儿面汤,暖暖身子。

一碗面不值什么钱,这心意却要领。

两个人的客气,一开始显得皮笑肉不笑,有些敷衍,这会儿到多少有些真心实意起来,对那位名声不太好的小娘子,平添些许好感。

雪白的汤底,还翻滚着肉片,看着便胃口大开。

本来两个人还矜持,可一口汤入肚,那个香,香得人合不上嘴,浑身热气腾腾,寒气是一点儿都不剩。

呼噜呼噜,都忍不住加快了筷子频率。

两个人吃得心满意足,连点儿根儿都没有剩下,吃完了就忍不住竖起手指夸赞:“赵师傅,您的厨艺真没话说,咱们也不是没见过世面,外面酒楼十两银子一桌的菜,咱也有幸尝过,和这汤面一比,简直就和狗食也差不离了。”

赵师傅笑道:“说起来,小娘子就爱喝汤,也会做汤,这汤要是不用她从洞箫山的树叶上收集的雪水煮,那个味道就是不正,用的泉水再好,它也不正,奇哉怪哉!”

三个人凑在一处,扯了一通闲篇,赵师傅不知不觉就从两个小厮口里知道,国公爷口重,肖氏口轻,太太房里的丫头珍珠和翡翠,有一个要嫁给刘管事,国公爷最近回家越来越晚,时常有约,书信往来到反而渐少…

或许没多少有用的东西,却是个好的开始。

庄子里的下人们一到,秋爽斋立时就变了一个样,各种温馨气氛总归是有了,许薇姝的生活品质立时上了一个台阶。

院子里人一多,也显得不那么凄冷,宝琴她们几个丫头,跟着安心不少,以往大院子里,就有几个自己人,总感觉不很安全。

就是厨房里总出怪事!

“小娘子!”

宝琴拎着食盒进了卧房的门,一抬头,就看到许薇姝坐在桌前正看账本。

“什么事?”

因着这几年灾荒连连,许薇姝庄子上的进项并不多,她又免不了要想办法帮助忘年交养孩子,手里的银钱是一日比一日少。

别看三世为人,可这三辈子,许薇姝从来没有为钱发过愁,更没有自己上心去赚钱,她那赚钱的技能是真没有满点儿。

“您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儿?”

宝琴一脸纠结,把食盒搁在桌子上,许薇姝随手打开一看,登时愣了愣。

里面本应该放着她要吃的汤面,这两天她有些疲惫,胃口不太好,吃点儿面也好调养一下。

但现在汤面没了,换成一块儿金元宝,怎么也有五两。

许薇姝拿起来看了看,上面什么标记都无,只有一些花纹,到和当初君卓退亲的时候,送来的银子上的花纹有些类似。

心里一动,许薇姝顺着窗户向外面扫了一眼,脸上露出一抹无奈,低声道:“大概是哪个江湖高人跟咱们开玩笑呢,既然人家对咱家的吃食如此青睐,你也别胡思乱想,把金子收着吧,回头换成粮米,送山上去。”

宝琴嘴角抽了抽,担心这事儿一传扬,再害了自家小娘子的名声,也只有闷肚子里。

“好吧,就当卖了碗面…一碗面五两金,抢钱也没有这么快。”

许薇姝摇头——其实卖便宜了,她特意用吉水调制的汤底,根本就是无价之宝。

屋子里主仆二人多少有点儿纠结,趴屋檐上的袁大将军,也有点儿肉痛。

他一向花钱大手大脚,俸禄有限,其实手头并不宽裕,也不知道怎么就脑子轴了,一下给人家五两金!

袁琦叹了口气,刚想走,猛地身体僵了僵,伏下身子,趴了半天,好半晌见没有动静,这才奇怪地摇摇头——难道他这是不习惯偷鸡摸狗的差事,怎么总觉得那娇弱的许家小娘子看了他一眼?

再一观望,屋里主仆两个已经凑在一处,说起话来,毕竟是女孩子住的地方,袁琦的脸皮也不够厚,就没有多呆,悄没声地走人。

他人一走,许薇姝的精神才算彻底放松,虽说没有从水汽中感觉到敌意,但有人窥视,那也让人别扭的很。

许薇姝吐出口气,又摸出账本来细细看了:“宝琴,你以后出去采买,帮我打听打听,看看云州,靖州这一块儿的地价如何?”

宝琴应了声,她一直知道,自家小娘子打算去云州修建邬堡,以躲避即将到来的乱世。

虽说,作为一个小丫鬟,她是真没觉得大殷朝有什么亡国的样子,至于灾荒,至于民乱,那以前也有。

不过,建邬堡是好事,哪个大家大户的不建?

做好的汤面没了,好在这东西也容易做,赵师傅没一会儿就又给小娘子送了一碗过来,还顺便把新做的点心拿来让她品尝。

这点心还是许薇姝根据蓝莓蛋筒,和那种甜甜圈,让赵师傅试做,别说,人家不愧是大厨,她稍微提点了几句,点心就做得似模似样,还入口即化,比后世买来的高档点心,不知道好吃多少倍!

“别忘了给老太君也送去一份,唔,我二叔二婶那儿也捎带上,省得人家说咱们没规矩。”

许薇姝尝了尝,表示满意,国公府里,不和她那二婶打交道就算了,老太太的金大腿可得抱好了。

吃饱喝足,施楠身边伺候的书童,还给她送了封信,说是施楠打听到一点儿小郎君的消息,去了南边,让她不要着急,如果有进展便送信回来。

对于那个便宜弟弟,许薇姝只是有责任,并不是真有多少情谊,实在说不上多么担忧,反而是宝琴和玉珍都紧张的不行,日日求神拜佛,虔诚的不行,尤其是玉珍,不过数日,人就憔悴的不成样子。

要说小宝对她这个大丫头实在算不上好,平日爱答不理,打骂也不是没有过。

看身边的几个丫头,许薇姝对她那位,前任国公夫人的娘亲,印象好了不少,只是,那么一位夫人,怎么会丢下女儿,就这般自尽,随丈夫而去?

第十九章 梅

许薇姝越了解那位娘亲,就越发觉得,以前的英国公府,充满了秘密。

还有她那舅舅,竟然能从夜行人的口中套消息,简直不可思议…

许薇姝莞尔一笑,她怎么也矫情了,前人旧事,她接了这具身体,得了原主的济,也就只能受着,最多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个世上,本也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这日,日头不错,阿蛮在紫薇居,邀家学的同窗赏梅,老太君特意发了话,说许薇姝出孝,也该去家学读书,正好趁此机会见见家里的兄弟姐妹们,过两日她也该设个小宴,请旧日的朋友们聚上一聚。

许薇姝想了想,也就应下,要是换了原主,恐怕死也不肯再和那些贵女打交道。

其实她怕什么?

那些故旧家的千金,都是名门闺秀,一个个都爱惜羽毛的很,哪里会随便折辱别人?难道欺负人,能让自己显得品德高尚不成?哪怕有仇有怨的,最多也就是冷暴力,不理不睬罢了。

许薇姝到觉得,京城贵女圈子,也一样不和谐,有不喜欢她的,必然也有可能结交到个把手帕交,原主再不好,也没有孬心眼,反而是个直性子,而且当初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决不至于和人去结下什么深仇大恨。

再说了,她好歹是国公府嫡出的千金,难道一辈子不和人打交道?就算不见外人,还能连自家姐妹也不见?

宝琴也一下子精神抖擞,很是积极起来。

许薇姝刚才在鼓捣她那些繁茂到不可思议的花草,自然不能穿什么新衣裳,不过一身半新不旧的袄子。

宝琴挑了半天,选了一身碧色袄裙,外面又加了一丝杂色也无的火狐皮斗篷,衬得小娘子一张俏脸,脸颊绯红,眉目婉约清丽,简直当得起国色无双。

到了点儿,许薇姝便出门而去,接下来便是一个人,连宝琴也只是跟到紫薇居前面,歇到耳房,京城贵女们交际,可不流行带丫鬟。

前任英国公在世时,比较喜欢精美的园子,又钟爱女儿,紫薇居就建造的美轮美奂。

以前,许薇姝也知道紫薇居好,但毕竟没亲眼见,而且她前世在开皇王朝,可是归墟的守门女仙,什么珍奇异宝,秀美园林,她一句吩咐,多得是下仆为她置办,天然对这类身外之物并无好奇,也就没太放在心上。

今日一进紫薇居的门,却也不禁陶醉,此园纵然比不得她归墟的居所,也堪比人间仙境了,尤其是那一大片梅林,最合原主的喜好,此时梅花开得正盛。

许薇姝吸入一口清甜的香气,不觉心口闷痛了下。

那是四年前了,许薇姝还是英国公府备受宠爱的千金,她也同样不爱练字,偏偏那日被娘亲拘在屋里练习,还请了个很严厉的先生专门管教,小丫头哪里受过这等苦楚,气得眼睛红通通,几乎没落泪。

君卓到家中备考做客,看了心疼的很,他就背了先生,拐了她出门放纸鸢,结果她对纸鸢到不怎么上心,却看着那一树的梅子,口水横流。

府里规矩严,野果子是不能吃的。

君卓一转眼也扔了纸鸢,跑去爬树。

他爬树可是熟练的很,技能满点儿!

犹记得当时美景,浓密的枝桠间隙,露出一双狡诈的眼睛,眼睛的主人躺在树枝之上,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摘了颗又大又圆的梅子,一口一口地咬下去,汁水横流,梅子的清香随着风一点点儿传下。

许薇姝恼了,他就把一颗颗梅子很精准地掷在她怀里,她自己弄的那条蓬松的大袖子随风飞舞。

乍眼一看,别的不说,至少很漂亮。

君卓却摇头一笑:“我出去一向是倾国倾城,受那掷果盈车的美誉,现在却只能来掷你,可惜,可惜。”

他的声音里,还真带了那么三分遗憾,气得许薇姝拿果子砸他。

君卓也只好伸伸手接了果子,一边吃,一边去瞧树下羞羞答答的少女,长长久久地看,才叹一声笑道:“我的小青梅什么时候熟透,什么时候才能下嘴?”

廖燕给他的回复,就是大大方格给了一个娇媚的白眼:“真酸!我又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人,有什么好急?”

“…问题是,不能倾国倾城,却能倾我。”

一瞬间想起君卓那双眼睛,许薇姝觉得,他当时一定是真的真心实意。

那会儿正是两小无猜,无忧无虑的年纪,要是连点儿真心都无,许薇姝也未免太过可悲。

父母确实疼她,择了君卓为婿。

就算命运捉弄,害人至此,可许薇姝的爱情,并不是一厢情愿,也不是毫无意义。

“姝姐姐。”

听见呼唤,许薇姝就把那点儿为原主遗憾的心情收起来,扭头看向说话的那人。

那是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生得也五官清秀,正是二叔庶出的四姐儿许爱春。

好像许家的女孩子们容貌都不差。

她一看见许薇姝,先是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甚至有些不敢认,随即咬了咬牙:“您可来了,咱们赶紧进去吧,看看这梅林,可比以前你住紫薇居的时候枝繁叶茂。”

许爱夏闻言顿时皱眉,拽了下她双生姐姐的衣服。

“你拽我作甚,难道我说的不对?也是,以前咱可进不来园子,也不知道大姐姐在的时候,究竟梅花怎么好看。”

许爱夏脸上一黑,简直对她这个姐姐无话可说。

要是换了原主,非要气到不行,许薇姝却懒得和人家小女孩儿计较。

许爱春这样的性子,随便就挑拨姐妹关系,还挑拨的这么明显,早晚要吃苦头。

哪怕谁都觉得,许薇姝应该讨厌阿蛮占自己的园子,话也不能如此明明白白地说。

的确虚伪,可这就是贵女们之间,约定俗成的小把戏。

许薇姝根本不看她,目光落在满地梅花之上,笑了笑道:“以前梅树刚栽种,开的花稀稀疏疏,自然没什么能看的景,如今真是好看的多了,还是阿蛮的人会侍弄。”

她这么平平淡淡一说,混不在意,许爱春瞪了瞪眼,心里憋闷,却到底也不能不依不挠。

第二十章 上进

这边的动静这么大,紫薇居里其他人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转移了过来。

梅林旁边的石桌前,聚集了十几个小娘子、小郎君,大部分都是十五六岁,正好交际的年纪。

大殷朝对女子的束缚,并不算特别严苛。尤其是在京城,经常会有小郎君和小娘子齐集一堂,热热闹闹地聚会。

便是最古板的人,也只能说此事极为风雅。

年轻的少男少女顺着声音看去,一看是个美人,都颇为好奇,再一看竟然是许薇姝,脸色便有些不对,到不是说当真就怎么横眉冷对的,只是目光稍嫌冷淡疏远,却避免不了。

到是阿蛮一见她,就笑盈盈站起身:“姐姐,你可是来了,快过来瞧瞧,今儿李先生给出了二十道题目,言明若是我们能全部答对,她就把她家养的马驹,由着我们来挑呢。”

许薇姝笑了笑:“那阿蛮要是得了马,别忘了让我来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