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敢再纠缠此话,怕如中年书生那般自取其辱。

然而,想要他们就这样退场,那也是不可能的。

正惴惴间,忽听板栗笑道:“本王除了四书五经,也曾熟读《女诫》。”

听了这话,众人轰然大笑,冲淡了刚才的紧张和冷肃。

板栗不顾人笑,自顾道:“纵观《女诫》全文,并无女子该主动帮丈夫纳妾的言辞。倘若不顾夫君意愿,主动帮他纳妾,那不是贤良——呵呵,本王以为,那是愚蠢!”

他嗤笑道:“说到底,纳不纳妾在于男人本身。之所以我祖父孙三代各自只愿守着一个女人,那是因为她们不同凡响,让我们愿意为了她这样一棵树而放弃一整片森林。”

为了一棵树而放弃一整片森林?

大家都被这朴实形象的比喻吸引了,低头沉思。

就听玄武王幽幽道:“若换一个女人,未必会让本王说出那天的誓言。”

这句话一出,马上就有那机灵的接道:“我等并非苛责王爷纳妾与否,若王爷因为操劳国事而无心纳妾,我辈只有钦佩的;然王爷公然宣称为了一个女子坚守,实在有失妥当。大丈夫岂能被一女子所羁绊?王爷更是驰骋沙场的英豪,如此儿女情长,岂是三军统帅应该做的?”

板栗又在心里替娘扇了他一耳光,一边笑道:“娶一个媳妇,就是儿女情长,就当不得三军统帅?难道娶一堆女人的就果敢豪迈,就是英雄了?”

那人道:“王爷刚才承认自己情长。”

板栗点头道:“那又如何?本王就娶一个媳妇!皇上难道会因此责怪本王没出息,从而除掉本王的爵位不成?若都凭此判定一个人的能力和品性,来年会试时,众考生也不用做文章了,各自注明家中有多少妻妾便可。让主考官来定:谁的妻妾最多,谁就是状元,这不更省事?大伙儿可享福了,也不用十年寒窗苦读了,只管往家里纳女人就成。”

他只顾说,众人早已笑得前俯后仰。

第446章 夫妻同心

周篁见未来姐夫如此出人意表,说话又有趣,和周家子弟乐得拍手大笑。

碧水书院的人则警惕万分。

玄武王完全不似一般武将,能言善辩的很。

而且,他不像书院开坛论讲那般引经据典,其言谈天马行空,你永远不知他下一句话将要引向何处,刚问着不相干的事,忽然就奇峰突起,跟前面串联上了,堵得你没话回。

此时,院子当中已经挤得水泄不通,更多学子都赶来瞧热闹,听这场特别的辩论。笑语喧哗,鼓掌助威者有之,质问者有之;有帮玄武王的,有帮书生们的,十分之热闹。

板栗身后,周夫子和周三太爷等人笑吟吟地看着,并不阻止。戏演完了,又上来这么一场论讲,正好不至于冷场。

张槐淡笑着,听儿子“舌战群儒”,只是眼神很冷。

一身紫红衣袍的玄武王站在众书生中间,如鹤立鸡群。目前,跟他对阵的基本是碧水书院的学子。

本来,青山书院的学子也在质疑玄武王。因大家觉得玄武王身为三军统帅,实不应对一女子做出情痴模样,有失男儿气概和风采——大丈夫就算不三妻四妾,也不应被一女子所羁绊!

然而,随着玄武王的对答,将碧水书院的人问得灰头土脸,他们便不知不觉站在玄武王这一边了,忘了争论的初衷,变得同仇敌忾起来。

双方又唇枪舌剑地来往了几个回合,现场气氛越发高涨,盛况空前。

黄瓜、山芋兄弟几个都在一旁呐喊,替大哥助威。

正热闹的时候,人群中央忽然挤进来一个双鬟丫头。

板栗一瞧,原来是冰儿。

忙问道:“冰儿,你来做什么?”

冰儿先对他施了一礼。然后又向与他对阵的学子们施礼,道:“我是周姑娘的丫头冰儿。奉我家姑娘之命,特来向各位转达一句话。”

人群安静下来,众人面面相觑:周小姐给未婚夫帮忙来了,这是夫唱妇随啊!

板栗眼睛一亮,先暴喝一声“好”,然后扫视面前众人,如同在战场上一般,睥睨四方,“这才是我张板栗的妻子: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入过男人学堂——”周夫子被孙女婿的话给惊了,“噗”一声喷出嘴里的茶——“岂是寻常女子可比!”

山芋、花生、玉米一齐激动地尖声大叫。

青山书院的学子们也都被他感染得沸腾起来。

他们曾经跟周菡在一起学习辩论过。周菡既是他们的师妹,又是周夫子孙女,自然要支持她,况且年轻人总是容易热血动情,因此一边鼓掌一边叫好。

看着这狂热的场面。碧水书院的学生傻眼了。

有人质问青山书院的学生:“你们之前不是说,玄武王太没气魄吗,怎么现在反帮起他来了?”

青山书院的学生昂首答道:“我们改主意了,不行吗?兄台若有本事,也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再让我们改回去呀!”

那人气得倒仰。

板栗大笑。待人声静了,才对冰儿道:“去,去请你家姑娘出来。哼。她本就不同于一般闺阁女子,还怕在人前露面不成!今日我二人要夫唱妇随,舌战群儒!”

这话又掀起一波声浪。

饶是周夫子和周三太爷久经风浪,眼前情形也让他们不知如何是好,到底要不要阻止呢?

好在冰儿虽然也激动。却没敢去叫小姐。

她扯扯板栗衣袖,将他拉低头。小声道:“太太不让姑娘出来呢。老太爷怕也是不许的。”

板栗一想也是,于是道:“那你就说说,你家姑娘托你转达什么话。”

众人听了,都一齐盯着小丫鬟。

冰儿且不回答,骨碌转着眼珠打量周围的人。

看了一会,把目光对准一位年纪稍长,大概二十来岁的书生,问道:“这位兄台,可曾娶妻?”

板栗和青山书院的人正等着听她发表惊人言论,好让碧水书院的学生铩羽而归呢。他们觉得,以周菡的学识和口才,出言必定不同凡响。谁知冰儿却问起人家娶亲的事来,都愣住了。

问这个干嘛?

那书生虽不知冰儿想干什么,却老老实实答道:“在下已经娶妻。”

冰儿就笑了,朝他走近一步,忽闪着亮亮的眼睛追问道:“哦,可曾生有儿女?”

那书生警惕起来——刚才玄武王就是先说一些不相干的话,然后忽然切入正题的。

他沉声道:“尚未生有儿女。”

嘴里这样说,同时心里做好了为何没纳妾的解释,预备回答冰儿;他的同伴在一旁低声提醒他。

他们都以为冰儿是冲这个来的。

连板栗也这么猜测。

谁知冰儿却一副惋惜神情,操着清南村的乡音,继续追问道:“还没生?那是咋回事哩?别是身子骨不好吧!不如你带她来清南村,找云大夫给瞧瞧,保准你一二年就能养个大胖小子。秦大夫和云大夫的医术…”

那书生听她喋喋不休地分析自己还没养儿子的缘故,又建议他求医问药,周围听的人都捂嘴偷笑,不禁红了脸。

他成亲不到一个月就离开家,跟妻子两地分居,儿子从哪来?

可这话却不好拿出来堵这小丫头。

他是个男人,又是读书人,总得有些风度不是。

想毕,果断截住冰儿的唠叨,言道:“请冰儿姑娘不必绕弯子,直说周姑娘让你来传达什么话吧。”

“我家姑娘要我传达…” 说了一半停住,又追问一句,“你真不带你媳妇来瞧大夫?”

众人实在忍不住了,再次轰然大笑。

板栗也笑,心头隐隐有亮光闪烁,但还不能明了。

那书生无奈苦笑,对冰儿躬身施礼道:“在下夫妇不用瞧大夫。在下成亲不足一月。就离家来书院求学,故而未生子。姑娘对这回答可满意否?”

冰儿还未转过弯来,兀自不明白,愣愣地问道:“这是为何?”

这下,满院子人都笑翻了。

周篁和板栗同时向前,将小丫头往后扯,免得她再出丑。

一个问:“周姑娘到底让你来转达什么话?”

一个道:“三姐姐让你来做长舌妇了?”

冰儿方才醒悟,见那么多男人都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眼中意味莫名,大羞。捂脸转身就走,却一头撞进板栗怀里。

众人忙喊“不要走”,周姑娘的话还没转达呢。怎能就走!

板栗低声鼓励小丫头:“别怕,有我呢!你只管说。”

冰儿这才想起身负的重任,急忙回头。

那书生见她慌张成这样,放下戒心,笑道:“周姑娘难道就派你来问在下有没有生儿子?这可真奇了。周姑娘因何管起在下家事来…“

一语未了,心中“咯噔”一下,忽然明白过来。

果然冰儿双手叉腰,羞恼地嚷道:“是我要问的,不关我家姑娘的事。你们围着玄武王问他娶媳妇的事,我咋就不能问你生儿子的事了?你笑我管你家事。你自己呢?一个读书人,比乡里老婆子还碎嘴…”

正说得顺口,忽觉有些跑题。想起自家小姐的嘱咐,忙紧急刹住,昂然道:“我家姑娘说了:诸位若是已经把从古至今的经史子集都嚼巴稀烂了,觉得自己‘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下场肯定能蟾宫折桂,那也不要闲着。不妨去大靖各地周游,看看民俗风情,了解吏治民生。这对各位将来为官作宰必定大有裨益,好过在这里论人长短,管人家娶几个媳妇。”

众人惊住,这是说他们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冰儿还不肯歇嘴,对着碧水书院的学子道:“姑娘还道,她感谢碧水书院的各位兄台,盛情心领了。但是,她跟王爷之间的事自有周家和张家人主张:在上有祖父母,在中有父母,旁枝有叔伯,还有兄弟呢,在朝还有皇上呢!她横排竖排上排下排左排右排,就是排不到你们这里,所以只能敬谢各位了。各位若实在闲得无聊发慌的话,就…就回家养儿女去吧!潜心教导数年,说不定也能教出个‘玄武王’来,或者像王家少爷那样的神童。这样的话,就是我大靖之幸,百姓之福了!我家姑娘还道…”

小丫头之前被羞了一场,气还未平,又被这么多人围着,虽然努力壮胆,依旧手脚发抖,说着说着就忘了词了。

板栗见她卡住了,忙提醒道:“周姑娘是不是说:各位若实在闲的慌,可去投军,如今边关虽已平定,仍需人戍边;亦可去垦荒,黑莽原正需人去支援;还可去教书,像周爷爷这样,在清南村一住几十年,教出一批才俊。”

冰儿拍手笑道:“姑娘就是这么说的。”

其实她根本没听清板栗说什么。

面对二人明显的作弊,碧水书院的学生也没揭发。他们被骂得没斗志了,想想自己确实是多管闲事。就算再看不上玄武王的行为,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能怎样?玄武王不也说了,皇上也不会凭这个免去他的爵位。

因此,他们就沉默了。

然而,冰儿还不想放过他们,继续道:“姑娘还说,众位吃了周家的酒,看了周家的戏,却围着周家未来姑爷指责,她想问问,诸位读的真是圣贤书?”

碧水书院一帮学子脸就红了。

冰儿见扭转战局,十分高兴,也镇定下来。

她刚想再讥笑之前那个书生两句,让他赶紧回家生儿子去,却有一个周家子弟走过来,低声对她说了两句话,小丫头才不甘不愿地转身走了。

走的时候,嘴巴撅得能挂油壶。

第447章 太不懂小辈心思了

周家长辈出面干涉了。

随着戏台上锣鼓响,请众人入座继续看戏。

只因辩到这里,已经无需再辩了。

任世人如何评判,然玄武王说“娶媳妇是我自己的事”;周姑娘也说,她跟玄武王之间的事,上有祖父母父母主张,下有叔伯兄弟教导,轮不到外人指手画脚,建议他们闲得发慌的话,就去周游大靖。

众人若是再不收声,也太没眼色了。

于是纷纷复位归座,板栗也一扫之前的争锋相对,跟没事人一样和大家寒暄交谈。

周旋了一会,便觉得无味起来,瞅了个空脱身出来,绕过喜棚,往后院走去。

二门前,只有个婆子在当值。见了他一愣,然后急忙拜见王爷。

板栗见她认识自己,便笑道:“三姑娘让冰儿叫我进去。”

婆子听后,丝毫不怀疑,忙不迭地开了门请他进去。

不能怪她大意,眼前这人不但是王爷,更重要的,还是周家姑爷,况且冰儿刚才确实出去过。他说三姑娘叫他进去,那就一定是了。

王爷能撒谎吗?

他犯得着撒谎吗?

所以,板栗就大摇大摆地进了二门。

周家女眷们聚集在上房东间,阵阵说笑声传出来。

板栗站在上房台阶前,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忽听有人喊“这里”,转头一看,西边窗户有人探头出来,正是冰儿。

他忙走过去,一眼看见周菡笑吟吟地站在窗前。

“你怎么跑这来了?”周菡惊奇地问。

“找你呀!”他往窗台上一趴,将双臂叠加,下巴搁在胳膊上,笑看佳人。

周菡踌躇了一下。道:“那就进来吧。”

板栗摇头,小声笑道:“还是不要进去了。回头叫岳母看见了,没准怪我不知礼,一怒之下悔婚就麻烦了。”

周菡红了脸,嗔怪道:“王爷这样就知礼了?”

命冰儿倒茶来给他喝,又拿了些点心来,两人便一个窗里,一个窗外,对着说起话来。

周菡看着眼前神采飞扬的少年王爷,想起他之前的话。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只觉鼻子有些酸,眼睛也潮湿了。低声道:“你不用担心。”

板栗奇道:“担心什么?”

周菡抬眼,柔声道:“若我真不能替你生养,定会替你纳妾,不叫你绝后。”

板栗正嚼点心,闻言咳嗽道:“咳!咳!菡儿。你…是不是想太远了?那都是我用来糊弄人的。”往前凑了凑,耳语道,“咱们好好的,怎会生不出儿子来?你放心,肯定能生好多个。”

周菡虽满脸羞红,心里却极甜蜜柔软。根本舍不得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傻傻地望着他点头。

见他吃完一块点心,忙又拿了一块递给他。又端了茶送到他嘴边。

板栗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一边吃一边跟她说话。

因问她,是怎么知道前面情形,又派冰儿出去的。

周菡吃吃笑道:“我刚才跟冰儿绕道前面穿堂,在外面听见的。哎呀。听见他们那样说你,我可生气了。我就让冰儿进去。问他们是不是闲的发慌,没事干了…”

板栗哼了一声,道:“这些人,专喜议论些无用的东西,也不捡些实用的事做。不说他们了,我们*咋过就咋过。”

于是告诉她,过两天他要去云天寺拜佛,让她也一起去;又说再过几天,张家还要起一个鱼塘,他再接她去;又说十一月十二日冬至张家祭祖等等,说不完的话,总想把许多事都告诉她。

忽然想起前天晚上被罚的事,急忙从头讲述。

周菡听后笑得打跌,趴在窗台上,两人几乎头抵头了。

板栗看着她红红的小嘴中间,露出一排贝齿,那小虎牙微微有点尖尖的,十分可*,就看住了。

他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触了触她的嘴唇。

周菡忙往后一缩头,嗔道:“王爷!”

板栗尴尬,咳嗽一声,道:“跟你说个喜事:黄瓜表弟也定亲了呢。是刘家的锦鲤。你不知道,昨儿两家都吵起来了,幸亏我跟娘去了。”

周菡急忙问是怎么一回事。

板栗便说了缘故,随即心里一动,抱怨道:“这些老人家,全不懂小辈的心思。离过年还有两个月呢,刘家还嫌日子短,一定要挪到年后成亲。可惜我们不能跟他们调换。要是我们能在年前成亲就好了。不过,我也不忍心你丢下周爷爷,还有三爷爷好容易也来了,今年你们家人多,正该团圆。”

周菡轻声道:“谢谢你!”

板栗笑道:“谢我什么?这又不是我能作主的。我倒想在年前成亲,可惜胳膊拗不过大腿…”

周菡忽然对他猛眨眼。

板栗见她这副模样,以为她笑自己,便认真道:“菡儿,我真的好想跟你在一起呢。不成亲也没什么,主要是我来周家,你都不能出来见我,害得我还要跟做贼似的,偷偷摸进来…”

他确实很郁闷,因此一个劲地诉说。

周菡不知怎么了,急得用手不住拍他。

板栗顺势握住那只柔荑,不住抚摸,感叹道:“这些老人家,太不懂我们小辈的心思了…”

“哦,王爷有什么心思?”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吓得板栗跟丢火炭似的,慌忙将周菡小手给扔了,迅速转过身来。

原来是周三太爷来了,旁边还跟着周菡堂叔——周举人,正低头笑呢。

板栗别提有多尴尬了,呵呵干笑两声,道:“三爷爷,你也肚子饿了,进来找吃的?”

他顺口胡诌,却编得漏洞百出。

外面席位上可是有茶果点心的。

周三太爷看着窗里窗外一对小儿女,不禁皱眉。

他张口就要斥责。可眼前这人虽然是孙女婿,也是王爷,不好斥责的,因此瞪了周菡一眼,道:“为何不进去?趴在窗户上成何体统?”

板栗忙抢先答道:“是晚辈。是晚辈不敢进去。”

周三太爷嘲笑道:“王爷也有不敢做的事?”

周举人头低得更很了,周菡也尴尬。

板栗赔笑道:“这个…三爷爷,我就是想见菡妹妹,想来瞧瞧她在做什么。我就进来了。”

在这些老人精面前,还是老老实实地说实话,比巧言辩驳要好。

周菡想帮腔。又有些气怯,因为三爷爷最重规矩了,轻声叫道:“三爷爷…”

周三太爷板脸道:“要说话就进去说!王爷刚才还被人非议。转身就忘了?这要是被人瞧见了,又是一场是非。”

板栗大喜,连连点头道:“三爷爷教训的是!晚辈这就去拜见岳母。这就去!”

周三太爷被他逗笑了,“你先前不是拜见过了?这会儿别找借口了。外面人都在找王爷呢,快出去吧。”

板栗见他毫不留情地棒打鸳鸯。只好对周菡眨眨眼,丢给她一个自认为她能看懂的眼神,惋惜地转身出去了。

路上,他扶着周三太爷,用恳求的语气跟他商量道:“三爷爷,过两天我想去附近寺庙祈福。晚辈这毛病。三爷爷也知道的,晚上根本睡不安生,晚辈想请菡妹妹陪我。”

周三太爷闻言停住脚步。使劲用眼瞪他。

板栗顿时意识到自己语意不明,忙补充道:“是陪我去寺庙。”一边呵呵笑了起来。

周三太爷看着他叹气摇头。

这个玄武王,有些场合威势逼人、成熟老辣,有些场合却像一个纨绔少年,根本不守规矩礼法。言行跳脱,甚至可称得上“淘气”。到底还是年轻了。若不是张家被抄家,他也不会被逼上战场,逼出潜力来,也不会这般年纪就封王了。

想到这,又有些痛惜他,便没好气地说道:“这事不归我管,去求你爷爷。王爷如此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贪念女色呢!怪道先前那些人嘲讽你没出息。”

板栗撇撇嘴道:“想娶媳妇就没出息?那晚辈可是大有出息的人。通常人家十几岁就娶亲了,富家少年更是妻妾成群,晚辈今年虚岁已经二十三了,还是孤身一人,这还不算有出息?”

周三太爷听了笑起来,连周举人也笑了。

三人去了前边,又周旋应酬一会,渐渐客人开始散场告辞。至申时,张家人也告辞回家。

回到桃花谷,张家也来了许多近亲客人,尚未散场。

板栗兄弟几个去四进院子见爷爷奶奶。只见上房乌压压坐了一屋子人,花团锦簇的。有郑家的,还有李长明家的,各路亲戚汇聚,刘家今天也来人了。

红椒姊妹见了大哥,飞快地迎上来。

红椒抢先问道:“大哥回来了。可定了?”

香荽问得更具体:“什么时候成亲?”

青蒜和绿菠也都望着大哥,等他回答。

板栗十分高兴,咳嗽一声,向弟妹们宣布道:“明年二月二,接你们大嫂过门。”

“二月二?”红椒失声叫。

“龙抬头!”香荽道。

“那时候已经开春了。”绿菠跟青蒜都笑。

兄妹们议论一回,喜气洋洋。当下板栗领着山芋等人上前见过各家长辈,一一寒暄问好。

花生见在姊妹间多了几个小姑娘,又听人介绍有刘家奶奶,便猜测是不是墨鲫也来了。

他眼珠一转,对着挤在一处叽叽喳喳议论的小姑娘们喊道:“墨鲫!”

第448章 找缘分

立即就有个甜甜的声音应道:“嗳!”

人群中,一个圆脸的小姑娘转着眼珠四处张望,想瞧瞧是谁喊她。一时没找着,纳闷地问香荽“谁叫我?”

原来这就是墨鲫,花生盯着小女娃看,心想还算不错。

他笑嘻嘻地上前,对墨鲫道:“是我叫你。”

墨鲫上下打量他,神情迷惑的很:这娃儿是哪家的?不认识哩!

红椒姊妹不知内情,也都疑惑,不知花生喊墨鲫干啥。只有香荽隐隐知道缘故,瞅了弟弟一眼,以目示意他不可造次。

花生根本没瞧见,自顾对墨鲫笑眯眯地说道:“我叫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