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荽一边沉思一边说,说完了,才觉雅间有些静,定睛一看,王穷正呆望着她。

转念一想,立即明白他为何是这副表情,忍不住笑弯了眼睛。

王穷也跟着笑,凑近她小声请教道:“以情动人固然大成,那不是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香荽望着他只是笑,却不肯再说。

王穷忽然道:“在下刚从皇宫出来,才得了消息:原英王世子妃被封为太子侧妃,太子妃之位空悬…”

香荽被他忽然转变话题弄得一怔,问道:“这是为什么?”

猛想起秋霜的事,忙道:“怕是皇上想重新立太子妃。”

说完后,再对上王穷深邃的眼眸,心中一惊,这才明白他为什么提这话。

第587章 泥足深陷情网中

王穷轻声唤道:“香荽…”

香荽对他眨眨眼睛,小声道:“美人计的大成境界,就是以情动人,令对方不忍伤害…你,自动放手…”

王穷听后心情激荡,不自觉地抓住她的手,喃喃道:“真是傻丫头!既然动了心,怎会舍得放手!”

到底还是年幼,实在不懂男人心理。

面对他的失态,香荽没有惊羞,任他握着手,笑问道:“那要是我不肯嫁你,你会用阴谋诡计害我吗?会不择手段吗?”

王穷摇头道:“在下怎会做那样事!”

香荽道:“虽然这跟人品也有关,但若是会,肯定就不是真喜欢。真喜欢一个人,是不会舍得伤害她的。否则,就是美人计尚未大成。”

王穷正情思缠绵,听了这话还是笑出声来,觉得她天真的令人心疼,叫人不忍告诉她真相。

就算她八岁就流落在外,饱受苦难;就算她曾经收服一群山匪;就算她曾经刑部告状、金殿面君,然而,她终究还是太小了,未经人事,不懂人心,尤其是男人心。

“香荽,你还小,不了解男人…”因不知如何跟她说,只得捏捏掌中滑腻小手,“男人的野心和欲望,是无止境的…”

尤其当这个男人站在权利巅峰,再没有任何人和事能遏制他的时候,这野心和欲望便会恣意蔓延、膨胀,岂能轻易放手!

除非真正襟怀广阔和大贤之人,方能像她想的那样。

然而,纵观古往今来,这种人屈指可数。

仿佛感受到他的不安和忧虑,香荽轻声道:“若论学问和见识,我是万万及不上你们这些读书男人的;但是,若论对人心的体会,我却有自己的想法。”

王穷问道:“什么想法?”

香荽道:“你可见过被大石块压住的小草?”

王穷点头道:“自然见过。”

香荽轻笑道:“我娘跟我们说。凡世间有生命的东西,愈被压制,愈能激发生命潜力。潜力愈大,能承受的压力也愈大。被石头压住的小草,总能弯弯曲曲从旁边窜出来;被火烧过的草地,隔年又是一片绿。人也一样:权利和地位能征服一个人。但是却征服不了她的心。人心,只能以情动之!”

王穷大震,猛然攥紧她的手,盯入她黑瞳深处,半晌才喃喃道:“你的美人计。对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可是,用在我身上。已经至大成境界了。此生今世,不论将来如何,哪怕张家跟王家成了仇家,我也不会舍得伤害你的;任凭你嫁给谁,我也不会恨你,只会伤心;不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护着你…”

他颓然发现:再博学,然情到深处。也只能如俗人一般说些可笑的海誓山盟,并不能有一点儿新意。

甚至他比常人更俗。因为常人若不是情不自禁,便会将这海誓山盟斟酌润色。说得更动听;而他此时却有些语无伦次,前言不搭后语!

香荽却十分敏感,立即从这些语无伦次的话语中明白了他的心意。因而跟着心情激动,又不知说什么,遂嗔怪道:“谁对你用美人计了!”

王穷含笑道:“你没用计,是我自己不争气。”

白果忽然插嘴道:“姑娘的美人计,用在我们身上也大成了。虎子,哥,是不是这样?我们也不论怎么样,都不会伤害姑娘的,一辈子都对姑娘好。”

黑娃和虎子听了脸红,又怪她打扰姑娘和王大人说话,一齐用眼瞪她,“美人计能用在这吗?瞧你蠢的!”

香荽和王穷相视愕然,一齐失声笑了起来。

笑完,香荽对王穷道:“你也有不聪明的时候,怎么就想不明白呢?人心不可征服,连生死也不能阻隔…”

王穷打断她话,急道:“我明白!”

若是不明白,也不会说出刚才那番话了。

香荽又问:“那你不信我?”

王穷点头道:“我信!”

能不能令那个人放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心。只要她的心向他,嫁给谁…不重要。

不是不在乎,而是身为臣子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君臣纲常;若为此令两家陷入危难,更是不孝。

这一点,两人都十分明白。

二人相视微笑,不知何时,放在桌上的手交握在一起。

香荽将话题扯回来,慢慢告诉王穷道:“我们两家的女儿里面,紫茄姐姐是最温柔的。就连我还常惹些淘气事呢,她从来都不会。所以,不论是长辈,或者哥哥姐姐们,都很疼爱她,也特别护着她。她从没吃过亏的,连跟村里孩子吵嘴打架都没有过;抄家那样大的事,她也被护得好好的。我让你带这话给她,也不知她听了会怎么样…”

说着话,她叹了口气。

王穷便安慰她道:“眼下说什么都枉然。等我去了安国,自会见机行事。依我看,你也不必担心。你们从小一块长大的,郑姑娘心性定不会太弱。”

香荽点头。

又说了会话,因白果问她要不要买些吃的来,总不能晚上就喝茶吃点心。

香荽这才想起来,忙催促王穷道:“明日你要远行,想必家里人都在等你,还是快些回去吧。”

王穷也知这道理,更兼有别的事要急着跟大伯父商议,不能耽搁的。可是,他初识情之滋味,又正泥足深陷,面对香荽,实在不舍分离。

因此只管拿话支吾,不住轻揉掌中细滑的小手,迟疑不去;又想吩咐茶楼掌柜娘子弄些茶饭来跟香荽一起吃。

香荽也不舍,然心里也有事,忙劝住道:“明日我会去送大哥的。晚上我也要回家吃饭,家里来了客人——大姐婆家来人了。”

王穷听了这话,急忙起身。依旧拉着她手叮嘱道:“我先走了。你再坐一会再走,让他们叫辆车来。”

虎子忙道:“鲁三叔已经赶车来了,在下面等呢。”

王穷这才放心,再看了香荽一眼,才丢手决然转身。

香荽等他走后,独坐沉吟了一会,也回王府去了。

且说王穷,回去用过晚膳之后,那王相才回府。待他用膳歇息一会,二人便去了书房。

因说起今日册封太子侧妃的事,王相看着侄儿叹道:“皇上看上张三姑娘了。”

王穷点头道:“今日在校场,侄儿就看出来了。”

王相道:“这事还未定。皇上虚悬太子妃之位,一是因为不满姜家女,为未来计,需重新择人;二是掂量驱使你——看你可值得皇家重用,并成全姻缘;三则看张家的反应,若张家禁不住未来皇后之位的诱惑,那便不能怪皇家欺人了。”

说完,仰靠在椅背上,闭目静心。

王穷盯着那跳跃的灯火出神,也不知想起什么,嘴边忽然漾起一抹浅笑,淡淡的,随时可敛去。

好一会,又听见伯父幽幽道:“新皇智谋如海,比太上皇强太多了…此一箭三雕,张家郑家自不必说,连我王家都卷入进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王穷轻声道:“伯父不必担心,侄儿心中有数,断不会莽撞行事。”

王相点头,睁开眼睛道:“你能如此想最好。咱们尽人事,听天命。命里该你的东西,谁也抢不走;命里不该你的,纵娶回来,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王穷无声地笑了,很想告诉伯父,这话应该对太子去说。

永平二十三年八月二十一日辰时,英武帝率群臣在皇城南门城楼为北征的玄武王践行,太子秦旷则送至西华门外;二十三日,玄武将军随后出发。

西华门外的官道上,秦旷端着一杯酒,对板栗道:“本宫恭祝王爷早日大捷,班师回朝之日,本宫再来此迎候王爷。”

板栗忙躬身接过,一饮而尽,然后道:“谢太子殿下吉言!微臣定不负皇上所托。”

秦旷又敬过众将官,特别走到王穷面前,伸手搭在他肩膀上,诚恳地说道:“王翰林此去任重道远,且前途凶险,望自珍重!本宫没有别的话说,唯有一条请大人放心:本宫绝不行那鬼蜮伎俩,趁人之危!大人便不信本宫,也当相信父皇。”

他声音很低,旁人也不知他跟王翰林说什么,只有田遥在一旁听清了。

王穷忙躬身道“不敢”,又感激地说道:“太子殿下乃人中之龙,臣下岂敢稍有微议。微臣生于明主之盛世,虽年少而被委以重任,不胜感激涕零。唯有精忠报国,方能聊表寸心,绝不敢有半点懈怠!”

秦旷微微点头,两人对饮了一杯,相视一笑。

饮毕送行酒,板栗抬手示意,大队人马便开拔而去。一路上旌旗招展、剑戟林立,萧杀之气压过秋风。他此次只带了四万人奔赴边关,其余人马皆在边疆集聚。

王穷和田遥虽然是文官,因身份特殊,都跟在玄武王身侧。

一路行去,只见沿途官道两边,无数百姓挥手相送。

欢呼鼓励声不绝入耳,不像送别,倒像迎接凯旋归来的王师。果然国家强盛了,底气都不一样。

走出两里多后,送行的人群渐稀。

忽见前方山坡上站了一群少年,都骑着马,衣饰不俗,原来是张家和郑家兄弟们。

王穷目光扫了一圈,却没有看见心中那个俏公子。

第588章 一路相随

“不是说来送大哥的吗?”王穷怅然若失地想,“怕是老王妃不许她出来。也对,今日人太多了。”

就听玄武王喜悦地笑道:“这些家伙真多事,跑这来。”

说完冲前方打了个响亮的唿哨。

顿时,山芋、南瓜等人都挥手大叫大喊起来,引得众军士跟着欢呼应和;将领们则纷纷称赞王爷手足情深。

板栗哼了一声道:“他们不过是找借口出来逛罢了。”

众人听了大笑。

蓦然一声悠长的箫声传来,直灌入心底,众将士不自觉安静下来,只闻马蹄步履声杂沓,格外清晰。

王穷心中猛然一跳,急忙循声望去。

箫声是从张家兄弟身后的一株大树树冠上传出来的。虽是秋季,树叶发黄,却尚未凋落,因此,众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不知为何,王穷断定这是香荽吹的。

箫声既不昂扬振奋,也未充满忧伤不舍的离情,十分宁静祥和,似有相随相伴之意,仿佛要追随他们往边关去。

王穷沉浸在箫声中,不知玄武王和兄弟们都说了些什么,也不知什么时候走过那山坡,只觉箫声渐渐淡去,最后只余一丝尾音回荡在旷野,又似乎飞上了蓝天。

这是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郊野格外天高云淡。

当心情安定下来,心头便一片空宁。

等队伍拐过一座山峰,前方出现一片水面,原来是一个极大的山塘。塘边芦苇丛生,绵绵密密,不过都已经发黄枯萎了。

正打量间,忽然从山塘对面的芦苇丛中又窜出一股箫声,同刚才的一模一样。

王穷胸腔被巨大的喜悦灌满,几乎不能呼吸。他已然不知身在何处,忘了周围的人,忘了所有一切。若不是坐在马上,被马驮着走,只怕连走路也忘了,不会挪脚了。

众军士纷纷低声议论:

“怎么这曲子长脚,跑这来了?”

“曲子没长脚,吹曲的人有脚,他来这了。”

“他从哪来的?路上又没看见这样一个人。要是从山上过来的,怎么跑这么快?”

大家盯着那茂密芦苇丛,恨不得目光化为镰刀,将那芦苇砍了,好看看是什么样一个人躲在里面**。

队伍走过山塘,箫声也如盘旋在水面的水鸟般,隐入芦苇深处。

可是,王穷心里却升起了无限的期待,他睁大眼睛扫视沿途景物,竖着耳朵凝听熟悉的箫声。

果然,又走了一刻钟,经过一片竹林时,箫声再起。

这一次,箫声活泼起来。

王穷仿佛看见少女奔行在竹林中,绕过一根根绿竹,拨开枝叶,钻出密林,紧紧追着他们而来,紧追不舍…

他几乎笑痴了。

众将士又是好奇又是兴奋,吩咐议论这**人。

甚至有人开始打赌,赌他这样跟着他们会跟多远。

板栗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心神失守的王穷,暗自想道,小妹妹也长大了,情窦初开了。这情窦,如同清晨初开的花蕊一般娇艳纯洁,让他忍不住怜惜,发誓不让她受到伤害。

众将士从竹林中穿过,再次将箫声抛在身后。

就在大家以为它会在前方某一个地方再响起的时候,那箫声却从左前方林中传来,令人惊喜。

此后,箫声一直在前,时断时续,一直牵引着队伍行进。

众人大奇,都道这人怎会跑得如此之快?

王穷更是诧异万分——难道他弄错了,这不是香荽吹出来的?

只有板栗心下明白,张家小辈在粪池上练轻功,就是香荽的主意。她在虎王寨的时候,就和白果等人跟着鲁三在寨子后山谷的沼泽地里练习捡鸭蛋。她的轻功,比红椒还要好。

田遥先没在意,以为是张家兄弟送大哥,故意弄出这花样来。可是,当他听出箫声中若隐若现的情意,再对照王穷脸上神情,想起香荽也会轻功和**,不禁恍然。

失意人对得意人,再没有比这更让他难受的了。

有将领却警惕起来,对板栗道:“王爷,这人来路不明,一直跟着咱们,好像还会武功,要不要属下派人去瞧瞧?”

板栗听了一怔,不知该怎么说。

刘井儿哈哈笑道:“瞧什么?肯定是王爷兄弟玩的花样。我猜不是花生就是南瓜。”

板栗“唔”了一声,微微点头。

那将领恍然大悟,遂不再多说。

王穷就郁闷起来:难道他一直在自作多情?**的是张家少爷不是香荽?

还是不对!

他现如今心思十分敏锐,直觉曲中流露的情意、追随相伴之意,绝非是他自作多情。

他十分坚定自己的想法,因此看向玄武王。却只看见一张淡笑的脸,便越发确定这箫声不是对他吹的,而是对自己吹的。

身后的军士们忽然高兴起来,卖力地追着箫声跑。

每每撵上了,箫声又停了,再响起的时候,又在前方。

如此反复,两个时辰后,队伍穿过一条峡谷,那箫声就在头顶的悬崖峭壁上响起。

等他们从峡谷出来,箫声依然不断。

众人回望身后山顶,远远的,只见一个白衣少年坐在悬崖上,仿佛身在云端,正自吹奏洞箫。

因相距太远,看不清她的面容,连箫声都渺然悠荡,似乎随风飘浮。

王穷一颗心终于沉淀下来。

果然是香荽!

她应该送到这为止了。

不过不要紧,他已经都听会这曲子了。就算她离去,这曲子依旧响在他耳边,回荡在他心里。

他收回目光,双腿一夹马腹,决然往前赶去。

时至今日,这人生才丰满丰盛起来,未来灿烂起来,充满吸引力,仿佛有神秘的力量在召唤他,令他豪情满怀,心中充满无数期待,一切努力和奋进都有了不凡的意义。

当箫声再也听不见的时候,板栗一声令下,吩咐快马加鞭。此后晓行夜宿,在途不止一日,诸般琐碎事也无需多记。

到达凌云关后,与等在这里的白虎公会合。

李敬文也在这里,他是兵部派遣来负责往前线押运军需粮草的。

自从板栗掌管西北后,上书朝廷允准,在凌云关、飞虎关等地设置了军需库和粮库,常年累月往这里运送军需物资,囤积储备,以备战时取用,省得临时慌张。

北方也是一样,黑莽原生产的粮食直接运去边关。

粮食军需并非储存在房屋里,而是挑选有利地势,挖出山洞窑洞储存。这是板栗从张家溶洞储存粮食可以放几年都不坏得出的经验,而北方也多有居民挖窑洞和地窖储存物品,比存在屋子里放时间更长久。

凌云关因地势险恶,借助这有利地势,建成了数个既深且广的山洞,不但从内地运粮草等物过来,连上次覆灭元国时,缴获了无数装备皮草,甚至牛羊肉等都冻在冰库里。

不但如此,因元国覆灭后,大靖疆土往西往北推进了数千里,板栗更在凌云关至新的边疆途中,沿线建立许多小型粮库,令人严加管理和防守。

所以,李敬文等人筹运军需等物从凌云关开始。

他早几天就来了,吩咐凌云关的粮库作坊日夜加工,制作精粮。

所谓精粮,就是将大米、黄豆、芝麻、小麦、玉米等炒熟后,磨成粉,搀和在一块,可以当面茶,用开水冲了吃。

这种精粮是专门配给轻骑兵和探马,用于急行军、突袭和奇袭等特殊情况,每人只需带上数斤,便可支撑十几天,省却了运送粮草辎重之劳苦。

兄弟几人见面,一番密议后,板栗和葫芦便率领大军赶往西北边疆。穿过连绵的大草原后即进入林海雪原,九月六日到达大靖和安国边界的巴颜喀勒山。

在军营一番密议布置后,葫芦又离开,往东北边疆赶去,与朱雀公赵锋会合。

再说凌云关,板栗和葫芦走后两天,小葱带着几千人赶到了。

李敬文接住她。

见面问了几句家常话,李敬文便道:“我已经派人给泥鳅送信去了,请他做好准备。”

小葱瞅着他微微一笑,道:“你放心?”

李敬文皱眉道:“我就是不放心,才特意延迟一天等你,要嘱咐你些话…”

小葱很没趣地说道:“不是说那个。我是说,我去找泥鳅,你就放心?”

李敬文瞪了她一眼,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笑?就算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也要小心谨慎,再不能有‘就算死了,张家还有其他兄弟姊妹,不差我一个’的想法。你要记住,如今你不仅是张家女儿,还是李家媳妇;你有夫君,还有两个儿子…”

小葱楞楞地看着他喋喋不休地唠叨,生怕她这一去就不回来了一般,忍不住眼睛就湿润了。

“…泥鳅在漠西待的日子久一些,差不多已经摸熟悉当地的情形了,你去后,要多仰仗他帮助。你带着一帮不会打仗的姑娘去漠西,那草原广大不说,你们人生地不熟的,要是逞强的话,后果就难料了。你别小看泥鳅,他在西南雪州的时候,文治武备都突出…治理异族最在行…”

小葱靠在他胸前,低声道:“知道了。”

李敬文道:“你要真知道就好了。你这次去漠西的目的,是配合大哥和表哥从侧面制造机会,不是硬战。这方面,泥鳅定能帮你大忙…”

顿了一下,又幽幽道:“若不论别的,有他在你身边,我反而能放心。别的…也不怕,我还是信得过泥鳅的。”

小葱听了哭笑不得,咕哝道:“这么说,你信不过我?”

李敬文不悦道:“谁说信不过!信不过就不让你去了。”

心中却暗想道,我宁愿你天天跟泥鳅在一块,也别自己跑去安国逞强,然后回不来…

泥鳅虽然是文官,可他会尽一切力量保护小葱。这点,他毫不怀疑。

当天下午,小葱命红椒穿上自己的麒麟衣甲,率领数万人往巴颜喀勒山赶去;她自己则带着白雪等四个丫头,并方桂花等二十来个新收的女兵,扮作寻常百姓,往漠西去了。

第589章 龙归大海

巴颜喀勒山位于安国和大靖西北交界处,呈东西走向,绵延八百里。当初板栗攻占此地后,在山中挑了数处险要地势,建立防守要塞,总共驻扎了近二十万人马。

这次出发前,英武帝因说道,这地方是玄武王领兵攻下来的,且根据五行学说,玄武属北方,遂将最大的关隘命名为“玄武关”,即玄武为大靖镇守北疆的意思。

玄武关,在巴颜喀勒山以南,扼南北通行之要冲,为靖军西北帅府所在地。

玄武关内,玄武王府正厅,板栗身着栗色绣金龙王袍,正坐在帅案后。堂下两列将官,从将军往下,到副将军、偏将等,共几十位,且大多是年轻人,均是甲胄在身,神威凛凛,一直排到大门口。

板栗先传达了新皇登基的消息,引众将向南参拜新君;然后才略述了秦霖和高凡在京城所为,以及新皇攻打安国的旨意。

众将虽然早就得了消息,此时再听,依然愤怒不已。

白虎公的妹子,就是玄武王的表妹,秦霖以安国皇帝之尊,亲赴故国神都掳走了大靖两大统帅的妹子,这是赤裸裸的打脸!

嚣张至极!

众将都纷纷怒骂。

“此次定要灭了安国!”

“把这狗贼捉了扒皮抽筋!”

“…”

胡钧蹙眉道:“王爷,郑姑娘在安国,我等投鼠忌器,如何是好?”

板栗淡然道:“不但本王表妹在秦霖手中,本王两个弟弟也被高凡带走了。”

遂又将玉米和小苞谷的事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