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苞谷进宫后,正赶上英武帝在偏殿歇息,内侍和宫女正传茶点呢。没说的,他赶上了,皇帝请他坐下一块吃茶点。

小苞谷恭恭敬敬地磕完头,起身道:“谢皇上!我没官职,年纪又小,不能在皇帝面前坐着吃东西,我就站着吧。”

英武帝听了觉得有趣,好奇地打量他。

王公公忙凑上前小声禀告:“来的时候,老王妃交代过的。”

英武帝恍然大悟。

没成想,小苞谷耳朵尖,王公公的话被他听见了,立即纠正道:“不是我娘说的,是我听大哥说过,皇宫里规矩大着呢,我才知道的。”

英武帝点头道:“很好,你很懂规矩。可是你知道吗,朕赐你坐,让你吃,你不坐不吃也不对,就是抗旨…”

话未说完,小苞谷立即走到桌椅之间就座。

不坐不吃就是抗旨,他又不傻,为何要抗旨?

在那张雕花檀木靠背椅前比量了一下,他觉得有些高,离桌子有些远,恐怕回头拿东西不大顺手,忙又出来把椅子往前推了一截,这才从侧面爬到椅子上坐好。

王公公想要过来帮忙,眨眼间他自己就弄好了,只得作罢。

英武帝看着乖乖吃点心喝茶的孩子,剩下半截话卡在喉咙里。愣了一会,才恢复正常,遂低头慢慢喝茶,等他吃好再问话。

小苞谷只吃了两块小点心,喝了几口茶,就搁下筷子。

英武帝挑眉问道:“怎么不吃了?不好吃?”

小苞谷忙道:“不是,我早上在家吃了许多东西,肚子饱的很。吃不下了。”

英武帝点头,等漱口毕,起身去后殿的榻上歪靠着,将小苞谷叫到身边坐了。一长一短问他北行经历,言语间套问秦霖和紫茄这些日子相处的情形,以窥察秦霖的真正意图,还有紫茄对秦霖有无情意等。

他之所以将小苞谷叫来,不过是想着从小孩子嘴里能问出实话,并未指望其他。

谁知一问下来。这趟北国之行远超出了他的想象,竟是跌宕起伏、甚至可以说是豪气万千——比如这孩子在两军阵前的表现,都快赶上军中的英雄了。

小苞谷记性好的很,又机敏善察,相关事件人名都记得清清楚楚,叙述也精彩,连王公公都听得忘神。

铜岭山的大火就不说了,坏了一锅狗肉更是小事,自从到了安国后,他种种行径。便是英武帝见识经历都不凡,也不禁为之既惊且叹。

听他跟布日固德争吵,说安国是大靖生出来的,秦霖跑再远也是大靖人,不然就是背弃祖宗,英武帝心想这话说得好。朕要赏。

又听他骂高凡卖女求荣,搅得两亲家难受不说,还激得巴音亲王和他定下赌约,跟他儿子布日固德比试,谁输了就当对方的小厮,慌忙截断他话问道:“可比了?结果如何?”

既然这小子回来了,莫非赢了那个亲王儿子做小厮?

王公公也紧张地盯着他。

小苞谷撅嘴道:“大哥不让比。害我被布日固德骂胆小鬼。”

英武帝居然有些失望,安慰道:“你大哥也是谨慎,怕你轻敌吃亏。若是败了,回来他不好跟老王爷和王妃交代。”

小苞谷委屈道:“我能那么傻吗?我跟布日固德玩了几天。把他老底都摸清了,我肯定能赢他!”

英武帝听后无言,半响才轻咳一声问道:“后来呢?”

后来?

后来自然是小灰狼拐卖小白羊了——当然小苞谷自己不是这么说的,他说他是帮助高雁——还有偷玉玺,还夹着靖军和安军大战等事。

英武帝已经不知说什么好了。

他没想到自己顺嘴罚小苞谷的举动影响这样深远。

都说“宁得罪君子。莫惹小人”,他以为这话还不及“莫欺少年穷”来得深刻,延伸开来的意思是:永远不要小瞧了孩子,他们的潜力是无穷的,变数也是无穷的!

沉吟一会,又感叹了一番,忽想起什么,英武帝又问道:“王翰林的小厮怎么肯帮你?”

他觉得,莫不是这一切都是王穷谋划的吧?

若是这样,他私心里比较能接受一些。

小苞谷理所当然道:“怎么不肯帮?虎子哥和黑娃哥哥是我三姐的小厮,待我可好了。他们见了我,当然不能丢下我不管了。王翰林派他们回去传信,虎子哥哥走了,黑娃哥哥偷偷留下来陪我,就躲在雁妹妹屋子里。他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英武帝惊诧万分,忙问道:“你是说,跟王翰林的两个小厮是香荽姑娘的人?”

小苞谷点头道:“嗯,虎子和黑娃是三姐姐从虎王寨带出来的。”

英武帝眉头微蹙,旋即展开,然后不动声色地继续询问。

他对于秦霖和紫茄之间的情形问得很仔细,所以,当听到紫茄在两军阵前拦住秦霖、要他退回去的情节后,终于笑了。

这才是他真正想听的结果!

正愉悦间,就听到小苞谷用玉玺换银子的交易,他猛然直起身子,不相信地问:“你用玉玺换了十万两银子?”

那可是玉玺!!!

秦霖会不会觉得丢人:他安国的玉玺才值十万银子?

王公公也痛惜地叫道:“哎哟张少爷,偷都偷了,怎么才要这么点银子呢?”

英武帝听了十分无语:这家伙一把年纪了,又在皇帝身边当差,眼界也不过如此。

他转头瞪了老太监一眼。

人老了,果然就贪财些。

王公公这才觉得失言,慌忙道“小的该死!”遂捂嘴退后。

第610章 吃饱了撑的,拿命玩!

小苞谷纳闷地问道:“要许多银子干什么?”

忽然想起什么来,赶紧问英武帝:“皇上,我的债可算出来了?是不是不止十万?”

唉,要是这样他可要赔了。

英武帝见他紧张的模样,不知如何说才好,“唔”了一声,对王公公吩咐道:“去,派个人去户部问问,那笔账可算完了。到底多少,报个数上来。”

王公公忙躬身道:“是!”就出去吩咐去了。

小苞谷这才放心,又对英武帝解释道:“皇帝哥哥——哦不,是秦霖,他掳走了我紫茄姐姐,但是对我们很好,不像高凡,坏的很,还要杀我姐姐。所以,我不好意思多要的…”

英武帝听了哭笑不得,还真是小孩子心性。

他又问道:“秦霖伤在何处,可严重?”

小苞谷就在自己身上比划给他瞧,又将秦霖每天吃药进食的情形都说了。

英武帝据此判断,秦霖真是差点丧命了。

他将整个事件从头至尾捋了一遍,又挑了些不明处细细询问。一大一小,跟闲话家常似的唠了半天,就有太监来请问:是否该用午膳了。

小苞谷很荣幸地被邀请与皇上共进午膳。

不过,他却一点也没受宠若惊。因为,过去的一个多月里,他天天跟安国皇帝一块用膳,都习惯了。

饭后,英武帝赏赐了一大堆玩物和笔墨用具给小苞谷,命两个龙禁卫拿了,好生护送他回玄武王府。

谁知早朝散后,秦霖以一国向郑家女下聘的事迅速在京城传扬开来,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市井百姓,感叹者有之,耻笑者有之,唾骂者有之,朱门侯府、酒楼茶肆、街头巷议,均一片沸腾!

然,大多闺中女子听后都痴了。

秦霖对于她们来说,并不陌生,那不是异族人,就是大靖皇室子孙。

这样一个纵横沙场、逐鹿天下的人物,在谋反败落后,另辟蹊径,去北方开创天下,建立了安国。撇开这中间的是非曲折不论,这人绝对是堪与英武帝比肩的雄主!

如今,他竟然为了一个女子而向大靖臣服!

更何况,国仇家仇交错中,他竟然舍命救紫茄!

无数女子扪心自问:若她们是郑家紫茄,可抵挡得住这份生死情意?可会因为他放弃人世间巅峰权势而动心?

郑家和张家当然也得了消息。

张杨先回玄武王府向哥嫂报信,接着,黄豆也回白虎公府告知爹娘此事,并奉旨探问紫茄的心意。

郑青木听后震惊。

这已经不单是郑家家事了,还牵扯上了国事,而白虎公府最能拿主意的葫芦却不在,他急忙命人去请妹妹——菊花一向有主意,再说,张家还有张杨可以帮着参详此事。

郑氏夫妇就急忙赶去白虎公府。

紫茄昨晚回来后,郑长河老夫妇就知道了真相:原来孙女这些日子是被秦霖掳去安国了,而不是去边关当大夫,不禁又气又怕,诅咒痛骂不止。

紫茄已经下定决心将这段事尘封,然而,听见爷爷奶奶痛骂那人,心里还是隐隐作痛。

可是,她却不能为他辩驳一句,也无可辩驳。

“就让爷爷奶奶骂一顿出气好了,”她难受地想,“反正以后再也不会见到他、跟他有任何牵连了。”

一夜无话。天明早起后,除了黄豆五更就上朝去了,一家人高高兴兴地聚在一处,秦淼妯娌几个便商议,要摆宴席,请姑姑也来,大家乐呵乐呵。

郑老太太自然一力赞成,吩咐孙媳妇们赶紧准备。

正忙呢,黄豆就回来了,先悄悄跟爹娘说了此事。

郑青木和刘氏急命人去玄武王府请姑奶奶回门商议。

等郑氏来后,秦淼小妯娌们都被支开,郑家四老加上张槐郑氏,还有黄瓜黄豆,齐聚在郑家老两口上房,屏退了丫头婆子,单独询问紫茄。

黄豆匆匆将早朝时的情形说了一遍。

郑家老两口听后,齐声大喊道:“做他娘的春秋大梦…”

紫茄却惊魂出窍,半边身子都木了。

她这才明白离开乌兰克通的头天晚上,秦霖弹奏的琴曲所代表的含义:金戈铁马之后,他竟然要放手了!

她怔怔地想道,他到底是因为两国黎民百姓,还是因为她才收敛自己的野心和雄心,甘愿归于沉寂?又或者,他根本就是一箭双雕,退一步,成全大靖绝世功业?

跟着,她又想起当日在一线天的山谷中,自己曾对他做出的承诺:若他真能让大靖皇帝和郑家长辈心甘情愿地答应这门亲事,她必定也甘心情愿地嫁给他…

正失魂落魄地想着,耳边忽然传来三哥焦急的声音:“紫茄,你到底怎么样?你有没有喜欢秦霖?”

紫茄浑身一激灵,顿时醒过神来。

见一屋子人都紧张焦灼地注视着她,奶奶和娘更是围在她身边,一左一右攥着她胳膊,好像一松手她就会飞了,不禁心中一痛,泪如泉涌。

她曾发誓,再不哭了,没想到这么快就食言了。

她双膝一软,跪在屋子当中。

郑长河急伸手道:“紫茄,你咋了?快起来!”

郑老太太和刘氏拼命将她往起拽,一边道:“乖孙女,有话跟奶奶说。”

紫茄架住二人胳膊哭道:“奶奶,娘,我不争气…”

郑老太太又惊又怕,哆嗦着问道:“你…可是那狗贼…他害了你?”

郑长河父子和刘氏也都紧张地看着紫茄,生怕她点头。

紫茄无力摇头,堕泪不止。

黄豆却看出不对来,不相信地问妹妹:“紫茄,难道你真喜欢秦霖?真要嫁给他?”

郑长河大怒,朝他瞪眼骂道:“放屁!紫茄咋能喜欢那混蛋?有你这么说自己妹妹的吗?”

郑氏一直冷静地看着听着,这时才开口道:“大家别吵!”

等静下来,她才向紫茄道:“紫茄,你起来,把事情从头跟我们说一遍。好好说。就从永平十八年末说起。”

这件事,先头他们已经听紫茄的丫头慧儿说过了。可是,慧儿到底不比紫茄亲身经历的,有些地方没说清楚。

刘氏也醒悟过来,半扶着闺女到矮榻上坐下,道:“你姑姑说的对。你把事情说清楚,我们听了也好拿主意。”

郑老太太把孙女揽在怀里,哄着道:“乖,别哭,慢慢说。这儿都是咱们自家人——你爹,你母亲,你姑姑,都是心疼你的,你姑父也不是多嘴的人。你只管说,别怕哦!”

紫茄就一边回忆,一边含泪叙述起来。

永平十八年腊月底,秦霖谋反失败后,摸进郑家,想要血洗郑家…

当听到秦霖躲在紫茄床顶上,郑家祖孙三代共五人毫无防范地暴露在他面前,饶是大家知道没事,如今都活得好好的,也不禁心底直冒寒气、浑身发颤。

可是,那人居然没下手!

紫茄轻声道:“他也不知怎么了,本是来杀人的,对着爹娘和爷爷奶奶,却根本没想起这事来,反只顾着躲你们。后来我得了机会,用药制住了他,也没忍心杀他,就放他走了。”

众人都不知说什么好,屋里静悄悄的。

那心思实在复杂难明:逃过一劫固然可喜,可要他们因此而感激那人,却也无法做到。好在紫茄也放了他一马,扯平了,他们心里才好过些。

紫茄道:“我除了心软,还怕他有帮手。”

郑老太太忙赞道:“你做的对,他肯定有帮手。”

紫茄摇头,幽幽道:“后来我才知道,他就一个人——一般人哪有那么好的功夫,能在白虎公府随便进出呢…”

她又将一个月前,秦霖进府,如何将她带走,又如何逃避大哥和板栗哥哥的追杀,以及高凡派人暗杀她,秦霖为她挡箭的事仔细说了。

众人听后更加发怔。

秦霖明明可以很轻松地制服紫茄,却没有这样做,而是将性命交给她随意处置;同样的,因为秦霖不设防,紫茄明明已经对他下了毒,只要喊人来抓他就行了,却因为不忍心,然后就被他带走了。

这不是冤孽是什么?

等听到秦霖为她挡箭,大家更加无语。

郑长河忍无可忍地张口骂道:“混蛋!王八蛋!吃饱了饭撑的,没事拿命玩!”

就算秦霖救了紫茄,他也没法感激他!

活了这么大岁数,就没见过这么怪的人,没听过这么怪的事:说他是好人,却跑人家里掳人闺女;说他是坏人,之前放过他们一家不说,为了紫茄连命都不要。

他想破脑袋也不能理解秦霖的所行所为,觉得他就是吃饱了饭没事干,自己折腾,还害得紫茄跟着受罪。

郑老太太张张嘴,骂也不是,赞又不愿,愣是说不出一个字——哪怕是仇人,生死关头能舍命救你,任谁也不能无动于衷;郑青木和刘氏也是一般感受;只有黄瓜和黄豆恼怒万分,觉得秦霖奸诈,利用了妹妹的善良。

等听说在一线天的峡谷里,紫茄对秦霖许下的承诺后,长辈们就炸开了。

“我死也不答应这事!”郑长河喊道,一面呼哧喘粗气。

“我也不答应!就算皇上答应了,我也不答应!”郑老太太也坚决道。

“对!皇上答应也不成。我们不乐意,他就没做到你说的条件,你就不能心甘情愿地嫁他!”郑青木和刘氏对视一眼,咬牙狠心对女儿道。

黄瓜和黄豆颓然无语。

郑家不答应,皇上怎会甘休?rs

第611章 拒婚手段

这些人中,要算郑氏最能理解秦霖和紫茄的心思了。经历两世人生的她,对这种情况再清楚不过了:陷入恋爱情网中的男女,通常都不可以常理度之!

但同时,郑氏也最不认同他们。

以往,她主张儿女自己选择婚姻,乃是觉得他们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就算选错了,后果由他们自己承担,怨不得别人。

哪怕两个豪门之间联姻,若能坚守自己的原则,牵连也是有限的。这京城权贵大多盘根错节,并非都同气连枝。

但眼前这事却不同,这已经不是紫茄自己的选择了,不单干系两国,更是把张郑两家都牵扯进去了,前途难料!

她没有像爹娘哥嫂那样急于表达意见,只对紫茄轻声道:“接着说。先把事说完。”

家人的表现在紫茄意料之中,她强忍悲伤,将在安国的事又叙述了一遍,连跟板栗的谈话也没敢隐瞒。

至此,大家都明白了她的心意:她,真喜欢上了秦霖!

长辈们的心头仿佛压上大石般沉重,外加绝望。

这可怎么办?

“你们放心,我不会给郑家丢脸的。”面对长辈伤心难受的目光,紫茄却冷静下来,先竭力保证不会擅自主张,接着又认真地问黄豆,“三哥,你跟我说实话:他这么做,对大靖是好还是坏?能不能信他?”

黄豆犹豫半响,才低声道:“果然如此,将是两国百姓之福,大靖社稷之福!信不信的,空口无凭,得签订条约公告天下,并从军政入手牵制。”

紫茄再问:“要是他真心向大靖称臣,咱们皇上会不会趁机杀了他以绝后患?”

黄豆想了想,摇头道:“不会。皇上胆识过人。乃少见的明主,他当然希望秦霖这样的人能为大靖所用;安国,也需要秦家的人治理,为此,他不惜付出代价。”

何况,这代价很小,不过就是郑家一个女儿。

以英武帝的脾气,必定会想尽办法让郑家心甘情愿嫁女,从而让秦霖如愿,然后让他自己如愿。

紫茄听后点头。对郑家长辈道:“爷爷,奶奶,爹,娘。你们不乐意把我嫁给秦霖,是吧?”

四人虽不忍心,却都坚决点头。

紫茄含泪笑道:“你们放心,我都听你们的。”

郑家老两口立即惊喜地问道:“紫茄,你说真的?”

紫茄点头道:“当然是真的。”

她接着话锋一转道:“可我也想求你们一件事:若哪天他让你们满意了,请你们也放下成见让我嫁他好吗?”

众人都呆住。不知这话怎么说。

郑氏忙问道:“怎样才算满意?”

紫茄摇头道:“不知道!”

见大家糊涂,她伤感道:“我真不知道!我只要他让爷爷奶奶高高兴兴的、爹娘欢欢喜喜的,跟寻常老百姓嫁闺女一样开心地嫁我,不能跟被抢了闺女似的难过。那不算。”

黄豆灵光一闪,立即叫道:“对!咱们敞开了说。”

一边对大家解释这话意思。

众人顿时得了主意,都说这样好。

就是说,郑家不明着拒绝亲事,但坚持紫茄提出的条件:要让郑家长辈乐乐呵呵应允亲事,怎么做到,那就是大靖皇帝和秦霖的事了,他们不管;做不到。那对不住。郑家就要帮紫茄另择夫婿。

眼下,郑家就不乐意!

黄瓜坚定地说道:“别说什么以国下聘,也不要权势财物。就跟寻常百姓一样,让亲长点头就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要求谁也挑不出理来!”

黄豆点头道:“对,这理说到天上也说得通!”

郑氏就笑了,对郑长河老两口道:“爹,娘,你们可听见了?也别想些杂七杂八的了,咱就一门心思,专心给紫茄挑女婿——她横竖是要嫁的。那秦霖闹出这么大响动,就让他先来。他要是不能让你们满意,别怪咱们选旁人。连皇上也怪不着。我张郑两家为国尽忠的有文有武,连女子还有两个呢。谁要是敢拿这个说事,黄豆你就当面骂他!”

黄豆听了连连点头。

郑老太太精神振奋地拍着大腿道:“我看在紫茄面上,也不难为他。”又转向紫茄,“你也不许心软帮他,知道吗?”

紫茄急忙保证道:“我都不管,我都听你们的。你们满意了,事情自然就成了;你们不满意,我绝不嫁他。这都是先说好的。”

她心下隐隐喜悦。

没来由的,她总觉得秦霖一定有办法。

见她心意如此坚定,众人更放心了。

主意拿定,大家就认真商议起来,包括秦霖淘汰后另选他人,也要早做准备。

真是奇怪,换个角度,把这事当成郑家挑女婿,秦霖是待选人之一,而不是安国跟大靖交涉,要白虎公之妹和亲,大家的心态就不一样了,心里没那么梗了,也欢喜起来。

紫茄被掳,对她的声誉还是有影响的,一般人家根本不会上门提亲,但知心亲近的人却关注她。眼前就有两人:一是紫茄师兄——秦翰;另一个就是南瓜。

秦翰就不说了,对紫茄早有些意思;南瓜呢,原是曹氏在大嫂郑氏面前探过口风,却因紫茄被掳而搁下了。南瓜自己也是愿意的。

不管怎样,都要将秦霖先打发了,才能议到下一步。

郑长河老两口现在心情很焦急,一方面等不及想看秦霖有什么手段能令他们心服;另一方面又心痒痒的,想多了解些他的情况,省得事到临头没主意。

这种情况下,等小苞谷午后从皇宫回来,立即被接到外祖家,被一干人围住,反复询问他见到的关于秦霖的任何事。

于是,小苞谷继皇宫说故事之后,在白虎公府又开了讲坛。

在他嘴里,秦霖好的不得了。比高凡好无数倍:又温和又威严,对他和紫茄姐姐温和,在臣民们面前威严;有本事会打仗,跟大哥板栗不相上下…

郑长河不料外孙这样推崇秦霖,忙哼了一声道:“他再好也没用!北边光秃秃的,又冷又苦,也没房子,住啥帐篷,再好也不好了。”

小苞谷不敢苟同,他说草原好啊。又大又广,好宽哪;还有,雪山可美了,草地也美。牛羊也美;烤羊肉和牛肉干好好吃的…住帐篷好啊,进出方便,整天在外边,别提多自由了;不像京城,大伙都关在屋子里,跟坐牢一样…

郑家长辈听得一愣一愣的。

小苞谷说得口干舌燥。“咕咚”灌了两口水后,很中肯地评价道:“就是没菜吃。不过皇帝哥哥说他早两年就在想办法了,鼓励农耕,在安国选好地方种田地。不光放牛羊。也盖房子住。我们在乌兰克通就吃了大白菜和笋、干菜,住的也是房子,不是帐篷…”

又说秦霖当皇帝如何威风,那些人都很服从他,对他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