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抵死不认

满屋里鸦雀不闻,姬妾和丫鬟们连呼吸声都不由自主的放缓了。

老太君深知顾达的脾性,一见他那模样,就知道方才她和林氏的对话,教顾达听去不少,不追究出真相来,他绝不会罢休的,再解劝也是无用,干脆就不开口了。

林氏被吼得慌了一下,见老太君又不接言,越发无措,只张口唤了声:“老爷”

“说”顾达逼近两步,盯视着林氏。

林氏硬着头皮反问道:“老爷教我说什么?”

顾达冷哼一声:“你不是担心熙天的死另有隐情,怕他含冤九泉么?你知道什么,快说”

林氏这才顺水推舟道:“这事我只影影绰绰的听人提了两句,说是熙然和他媳妇在查,老爷不如直接问熙然媳妇吧。”

一句话,将事情推给了舒欢,反正无论如何,具体的事情林氏是打定主意不肯自己说的,免得事后顾达和老太君迁怒,那她就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了。

见顾达阴沉的目光扫到自己这里,舒欢低了头道:“回老爷,我和二爷昨日才回来,对大爷的事知之不详,只深感震惊哀痛,二爷想起就伤心,哭了好几回,都病倒了,我忙着在旁照料了一夜,无端端的,我们怎会想到要去查什么?不知是哪个人影影绰绰说给太太听的,不如唤来问问,想是那人说岔了。”

她又没缺心眼,林氏都不肯说的事,她为什么要说?直接赖得一干二净,难道谁还能拿出证据来说她撒谎不成?

没想这番话一说,不提顾达立逼着林氏唤人来问,单说老太君,倒是意味深长的望了她一眼,不过目光里没有指责,只有深思。

林氏被追问起说话人时,顿时无措了,那是她得知生梅阁白日闭门商谈事情,觉得内中必有隐情,当晚软硬兼施的从顾熙和嘴里逼问出来的,要她把自己儿子推出来,她怎么肯,支吾了半晌,见顾达耐不住性子要发作了,才苦着脸道:“是生梅阁的丫鬟良辰说的,只唤她来问就是。”

良辰

听见这个名字,舒欢面上没露异样,心里却有说不出的苦涩滋味。

原来顾家上下,个个都下得一盘好棋

慧云是老太君的耳目,而林氏当初送丫鬟给她挑时,也早就有布下眼线的盘算了吧良辰不可信,那么美景呢?难道也不可信

想到美景,舒欢心里的苦涩转浓,这两个月来,她同美景朝夕相处,隐隐将她视为心腹,若是美景也不可信,大概她从此就没人可以相信了

她再悄悄抬眼往老太君那里望去,见老太君面上丝毫不露异色,想是见惯了这种安插丫鬟打探消息的手段,都视作寻常,压根就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了。

舒欢只好暗自叹息。

良辰就在门外,一传就至。

顾达喝问:“说你给太太说了什么?”

良辰却不惊慌,只是稍稍有些躲避舒欢的目光,开口就道:“婢子瞧见昨日二爷和二奶奶回来就紧闭了院门,喝退了丫鬟,不知在房内商议什么,生怕有什么事,就回了太太一声,除此之外,再没说过什么。”

她说的是实话,但林氏有意拿她顶缸,哪肯这样轻轻巧巧的放过她,当下抬了眼,望住她道:“就这样?我怎么记得,你还回了我,说你二爷和二奶奶在查大爷的事?”

良辰低垂的眼睫轻轻一颤,但语态如常道:“回太太,婢子不记得自己说过这话,想是太太记错了。”

林氏见她心思机敏,善解人意,这才送去生梅阁做耳目的,此刻见她不顺着自己的话往下接,顿时就恼了,牙一咬,憋出两字:“撒谎”

良辰只答:“婢子不敢”

林氏还待继续诱问,满心焦急的顾达却等不住了,直喝一声:“刁婢再不实说,还等着打吗?”

良辰默然片刻,跪下道:“老爷明鉴,婢子说的已是实话,若是要打,婢子吃不住痛,就不知道会不会满口胡话了。”

一般丫鬟吃这么一吓,早就什么话都吐出来了,而良辰态度如此坚决,不是问心无愧,就是心机深沉顾达一时判断不出,但他急着知道自己长子究竟是死于意外,还是被人设计谋害,哪里有耐心跟着耗下去,当即喊道:“来人,拖这丫鬟下去,打到她肯说为止”

一面说,他一面还用阴鸷的目光扫视着林氏,恨她到这节骨眼上,还百般顾忌万般推脱,不肯亲口将事情说个清楚明白。

候在外头的小厮进来拖人时,良辰也不哭喊,只是自己站起来,认命的要随着他们出去,最后还是舒欢心里一叹,出言制止道:“且慢”

“怎么”顾达微眯起眼望过去,讥讽道:“你要替这丫鬟求情?”

“不是求情,只是说句实话。”舒欢稍提了声道:“昨日生梅阁关门闭院,丫鬟们都被遣回了屋内,良辰压根不知我们说些什么,怎能告诉太太说我们在查大爷的事?她一个丫鬟,扯这样没边的大谎,图什么呢?”

林氏抢道:“大白日的,你们关门闭院做什么?”

舒欢答得流利:“二爷大恸之后身体不适,请了纪大夫回生梅阁诊脉,怕丫鬟们大惊失怪的胡传消息,夸大病情,替太君和老爷添愁,因此暂闭了门户,遣退了丫鬟,太太若不信,只传纪大夫来问话便知。”

林氏还待再说,忽听有人唤了声:“太太”

她转眼一瞧,却是顾熙和过来请安,立在门口望定了她,心里顿时有些不安起来。

顾熙和是急躁脾气,昨日被逼不过,才把事情说了,没想自个母亲会借此生事,恼起来不管不顾,迈步进门就直道:“太太不是答应儿子,不将这事往外传的吗?如今怎么逼问起二嫂来了?”

林氏死缠着舒欢不放,就是千方百计的想让顾熙和从这件事里避开,哪想他直接就说出来,这一慌,差点就要上前捂他的嘴了,谁知顾达比她更快,抢到顾熙和面前就冲着他喝道:“孽障,你知道点什么,还不快说出来”

顾熙和被顾达吼得一缩脖子,咕哝了一句:“说就说,老爷也不用这样凶,儿子又没做什么错事”

老太君也半直起身,急着喊:“不许吓唬他快,到我跟前来”

顾熙和飞奔至老太君跟前,一头扎到了她怀里,委屈的唤了声:“太君”

老太君立刻心肝肉儿的连声唤起来,听得舒欢只觉肉麻,身上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再看顾达,也是无奈,不敢忤逆老太君,只好沉着脸,耐着性子,等这祖孙俩先肉麻完。

正文第一百三十三章相煎何太急

第一百三十三章相煎何太急

顾达此刻的耐心极其有限,顾熙和也不敢过分,撒完娇,倚着老太君,就将他觉得绝影突然受惊十分奇怪的揣测说了。

老太君先摇了头:“单凭这个,什么都不能断定。”

顾达也有些不以为然,冷哼道:“稚子之见”

顾熙和没有争辨,只从荷包里摸出一块糖,搁在了桌上,仰头望向顾达道:“大哥喜欢给马喂糖的事,老爷知道吧?”

顾达点了头,这事他的确知道,有时出门在外,随身带的糖喂完了,顾熙天还会就近找家糖果铺子,买上半包糖果,时不时的给绝影喂上一块,而绝影也偏好这一口,得了奖赏,每每总要欢嘶一声,凑近顾熙天,亲昵的在他身上磨磨蹭蹭。

想起往事,他眼圈蓦然又红了起来,负手长叹。

老太君见他伤心,也低下头,拿帕子抹了抹眼角。

气氛有些哀沉,顾熙和忙道:“那大哥出事前,老爷有没有见到大哥拿糖喂绝影呢?”

顾达回过神来扫了他一眼,再看看桌上的糖,沉吟道:“难道这糖有问题?”

顾熙和默点了头。

顾达蓦然眯起了双眼,思绪跳回出事前的那一刻。

当时他坐在车上,掀着车帘,看着顾熙天利索的翻上了马背,还俯下身去,附在那马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最后亲昵的轻拍了拍马颈,至于喂糖,他似乎没看见

他刚要摇头,眉头就忽然紧拧了起来。

不对他看见了

撂下车帘的那瞬,他记得眼角余光瞟见一样微小的红色物事飞扬而过,当时没留意,只觉是被风吹卷而过的垃圾,此刻细想,很有可能就是被扔掉的糖纸

他连忙伸手从桌上取了那块糖,低头细看。

红色的桑皮纸

应该是这个

他立刻传人唤了当时在场的小厮和帐房先生来问,但大多数人没有留意,只有一名小厮说他那时就立在马侧给顾熙天递马鞭,因此很清楚的瞧见了顾熙天给马喂糖。

顾达的目光立刻狠戾起来,喝退了无关紧要的人,逼问起顾熙和来:“这糖你从哪里得来的?你又怎么知道糖里有毒”

“糖是落霞院里丫鬟扔出去的,被我捡了回来,找了匹马试过,里头有毒,能让马突然癫狂,过后脱力,只是死不了。”顾熙和道:“老爷若不信,只管找匹马来试试”

这些问题顾熙和昨晚对林氏说时就想得透彻,方才早起去寻顾熙然时,两人也交换过分别后得来的其他信息和彼此的猜测,顾熙然当时一再叮嘱他,此事关系重大,不要泄露出去,他原不想说的,没料过来这里请安,瞧见林氏不守约的走漏了消息,还在逼问舒欢,一时忍不住就揭了。

他到底还是小孩子,想事没那么复杂,何况觉得这一屋子人包括顾达在内,都在认真听他说话的感觉还真挺过瘾,因此见问,就没有顾忌的答了,只是怕事后被责骂,就有意没提顾熙然和舒欢,将他俩做的事,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顾达听他答得自然,没有半点生捏硬造的牵强,当即就信了,没再问下去,一边唤人牵马,一边就心急火燎的命人带过落霞院的丫鬟来问话。

老太君在旁沉默半晌,忽然道一句:“我看这事不如先搁搁,等熙天这孩子的后事料理完再说。”

“母亲别管。”顾达已是憋红了眼,心情震怒狂乱到了极点,哪里有心情去慢慢推敲,仔细琢磨,只恨道:“若此事真有内情,我非揪出那黑心的祸根来碎尸万段”

老太君望了他片刻,轻叹着摇了摇头。

这事她虽不知究竟,但早在林氏提起时就想到了,其中若有隐情,牵涉必大,不是寻常丫鬟和小厮就能担得起的。谋害主家,那可是杀头挨剐的罪名,就算长孙有仇家,要买通下人投毒,这种要掉脑袋的银钱,恐怕也没人敢贪,那么下手投毒的人,屈指可数

家丑不可外扬,再说长孙已然离世,就算追究出凶手,也偿不回命来

老太君还是决定将事情压下去,驻着拐杖起身道:“我说了,此刻不必查”

“母亲”顾达万分不解,但执着的不肯退步。

老太君有些怒了:“怎么,连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吗?”

“其他事情,儿子都听凭母亲做主,但此事万万不能”顾达坚持道:“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熙天含冤九泉”

老太君气得身子微微颤抖,半晌说不出话来,顾熙和见了着急,忙搀她坐下,替她敲着背顺气,舒欢则是顺手递了一盅茶过去,微抬眼时,瞧见林氏唇角泛起一抹几不可见的笑容,不由想起一句诗: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乱的这工夫,流霞院的丫鬟就被带了进来,她们没做过的事,自然无论顾达怎么问,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顾达急了,再令人带顾熙天的妾室,仍旧问不出来,唯有璎珞见问起糖的事情,看了舒欢一眼,欲言又止。

闹这么大阵势,璎珞再回想舒欢昨日的蹊跷言行,就隐约猜出是为了什么事,可是无论怎么猜疑,她仍然没办法疑到舒欢身上,毕竟她和顾熙然离府两月,直到顾熙天出事后才回府,那么另一个名字就蓦然跳入了她的脑海。

“三姑娘”璎珞脱口而出。

“什么?”顾达一愣,随即逼问道:“三姑娘怎么了?”

璎珞正为了自己的失口而懊恼,但见顾达追问,不敢不答,只得照实道:“大爷出事那天,只有三姑娘到过落霞院,她往常是极少来的”

她话未说完,顾达已经脸色发青,跺着脚就一叠声的喊人传顾萱。

老太君见真查到自己孙辈身上,验证了之前的不详推测,也憋了一口气在胸膛里喘不上来,想制止,却出不了声,只能抖着手,指住顾达。

林氏在旁看见这一幕,内心极其挣扎,不知此时该不该掺上一脚,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她一狠心就立起身来,上前搀住顾达,假意劝道:“老爷快把人喊回来,别声张罢三姑娘平素过来请安,路不敢多走,话不敢多说,就她那样的绵软性子,哪能做出这等事来”

她不说便罢,一说,顾达蓦然想起了什么,只觉胸中一窒,当场就喷了一口鲜血出来。

正文第一百三十四章我恨他很久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我恨他很久了

看见顾达吐血,所有人都慌了神,老太君心里一急,要站起身时眼前一黑,直接昏厥了过去,就连那始作俑者的林氏,都吓白了脸色,不知要继续搀着顾达好,还是丢下顾达去照看老太君好。

最后还是舒欢这旁观者较为冷静,沉着道:“都别乱,先去个人,把大夫请来。”

“哎”有名丫鬟应着声跑出去了。

舒欢再转眼,瞧见其他丫鬟准备将老太君往内室床上抬,又急忙制止她们,只是扶稳了老太君的头,让她微侧了头在榻上躺平,再顺手解开她紧扣的衣领。

“茶,二嫂,茶”顾熙和慌的端了盏茶来。

舒欢没接,摇了摇头道:“拿根针来。”

顾熙和哪知道针在哪里,顺脚就往身边立的一名丫鬟身上踹去:“听见没有,拿针来”

丫鬟忍着痛去了,那边顾达喘了一会,稍微回过了神,看见老太君倒了,吓得推开搀扶住他的林氏就凑了过来,连声问:“怎么样太君怎么样”

只要不是中风和心肌梗塞,应该没有大碍,但看老太君这面色潮红、口眼歪斜的样子,中风的可能性大一点。

舒欢看了他一眼,压下心里的情绪,摇了摇头道:“要等大夫来看了才知道,老爷还是让屋里的人散一散吧,最好再启了门窗,让外头空气透些进来。”

顾达遭受的打击过重,早已方寸大乱,听了她的话,只知连声应着,竟是毫无主意而且退到一旁后,他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好,只是怔怔的坐着,目光悲怆而茫然。

家里接连出事,是个人都受不了,舒欢觉得他白发人送黑发人,有些可怜,但固执的追查老太君不让他查的事,闹到眼下这一步,又有些咎由自取。

好在顾达那边还有林氏和姬妾围着伺候,用不着她上前凑热闹表示关心,她暗叹了一声,就等着丫鬟取了针来,捉起老太君的手,在十指尖上轮流刺破个小孔,将血放出来。

她不是医生,也没有医学知识,但从前祖母中风时见过大人这样施救,不管有用没用,试了再说,反正只是刺破指尖放点血而已,就算没用也不会有什么不良后果。

这头正乱着,顾萱被传到了。

顾达只瞪着她喘气,话也说不出来,一来是他自己身体吃不消了,二来怕真问出点什么来,万一老太君醒了,受不住刺激又昏厥过去,于是顾萱就被晾在一旁罚站,没人敢搭理她。

那小姑娘,不知是心知肚明了东窗事发,还是天性恬淡,没人搭理,她也不问,就低着头很安静的立在那里,仿佛敛去了所有的声息,半点存在感都没有。

顾熙天死因不明,顾萱有嫌疑被传,老太君气得昏厥,顾达恼到吐血

这种能让顾家翻天覆地的大事,哪里瞒得住?流言就跟长了翅膀一样,不消片刻工夫就传遍了全府,该来的人都来了——

不喜多事的顾芸来了,“有恙抱病”的顾熙然来了,身怀遗腹子的方氏也来了,当然绝少不了顾熙仁,他一进门就先扫了顾萱一眼,其后才上前询问老太君和顾达的病情。

这一切都落在顾达眼里,因此再忍不住,等着他近前就扬起巴掌劈脸煽了过去。

“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将其它声息都压了下去,屋内屋外顿时一片静默。

顾熙然微皱了眉头,往舒欢这边瞧了一眼。

舒欢摇了摇头,无声叹气。

紧接着,一声迟来的惊呼声才响起,顾熙仁的生母周氏抢到前面,心疼的查看着自己儿子被一巴掌煽得红肿的脸,慌道:“老爷,这是怎么说的,熙仁犯了什么错,好端端的打他”

她话未完,就被顾达喝住:“你给我闭嘴”

周氏不敢再说,忐忑的退开两步,拿帕子握住嘴,含泪望着自己儿子,再用求助的目光转望林氏。

林氏扭过脸去,假装没有看见。

她一直在等的,就是这一刻

顾家四子,长子亡故,次子长年病弱,幼子又年小无知,那么此刻能接管顾家生意的,就只有顾熙仁这庶出的三子了

妾生的庶子,在她眼里一向属于卑贱的存在,何况顾熙仁本身就是阴恻恻的性子,不怎么说话,但那一双眼睛冷情漠然,常常望得她心里发凉,不知道暗骂了多少次白眼狼,家里生意要由他接管,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因此一听说顾萱与顾熙天的死有关联,她就立刻想到了平素与顾萱时常同进同出的顾熙仁,心里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盘,无论他是否清白,都要将他拖入这趟浑水里,让顾达彻底厌恨了这庶子。

至于顾熙然,由于长年病重,就算被迫接手生意也无大碍,指不定过两年自个就病死了,到时顾熙和刚好长大,能够继承家业。当然,为了预防万一,她仍是防了一手,先前想引着舒欢将事情揭出来,就是要让顾达事后生出警惕的心,觉得一向不管家事的他们,突然查起这事来,动机极不单纯,继而也厌弃他们。

这是非常完美的盘算,没想到了舒欢那里就被全数拨乱了,这个贫家出身,原该没有见识的二奶奶,竟然不简单

想到这里,林氏颇为怨恨的扫了一眼忙着替老太君打扇的舒欢,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是懊悔还是快意的感觉,懊悔的是不想错失良机,在旁撩拨了一句,没想引得顾达吐血,老太君昏厥,她想想就十分后怕,至于快意,那是自然而然的,眼见顾熙仁被打,往常同她争宠的周氏惶恐哭泣,她就有一种吐尽郁气的畅然

不提林氏,且说顾达,打了顾熙仁那一掌后,就瘫在那里喘息。

屋内的气氛,此刻低沉到了极点,只能听见周氏断续压抑的哭泣声,却没有一个人敢吭声劝解。

“是不是你”顾达终于喘顺了气,看见顾熙仁后太过愤怒,他甚至忘了老太君不能再受刺激,直接就质问起来:“说你大哥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顾熙仁红肿着半张脸,可是没有露出半点狼狈的神情,仍是那样清清冷冷的,不过他答出的话,却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有些意外。

他说:“是”

不闪躲,不逃避,不辩解,不拖延。

这样干脆的回答,不单是顾达意外,林氏也愣了,哪怕有证据在手,她都觉得要费尽周折,百般对质,才能让顾熙仁伏首认罪,没想到他就这样直截了当的说了——

“我恨他很久了”

正文第一百三十五章陈年积怨

第一百三十五章陈年积怨

全体静默,鸦雀不闻。

周氏像是吓傻了,连哭泣都忘了。

方氏则是愣愣的站在那里,眼神茫然呆滞,完全搞不清楚,眼前发生的这一切,究竟是梦境还是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