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真也立即道:“我知中原女子矜持,往往口是心非,鱼凫王一定是爱我家大王的,只是嘴上不好意思承认而已……”

小狼王一听,对啊,像我这么英俊潇洒的男人,没道理女人会不喜欢啊。他胸口一挺,来了精神:“凫风初蕾,我知道你不好意思,女人嘛,欲拒还迎也是正常的……”

他在阳城潜伏多日,早已换了中原人的便装,高鼻深目,蓝色眼珠,身材健硕,也的确是颇有几分男色,纵称为美男子也绝不为过。

很显然,他对自己的相貌是超级自信的。

但见凫风初蕾上下打量自己,便笑道:“凫风初蕾,你嘴上说不喜欢我,可是,你内心肯定喜欢我,不然你不会多次救我又借金子给我。所以,我怎么着也得对你以身相许,这样,以后你的金子便全都是我的金子了……嘿,当然我是开玩笑的,你这么漂亮,有没有黄金其实我都乐意娶你……”

真小人,坦荡荡。

很显然,这小子死缠烂打,看中的不仅仅是美色,更以为自己能为他提供源源不绝的黄金。

凫风初蕾一字一句:“小狼王,你听清楚了!我对你的态度可不是欲拒还迎,我是真的看到你就觉得恶心!就像你看到老鼠蟑螂一般避之不及,你明白吗?”

委蛇大笑:“如果小狼王阁下觉得看到老鼠蟑螂很恶心避之不及这种人之常情,是对老鼠蟑螂欲拒还迎的话,那我们就真的没法了……”

“该死的老蛇奴……”

委蛇不气不恼:“小狼王,你一定不认识一个字……”

“什么字?”

“贱!”

“你两口儿贱嗖嗖的,世上罕有。说真的,可能只有你们白狼国那种人狗交合出来的奇葩部族,才会有你们这一对奇葩男女。狗男人呢一味猖狂自大,狗女人呢一味下贱奴化,真是看了令人作呕……”

小狼王后退一步,本是要破口大骂,可是,口干舌燥,一句话都骂不出来,忽然觉得整颗玻璃心都碎了,自尊心被刺得千疮百孔。

偏偏那如花容颜,就算冷漠无情,满脸鄙视,也美丽得令人移不开目光。

相形之下,地上跪着的姬真,简直就像一朵已经开残了的野花,黯然失色,毫无吸引力了。

他毛了,忽然冲上去:“凫风初蕾,你不嫁我也就算了,这么损我有意思吗?你就那么了不起吗?中央天帝的女儿不也嫁给了一只狗吗?何况,我还是堂堂小狼王,你就比我高贵许多吗?”

这死缠烂打的家伙,凫风初蕾真是连杀他的心都有了。

有一种男人,有一种迷之自信。

他死死盯着凫风初蕾,冷笑一声,满脸气愤:“你鱼凫王再高贵再矜持又如何?不还是个女人吗?身为女人,最终不还是会被男人睡吗?”

凫风初蕾根本不在乎他这流氓般的嘴脸,她反而闲闲地:“放心吧,反正又不会被你睡,你激动什么?”

小狼王口不择言:“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就是希望被那个什么百里行暮睡!”

她居然笑起来:“是又如何?你管的着吗?”

小狼王急了:“喂,凫风初蕾,你还真是喜欢百里行暮?”

“对啊!我就是喜欢他。”

“你喜欢他什么?”

“他比你帅不行吗?”

小狼王冷笑一声:“他帅吗?不就因为他本领大又是上古大神吗?你就这么肤浅看上他了?”他越说越是气愤,“一路上和那条怪蛇鬼鬼祟祟的,整天说什么百里大人百里大人,是不是早就暗恋人家了?”

“是又如何?我一直喜欢他,也只喜欢他一人,不行吗?”

小狼王见她一口承认,居然不带否认的,尤其,她懒洋洋、轻描淡写的样子更是显得风华卓绝,就像一朵天下至美的花蕾在春风里无限得意的摇曳。

偏偏又想起百里行暮送她的各种礼物:委蛇身上能遮风挡雨的轻纱大伞,她每每遇到危险时就拿出的那个厉害无比的武器,他甚至怀疑那个古怪的小屋子也是百里行暮送的,还有她用不完花不尽的金子。

他更是妒火中烧:“我还以为你凫风初蕾是多清高多冷漠,原来,你不就是一个见高踩低的女人吗?你喜欢百里行暮,不就是因为他比我更有本事吗?要是有一天我比他更厉害了,你是不是就马上转向我了?”

凫风初蕾再是好脾气,也炸了,她金杖一横,小狼王眼前一花,整个人便被蛇尾席卷,硬生生地从窗户边丢了出去。

委蛇大叫:“臭小子,我警告你,再有下次,直接砍下你的狼头!”

“滚!你这个不要脸的癞蛤蟆!”

小狼王翻身爬起来,正要大骂,眼前一花,整个人便被扔了出去。这一摔,真如腾云驾雾,竟不知过了多久,才重重跌落在地。

他好不容易爬起来,浑身又没有丝毫伤痕,只骇然发现自己已经在小湖对岸,那奇怪的小屋子早已无影无踪。

他惊得面无人色,转身就跑。

跑了几步,听得哭声,回头一看,只见姬真躺在地上,正哭哭啼啼:“大王,等等奴……”

他只能跑回去,一把拉起姬真,恨恨地看一眼她身上那件蓝色的华丽裙裳:“都怪你多事,谁让你来的?”

姬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哪里回答得上来?

第150章 不识贱字2

小屋外,委蛇却乐不可支:“百里大人,你可终于回来了,哈哈,我先去找一点吃的东西,你们先聊聊……”

百里行暮却凝视凫风初蕾,笑容满面:“初蕾,是不是等久了?”

凫风初蕾忽然想起自己之前和小狼王的胡扯,顿时满脸通红。

他却心花怒放,就像看着一朵红花在自己眼前慢慢绽放。

“我就是喜欢百里行暮,不行吗?”

若非亲耳听见,简直不敢置信。

他巴不得她再说一遍,便站在原地,一直看她。

她心里咚咚乱跳,可是,所有的烦躁不安,忽然烟消云散了。

他在她身边坐下,她静静地挨着他,很长时间,二人一句话也没有说,可是,凫风初蕾却觉得静谧得出奇,就好像他所有要说的话,她其实已经一清二楚。

他不经意地伸出手,轻轻拉住她的手,她很自然地,反手握了一下他的手。

如此微小的举动,他的一颗心却瞬间雀跃起来,声音温柔得出奇:“初蕾,我是遇上一点事情了,所以才让你久等。”

她面色红红的:“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所以害怕了吗?”

她老老实实点头,低声道:“我真怕你不回来了……”

“我知道你在等我,怎会不回来呢?”

他凝视她,低声道:“初蕾,你刚刚对小狼王说的话是真的吗?”

她面红耳赤,只是低头不语。

他哈哈大笑:“初蕾,既然你没反对,我可就当真了。”

“我本来就说的是真话。”

这话低不可闻,犹如唇语,他却听得清清楚楚,大笑着一下跳起来,凫风初蕾但觉身子一轻,整个人便站在了他的掌心里面。

对面的群山,忽然就在自己的眼前。

整个阳城,一览无余。

她咯咯大笑,在他的掌心里翻了个跟斗,他也大笑,慢慢地将她放下来。

她坐在他身边,这才低声道:“我们可以去天穆之野了吗?”

他却摇摇头:“暂时还不能。”

她好奇,但是并未追问原因,他却把前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她。当听得周山的武器库里少了一艘维马纳和一颗阿格尼玛时,她不由得问道:“这么说来,不是有人驾驶那艘飞行器到处跑吗?”

“怪就怪在这里!如果有人开走了飞行器,总会留下一些痕迹。毕竟,飞行器飞行时能发出巨大的声音,遮掩不住。可是,这艘飞行器莫名失踪,我居然追查不到下落。”

“跟涯草有关吗?”

他听她提起涯草,微微意外:“你怎么知道涯草?”

她面上一红,扭着手指:“大费说,涯草是你的初恋情人,还说你和涯草过神仙眷侣生活去了……”

他断然:“不!没有什么初恋情人,更没有什么神仙眷侣。涯草可以说是我的大仇人之一!”

她忽然如释重负。

多好!

百里行暮紧紧拉住她的手,慎重其事:“初蕾,有一件事情我一定要告诉你!”

她有点儿慌张,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微微低下头,额头轻轻碰在她的额头上。她无法闪躲,目光只能迎着他的目光。

从那明亮之极的大眼睛里,他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倒影。

那红彤彤的可爱面庞,就像一朵独自开放在自己眼中的花蕾。

所有温柔,只在自己面前展现。

呵呵,这是何等令人心醉的感觉?

“初蕾,我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活了十几万年,可是,在你之前,我还从来没有爱上过任何异性,也没有任何婚配经历!就算三万年之前,人类还属于原始的群婚制,男女之间只要看对了眼就可以交合,我也不曾和任何异性亲密,因为,我还从来没有对任何异性看对眼过……”

她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面色更是潮红。

“直到遇见你,初蕾!”

她从未听过这世界上有如此温柔动听的声音,一颗心也从来不像现在这样砰砰直跳。忽然口干舌燥,呼吸不上来,仓促间,便低下头去。

他炽热的呼吸,于她雪白脖颈之间扩散。

那是生平第一次的冲动与激烈,忽然无法自控。

明明深秋寒意,凫风初蕾却觉得自己整个人沸腾了。

她手足无力,浑身酸软,生平都从未有过如此奇特的感受,直到他伸出手,轻轻将她拥抱,她才像找到了靠山,不至于整个人都瘫软下去。

许久许久,没有人说话。

只有砰砰的心跳。

夕阳染红了整个天空,放眼望去,小湖边再也不是冰天雪地,依稀是他离开前夜的红叶漫山,青草碧绿。

少女的干净清香,在鼻端萦绕,胜过一切的花草芬芳。

尤其,她砰砰的心跳和他完全交织在一起,节奏一致,两心如一。

他忽然觉得,哪怕一万年的沉睡,几千度高温的囚徒焚烧,也完全值了,得到补偿了。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微笑从心底划过,慢慢停留在胸口曾经被焚烧的地方,疼痛瞬间止息,枯死的细胞刹那重生,每一个毛细血管都开始重新运作。

这一次,方是万年之后,真正的复活。

湖水轻拍,时间凝固,此处已是天下最美的地方。

二人并排躺在地上,十指交扣,凫风初蕾微微闭着眼睛,但觉这一年多的颠沛流离以来,唯有此时,心灵上才真正获得平静和安稳。

她想起什么:“对了,你知道前段时间大夏发生的怪事吗?就是西北边境,上万百姓在一夜之间不翼而飞……”

百里行暮的笑容慢慢消失了,脸色变得沉重。

这便是他延误归期的最主要原因。

“维马纳的失踪和这几起怪事的制造者,应该是同一个人,或者是一群人……”

“这天下真有这么厉害的人?”

“所谓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便是这个意思!大禹王生前气势如虹,得到各方势力的支持,那些隐匿背后的人或者半神人还不敢公开活动。可是,大禹王一死,就真不好说了。也许,这天下即将有一场可怕的大乱!”

她分明从他脸上看到一丝隐忧,不由得十分震惊。

要知道,自从认识百里行暮以来,哪怕天崩地裂也从未见他变过脸色,在她心目中,百里行暮实在已经是天下最厉害的人了,可是,如今,连百里行暮脸上都有了隐忧之色,那敌人该会何等厉害?

“皋陶和大禹王之死都很蹊跷!大费这人有大问题。”

她微微不安:“涂山侯人会有危险吗?他说等大禹王的丧事彻底了结后,他便会外出游历……”

“只怕他想走也走不了了!”

她一怔:“大费刚登基,就算再恨涂山侯人也不敢立即下手,难道不该巴不得将他赶出阳城吗?”

“事情没这么简单!如果偷走维马纳之人真的找到了燃料库,而且和大费有所勾结的话,这世界上,必将发生天翻地覆的大灾难!这么说吧,初蕾,我们可能没法按时踏上去天穆之野的旅途了,我必须先找到维马纳的下落……”

她点头:“我能帮你寻找维马纳吗?”

他呵呵大笑:“当然!初蕾!我就怕你等不及要去天穆之野。”

她面色又是一红,心想,和他在一起,哪一天去天穆之野不都一样吗?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变了:“如果能找到燃料库,我能驾驶维马纳去天穆之野,是不是会事半功倍?”

“当然!如果能找到燃料库,初蕾,你甚至可以成为真正的地球之王……”

凫风初蕾当然知道这个“地球之王”的含义——百里行暮说,大禹王这个所谓的万王之王,占据的其实只是东方的广袤土地,甚至不到地球的四分之一。

地球上另外四分之三的土地上,还生活着别的人种,还有别的大大小小的王者。

至于西方几百万平方公里的沙漠之外,再到十二个夜的王国,那是大夏的军队从来不曾涉及到的,也不知道另一端的人们到底是怎样在生活。

按照百里行暮的说法,迄今为止,地球上唯一一个真正的万王之王,仅有黄帝一人而已。

在黄帝的时代,12个夜的王国和一切汪洋大海,都曾臣服于华夏。

百里行暮兴致勃勃:“初蕾,你想成为真正的地球之王吗?”

她被逗得笑起来:“你帮我吗?”

“当然!如果你愿意,我就辅佐你做一个地球女王。”

她呵呵大笑:“是不是只要找到燃料库就可以了?”

“找到燃料库,训练一批会使用的士兵,驾驶维马纳,投入阿格尼亚,无论多厉害的敌人也会被彻底消灭了。地球之王,指日可待。”

“可是,你所说的敌人,不就是正在这样做了吗?”

百里行暮长叹一声:“所以,我才必须赶在他们之前,去一趟不周山!初蕾,你愿意跟我去一趟不周山吗?”

从周山到不周山,不是几万年岁月的差距,而是一段神话的还原之旅。

凫风初蕾点点头,果断道:“我随你去。”

百里行暮大喜:“那真是好极了,初蕾,我们很快就可以动身了。”

第151章 不识贱字3

涂山侯人还不能离开阳城,按照大夏的规矩,他必须等到大禹王的头七之后,祭拜完毕,方能离开。

传说中,如果没有子嗣祭祀头七,那么一个新丧之人便会成为孤魂野鬼。

涂山侯人再是洒脱,也不能看着父亲成为孤魂野鬼。

尽管寄居客栈的日子百无聊赖,甚至因为大禹王新桑,他连乐曲都不能弹奏,但是,还是只能留在阳城。

这天,他信步外出。

转过几条街,来到了王宫外面。

大禹王新丧,王宫自然还没有什么大的变故,不过,一朝天子一朝臣,他注意到,宫门外面值守的士兵已经换了一群人,这些人全是昔日大费麾下的亲卫队。

这些人见了他,眼中满是警惕,也并不行礼。

他不以为意,也并不靠近。

宫门外面的广场,空空荡荡。

原本该摆放九鼎的地方,更是显得落寞而萧瑟。

按照大禹王的规划,万国大会之后,就会把九鼎摆放在宫门之前,以八卦方位排列,如此,全天下的百姓都可以前来宫门参观游玩。九鼎上铭刻了天下山川,风土人情,几亿里河山,各地的地貌概况,哪里有什么妖魔鬼怪,哪里有险滩激流,如何防备等等……简直就是一本旅游爱好者的百科全书。

但是,九鼎破裂,这一计划成为了梦想。

随着大禹王病逝,破裂九鼎干脆被彻底扔掉了。

涂山侯人内心,微微遗憾。

他想,也许九鼎永远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他并未过多停留,很快便离开了。

阳城,也显得空荡荡的,自大禹王死后,早前来参加万国大会的商旅已经全部撤离,热闹了一两年的阳城,就像一个人老珠黄的弃妇,显得十分孤寒。

经过最华丽的驿站时,涂山侯人停下脚步。

驿站外面,也不如昔日张灯结彩,金碧辉煌,反而去掉了一切的装饰,透露出天下大丧特有的素朴。

有琴声传来,低低的,不仔细听,还听不出来。

他循着琴声信步走到门口,但见东眷女正在抚弄古琴,演奏的正是那首大型歌舞剧《九韶》的序曲。

她弹得并不认真,东一下西一下。

侍女们见了涂山侯人,立即禀报:“启王子来了。”

东眷女头也不抬,依旧抚弄琴弦,直到最后几个尾音彻底消失,她才抬起头看他一眼,但是,也不起身行礼,冷冷的:“启王子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要事?”

涂山侯人一笑,先看了看四周。

但见内部和外面的素朴截然不同,全部用了华丽的丝绸锦缎,就连地上也铺了厚厚的丝绸地毯。角落里还生了火盆,整个屋子都很暖和。

东眷女也一身淡绿丝绸长裙,但见启王子并不说话,她便隐隐地有些不耐烦了。

她消息灵通,早就知道自大禹王出殡那天,启王子便搬离了王宫,所谓脱毛的凤凰不如鸡,没有了大禹王,这纨绔子弟便真的什么都不算了。更重要的是,就连云华夫人也般走了。

所以,她此时连奉承他的话都不肯说了。

涂山侯人笑笑:“姑娘真是不适合演奏《九韶》,我听着那靡靡之音,较之第一次演奏更盛,虽然只是序曲,可是,也未免失之浮华,距离音乐的本义就越远了……”

东眷女冷笑一声,手指嗖地划过琴弦,发出极其难听的一声响动,然后停下,“那是启王子不懂欣赏。”

涂山侯人还注意到偌大厅堂里空荡荡的,角落里还有好几个巨大的包裹,他并不意外,笑嘻嘻的:“看样子,姑娘这是要出远门了?”

她跟随他的目光,一声不吭。

这废物,谁愿意嫁给他啊!

大禹王一死,他没有了任何靠山,既没有母系的势力支持,又没有联姻的背景靠山,说穿了,他现在就是孤身一个浪子而已。真要嫁给他,自己就亏大了,靠大禹王靠不着,反而彻底失去了大费这个靠山,只怕日后流落江湖,连一口安稳饭都混不上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浪子,居然还敢嫌弃自己的演奏是靡靡之音。

东眷女稍稍迟疑,还是鼓起勇气:“启王子,小女有一事相求,还望成全……”

“启王子,你还是推掉我俩的婚事吧。”

他若无其事:“为什么?”

她摸了摸古琴:“我俩并非知音!我的弹奏你并不欣赏。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硬要凑在一起?还请启王子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你父亲同意吗?”

“只要启王子同意,我父亲那里,我会负责说服。”

涂山侯人是何许人也?一听这话便明白了,墙倒众人推,东眷女这是要悔婚了,而且,显然已经征得了她父亲的同意。

这番话,她其实是代表她们整个东夷族来表达的。

大禹王死后,大费登基在即,很显然,东夷一族已经觉得和他这个窝囊的启王子联姻毫无意义了。

东眷女死死盯着他:“希望启王子成全。”

她看他的眼神,毫不掩饰地充满了厌恶和鄙薄。

他也好奇地看着她,但是,一句反驳的话都没说,好一会儿才点点头,淡淡地:“男婚女嫁,不必强求!”

东眷女如释重负,这才拱拱手,象征性地一行礼:“多谢启王子成全。”

涂山侯人十分干脆:“这不是应该的吗?好了,我也不会打扰姑娘了,告辞。”

“不送!”

直到涂山侯人走远,东眷女才大大松一口气,忽然欢呼雀跃,兴奋无比,立即便招呼侍女整治新装,涂脂抹粉,马上就往大费家里赶去。

涂山侯人慢慢走到北郊,远远地,只见冶炼处外面堆积了一大堆废铜烂铁。

大费对九鼎自来不感兴趣,而且,因着九鼎代表大禹王的意思,隐隐地让大费颇有压抑之感,所以,大禹王刚一死,他便暗中终止了九鼎的重新回炉工作,任凭一堆破铜烂铁堆积在这里。。

涂山侯人远远看着那一大堆小山似的青铜,好一会儿才慢慢走过去。

负责值守的士兵立即行礼:“启王子。”

他点点头:“传令下去,好好守护这些青铜,不得有任何损失。”

总监庹拓闻声出来,老远就行一大礼:“启王子来了。”

涂山侯人指着那一大堆铜器,好奇地问:“九鼎为何会破裂?”

庹拓叹道:“九鼎破裂,在于仓促赶工,工艺不足,冷却不足。万国大会之前,我多次劝大费将军再等一等,可是,大费将军生怕赶不上万国大会,下令提前半个月出炉,所以,九鼎破裂,也并不稀奇……”

涂山侯人点点头,“那么,破裂的九鼎还可利用吗?”

庹拓立即道:“重新回炉打造,完全可以成就完美的九鼎。”

涂山侯人大喜:“既然如此,不妨再让青铜回炉锻造,重新打磨,一定要让完美的九鼎重现人间。”

庹拓却面露难色。

涂山侯人察言观色:“怎么?是有困难吗?”

庹拓低声道:“启王子,你也别问了,问了也没用!”

涂山侯人立即便明白过来,敢情大费已经暗中做了手脚,阻止九鼎重现人间了?

庹拓面色非常遗憾,他本是大夏最有名望的工匠,祖祖辈辈都是冶铜行家,到他这一辈时,手艺更是精巧绝伦,九鼎之上繁复绚丽,精妙绝伦的风土人情,奇珍异宝,便都是出自他的手笔,为此,他几乎耗费了后半生全部的心血。

也因此,他比任何人都急于看到完美的九鼎。

可是现在,他只能摇头,低声道:“等过了这段时间,我会力争让九鼎快快回炉,争取尽快让完美的九鼎重现人间。如此,也足以告慰大禹王的在天之灵……”

涂山侯人不无感慨:“庹拓,真是辛苦你了。”

“启王子哪里话?本来九鼎破裂,我已经是戴罪之身,幸亏大禹王没有追究,纵然日后熔炼成功,也只是戴罪立功罢了……”

“好一个戴罪立功!庹拓,你是要戴谁的罪?立谁的功?”

庹拓脸色变了。

一个年轻人施施然而来,他一身青布衣衫,身形削瘦,可能是因为长久不见天日的缘故,脸色白得就像是一张纸。

涂山侯人看得分明,他只有一只完好无损的手,而另一只袖管空荡荡的,正是被百里行暮砍断了手的大业——大费的兄弟,皋陶的小儿子。

从湔山回来,大业一直昏迷不醒。

至少,皋陶对外界是这么宣称的,说他的小儿子在鱼凫国一战中身受重伤,性命不保,也因此,还受到了大禹王格外的奖赏。

在大禹王去世之前,大业也从来没有露过面,久而久之,就连涂山侯人也忽略了这个家伙。

没想到,大禹王一死,他便施施然地现身,还可以到处行走,看样子,除了脸色苍白一点,他的伤已经完全好了。

涂山侯人好奇:“你居然没有死?”

“启王子都还没死,我怎么会死?”

涂山侯人哈哈大笑:“那倒是,现在我又要和你们兄弟俩比命长了。”

大业恶狠狠瞪着他。

他也瞪着大业。

自从湔山小鱼洞一战,刻骨的仇恨便在二人心中烙印。直到大禹王死去,这种刻骨的仇恨,便已经无法化解了。

第152章 落魄王子1

大业忽然笑起来,目光十分轻蔑,就像看着一个没有任何分量的对手。

庹拓自然知道这是新王大费的兄弟,不由得硬着头皮叫一声“大业将军。”

大业趾高气昂:“把这些破铜烂铁全部拉出去扔了。”

庹拓以为自己听错了,小心翼翼:“大业将军,这些可是珍贵的铜器……”

“我说扔了就扔了,你听不懂吗?”

庹拓面色变了。

大业指了指对面的士兵:“你……你……还有你,你们都听好了,赶紧把这堆破铜烂铁拉去扔了,最好倒在海边,免得污染土地……”

庹拓急得面色都变了,这么多黄铜,真真是堪比黄金,都拿去扔了,岂不是败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