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一起在破败的小菜馆里吃了饭后,刀疤男在前面带路,兜兜转转才去了个破旧的简陋旅馆。他租的地方在二楼,进去后里面放着两张木床,里面凌乱堆放着各种东西,床单脏污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令人做恶的酸馊味。

“明天早上四点出门,晚上要办事的话早点办。”刀疤男随口叮嘱了沈程一句,走到外侧的床前,突然伸手去扯俞丁英的衣服,没几分钟就当着沈程和周遇宁的面粗鲁的.。,丝毫没有顾虑到俞丁英是个孕妇。俞丁英像是对此麻木了,都没觉得不自在,反倒周遇宁觉得恶心的厉害,找了个借口去洗手间。

她刚进洗手间,就听到刀疤男边.边和沈程聊天起来,“你家娘们不像我这个瘦的猴子似的,晚上肯定很销.魂吧。”

周遇宁僵在原地,无意识重咬着下唇。

下一秒,她听到沈程兴致缺缺地搭理了一句,“一般,不过她这几天例假期,我嫌脏。”

她偷偷舒了口气,不过惊悚的是她发现沈程的嘴巴像是开过光似的。周遇宁把门锁好后去看,延迟了好多天的例假好巧不巧来了。

她困在浴室里好几分钟后,硬着头皮发了条短信给沈程,“我刚刚来例假了,麻烦帮我买下东西。”

“好的。”沈程也没想到随口一说都能说中,炯炯有神回复过来。

她紧接着听到沈程开口,“我下去买包烟。”

“楼下拐角那里就有小卖部。”刀疤男忙他自己的事,随口应了一句。

没过几分钟,沈程就回来了,随手敲浴室门问道,“掉茅坑了?”

等周遇宁过来开门,他侧身递了东西过去。

周遇宁换好后才想到个最重要的事情,又发了条短信给他,“麻烦你再帮我买下止痛药。”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她一般轻易不会开口麻烦别人。沈程搜索了下药店,最近的来回一个小时车程,手机上下单也不妥,刀疤男肯定会起疑他和周遇宁的真正关系。

他想了下回复过去:不方便买,克服下,明天早上出门后会找机会让你离开。

周遇宁等了好几分钟才收到沈程的回复,她理解眼前的状况,简短回复他:好的。

好在周遇宁出来后,刀疤男已经了事,周遇宁才没有如坐针毡。

“早点睡明天才有精力。”刀疤男催促了一句,周遇宁知道刀疤男在盯着自己的反应,背对着刀疤男把外套脱掉,沈程随手把墙上的灯给按了。

周遇宁躺下去后远远背对着沈程,她是很有hiv患者的自觉,不愿意和他人有任何接触以免造成别人的困扰。没多久腹部就开始绞痛起来,她之前读大学时冬天常在外面兼职落下的宫寒病根造成的。周遇宁手脚冰冷地蜷成一团,距离离开这里还有八个小时。她祈祷自己能顺当熬过去。

黑夜似乎会更加放大腹部的绞痛,她又不便喊痛出声,只能用手背紧紧抵在腹部,整个人无意识的大幅度蜷缩起来。

一分一秒都难捱得很,即便她的耐痛耐受能力其实好的可以。

她再次用手背重重往腹部抵去,背后忽然伸过来干燥温和的掌心,温顺地覆在她因为冷汗开始黏腻的手背上。她脊背瞬间僵硬起来,他像是察觉到她在想什么,掌心轻碰了下她冰冷的手背,无关风月,在示意她放松点。

第 46 章

两人虽然隔得远, 不过毕竟同.床.共.枕, 周遇宁细微的蜷缩挪动,他其实都是感知的一清二楚。虽然没有碰触到她身上,沈程都能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

沈程知道周遇宁耐受力好着, 之前在林芝那边夜宿帐篷时, 后腰上被他无意中撞得急性肌肉拉伤都不会吭个气, 眼前都主动提出要求自己给她买止痛药, 肯定到了难以忍受的程度。

他是个人原因对这个案子查得紧, 联想到王明波他们的原户籍都在大凉山, 眼前这两个又是大凉山那边过来的,要去供货的对方又正好在回声酒吧那边,他追查了这么多年的案子难得线索渐朗, 他当然会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兴许能把王昌喜的幕后之人连根查出。

不过对周遇宁来说,其实完全事外人一个。

他都没有引导她要怎么做,她倒是很有眼力见地配合他行事。

周遇宁悟性聪慧,很多事情上都会触类旁通,和这样的人共事其实很轻松,不用细说繁冗,她就会无师自通地明白对方心思, 心性又高,还不拖泥带水,能自己解决的决不会假手麻烦他人。而且胆量俱佳,临场反应完全不像她这个年纪会有的从容淡定。

虽然和她相处时间不多, 不过沈程无比相信张新远那些道听途说的信息,譬如突遭家门巨变后还能发挥正常。以她的心智和抗压能力,当年周遇宁身上的那些事就能很好理解了。

就事论事,他其实挺欣赏周遇宁的这种性格。

所以察觉到周遇宁小心翼翼地微调睡.姿,沈程就猜到她这会应该是难受到一定程度了。

只是她自己的性格使然,再难熬她也不会出声给他添麻烦而已。

他想到这里,莫名觉得歉疚。

追查嫌疑犯是他的职责,她并没有义务身陷囹圄陪他呆在这么个肮脏腥臭的地方受罪。

他掌心刚碰到她的手背,果然察觉到她身上寒意渗骨,他大概知道一点常理,估计手脚畏冷的人容易气血不畅,痛经也就能理解了。

不过他也做不来别的事,只是轻轻覆在她握拳顶在腹部的手背上,仿佛这样就能让她舒服一点。好一会过后,她本来紧绷的后脊背才慢慢放松回去,原本顶在腹部的双手不知不觉挪到侧边。被他干燥温厚的掌心有规律的轻触到,她虽然依旧疼得冷汗直冒,然而身心却是无意识地放松回去。黑夜漫漫,他温厚掌心带来的安全感让她想起了周邵华,以前她高烧睡不着,周邵华也是会隔着被子轻轻拍着她,只是让她心安而已,虽然她已经好多年没有梦到过周邵华了。

越是思念,她反倒越会克制自己。她不是一个会随意放.纵流露自己情绪的人。

腹部的绞痛并没有因为他掌心的那点余温有所收敛,反而变本加厉起来。她被一波接一波的拧绞凌迟得神志不清。身体苦痛难忍的时候,意志就紧跟着溃不成军。

她其实无比想念周邵华,所以眼前的几分疑似温情就让她贪恋地食.髓.知.味。也许是痛得麻木了也许是体力虚脱,她迷迷糊糊中朝那点余温暖意靠回去,尽管那只是她痛得神志不清时的一点臆想而已。

周遇宁第二天是被沈程拍醒的,她也没有料想到自己昨晚居然能睡着,这会腹痛依旧没有完全消退,不过至少能够在忍受范围内。她迟滞了数秒才反应过来当下的处境,紧接着利索去穿外套回去。

沈程出发前,走到衣帽架那边随手拿了顶黑色鸭舌帽过来戴上。

刀疤男从床底下拿了个黑色行李包出来,他今天难得话少,在前面带路匆匆往楼下走去。沈程本来想找机会让周遇宁先中途下车,没想到刀疤男自己开车,一路疾驰过去没有中途停车的意思。

后排位置上的周遇宁余光带到沈程飞快发送了几个字,她以为是沈程在知会她待会脱身的时机,隔了好几分钟后她才偷偷瞥了下她自己口袋里的手机屏幕,没有未读消息。

开了大半个小时后,刀疤男在距离回声酒吧两个路口的小巷子里停车,这里是监控盲区,他之前就观察好了的。

“你五点准时进去,门口有人接应你,把四十万货款拿回来,我再给你日结。”刀疤男和沈程交代起来。

“知道。”沈程接过沉甸甸的行李包,下车后去开后排车门,示意周遇宁一块下车。

“酒吧那种地方乱的很,嫂子还是留在这里好了,这里安全。”刀疤男嗖得下车跑到后排那里制止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活还没干先扣我的人?”沈程冷笑了下,火气大得随手把行李包重重甩回到副驾位置上,“老子虽然缺钱,不过也没缺到这种地步。大不了不干这一票!”

刀疤男没想到临到头沈程居然反悔想撂挑子走人,虽然回声酒吧近在眼前,不过他自己也是从牢里出来还不到一年,万一运气不好被逮住累犯量刑会更重,最要命的是他自己脸上的长刀疤碍事,不管去哪里,监控里随便一看都能被清晰辨认出来。他想想还是安全第一不冒这个险,语气就软了回去,“兄弟,你可别想歪,毕竟几十万的货款,我怎么知道你拿了钱一定不会跑路。你将心比心试想下,我这个做法也不过分的。而且就是去交个货的差事,钱货两讫也没别的事,来去顶多半个小时,你半小时后回来接嫂子不就行了?”

一瞬间的沉默。

还是周遇宁低头小声出口打破了沉默,“老公——就半个小时,五千也挺多的,够我们两个月的开销了。”她没办法多说其它,只能用这个方式传话沈程,是催他按照计划行事,她有能力自保。

果然,下一秒沈程就重新拎回副驾上的行李包,走的时候猛地把副驾的车门关上,力道大的整个车身都明显晃动了下,其实是在无声地警告刀疤男不要打周遇宁的主意。

这种人,其实到黑吃黑的地方,容易镇得住场子,办事才牢靠,派俞丁英这种软柿子出门,明明是一等货也少不得被对方挑各种毛病,到后面拿的钱总是不足数。刀疤男看着沈程疾步离开的背影,放心下来开口问周遇宁,“你老公脾气挺大的嘛!”

“恩。”周遇宁低头小声应道。自从沈程拿着东西走远后,她的神经都绷紧了。她知道他要去的地方,万一运气不好和刘庆隆当面撞上,后果不堪设想。她及时打住了自己的念头。

“平时三天两头动手打你吗?”刀疤男想起昨天看到周遇宁脸上的巴掌印问道。

“恩。”

刀疤男虽然起了色.心,回想起沈程刚才离开时的样子又觉得有点发虚,这会紧要关头他不想多事,干脆走回到主驾那边。他隔个几分钟就要看下时间,显然有点担心沈程会不会中途跑路。不过有这么个如花似玉的老婆押在他这里,他又赌沈程不会见钱眼开的跑路。

眼见着都快过去二十多分钟了,刀疤男焦躁不安地点上烟还没吸几口,街道尽头突然响起尖锐的鸣笛声,在安静的拂晓时分听来格外刺耳。

“操!他妈的居然报警了!”刀疤男忽然意识到沈程可能是警方的人,气急败坏的下车去开副驾的车门,紧接着一把拽着周遇宁的头发恶狠狠问道,“你那相好是什么人?他要是敢报警老子弄死你!”

“他不可能报警的!你听——警车只是开过这里而已!”周遇宁头皮被扯得生疼,只能顺着刀疤男的胳膊上半身都往车门那边挪挂过去,虽然突来其变又被刀疤男暴戾威胁着,她依旧清醒得很。

周遇宁忽然想到沈程刚才快速发送短信的场景,心里明白大半,本来一直提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果然,被她这么提醒了下,前一刻凶神恶煞的刀疤男也侧耳去听,听到警车从前面街道上一路开过去,但是并没有在回身酒吧前面停车。是他自己做贼心虚反应过度了。

刀疤男想到这里,收手回去,借着拂晓光亮近距离看了眼周遇宁,那点色.心又蠢.蠢欲.动起来,他站在周遇宁右侧的车门边上,哄劝周遇宁起来,“要不要考虑跟老子混?老子保证不动手打你!打女人的男人最没品了!”

“不、不行!我、我老公要是知道了,会、会直接打死我的!”周遇宁像是被吓得不轻,结结巴巴应道。

“打死人不至于吧?那是犯法的!”刀疤男显然觉得周遇宁的说法夸大其词。

“之、之前有个男的送了花给我,就、就被他打、打成残疾了,我、我老公因此欠了很多钱,还坐了两年牢才出来——”周遇宁急中生智应道。

“这么虎?操!还说他自己没有案底!”刀疤男骂咧了一句,把那点坏肚水又压了回去。他出门是为了求财,没必要去惹这种虎了吧唧的愣头青。不过他还是有点不甘心,干脆诱.哄周遇宁起来,“我看他穷得有上顿没下顿,你自己不会想办法离开他?”

“他、他心情好的时候还、还挺好的。”周遇宁估计沈程应该快回来了,只能绞尽脑汁和刀疤男硬聊来拖延时间。

“好个屁!你忘了他打你了?你要是愿意跟别人,保管你这辈子都能吃香的喝辣的!这傻缺除了长得俊点还能有啥?”在刀疤男眼里,他看不顺眼的人都是傻缺。

“我老公是挺好看的——”周遇宁像是完全没听懂刀疤男埋汰沈程的话外之音,反而装蠢小声应道。

刀疤男没想到周遇宁压根没领会到他的潜台词,他本意想怂恿周遇宁和他一起跑路,还真是鸡同鸭讲白费功夫。这么低的智商怪不得会把那个傻帽当成宝,他心里不爽干脆又去点烟猛抽起来。

“给你。”身后忽然响起沈程的声音,刀疤男一转身就看到沈程递了行李包回来。他看了下时间,正好是半个小时。

刀疤男迅速清点了下,足额。他从里面随手抽了一沓递给沈程。

贵是贵了点,好在效率不错。

周遇宁如遇大赦下车,不动声色走回到沈程身边。

沈程快速点了一遍,忽然又从里面抽了好几张递回给刀疤男,“头一回接单,打九折。”

刀疤男没想到这傻缺还挺上道的,毫不客气地收钱回去。他出的跑腿费已经远高于市场价了。

“快钱赚的还挺刺激的,以后还有单子的话喊我。”沈程漫不经心吱了一声。

“也成,留个电话。”刀疤男觉得沈程还算上道,反正多个路子总不会有错,说时拿出他自己的手机按沈程报的号码拨过去。

拨通沈程的号码后,刀疤男就火速坐到主驾发动车子开了出去。虽然刚刚有惊无险的交易完,不过之前警车刚从这边经过,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别的原因,他想着眼前赶紧离开这里再说。

等到刀疤男的车子开远后,沈程才留意到周遇宁凌乱的头发,开口问道,“刚才怎么了?”

“没事。”周遇宁随意把毛躁凌乱的碎发往耳后顺了下,不以为意应道。

刀疤男离开后,她说话也正常回去,而不是像刚才那样毫无主见的唯唯诺诺。

“你要不要去我那里洗个澡再走?”周遇宁随口问道,刀疤男的住处脏污的不堪入目,两人昨晚入睡前到现在都没洗漱,她猜沈程虽然没表现出来,应该也不会很舒服。只是话音刚落她又觉得洗澡的邀请容易让人误会暧昧,又补充了一句,“我意思是他的住处挺脏的。”

沈程当然知道周遇宁的意思,她说的没错,他能忍受风沙扑面的荒漠,但是同样被刀疤男酸嗖的住处给恶心的不轻。

沈程点头后,两人并排往不远处的公交车站走去,周遇宁直觉觉得沈程好像心情很不错,也许是今天办事顺利的缘故吧,她边走边用余光偷偷打量了下他,又怕被他察觉到自己的打量,才带了沈程一眼后就迅速低头回去,亦步亦趋的看着脚下的路。

周遇宁脑袋微垂,他就正好看到她凌乱黑发下的一截雪颈,想起她刚才低头轻声说“我老公是挺好看的”场景,朦胧晨光从开着的车门半侧漏进来,正好照拂到她的一绺发梢,也许是他站得远的缘故,就连她的声音听上去都不可思议的温顺,他脑海里刚浮起那个画面,心头忽然柔软得一塌糊涂,昨天在周遇宁车里莫名积攒的阴郁都跟着一扫而光。

作者有话要说:且写且珍惜,小伙伴们且看切珍惜…

风里雨里程哥等你→_→

第 47 章

两人走到公交车站那边不久就打到了出租车。

周遇宁刚到她自己的住处就先去书桌那边拿了两片布洛芬干吞下去, 之后开口让沈程先去洗澡, 这样尽可能不耽搁他的时间。对她而言,今天是周日,还有一天时间可以在家里休养生息。

沈程知道周遇宁昨晚硬熬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时节春寒料峭, 衣物穿得还挺多的, 汗湿过的衣物继续穿着肯定不会舒适, 他随便找了个借口, “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你先洗吧。”说时走到阳台那边打张新远电话去了。

他昨晚下楼给周遇宁买卫生用品的时候,顺便打了个电话给张新远。刀疤男和他提口过今天早上四点出门,他定位了下当前位置到回声酒吧的距离, 五十分钟左右的车程。所以他预估了大概凌晨五点左右交易的时间表给张新远。他之前刚到刀疤男的住处就留意到了衣帽架上的那顶黑色鸭舌帽, 不过即便戴着鸭舌帽,也不能避免和刘庆隆正面撞上的概率。

为了那一半的危险概率,沈程当机立断通知了张新远明天一早来接应他行动。他谅解张新远即将升为人父的紧张心情,并没有让张新远正面出面,只是让他掐着点开警.车鸣笛路过回声酒吧前面的那条街道而已。这样他万一遇到突发情况可以趁乱迅速脱身,张新远也没有什么出格行为会引起他周边人的注意。最坏的下下之策是他没办法脱身,张新远调头回来把警.车停在回声酒吧前面。

所以今天早上预计快到回声酒吧时, 他就发短信通知张新远准备就绪。等他从刀疤男车上下来,快步行到回声酒吧前,他精确提醒张新远五分钟后鸣笛过来。

今天计划顺风顺水着,他被人带路进去后都没看到刘庆隆, 接货的人验货后觉得沈程是个生脸,本来还多事要试探沈程,幸亏张新远开的警.车鸣笛声从远处响起,这才不得不打消试探沈程的计划,速战速决钱货两讫,他才得以有惊无险地及时脱身回来。

“帮我查下这个手机号码的来源,应该不是实名制认证的号码,查不到的话就先查这个号码购买的源头再说。”沈程吩咐电话那边的张新远起来。套到刀疤男的手机号码,这是他今天的意外收获。

干这些违法的嫌疑犯一般都会谨言慎行尽量低调降低被人辨认出来的概率,刀疤男脸上那道突兀的刀疤显然是个硬伤,沈程笃定刀疤男会在某个时间主动联络他。他最终的目标是刀疤男拿货的生产基地,现在警.方严.查,能够一次性拿到这么多货的源头肯定是个特大制.毒.窝.点。

“好的,我立马去查。”张新远听到沈程的进展明显激动不已,说完后就挂了电话。

周遇宁早就被刀疤男的住处恶心得要命,她进去浴室后迫不及待地把身上的衣物脱下来,挤了大把的沐浴露和洗发液冲洗起来。要是搁平时,以她的痛经程度,例假期的头两天她是压根不敢沾水洗头的。很久前她去看中医时坐诊的老中医提醒过以她的体质例假前期洗头容易邪湿入侵,加重病情,后面她没时间没继续去看中医而已。今天情况特殊只能破例了。不过她还是怕自己洗头会加重痛经程度,匆匆冲了下泡沫就出来了。

正好沈程这会已经打好电话,进去浴室那边冲洗起来。

周遇宁胡乱吹了下滴水的头发,察觉到刚才吃下去的止痛药压根没见效,要是平时一片吃下去半小时左右就会缓解痛觉的,其实是她前段时间在南迦巴瓦峰那边雪山上受了寒气的缘故,到这会才发作出来而已。

她昨天强忍着恶心在刀疤男的住处呆了一晚,心里想着偿还他之前数次救她危急的人情,这旧账都没还清,她不愿意自己再在沈程眼皮底下出状况继续麻烦到他,顾不得过量又撑着起来去吃了片止痛药。她想熬到沈程离开后再喊何星曦过来送自己去医院,只是怕浴室里的沈程会听到自己和何星曦的对话,眼前干脆发了条短信给何星曦。

可惜的是沈程冲完澡后,浴室方向就传来洗衣机的声响。他没带换穿的衣物,所以洗澡后把他自己身上的衣物放进洗衣机里洗了起来。

周遇宁靠坐在沙发那边干等沈程离开。

个把小时后,沈程才从里面出来,果然穿回了刚清洗烘干的衣物。

周遇宁用力去掐她自己的右手虎口位置,勉强让自己清醒一点。

“你没事吧?”沈程刚从浴室里出来就看到她脸色苍白如纸,比刚才洗澡前看着严重多了。

“没事。”周遇宁简短应道。

“那我去机场了。”沈程和周遇宁告别。

“不好意思,今天没办法送你。”周遇宁抱歉开口,她本来理应尽下地主之谊送他去机场的。

“没事。”沈程察觉到她似乎坐立不安,而且疑似希望他早点离开,他说完转身往外面走去,快走到门口时他想起周遇宁惨白的脸色,留了个心眼,脚尖抵在门缝一侧然后用力关门。

果然,他前脚刚迈出大门,沈程就听到周遇宁去打电话了,“星曦,你去哪了?我刚才发你短信都没看到你回复,我肚子痛你现在过来送我去下医院——”房间里面传来周遇宁病怏怏的声音。

“我今天去外地找灵感去了,刚才没看手机,一时间回不来,姨妈痛吗?要不我打电话给徐庭维?”

“不用麻烦徐庭维了,也没那么严重,我先吃颗止痛药再打车去医院好了,你不用担心我。”她不会滥用他人的感情,不假思索拒绝了何星曦喊徐庭维过来的提议。

周遇宁挂了电话后,吃力地起来去拎她自己的包。她得趁着自己没休克前赶紧出门去医院。

她刚起来拎了包,沈程突然从外面大步走回来,打量了一眼她洗漱后单薄的衣着,随手打开衣柜,从里面捞了件看着最厚实保暖的长款羽绒服往她身上一披。

“你怎么回来了?”周遇宁错愕问道,她记得他刚才是离开了的。

“东西落了。”他答非所问地应了一句,下一秒随手接过周遇宁手上拎着的迷你单肩包,然后在周遇宁前面半蹲下去说道,“我顺路带你去下医院,然后再去机场。”

她还杵在原地没什么反应,他又催了一句,“走吧,我赶时间。”

“哦。”周遇宁浑浑噩噩地朝他背上趴过去,也没精力去核对他口中的顺路路线的真实性。

沈程背着周遇宁大步往电梯里走去,她趴在沈程宽厚的肩背上,迷糊中感知到他呼吸似乎挺急促的,是他赶得太急的缘故。不到二十分钟,沈程就开着周遇宁的车把她送到了最近的医院,幸亏急诊科里暂时没别的病人不需要排队。

沈程把周遇宁扶坐到医生办公桌前面的椅子上,按照周遇宁说的把她单肩包最里侧的拉链拉开,拿出周遇宁的医保卡递给医生。

坐诊医生例行公事问询起来,“哪里不舒服?”

“痛经,已经吃过止痛药了。”周遇宁努力打起精神应道。

“以前有痛经史吗?”医生飞快打字。

“有。”

“几年了?”

“可能四五年吧。”她这会痛得冷汗淋漓,倒是没觉得这些问话有什么不便。

沈程本来没打算听周遇宁这么详细的私人信息,他垂眸看了眼病歪歪的周遇宁,潜意识里担心她可能会突然晕厥过去,还是打住了走到门口外面去等的念头。

“既然都已经这么多年了,怎么不早点调理好?既然知道自己有多年痛经史,平时买好止痛药备着,经期一来立马服用。”

“嗯。”周遇宁受教地应了一声,她只希望这医生火速问完早点给她开点特效药再说。

“有没有性.生活?”医生继续问道。

“什么?”周遇宁痛得精神恍惚没听清楚,多问了一句。

“有没有过性.生活?”医生提高了音量,说时视线往风风火火把周遇宁送过来的沈程身上带了一下。

“哦,没有。”周遇宁飞快应道。

“给你开个新的止痛药,等例假结束后再来做个B超检查下。”医生说时去打印机那边取单子。

“有没有见效快点的治疗方法?”沈程估计医生还是开的止痛药,其实周遇宁已经服用过了,他不放心又询问了一句。

“那再加个红外热疗?要100%自费的。”

“可以的。”沈程虽然没听过这个治疗方法,他头一回看到周遇宁痛到这种萎靡不振的地步,眼前只想着让她赶紧好起来再说。

沈程动作快着,没一会就缴纳好费用,之后扶着周遇宁到远红外治疗室里,已经有专业护士在那里引导。

治疗室里面放着一台类似做CT之类的机器,机器下面是个理疗台。周遇宁按照护士吩咐把厚外套脱掉平躺上去,护士忽然递了颗独立包装的药丸和一次性手套给沈程,随口解释起来,“这个药效会比普通止痛药见效快很多,直.肠给药,记得要完全推进去,要不然容易滑出来。”

护士口音有点重,不单周遇宁,沈程一时也没听明白,不解问道,“什么给药?”

“就是肛.门给药,你带上手套帮她推拿进去就行了,直肠粘膜会迅速吸收掉的。”护士见怪不怪地解释起来。

“我自己来就行!”本来奄奄一息躺在理疗台上的周遇宁嗖得一下坐了起来,反应大的护士都吓了一大跳。

沈程本来也愁这种尴尬的给药方式难以下手,幸亏她自己抢着说在前面才化解了他的无形尴尬。他把护士交给他的东西放在理疗台侧边,背对着周遇宁叮嘱起来,“我先出去,有事再喊我。”

“嗯。”周遇宁慌乱应了一声。等沈程和护士都出去后,她才把一次性手套戴上,再把拆封的胶囊推送进去。等她把手套扔到垃圾桶里,重新平躺回去后,护士在门帘外问道,“可以了吗?”

听到周遇宁出声后护士才进来运行仪器。没过几分钟周遇宁就察觉到腹部往下区域缓缓发热起来,不知道是红外照射的缘故还是那颗药丸的作用,折磨了她一整晚的绞痛终于偃旗息鼓了。

绞痛渐退,她就有精力去回想刚才的事情,一想到刚才护士交代给药时沈程不知所措的表情,周遇宁就羞燥地直接双手掩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