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阿齐雅,我就看着她最近有些不对劲,没想到她竟然借着进宫的机会兴起别的心思来。大妃,我会好好的收拾她的。”

“一个小丫头,布木布泰,你觉得我会信吗?还是你真的将我当成傻子?”海兰珠再也忍不住,布木布泰的厚脸皮她真的看腻了,怒道:“小丫头能知道还写出‘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海兰珠以右手拿出那封书信,狠狠的甩到了布木布泰的脸上,“你好好看看吧,布木布泰,我明白的告诉你,哪怕写得再像的字都有不同。”

突然飞过来的纸张,扫过布木布泰的眼睛,让她本已经很红的眼睛更是如同充血一样。她跌坐在地上,刚刚就是因为没有见到书信,她才敢否认装傻,没料到海兰珠竟然将书信藏了起来,最后再拿出来。

“大妃,姐姐——姐姐,我,这封书信——”

海兰珠眼里闪过嘲弄,低笑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这首诗词是你写的,但是被你的丫头偷了出来?”

布木布泰嘴唇咬破,仿佛受尽委屈一样,低声道:“随你怎么说好了,你是大妃,反正不会相信我的。你从来就没有像姐姐一样关心过我,在你眼中我从来不是你的亲妹妹,而是你的陪衬,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只有你不要的才能属于我。阿爸他们把你当成稀世明珠,而我呢?我有什么?”

海兰珠攥紧了拳头,对以布木布泰的指控她也有丝无力,自己是自私,从魂穿过来,就想要摆脱那悲剧的命运。知道历史的进程,同样明白历史上孝庄的心性,她不是圣母,也没有感化她的心思,在权力地位和亲情面前,孝庄永远都会选择前者,若不然野史上也不会有她最爱的是大清之言了,这是对一位太后最好的褒奖,可对于她的亲人来说就绝不是什么好事,她能为了江山权利牺牲一切。这样的人,海兰珠又怎么会不心存警惕,又怎么会对她毫无保留的亲近?

“布木布泰——”海兰珠无力的叹道。布木布泰抬着红红的眼睛,理直气壮的说道:“难道我说错了吗?在你心里我算什么?跳梁小丑?还是你——你对阿爸他们也不见得就那么孝顺,你就是天生冷血——你的血是冷的,谁也——”

‘啪!’海兰珠狠狠的扇了布木布泰一个耳光,手臂有几分颤抖的说道:“你——布木布泰,我怎么对阿爸和哥哥,他们心中是明白的。”

布木布泰看见激动的海兰珠,心中一松,这样绝对会过关,海兰珠不会再揪着那份信不放。捂着脸颊,倔强的看着海兰珠,低声说道:“你对哥哥有心,可是为何却不能如此待我?姐姐,我是你的亲妹妹呀!”

海兰珠缓缓的闭上眼,无力地说道:“起来吧,布木布泰,这是最后一次,今日之后,我就不再亏欠你什么了。”

“姐姐——”海兰珠突然睁开灼灼生辉的眼眸,让她慌忙改口,”大妃,我明白了。“

海兰珠淡淡的疏远的一笑,向乌玛示意,“你去把布木布泰福晋搀扶起来,地上凉,既然是她身边的丫头捉妖,也不能让‘无辜’的福晋受委屈。那丫头——”

“大妃,我会给你个交代。”布木布泰哪敢让乌玛搀扶?缓缓的起身,海兰珠将桌子上的荷包等物什推给布木布泰,那缕青丝从荷包里掉了出来,海兰珠捻在手中,低声道:“布木布泰福晋,你一向聪慧,可知晓袁崇焕是怎么死的?”

海兰珠从旁边的盒子里,拿出火折来,将青丝点燃,屋子里弥漫着烧焦的味道。布木布泰看着咫尺的燃烧的青丝,自己的青云之路慢慢的消散,她不服气,不甘心,摇头道:“我不明白,请大妃指教。”

海兰珠松开手,青丝在半空燃烧殆尽,仿若灰尘一般飘落在地上,轻声说道:“流言,布木布泰福晋,袁崇焕不是死于反间计,而死于流言纷纷。”

布木布泰沉思的了半晌,笑道:“大妃高见。”

“时辰不早,我也不留你了。布木布泰,你把这些污秽之物都收回去。”

布木布泰强忍着屈辱,她明白海兰珠这是打算息事宁人,把证据返还,这事就算是揭过去了。收敛好物什,布木布泰行礼告退。

当她走到门口时,传来海兰珠悠然的声音:“布木布泰福晋,在你眼里我恐怕就是无情冷血之人,你想对了,对于不相干的人,我从来懒得再瞧一眼。莫要逼我用流言对付你,你承受不起的。”

布木布泰身子僵硬,低声说道:“是,大妃。”随后走了出去,冷风一吹,布木布泰眯了眯眼睛。海兰珠,我不会再给你这个机会,我会更小心谨慎。

第二百八十六章 大妃职责

“格格,您真的相信她不再有别的心思?”乌玛忍了半响,她一点都不相信布木布泰,觉得心惊肉跳,见到沉默无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海兰珠,低声道:“其实您不用给她留面子,贝勒爷他们也能理解您,在他们眼中您才是是重要的,奴婢看着您这样都难受。”

“一次不忠,百次不容。”海兰珠轻笑,“乌玛,你不明白,我虽然恼恨布木布泰,但是也在乎哥哥他们,不想让布木布泰的事情影响到哥哥以及科尔沁的名声,可是我更在意的是皇太极。”

“大汗?”乌玛凝眉问道:“大汗不是将这事交由您处置吗?”

“你可知道在他心里最重要的是什么?乌玛,不是我妄自菲薄,我还比不得他的江山重要。”

海兰珠起身亲自撩开厚厚的门帘,寒风卷了进来,虽然有些冷意,可是屋子里的空气新鲜不少,驱散了刚刚燃烧头发的烧焦味道。

“格格,奴婢来就好。”乌玛上前,海兰珠并没有离开,低声叹道:“蒙古诸部首领到达盛京之时,不能有任何的桃色消息传出来。若是流传出去,固然让布木布泰没脸,被人谴责嘲笑,可是对皇太极来说,也是脸面无光的事情,更何况还牵扯着多尔衮。代善等三大贝勒被皇太极分割夺权,没有往日的威风,他们并不会就此甘心,都在等着皇太极出错的时候,我不能给他添乱。”

“格格,那奴婢让人看着点布木布泰格格?”

海兰珠攥紧门帘,灵动的眼珠转动着,透着一分的狡黠,低笑道:“我在想,若是哲哲知晓布木布泰才是让她伤上加伤的缘由,会如何?乌玛,有些事并不一定需要自己动手的,哲哲福晋,也不是简单的人。”

“奴婢晓得了,会透给哲哲福晋知晓的。”乌玛拍拍大髦衣衫,递给海兰珠,轻声道:“您是不是要去看小阿哥?奴婢看外面仿佛起风了,再拿上个手炉,省得冻到您。”

海兰珠披上衣衫,向外走去。她的脑海中还不停的重复着布木布泰的指控,突然停住了脚步,乌玛连忙问道:“格格,您哪不舒服?”

“没有,没有,我只是没料到布木布泰会——竟然这种手段都用得出来?不过这些话也只能说一遍而已,多了也就不好用了。”

海兰珠反应过来,在最关键的时候,布木布泰说的那些不服气的话都是她早就想好的,只是为了让自己不再追究她勾引皇太极之事,原来她也算了解自己呢!只是这机会只能用一次。海兰珠轻拍金丝手炉,低笑道:“布木布泰,你把唯一的一次机会用了,难道你将来就不会再犯错吗?”

海兰珠出神的望着庭院里盛开的红梅,其中有的枝桠顺着围墙伸展出去,露在外面,偷情?海兰珠轻笑起来,慢慢的转为狡黠的大笑,“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这也是一种情趣,若是谋划好了,兴许还能有意外的收获呢。”

乌玛跟在海兰珠身后,一点也琢磨不透自己的主子想些什么,担忧的皱紧眉头,格格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想到好法子?

“乌玛,把我对布木布泰的不满传扬出去,让人给小玉儿传话,命她管好布木布泰。”

海兰珠明白这话是一定得说的,要不然布木布泰肯定会利用此番自己召见的机会,做足一番姐妹情深的架势,小玉儿也会有所顾忌,自己不会再让布木布泰打着姐妹的幌子行事了,也不欠她什么。

“阿爸,哥哥,我——”海兰珠眼里突然升起一分的暗淡来,随即坚定起来。她虽然刚开始对赛桑、吴克善有利用的心思,但是后来相处下来,海兰珠明白自己也许最惦记的始终是现代的父母兄长,但对他们也是真心的,父女情、母女情、兄妹情,并没有再掺着更多的杂质。

海兰珠敲了敲脑袋,摇头苦笑,你怎么轻易被布木布泰影响到了呢?她那嫉妒的话能信吗?

“妹妹,妹妹。”酷似吴克善的声音传来,海兰珠惊喜的四下望去,庭院里空无一人,并没有瞧见吴克善,而乌玛也一副毫无反应的样子,海兰珠喃喃的问道:“是我听错了?还是太过想念哥哥?”

“妹妹,妹妹。”海兰珠这次听得真真的,并不是幻觉,而且吴克善由远及近地走了过来。海兰珠脸上绽放出开心的笑颜,小跑了过去,高声道:“哥。”

一下子扑到吴克善的怀里,黑宝石般的眼眸透出一丝的水雾,轻声说道:“哥,我好想你,想阿爸,想阿妈。”

吴克善拍着海兰珠的后背,眼里也有几许的酸涩。从那次蒙古会盟之后,就再也没见过海兰珠,尤其是皇太极奇袭大明都城之时,海兰珠独自面对袁崇焕的铁骑,他的心就一直都悬着,费尽心思突破袁崇焕布下的阻挡防线时,得到的消息却是袁崇焕已经撤兵,以及海兰珠更为显赫的名声。

吴克善以妹妹为荣,可心里却也舍不得让海兰珠面对战场上的血腥,就算皇太极此番不会召见,他也下定决心要来盛京看妹妹,所以他是最早到的蒙古部族首领。

“你是堂堂大金的大妃,怎么还如此?”吴克善虽然这么说,但却没有松开海兰珠,像是哄小孩一样,“有没有人欺负你?哥哥给你报仇去。”

“吴克善,本汗亲封的图谢国汗,你是不是先放开本汗的大妃。”皇太极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吴克善脊柱发凉,慢慢的松手。海兰珠见到皇太极阴沉的脸色,嘟囔道:“那是我哥哥。”

皇太极目光炯炯的望着那对离得很近的兄妹,慢慢的走了过去,拍着海兰珠的肩头,“准备酒菜,我同吴克善喝两盅。”

“嗯。”海兰珠点头,她明白来盛京的人会很多,这些首领不可能独自一人,还会带着女眷,到时盛京恐怕会更热闹。而她是大妃,自然得打点好一切,哪怕不耐烦,也要应对众多朝拜的人。“

天聪四年初,盛京再次风起云涌,拉开了皇太极南面独坐的序幕。

第二百八十七章 回眸一笑

众人汇集盛京城,皇太极凭借着多年的谋划,以及奇袭紫禁城带来的威望,使得蒙古各部首领纷纷表示臣服。虽然尚四人并坐,可是代善等三大贝勒都能感受到旁人的轻视,觉得屁股下的椅子坐起来很不舒服,仿若针扎一般。

皇太极的唇角弯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在举行的迎接的宴会上,仿佛试探一样撤掉了三把椅子,独留着大汗和大妃的位置。早到的众人看着如此的画面,虽然有些惊愕,稍过片刻,也就透着几许的理应如此。

不大一会功夫,大殿里聚集了许多的人,有大金的旗主贝勒以及他们的大福晋、福晋,还有从蒙古草原上来的首领及其夫人。在这些豪迈的汉子身边,伴着争奇斗艳的女子,她们或穿着颜色纯净的蒙古服饰,头戴穿着珍珠或者翎羽的蒙帽,又或者身着艳丽的旗袍,小把子头上插着蝙蝠金叉,耳侧的流苏晃动出几轮光圈,总之各有特色。众女人攀谈着,交换着各自的八卦以及打扮的心得,暗自比较着,谁都想艳冠群芳。

“哼,我就是瞧不上她那副柔弱样子,也不晓得喀尔喀首领是怎么想的,难道还真离不得她不成?走到哪都带着她?”

“就是呀,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就算是大名的大家闺秀,可这是在盛京,咱们大汗就连大明的都城都打得下来,还在意她?偏偏穿着不伦不类的,一看就知道光会勾引人的狐媚子,也不想想她多大年岁了?女儿嫁给二贝勒好久了。”

旁边的人纷纷应和着,无论是蒙古贵妇还是大金的福晋都对当时海兰珠在科尔沁遇见的喀尔喀部族首领的妾室苏氏很有意见,她们男人身边也都有汉女,却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汉女能像苏氏那般宠的。苏氏受到的宠爱并不比正妻差,甚至部族首领的妻子都以装病没有来盛京,外面传言,她是不想被别人耻笑她连一个卑微的汉女都拿捏不住。

众人毫无顾忌的嘲笑讽刺,都落在了苏氏的耳朵里,她并没有像被嘲笑的女子那般或愤怒、或羞愧、或举足无错,而是挺直腰杆,安静祥和的坐在那,水润的眼里透着一抹的嘲弄。苏氏上身穿着宝蓝色戳子,下衬一条百花落地地长裙,挡住她那双三寸金莲,全套的珍珠头面,使得在她在姹紫嫣红的女人之间,更显眼一些,引得大殿里汉子的视线偷偷地落在她身上。她虽然有个嫁给阿敏的女儿,但岁月更偏爱于她,苏氏的脸上并不见皱纹,比旁人的肌肤更白皙,同自己的女儿坐在一处不像母女,反倒像是姐妹。

“阿敏,好福气,没料到娜齐格的母亲也是绝色,若是——”莽古尔泰色迷迷的目光落在苏氏身上,不怀好意的嘿嘿笑着,靠近阿敏压低声音,“听说她可是深知伺候男人之道,有些独特的手段,娜齐格是你的福晋,也不晓得有没有得到真传?

莽古尔泰的话自然引来了更多的人,纷纷缠着阿敏追问。这些鲁莽粗野的汉子,除了打仗之外,最常说的也就是女人了。

阿敏得以的一笑,仿佛回味一般的砸吧砸吧嘴,显摆的高声说道:“她的味道绝不同旁的女人,真是——真是什么温柔乡,还有一句诗词还来着,娜齐格曾经说过的?

阿敏狠狠地拍了拍脑袋,想了半晌,一捶手掌,得意的吟道:“——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莽古尔泰等人仿若不认识一样看着阿敏,他何时还会吟诗?阿敏更加的得意,向娜齐格瞟了一眼,怕旁边的人不明白诗词的意思,摆头晃脑的讲解以来。一时之间,大殿里只听见阿敏的得意的声音。

“娜齐格,你怎么会念这首诗词?你疯了不成,”刚刚淡定的苏氏脸色一变,捉紧女儿的手,压低声音冰冷的说道:“‘君王不早朝’也是你能说的?难道不晓得阿敏贝勒只是个贝勒,就连大金的汗王都不曾——你——我教过你什么?你难道一点都没有记住?”

“阿妈,这有什么?贝勒爷是堂堂的和硕二贝勒。他——”娜齐格见到自己母亲的脸色更加的不好看。停住了嘴。诺诺的低言:“难道我做错了?阿妈,您不晓得我,看着风光,可是在二贝勒府并不是那么如意。贝勒爷是个贪新爱色的,若没有手段,我——”

苏氏眼里闪过疼惜,自己就这么一个女儿,将来也是她的依靠,低声道:“以后这话不许再说,难道你看不清如今的形势?”大汗即将独掌大金,你——算了,我还要在盛京城留一些日子,我会同你详说的。若是敏贝勒——”

苏氏拿起绢帕擦嘴,眼里的阴狠一闪而过。片刻之后,水润的眼眸重现温润柔情,帕子挡嘴,低声道:“你也要做最坏的准备,女人的身体可是本钱。”

“阿妈。”娜齐格身子一紧,她母亲的这副样子让她想到了当初,记得还有另个绝色汉女在时,苏氏是表面与她交好的,也不知道怎么弄得,那个汉女就好生生的死了。这在娜齐格幼小的心里留下了抹不去的印记,在面对自己母亲时更加的谨慎。

吴克善摸着嘴边的胡子,低声笑道:“‘回眸一笑百媚生’,我觉得这怎么是在形容我妹妹——大金的大妃呢?除了我妹妹,谁能当得起这首诗词?”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却也清晰的落入旁人的耳中。阿敏停住了口,对于海兰珠,他也说不出反对的意见来。

“我看他早晚死在这张嘴上。”多铎唇边向上翘起,在多尔衮身边低声说道:“十四哥,你说大汗会饶了他?真是可惜,无法亲自给额娘报仇。”

多尔衮低垂下的眼睛,收敛住心思,拍拍多铎的腿,压低声音,“大汗的心思,没有人能猜得透,就如今日——看来难过这关的不仅是阿敏,恐怕还有旁人。你看二哥的脸色也不好看呢,这可是在蒙古诸部面前。”

多铎抬眼看看并肩放着的两把椅子,轻轻摇头,报仇的日子恐怕不远了。

大殿外,海兰珠拉住皇太极的手臂,浅笑嫣然,“你同阿敏置气?是为了‘君王不早朝’?”

皇太极拇指按在了海兰珠唇角的笑意上,低笑道:“这首诗词,就像吴克善说的,最适合你。”

海兰珠躲了开去,放开挽着他的胳膊,快走两步,回眸笑道:“你还是仔细研究一下这首诗词再说吧,阿敏只说出来最缠绵之时,可是隐在诗词之后的寓意他不知道,大殿里的人除了你招揽的汉臣都不知道。皇太极,这首诗词虽然流传很广,可是却同红颜祸水相当。”

皇太极伸出手臂拉住海兰珠,无奈的摇头,他知道的很清楚,海兰珠虽然任性爱使小性子,甚至吃醋,却最不喜欢红颜祸水这句话。用力将她重新拉回身边,眸光一闪,“刚刚吴克善也是这么说的,难道你还怪罪他?”

海兰珠轻抿了一嘴唇,皱皱鼻子,“看来我得给哥哥再请个好师傅了,省得他闹出笑话来。旁人说的文邹邹的不好的话也不晓得。”

皇太极大笑起来。海兰珠挑眉踩了一下他的脚掌,装作很凶悍的低言:“你不用得意,我还不晓得你的心思?哼,那可是我哥哥。”

“那又如何?”皇太极仿佛不晓得疼一样,挑了一下海兰珠的珍珠耳环,反着淡淡红色的珍珠晃动着,仿佛凌空荡起几许的波纹,眸光中透着独占的光芒。海兰珠拉住她的手,望进皇太极深邃的眼里,“兄妹情和夫妻情我分得很清楚,皇太极,我不止是你妻子,同样也是吴克善的妹妹,这并不冲突。”

一转身,海兰珠退开两步,扬眉说道:“你虽然也喜欢汉学,可也应该知道的更详细一些,否则把嘲讽之言当做好话来听——汉学博大精深,语言的运用更是玄妙无比。”

皇太极从后揽住海兰珠的芊芊细腰,在她的耳边低笑道:“就如你当初大胆的嘲讽父汗之言?我比父汗幸运,若是有人敢嘲讽于我,海兰珠,你会不会出手相帮?”

“那是当然,皇太极,我会在你身边。”海兰珠低头看着腰上的大手,缓缓的将自己的双手盖在上边,轻声说道:“我不会让人再欺负你的,要乖乖的呀,我的大金汗王。”

轻盈的笑声从海兰珠娇嫩的口中飘出,皇太极手臂一僵,眼底盛满了宠溺,轻责道:“调皮。”

守在殿外的奴才全都安静的低头,仿佛地上有金子一样很认真的寻找着,哪怕心中好奇,也不敢看向皇太极所站的位置,只是不停颤动的耳朵,想尽办法将大汗大妃悄声之言听清楚,谁都架不住好奇之心。

模糊的情话,大汗对大妃的疼宠,让婢女们的脸颊上染上两簇的红晕,春心微动,悄悄的瞥着皇太极那健硕高大的身影,幻想自己就是他揽在怀在娇俏可人的女子。

“咳咳,咳咳。”满德海硬着头皮咳嗽两声,低头说道:“大汗,众人还等着呢,您看是不是——”

皇太极松开海兰珠的腰肢,却牵起了白皙的柔若无骨的小手,吸了一口气,点点头。满德海面朝热闹的大殿,高声道:“大汗,大妃到。”

第二百八十八章 未雨绸缪

大殿门敞开,众人停住了口中的话轰然起身,恭敬的低头下拜,皇太极牵着海兰珠的手缓步走了进来。皇太极一身明黄色的袍子,上绣着龙纹;头发梳理的一丝不乱,辫尾处坠着金黄色辫绳,上面还穿着几颗米粒大小的珍珠;腰间带着荷包等物什。高大健硕的身躯,刀刻斧削的面容,透着无形的压力和威势,让人忍不住俯首称臣。

而在他身边的海兰珠并没有穿着旗袍,而是穿上了红色的蒙古对襟衣裙,脚上踏着高过膝盖的红色在靴口绣着金纹的靴子,头上戴着的嵌着亮银珍珠首饰的蒙帽,在上面还插了一根招展的翎羽。如水的眼眸,仿若月宫仙子般的容貌,乖巧的陪伴在皇太极身侧,对于旁人的赞叹仿佛一丝都入不了她的眼眸,只有她身边的皇太极才是她的全部。

柔顺?甜美?众人暗自摇头,谁都晓得娇柔的海兰珠,有时爆发出来的锋芒,更让人心动心惊,她现在就想收敛了光芒之人,恬静的栖息在皇太极身边,也只有掌控大金的汉王,才会拥有海兰珠那样的女子。

“六宫粉黛无颜色,回眸一笑百媚生。”不知谁低声吟道,众人点头的承认,用在海兰珠身上确实最恰当不过。

皇太极扶着海兰珠落座之后,四下望了一眼,慢慢的攥紧拳头,独坐的感觉着实不错。海兰珠暗自捏了他一下,提醒道:“你现在还没到得意之时。”

皇太极笑着说道:“起来吧,免礼。”

众人起身重新落座,大殿里悬挂起八角精致的宫灯,着装统一的清秀婢女训练有素地端上来各色的美酒佳肴,轻声地退到一旁,菜色不同以往都是粗糙的肉食,更精致一些,这一切都是海兰珠仔细安排的。

对于海兰珠的打扮,众人在惊艳的同时,心中也难免泛起一份的心思来。大金的旗主贝勒除了当初随着皇太极去求娶时的多尔衮、多铎,很少有人见过海兰珠身穿蒙袍;而来盛京的蒙古诸部首领的脸上露出笑容来,海兰珠如此打扮,意味着她并没有忘记自己的出身,她是蒙古草原上的女儿,对于皇太极的联姻之策,也让他们这些豪迈的蒙古汉子更加的有信心。

“本汗欢迎远来的首领们。”皇太极举起酒杯,高声说道:“本汗不会亏待诸位,大金和蒙古永远是兄弟之义。”

“谢大汗。”蒙古首领站起身来,举杯同饮。在皇太极的示意下,海兰珠轻轻地叹了口气,向旁边的乌玛点头,银铃声响,身着单薄衣衫的妙龄舞娘走了进来,在她们的纤细的腰间缠绕着铃铛,伴随着响起的乐声,少女们扭动着腰身,按平时训练跳起动人的舞蹈。

酒宴中的众人目光落在这些舞女身上,可是再也不敢轻易的动手动脚。大妃海兰珠曾经有过严令,她们只是舞娘,而不是伺候男人的轻浮女子。

海兰珠衔着杯沿,明亮的眼底划过一丝的黯然,她也只能做到这一步,别的事实在是没有办法,她不是革命者,只能慢慢地改变一些她看不顺眼的东西。

坐在她旁边的皇太极,虽然察觉海兰珠神情有异,可也明白此时不是详谈的时候,敬酒的蒙古首领很多,他也频频用语言攻势,恩威并施,让他们更忠心于大金,使蒙八旗更完善,增强他手中的力量,剪除三大贝勒的影响力。

老谋深算的代善看着被众人簇拥的皇太极,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喝起了闷酒。他明白大势已去,哪怕他联络阿敏、莽古尔泰,也无法再影响到皇太极,为了自身的安稳,他只能臣服,美酒入喉苦涩不已。

皇太极瞧出代善的挣扎以及认命,勾起了唇角,他最大的对手终于服输了,又怎么会不兴奋?海兰珠轻声叹息:“你的目光还在大贝勒身上?从当初在灵柩前他无法阻止你登上汗位,就永远的失去了先机。”

“聪明。”皇太极侧头看着海兰珠,眼里闪过理应如此。海兰珠亲自将酒杯斟满美酒,举在了皇太极面前,甜美的一笑,“大汗,我祝愿你达成所愿。”

皇太极并没有接过酒杯,而是借着海兰珠的手叼住酒杯,扑鼻的酒香以及从海兰珠袖口中透出的体香融合在一处,更加的醉人,皇太极张口将酒喝尽,厚茧的手轻抚她的手腕,低声问道:“你晓得我的心愿吧?”

“你此时的目光恐怕更多的放在了蒙古草原上吧。”海兰珠抽不回手,任命的让皇太极攥着,低声说道:“我刚刚听那些蒙古首领的夫人说起,林丹汗也以你为死敌,仿佛同大明有所勾连,据说大明的新任将军不止送了林丹汗粮饷,还送了十余名美人呢。”

皇太极有些愣神,他都没有海兰珠知道的详细。海兰珠眼里闪动着盈盈的笑意,瞥了一眼刚刚同她闲聊的夫人们,低声道:“你可不能小瞧内宅的女人,她们的消息更灵活和快速。”

皇太极很明白海兰珠并不喜欢这种应酬,可是为了自己却能做到,轻声说道:“辛苦我的海兰珠了,本汗会好好地酬谢你的,嗯?”

海兰珠脸一红,颊间的杂红,娇嗔道:“你何时能正经一些?这是大汗所为吗?”话锋一转,垂首轻言,“而且我是你的妻子,不帮你帮谁?”

皇太极注视着海兰珠低头露出的那截白皙的脖颈,情意更浓,调笑道:“本汗难道不该赏你?夫妻敦伦,这也是大道。”亲眼目暏海兰珠脖颈处慢慢的染红,皇太极明白,她此时恐怕连脚趾头都红了。海兰珠有时张扬,可有时却又腼腆的很,一点也不像两个孩子的额娘,还保留着少女的羞涩,只是在床榻上……皇太极的眼神更加的深幽,她那不服输的柔韧,那些小花招,自己根本就放不开手。

自从海兰珠落坐后,苏氏就一直悄悄的注视着她,轻声问道:“你看懂了吗?大妃深得诱惑之道,欲迎还拒,才能独占大汗的宠爱。你的打算行不通的,在大汗眼里,除非海兰珠犯下大错,或者有倾城之人?”

苏氏轻轻地摇头,改口道:“恐怕就是倾城之人,也无法让大汗多看一眼,”拍拍沮丧的女儿娜齐格,低声说道:“大汗那你走不通,别人我倒是有法子。娜齐格,若想继续有如今的吃穿用度,就要听阿妈的话。”

娜齐格脸上重新展开笑容,微不可闻的点头,先保住如今富贵日子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将来……瞥了一眼正同皇太极谈笑的海兰珠,唇角诡异的勾起。

第二百八十九章 再次挥鞭

酒宴正酣,饮多了酒的汉子呼朋唤友聚在一起闲谈起来。皇太极应对着首领们的敬酒以及恭维,而海兰珠面露淡然的笑容,同那些远来的夫人说起话来。她的话也并不多,只是在听着她们八卦的同时含笑的说上两句,更多的时候,认真的辨识着她们话中透出来的有用的信息或者轻抿一口美酒。

当听到一人不经意的说起牛羊牲畜的异状时,海兰珠眸光一亮,随口问道:“我已经许久没有回草原了,也不晓得寒风还是否像当初那般刺骨,我这有些上好的皮子,等众位夫人离开时都拿上几张,也是我的一份心意。”

“多谢大妃。”同海兰珠谈笑的人面带喜色,大金的毛皮是很好的,而且大妃所赠更显得尊贵几分,“离开部族之时真是天寒地冻,比往年要更冷一些,不晓得为何总是不下雪?若是有雪的话,可能会好一点吧。”

海兰珠暗自记在心里,旁边的人小心探究的问起皇太极是否会出兵,她们也都明白,大金和林丹汗必然有一战的。海兰珠攥着白瓷酒杯,轻声叹道:“这事我也听大汗说起过,你们也知道最近大汗在整顿内政,对外用兵之事……”

海兰珠停顿一瞬,见众人的耳朵都竖起来,淡笑道:“大汗有一战定乾坤之心,同林丹汗一战必不会草率行事。”

“那是,那是,大汗的筹谋我们也是佩服的。”众人心中明了点头应道,话题转到内宅上来,海兰珠也轻声的指点一二,让她们更懂得如何化妆打扮,夫人们更是感兴趣,生怕错听了一句。

海兰珠说得嗓子有些干哑,轻咳两声总结道:“虽然品德、管家的本事也很重要,可是容貌同样不能忽视的。咱们都是女人,场面上的话我也不多说,只说一句,女子若是不知晓保养,那会衰老的很快,咱们也都不愿在男人面前只留下衰老的容颜,只剩下妻子的体面。”

“大妃说的是,谁不想让爷们陪在自己身边?看着那些狐媚子,真真是让人气恼。”一位三十多岁收拾得贵气逼人的夫人开口,狠狠的剜了不远处正和娜齐格说着什么的苏氏一眼,眼里透着凶光,愤恨地说道:“您不晓得,我那可怜的姐姐,若不是还来有两个儿子在,就快被那个苏氏逼死了。也不晓得她用了什么手段,男人听话得很,姐姐病了,竟然将事情交给苏氏那个贱人处理,这还有章法没有?而且——而且,勾得姐姐的那个小儿子都站在他那边。”

海兰珠的目光落在苏氏身上,眼里划过沉思,听着旁人的气恼之言,心中有些沉重起来,苏氏好像比当初在科尔沁初见时还要得宠,而她施展的那些手段——怎么听起来如此的熟悉?她到底是不是穿越女呢?

一说起这个话题,众人部分部族到是难得的同仇敌忾,齐声的声讨苏氏。海兰珠才发觉原来苏氏在喀尔喀诸部,不,应该是蒙古草原还真是挺有名的,没有不晓得她的。

“布木布泰,你说这个苏氏会勾引爷们,还是你手段更强?”旁边的小玉儿突然发话,嘲讽的笑容始终挂在小玉儿的唇边,轻笑道:“用不用你同她比上一比?也许你还能学上两手,心愿也更容易达成呢!”

布木布泰顾不上气恼,她虽然喜欢汉学,却从来没有瞧得起汉人过,抬眼看了一眼小玉儿,难道她知道了什么?随后望向海兰珠,是不是她告诉小玉儿的呢?见到海兰珠眼里透出的惊愕,放下心来,轻声道:“大福晋何出此言?谁不晓得爷最疼惜您?”

刚刚还在说话的夫人们停住口,眼里闪过激动的神情,固山贝勒府中的八卦,她们也是很感兴趣的,巴不得小玉儿再说上两句。海兰珠将酒杯放在桌子上,抢先开口道:“好了,小玉儿大福晋,这是在酒宴,那些琐事你回去再说吧!若你有心想比较的话,大汗也得了几名大家闺秀,用不用我给多尔衮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