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了,这脑子一时还真想不明白。”过了好一会,代善才说道:“是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大汗高瞻远瞩,哪是奴才能比的?大金在大汗的治理之下,繁荣昌盛,父汗也会含笑九泉。”

代善明白既然服软,就要消除皇太极心中的芥蒂,将臣服的姿态做足,后退一步,再次大礼参拜,“大汗当主天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刚刚起身的众人,随着代善跪地山呼万岁,皇太极满意的点头,“二哥的心意,本汗知晓,以后还望众位兄弟子侄辅佐本汗。”

“喳。”众人齐声应道,皇太极说了几句场面话,尽显大汗的威严,才摆手让众人回府休息,重新开始处理朝政,召见群臣。

天聪十年另立大汗的闹剧也就彻底的结束,这次事情之后,皇太极对朝政的掌控进一步加强,代善等人只能俯首帖耳,再也不得质疑皇太极的决定,彻底改变了从努尔哈赤开始的旗主议政,树立了大汗之威,为称帝扫清了最后的障碍。

“你为何要如此为难代善?”海兰珠揉着皇太极的肩头,低声问道,“他的实力能耐已经是昨日黄花,根本威胁不到你。”

“我这也是为了额娘,海兰珠,你要记得代善的生母是父汗第一任妻子,也是元妃。”

海兰珠愣了一下,趴在皇太极肩头,低声道:“你是要册封额娘为皇后?”

“聪明。”皇太极侧头敲了一下海兰珠的额头,眼里闪过一丝坚决,“我不会再让任何人压在额娘之上。元妃,额娘是得不到了,但是皇后之位只能有额娘一人。”

“那阿巴亥呢?她也是父汗的大妃,父汗晚年对她可是宠爱有加的,再加上多尔衮和多铎,你——”

皇太极手指点在海兰珠的嘴唇上,止住了她剩下的话,指腹摩擦着她的唇瓣,想了一会,将海兰珠拽到怀中。

“虽然多尔衮能征善战,素有智谋,多铎也很勇猛,但既然不册封代善的生母,那阿巴亥当然更不可能册封。父汗当初起家时就借用了元妃的嫁妆和娘家势力,你不晓得,当初父汗身边用的上的人都是元妃的人,这也是大哥储英被父汗猜忌的缘由。”

“多尔衮恐怕就是想不通,也不会说什么,可是多铎——”海兰珠靠在皇太极怀里,把玩着他衣衫上的扣子,“他是暴脾气,一向鲁莽,我担忧——”

“你为多铎担忧?”皇太极声音里透着一丝的不悦,捏住了海兰珠的下颚,同她额头相抵,“你是为他?”

海兰珠眼里闪过失望气愤,强行扭过头去,却被皇太极拦腰抱住,挣脱不开,“我是怕他闹起来,你不好看,我何时为了别人同你置气?其实额娘最想看着你君临天下,至于名分什么的,在额娘眼中恐怕并不是那么重要。”

皇太极满意的笑了起来,将海兰珠抱得更紧,“多铎在大事比多尔衮想得还清楚,我是不会让他闹起来的。至于额娘怎么想,我不知道,可我却想尽到为人子的责任孝心。”

海兰珠心中暗自叹气,她作为穿越人,并不在意死后的名分,但是皇太极的生母也许会在意呢?皇太极给生母尊荣,并没有过错。

皇太极抓住海兰珠的肩膀,再次同自己相视,郑重的开口说道:“海兰珠,你就是我的皇后,是我唯一的皇后,而且我会明确的立下规矩,子以母贵。”

“皇太极,我不要做寡妇,不需要你安排后事。”

海兰珠出乎皇太极意料之外咬住了他的耳朵,皇太极愣住了,她的反应总是那么不同,别的女人不是应该高兴的吗?耳朵被她细牙咬得生疼,心中却暖暖的,应道:“好,听你的。不过,子以母贵不会更改。”

第三百五十三章 烫手山芋

平息了此次另立大汗的事情,代善彻底的退出了朝堂,对大金的朝政再无任何的影响力,皇太极亲自提拔起来的年轻一代慢慢的占据着主要的位置,其中就以多尔衮兄弟和豪格为代表。

皇太极信任豪格,仿佛也很欣赏多尔衮,可是在他们叔侄中间却悄无声息的设置一些不影响大事的矛盾,让他们无法凝成一股绳。豪格打仗勇猛, 但在智谋上显然稍逊皇太极一筹,他又一向以大汗长子自居,也瞧不上多尔衮,所以,哪怕多尔衮暗自示好,也得不来豪格的善意。

散朝之后,豪格得意的向多尔衮冷哼一声,拱手道:“十四叔,父汗让咱们出征,您到时可别脱后腿才好。”

“你——”气愤的多铎被多尔衮拉住,豪格更显得得意,这次皇太极让他为主将,使得豪格觉得军功唾手可得,同他相交的人大笑着离去。

“十四哥,这豪格都欺负到头上了,你还能忍住?”多铎甩开多尔衮,气得直跳脚,“我就见不得他那副样子,什么东西?!”

“多铎,不许无礼,那是大汗的长子。”多尔衮义正言辞的申斥多铎,随后四下看了一下,再次拉住多铎,压低声音说道:“这事回去再说,豪格,也是糊涂人。”

多铎怒气未消,却也不会违背多尔衮的意思,重重的抽打着马匹,仿佛出气一样,随着多尔衮返回府中,刚刚进门,大口喝了丫头们端上来的奶子。

“十四哥,大汗怎么会让豪格当主将?就他那点本事,我看——打不过洪承畴的,那个洪承畴可是有点本事人,这次豪格兴许会弄个灰头土脸,哼,到时我看他还得意得起来?”

多尔衮坐在椅子上,慢慢的品茶,见多铎这幅摸样,意有所指的笑道:“大汗对洪承畴的本事还不清楚?”

“既然这样,还让豪格——”多铎发热的脑袋慢慢的冷静下来,凑到多尔衮身边,眉头紧皱,迟疑的说道:“大汗到底是何用意?”

“叶布舒可是十二了,十五弟,你也教过叶布舒,你觉得比豪格如何?”

多铎摸着脑袋,眨眨眼睛,“十四哥,若是实话的话,布布那小子机灵得狠,骑射功夫就连比他年长几岁的人都及不上,他——”

“这就不是了,大汗让我做豪格的后援,要的就是不胜不败。”多尔衮叹了一口气,遗憾的说道:“若是豪格懂事,联络八旗还有一争,可是你看他——大汗又打压了二哥代善,你没听说,大汗有心仿照明朝祖制,可是在大汗位传承上却是子以母贵,谁能贵得过大妃?豪格他白长了脑袋,天生蠢货。”

“可是布布还小,豪格多年的战功还摆在那呢。”多铎从内心里讲还是更希望布布继承汗位,悄悄的看了一眼多尔衮,叹息道:“子以母贵,大汗还真是精明。”

“若大汗不精明,又哪有如今的局面?你忘了前几日硬是让二哥跪宫门,为得不就是二哥是父汗元妃之子?”

多尔衮停住了口,面露遗憾,当初若是自己的额娘阿巴亥舍得,他也能早上战场,立下战功,哪怕有一旗在手,努尔哈赤离世时也有一争的本钱。

“大妃能舍得?”多铎轻声自问,多尔衮再次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舍得,舍得,只有舍才有得,大妃会想明白的。大金无论再怎么变,军功还是最重要扎实显眼的,而且叶布舒从小可是长于两黄旗之中,他们不仅护卫大汗,对大妃也多有敬重,叶布舒是大妃长子,哪怕年龄小,两黄旗也会听命行事的。更何况,在叶布舒之后还有阿尔萨兰,你当他只是——只是懒散无为的小孩?”

“阿尔萨兰?”多铎带笑说道:“那可是能让大汗头疼的人,那小子太爱偷懒耍滑,却也让别人不忍怪他,反而宠着他。”

“十五弟,若论机智,阿尔萨兰恐怕更胜一筹,他只是不想争罢了。”

多尔衮眼里的羡慕一闪而过,皇太极这两个儿子相比较自己宝贝疙瘩一样的独子出色许多,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我的儿子又病了。”

“十四哥,侄儿会好的,你别太担忧。”

多铎轻声劝慰,多尔衮的独子一直病歪歪的,缺乏同龄孩子的活力,“要不然,我让人寻个好大夫,来给侄儿好好的看看?省得被那些庸医耽搁了。”

“这是报应,没用的。”多尔衮神情落寞,苦笑的摇头,“我现在才懂得大汗的心思。十五弟,女人同样不能小看,若是当初我护住她,我的儿子也不会体弱多病,我以为——她们不会——还是大汗想的明白,将大妃保护得滴水不漏,大妃在这些事情上又很精明,自然有出息的儿子。”

多铎此时反倒不晓得怎么安慰多尔衮才好,沉默了半晌,闷闷地说道:“话也不能这么说,若我说,还是你身边的女人能惹事,你又怜香惜玉得很,女人们一哭一闹,耍点心眼,您就心软了,让她们肆无顾忌。你看看我府上,哪个敢挑事,轻的我将她们扔出去,重的直接打死了事。”

“十四哥,女人可以宠,但也要分人,分时候。”多铎说起这些来头头是道。多尔衮默默的听着,心中也是信上一分的,多铎的儿子女儿一大堆,各个健康活泼,而女儿们相处得很是融合,多铎比起自己来,女人只多不少,可是看看自己府上,多尔衮除了叹息之外,还真说不出辩驳的话来。

“改明儿我给哥找两个女人来,那是又老实又会生养。”多铎大包大揽,多尔衮好笑的摇头,慢慢的笑容僵在嘴角,“十五弟,林丹汗的遗孀——”

“你还没吃够亏?想想窦土门福晋。”多铎心有余悸的说道,“十四哥,这事在咱们得躲得远远的,咱们可不缺那点财产,大妃在这方面,心眼儿可是小得很,收拾起那些女人,一点情面都不会讲,我看这事谁沾上谁倒霉。”

多尔衮思索好半晌,只要一提起窦土门福晋,他心中就腻歪得很,对布木布泰也更加的恼恨,现在盛京城谁不知道青楼女子就是野鸡?弄得自己越发的没脸。

“可是囊囊大福晋,她——她可是林丹汗的大福晋,听说前一阵又生下了林丹汗的遗腹子,将来——”

“十四哥,你糊涂。”多铎站起身来,目光灼灼的看着多尔衮,压低声音说道:“她财产再多,还能贵得过大妃?大妃身后可是整个科尔沁诸部的支持,又是蒙古草原盛传的天降贵人,囊囊大福晋哪一点能同大妃相比?”

多铎压下了多尔衮想要说出的话,嗤笑道:“就算容貌上囊囊大福晋更胜一筹,但在咱们心里,不,应该是在各旗旗主额真心中,囊囊大福晋是战败来归的女人,而大妃是大汗亲自求娶来的,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大汗对她有多宠爱,谁不知道?至于财产?哼,那一点东西,我看大汗还看不上眼。至于林丹汗的遗腹子?林丹汗都死了,有个儿子又怎么样?还能报仇翻天不成?”

“我是想借助——”多铎听见多尔衮这么说,一下子窜到他身边,按住他的肩头,压低声音说道:“十四哥,别的女人收了也就是个情趣,倒也无妨,可是囊囊大福晋,谁都能娶,你却不能。”

“为何?”多尔衮不见刚刚的精明,有点想不明白。多铎焦急的说:“你不是也说她生下了林丹汗的遗腹子?大汗虽然自信掌控一切,但这个小子的出生始终是根刺,你看着吧,大汗会厚待这小子,但是他绝对活不过成年,更不得离开盛京一步。养虎为患这句话,难道你没听说过?”

多尔衮慢慢地点头,多铎见他明白过来,长出一口气:“这么说吧,若你还想领兵出征,跃马疆场,就绝对不能同囊囊大福晋有任何牵扯。就像你说的,那是林丹汗的大福晋,再怎么说,也代表着察哈尔诸部,咱们可以不在意,但却忽视不得。”

“大汗会不会纳了她?”多尔衮轻声问道,多铎想了一会,同样也带有一点犹豫的说道:“这个,还真说不准,就看大妃怎么样想的了,囊囊大福晋不是窦土门福晋,比别的女人可是高上一筹。总之一句话,除了大汗,谁娶她谁倒霉,那就是——呃,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多铎拍着脑袋,多尔衮接口道:“烫手山芋。”多铎抚掌大笑,“就是这个词,那可真是烫手山芋。”

“主子,奴才有事回禀。”就在此时门外传来声响,多尔衮示意多铎落座,开口道:“进来。”

随从低头走了进来,将手中的请帖递给多尔衮,“主子,这是和硕贝勒济尔哈朗让人送来的,两日后,他会迎娶继福晋,邀请您去喝喜酒。”

多尔衮接过请帖,摆手让随从退下,看了两眼递给多铎,拧着眉头,“还真是奇怪,竟然娶得是镶黄旗佐领之女,不是蒙古科尔沁贵女,也不是——那个叫什么来着?”

“这应该是大妃安排的,十四哥说得是苏泰吧?她虽然也到了盛京,可是大妃的脾气秉性,可是不大喜欢嫁给姐夫一说。”

多铎弹了弹请帖,带着一丝兴奋的说道:“济尔哈朗的喜酒,咱们可是得喝,大妃配得好姻缘,也省得各府旗主身边都是蒙古女人,看着就厌烦,百花齐放才好。”

多尔衮好笑的摇头,可往深里想,慢慢的收了笑容,暗自感叹,大妃果然好安排,既为两个儿子埋下暗线,又不会碍着大汗的眼,“好聪明的一步棋,大妃走的好棋。”

第三百五十四章 不喜欢你

鞭炮鸣响,人声鼎沸,和硕贝勒府到处披红挂彩,收拾得很是喜庆,夜幕之下,一对身着大红喜服的新人缓缓的走进布置好的喜堂,接受众人的恭贺,就在刚刚要跪拜天地时,府门口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以及迎宾的人高喊:“大汗到,大妃到。”

宾客们全都起身,向门口望去,今日迎娶继福晋的济尔哈朗连忙上前迎接,谁也没料到大汗大妃会亲临,须臾之刻,皇太极牵着海兰珠出现在众人面前。

“恭迎大汗,恭迎大妃。”请安之声不绝于耳,皇太极笑盈盈的扶起济尔哈朗,“今日是你的好日子,这又是海兰珠保得媒,本汗理应亲自到场。”

“多谢大汗、大妃厚爱。”济尔哈朗诚惶诚恐,又带有一丝的激动自得。穿着湖水蓝旗袍的海兰珠,挽着皇太极轻柔的一笑,“大汗,咱们可别耽搁了拜堂的吉时。”

随后向着济尔哈朗说道:”贝勒爷,我们这次出宫,一是恭贺你,再有也想讨杯喜酒来喝,沾沾你的喜气。”

“不敢,不敢。”济尔哈朗面对和气端庄海兰珠格外的有压力,躬身道:“请大汗、大妃上座。”

“海兰珠,你觉得这的布置如何?本汗看着很是热闹。”皇太极在济尔哈朗亲自的带领下,阔步向主位走去,虽然在同身边的海兰珠谈笑着,但是眼角的余光将周围的一切尽收眼底,盛京城中的旗主佐领几乎全部到齐,看到女人们坐在一处,有几个面生的,应该是来归的林丹汗福晋们。

“我看这只是头一桩,过几日盛京城可是喜事连连。”海兰珠嘴角含笑,扫了一眼那些陌生的女人们,在众多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中,有一道格外的显眼,海兰珠顺着目光看去,一名容貌娇美、身型娇小的女子,在她的打量下,微微垂下了头,低垂着眼帘,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皇太极轻轻的拉了一下海兰珠,低声道:“坐吧,咱们不坐,他们也不敢坐。”

“嗯”

海兰珠收回目光,那人应该是苏泰吧?济尔哈朗逝去的大福晋的亲生妹妹,在历史上,苏泰来归后,就嫁给的济尔哈朗,由于自己不大喜欢妹妹嫁给姐夫一说,率先为济尔哈朗指婚,她兴许会恼恨自己。

两人落座后,皇太极摆手让众人安坐,“济尔哈朗,别让新娘子等急了。”

司礼官高声喊道:“一拜天地——夫妻交拜!”两位新人跪拜起来,他们相视重重磕头,然后起身,济尔哈朗牵着自己的新婚妻子,郑重的向海兰珠和皇太极叩拜,随后送新人入洞房,不大一会功夫,济尔哈朗就返回,再次向海兰珠行礼。

“免礼,免礼。”海兰珠欠身搀扶。济尔哈朗恭敬的朗声道:“多谢大妃指婚,奴才得娶娇妻,全赖大妃。”

“不用如此多礼,也是你们有缘。济尔哈朗,你可要好生善待福晋,若是欺负她,我可饶不了你。”

海兰珠眼里充满了祝福新人之意,旁边的活跃的人凑趣道:“贝勒爷,你的婚可是大妃亲自指的,大妃的话你可不能不听。”

“是,是。”济尔哈朗弄得脸红红的。海兰珠见摆上了酒席,向皇太极低声道:“你少喝几杯,我瞧瞧新娘子去。”

皇太极点头,海兰珠起身在众多大福晋的陪同下去了新房,而由于皇太极亲临,济尔哈朗只能作陪,热闹的酒宴显得有些正式,皇太极说了几句场面话,才重新的活跃起来,皇太极亲自向济尔哈朗敬酒,让旁人都明白他对济尔哈朗的看重和信任。

红彤彤的新房点燃了许多红烛,新娘子刚刚已经被济尔哈朗挑落了盖头,正安静的坐在炕上,旁边围坐着几名相熟的闺蜜,见海兰珠走进,红着脸起身轻声道:“大妃安。”

“快起来,快起来。”海兰珠快走两步搀扶起还没来得及下炕的新娘子,细细的打量一番,向周围人笑道:“这新娘子长的俊俏,和硕贝勒好艳福。”

“大妃。”新娘子害羞的垂下了脑袋,海兰珠将她重新安坐在炕上,熟识地说道:“这大喜的日子,哪用讲那些俗礼?快坐下。”

海兰珠随即坐在她身边,拍着她白嫩的手,语气柔和,“刚刚我也同和硕贝勒说过了,以后他若是欺负你,我自会给你做主。”

“多谢大妃。”新娘子悄悄的抬眼,看着容貌娇媚尊贵的大妃,欣羡不已,悄声说道:“若是能有大妃一分风韵,我就知足了。”

“哪能这么说,你正当花期,今日又是好日子,正是最最娇艳的时候,我也比不得的,常听老人们说,新婚之夜可是女子最漂亮的时候,就是破茧成蝶,你就是世间最漂亮的女人。”

“大妃,您成婚时,大汗定是这般认为,我可是记得大汗连一刻都不忍离开您,敬宾客酒都是我们爷代劳的,真真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同海兰珠关系最好的岳托福晋开口调笑,海兰珠脸颊微红,作势要捶她,带着一点的恼羞成怒的嗔怪道:“就你长记性?”

“满城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之言,想忘也忘不掉,怎么会记不住?”岳托福晋很有分寸,知道开玩笑的时机,暗自也捧了一下海兰珠,含着羡慕的笑容,“还是大汗知晓疼人,大妃,今日都是亲近之人,您同我们也说说,您是怎么抓住大汗的心的,我们也长长见识。”

“是呀,大妃,您就讲讲吧。”“大妃,请您赐教。”

众人纷纷应和,海兰珠拗不过她们,敛去羞涩,仿佛闺中密友一般亲昵的说道:“夫妻相处也是有道可循的,刚柔并济才好,咱们女人,虽然在关外还好一些,不似大明那么多束缚,可若是往深里说,这半辈子还不是得指望着男人?幸福与否,靠的是经营,不该退让的时候,绝对要守住底线,而平时,这么说吧,男人都是要哄的,这——我就不仔细说了,各人有各人的机缘,总之一句话,夫妻和谐恩爱,需要你们二人共同的努力,通情达理、有礼有节的妻子哪个男人能不爱重?再添点夫妻之类之间的情趣,省得日子过得太无聊。”

“大妃,你就是这样才抓住大汗的吧?”

海兰珠眼中闪过幸福的光芒,唇角上扬,漆黑星眸褶褶生辉,在烛光的映衬下,玉般的容貌更加柔和娇美上两分,带着一分腼腆的笑容,神情恍惚,在入目的艳红下,海兰珠仿佛回到了当初新婚时,在草原上的初次相遇,皇太极当众跪地求娶,那场盛大的婚礼,婚后独宠,一幕一幕涌上脑海心中。

众人默默的注视着海兰珠,不敢打扰她,在她身上透出来的幸福宁静,每个人都能感受得到。海兰珠不自觉的喃喃说道:“不,他做的比我多,皇太极,他做的比我多。”

众人面面相视,捂嘴而笑,眼里透着羡慕,海兰珠醒悟过来,似晚霞染红了脸颊,盈盈眸光带着一抹的羞涩,故作生气道:“你们这是在给我挖坑,不同你们说了。”

海兰珠站起身做出欲走的样子,岳托福晋连忙上前拉住,“大妃,我们哪敢呀,我们知罪还不成?”

“就数你胆子最大。”海兰珠手指戳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道:“岳托也把你放在心尖尖上,你也传授一下经验吧,也别都是我在说,怎么也得让我喝口水。”

“大妃,您欺负人。”岳托福晋满脸羞红,海兰珠向旁边的桌子走去,摆手道:“就是欺负你了,你欲如何?你们可不能放过她。”

海兰珠的话让旁人大笑起来,“大妃有命,你跑不了的。”旁边自有人拽住了岳托福晋。海兰珠亲自倒了一杯奶茶,抿了一口,望着笑谈着的众人,心中也很是高兴,虽然不似现代闹洞房,但气氛也是不错的。

此时,有人走近轻轻的唤道:“大妃安。”

海兰珠回神,用手挡住想要开口喝止的乌玛,收敛了笑容,蹙眉问道:“你是?”

“苏泰,济尔哈朗贝勒爷是我的姐夫。”那名娇美的妇人解释道,“我——我同姐姐分开虽然有几年,但从小到大,我们姐妹关系最是要好,只是成年后,我嫁去了蒙古察哈尔,而姐姐嫁给了姐夫,当初姐夫,我也是认识的。”

“济尔哈朗同你姐姐确实鹣鲽情深,但是贝勒府也不能没有女人当家,和硕贝勒心中会有你姐姐的位置,她也会想要和硕贝勒幸福快乐。”

苏泰面露一丝的愤然,咬了一下嘴唇,不甘心的问道:“大妃,难道您没接到我传来的消息?我——我姐姐她在病重的时候曾经给我去过书信,想让我——”

“苏泰,今日是济尔哈朗的好日子,你有何理由同我说这些?”

海兰珠嗤笑道:“难道八旗贵女还及不上你一个来归的福晋?当时你姐姐没去之前,你可是林丹汗的福晋,就算托付也轮不到你。”

“可是,可是,我临来盛京之前,已经给您去过消息,我——”

“够了,我看你没弄懂你的身份,你可要记住,我们大金不缺你的嫁妆财产,最重要的是你是林丹汗败亡后来归的女人,还有何面目提出要求?若是想要尊重,守着财产自己过活岂不是自在,既然来盛京,就要守分寸。”

海兰珠轻蔑的看了她一眼,看她周围本来想要给她打气的女人脸上苍白,冷笑着起身。苏泰眼里闪动泪光,摇头道:“为何?这是为何?您高贵仁慈,难道就不能有一点怜悯之心?”

“我告诉你为何?”海兰珠凑近苏泰,低声道:“我不喜欢你,确切说我不喜欢你们中任何一人,苏泰,我最讨厌想要嫁给姐夫的人。”

海兰珠瞥了不远处的布木布泰一眼,自嘲的笑容更重,“你若认为我仁慈,那你是眼瞎耳盲,仁慈和蔼的圣母,永远也和我沾不上边,我就是自私自利的女人,你看错我了。”

海兰珠不再看一副受打击模样的苏泰,对于她们这些来归的女人,海兰珠就算有些怜悯,但下手绝不会手软,那日酒醉之后,皇太极也曾经说过这些人交给他处理,但海兰珠想来许久,还是摇头没有答应,既然是大妃,想要守护自己的婚姻,又何必在意那些看不见的血腥?有舍才有得,人生短短数十年,开心幸福的生活不就好了,谁若是打扰到自己的幸福安宁,那又何必给她们留情面?

一退再退,忍辱负重,显然不适合自己,海兰珠感到有人拉扯,叱责道:“放手,苏泰,你给我放手。”

“我——大妃。”苏泰被海兰珠的气势所迫,讪讪的松手,怯声的说道:“我的姐姐有交代的,请大妃成全。”

“你姐姐可没同我说一个字。”海兰珠面容更加的难看,见新娘子旁边谈笑的众人都将目光集中在自己和苏泰身上,海兰珠压下了心中的怒火,抓住苏泰的手臂,眼里透着冷淡的光芒,语气却很柔和亲近,“今日是和硕贝勒大喜之日,显然不适合谈这些,你且在盛京城里住下,你的婚事以后再说,旗主贝勒、佐领副将都很不错,总有你知心之人,你看重哪个,只要他也有心于你,我自会成全。”

海兰珠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苏泰,你是个聪明人,我给你留一分脸面,你好自为之,你若是想要嫁给济尔哈朗,他刚娶大福晋,你等三年再进门吧,就怕到时济尔哈朗根本就不认识你了。苏泰,济尔哈朗对你姐姐有情,可不是对你,这一点我想你应该明白。”

说完这句话,海兰珠向苏泰旁边的女人投去警告的目光,低笑道:“你们也一样,选好人,我会给你们指婚。”

海兰珠转身回到新娘子面前,收去了刚刚冰冷锋利,露出和悦的甜笑,“我去催催和硕贝勒,怎能因为陪宾客就耽搁洞房花烛?我估摸着济尔哈朗也是舍不得你的。”

“大妃。”新娘子更加的羞涩,旁边人大笑出声,此时乌玛上前道:“主子,大汗唤你回宫。”

“我看是大汗急了吧。”岳托福晋可算逮到机会,海兰珠斜了她一眼,呶呶嘴道“赶明儿,我必撕了你这张嘴。”

“你别起身,新娘子脚不沾尘,这规矩不能坏了。”海兰珠按住新娘子,向周围的人点头示意之后,向外走去,整个过程,她没有同小玉儿和布木布泰说上一句话。众人看在眼中,心中有数,以大妃的脾气,布木布泰勾引大汗,大妃怎么也不可能再同她交好,而管不住布木布泰的小玉儿,应属于殃及池鱼。

“要回宫了?”海兰珠重新回到客厅,这时酒宴正酣,皇太极站起身,当着众人的面接过乌玛手中的披风给她披上,亲自扣上了扣子,眼中只有海兰珠一人,宠溺的笑道:“夜风凉,你身子畏寒,更应该小心。”

海兰珠盈盈的目光望了一眼皇太极,甜甜一笑,“多谢大汗。”

“拿着。”皇太极早就命令满德海准备好的手炉递给海兰珠,手臂搭在海兰珠的肩头,二人相偕离去。此景落在众人眼中,不由得感叹一句:“大汗对大妃真是情深意重。”

第三百五十五章 漫步夜下

和硕贝勒府门外,虽然此时已经是晚秋时节,夜风刮起,带着一丝丝凉意,可是今夜确是群星璀璨,明月当空,清冷的月光扫落在地上,泛起了淡淡的银光,不知从何时起,盛京城凡是有实力的人家迎娶福晋,必然会燃放烟花爆竹,包裹爆竹的红色纸屑铺陈在道路上,仿佛一道红色的毡子。

“骑马回去?”皇太极将海兰珠的手攥在手心,温暖着她微凉的小手,轻声询问,“还是让他们准备马车?”

海兰珠莞尔一笑,双手包裹住他的手掌,晶亮剔透的眼眸向远处的汗宫望去,衡量一下距离,一转身向前快走两步,宝蓝缎子的软靴踏在红纸上,含笑看着两步远的皇太极。

海兰珠双手背于身后,歪着脑袋盈盈的笑道:“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们散步回去可好?”

夜空下,那副娇俏的模样,清脆的笑声,让皇太极舍不得违背她的意愿,上前两步,再次攥紧海兰珠的手,重新整理了一下她的斗篷,低声提醒道:“看着离汗宫不远,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