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感到海兰珠挠了自己的手心,看着她骄傲不在意的样子,轻轻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到时可别嫌弃辛苦,若是走不动了,你可别诉苦。”

“若是那般,我就让你背着我。”海兰珠拽着皇太极,向汗宫方向走去。他们踏在红色的纸屑上,漫步在灿烂的星空下,二人不时的仿若无人一般低语谈笑,按照盛京城的规划,两侧是近枝亲贵居住的府邸,所以在这样的夜晚很少有人路过经过,就算偶有路人,也被前面暗自开道的侍卫隔开,不得打扰大汗大妃的好兴致。

走了好一会,海兰珠腿有些乏,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靠在皇太极身上,由于在新房饮了两杯喜酒,脑袋也有些晕乎乎,身子软绵,嘟着小嘴:“怎么还没到呢?”

虽然夜风不强,但皇太极却站在风口,仔细地为她挡着来风,看了一眼倦怠的海兰珠,摇头道:“我就说你会累到,现在怎么办?再让他们牵马过来?”

“背着我。”海兰珠停住了脚步,微微张开手,漆黑的眼眸闪动着认真,又带有一丝的讨好,“皇太极,你背我回去。”

皇太极沉默一会,慢慢的转身,看着不远处的灯火闪烁的汗宫,周围的随从侍卫全都低头站立,放佛在寻找地上的蚂蚁一样。

不背吗?海兰珠手臂有些僵硬,暗自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于任性妄为?皇太极即将登基为帝,是开国皇帝,还会那么宠着自己吗?“皇太极,我……”

“海兰珠,你记住,你就是我娇宠一生的女人。”皇太极低沉的话语传入海兰珠的耳中,海兰珠泪眼迷蒙,望着他宽阔的臂膀,一下子从后抱住了他的腰,粉颊贴在他后背上,“皇太极,我喜欢你,比任何人都要喜欢。”

皇太极慢慢的蹲下身来,背起海兰珠,逐步离去。海兰珠靠在他的后背上,缓缓的和上了眼眸,肖逸——那个自己承诺会爱他一生的男人,面容模糊起来,再也不那般清晰,她不是薄情之人,只是皇太极做了太多太多,让她无法不为之感动,一滴晶莹了泪珠滚落,低拧道:“皇太极……”

“什么事?”虽然海兰珠不重,可到底也有百十来斤背在肩上,皇太极气息不稳起来,察觉到后背的衣服有点湿润,“你冷到了?”

“没有,就是想要唤你的名字。”海兰珠蹭了蹭,静静的享受着这一刻的美好,被人宠在手心中,是那么的舒服。

过了好一会,随着颠簸,海兰珠迷迷糊糊昏昏欲睡,感到有人抱着自己的腰,没有睁眼睛,信任的问道:“回汗宫了?”

“嗯,你睡吧。”皇太极将海兰珠抱到了床榻上,盖好被子,才擦擦头上的汗水,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海兰珠,你长重了,下次再偷懒,我可不背你了。”

海兰珠嘟嘟嘴唇,想要说出辩驳的话,却感到脑子混沌成一片,睡眠的吸引力显然更大,尚存的一丝理智暗想,赶明儿再收拾他,让他明白体重对女人来说永远是不可说的秘密,自己丈夫提都不能提。

皇太极见到海兰珠睡熟,才起身离去,轻轻地扣上内室的门,外间烛火摇曳,“大汗,请用茶。”

皇太极结果满德海递上来的茶水,抿了一口,长出了一口气,脱掉了被汗水沁得潮湿的外衣,坐在椅子上,问道:“那件事进行的如何?”

“回大汗的话,囊囊大福晋这两日就会带着林丹汗的遗腹子来盛京城,奴才已经安排下去了,至于察哈尔诸部会不会——奴才并无十足的把握。”

满德海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面容平静,没有一丝不悦的皇太极,压低声音道:“大汗,其实不用如此费事,大妃会理解您的,只要您只宠爱大妃一人——”

“胡话。”皇太极重重地拍了一下满德海的头,声响比较大,皇太极忍不住看了内室一眼,见一切宁静无恙,攥紧茶杯,目光透着一分认命,低叹道:“海兰珠心眼小得很,本汗又不想弄些摆设回来扎她的眼睛。囊囊大福晋,能压制住苏泰等人,身居林丹汗的第一大福晋,林丹汗又几乎对他言听计从,宠疼不已,她的手段还能差了?”

“你别看海兰珠聪慧敏锐,可是若真是论起整治人争宠的手段,她还差得远呢!”

满德海揉着被皇太极打得红肿的额头,拿起温热的茶壶,再给皇太极蓄满茶水,低声道:“奴才看大妃不至于如此吧?”

“这个世上除了本汗之外,没有人能看得清海兰珠,更没人会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骄傲任性、聪敏激灵掩盖下的是脆弱以及那份永远也放不下的不安,甚至——还有一些本汗不了解的恐惧或者思念?”

皇太极慢慢地皱紧了眉头,长叹一声:“满德海,海兰珠是个矛盾之极的女人,也是让本汗放不下的人,也许等到那一日,她才会真正的明白过来。”

仿佛想到了很有趣的事情,皇太极嘴角上扬,抬手敲了敲发酸的后背,毕竟年岁不饶人,背着海兰珠还是比较吃力的,当然皇太极决不会承认就是了。满德海看后,连忙上前,给他按摩,信服的说道:“大妃一定会感念您的安排的。”

“若不是顾及着海兰珠,纳了囊囊也就是了,又何必弄得如此麻烦?只是——”皇太极半睁着眼睛,重重的叹息:“舍不得,就是舍不得,本汗也没有料到,会有如此一人让本汗这样的舍不得让她受到一分的委屈。”

“大汗,按老话说的,这就是前世的姻缘吧!”满德海轻声劝诫,接纳囊囊大福晋确实是最有效的法子,可是皇太极偏偏顾虑到海兰珠,只能用些阴狠的手段,“您放心,奴才会将谣言散播出去的,准保让她得不了好,只能带着那些财务嫁人,林丹汗留给她的人口,她一个也带不走的。”

“欺凌一个寡妇?唉!”皇太极为难的摇摇头,眼里闪过一丝的尴尬,却并不觉得后悔,手指摩挲着下巴胡须,海兰珠不大喜欢长须,所以皇太极为了能同她亲近,只能蓄起短须,低声交代:“这事不能让海兰珠知道,暗自行动也就是了,本汗既然答应了她囊囊大福晋交给她来处理,就要信守承诺。”

满德海眉头一跳,垂下了眼帘,这才是主要的,还得陪大妃演戏一番,这任务可是不容易完成。

“听懂没有?莫要让海兰珠瞧出破绽来,就当让她高兴。”皇太极回头警告的看了一眼满德海,“你若是办砸了此事,本汗饶不了你。”

满德海连忙应了一声:“大汗放心,奴才醒得。”皇太极又详细的问了两句,才满意放心的点头,拍了一下满德海的肩膀,“叫人伺候本汗梳洗。”

“渣。”满德海叫来了小丫头,皇太极不耐烦婢女碰触,海兰珠的鼻子可是很灵敏的,这些婢女身上总有会擦一点香粉。满德海亲伺候着,递上帕子,压低声音猜测道:“大汗,您说大妃会如何处理囊囊大福晋?”

“怎么你很感兴趣?”皇太极接过绢帕擦着脸上的水珠,满德海低头嘿嘿的笑着.“说实话,大妃的手段……总是那么的出人意料,但仔细一想,又觉得合情合理,而且出气得很,只是被大妃……”

“被她处理的人,很凄惨对吧?”皇太极同样捂嘴问笑,“本汗同样忘不了海兰珠挥刀斩杀野雉,当众赐婚给多尔衮时,本汗心里那个叫解气,海兰珠做得好,哈哈,做得好。”

皇太极向内室走去,满德海低头问道:“那您看这次——”

“到时不就知道了?留点悬念不更好?”皇太极斜了满德海一眼,悄无声息的脱鞋上炕,将睡熟的海兰珠揽到怀里,见她安静趴在自己的胸前,唇边露出恬静的笑容,满足的闭上了眼睛。海兰珠,那场面,我可不愿错过。

第三百五十六章 有‘福’同当

阴沉的天空飘落着洁白晶莹的雪花,似铅块的阴云直压下来,遮挡住日光,寒风凛冽,屋子里却是燃着暖炉,很是温暖。

“格格,还是这透明的玻璃挡风,还不用糊窗户,屋子里也敞亮。”乌玛看着在窗户下看着外面雪景的海兰珠,敬佩的说道,“若不是您,奴婢们哪能见到这样的稀奇物件,听说就连大明也没有呢!”“这话你可说错了。”海兰珠将怀中的暖炉放在一旁,手中的书卷也放在脚桌上,收回视线,郑重其事的说道:“那可不是我做的,都是工匠们下苦功夫研究出来的,你当玻璃那么好做?整整两年时间,才弄明白其中的比例,他们才是居功至伟,我只是说了两句话罢了。”

海兰珠可不想得这种名声,更何况她根本就没做什么,只是在现代看网络小说知道制作玻璃的材料,至于配方,她是一点都不清楚,全靠那些工匠慢慢的实验出来的,不过,她看着明亮的玻璃,心中还是蛮自豪的,没给穿越者这身份丢脸,最重要的是,由于玻璃出现,她可是狠狠的赚了一笔银子,玻璃虽然投资不多,但在这个时代就是奢侈品。

直到现在海兰珠还记得,皇太极看见玻璃后的目瞪口呆的样子,很有成就感,让他再小瞧自己?哼,海兰珠脸上透着一抹傲娇的意味。

“格格,刚刚满德海来传话,说是大汗会来陪你一同用饭,你看是不是准备大汗爱用的锅子?奴婢已经让厨房煨上了浓汤,又加了一些营养的材料,按你说的正是好锅底汤料,奴婢再让人切点新鲜的——”

“不用。”海兰珠出言打断乌玛的话,眼里露出愠色,向乌玛招手,压低声音吩咐了几句,乌玛吃惊的看着海兰珠,“这,格格,这好吗?”

“按我说的做。”海兰珠挑眉,她可是很记仇的,既然皇太极敢那么说,就应该想到这结果,此仇不报非君子,竟然敢说她胖了?这能轻易的原谅吗?

爱美的海兰珠对于这个可是相当介意的,一想起这事来就愤恨难平,摸着下颚,应该没有长多少肉肉吧?还是不放心,这个时代又没有方便的体重秤,全靠感觉,海兰珠站起身来踱步到硕大的镜子面前,这也是大妃的福利,能造出玻璃自然就有镜子,这是相辅相成的,工匠们将最好的镜子献给大妃,这一点毋庸置疑。

海兰珠对着镜子原地转了两圈,不放心的捏起了腰间的衣服,比划一下,好像也没长肉呀?怎么能重了呢?太奇怪了,乌玛以及屋里的丫头被海兰珠弄得有点发傻,暗自琢磨着大妃这是怎么了?

“乌玛,你看我有什么变化没有?”海兰珠转身面向着乌玛,灼灼的目光闪耀着,乌玛摇摇头,“格格,您还像过去一样漂亮。”

“不是漂亮,是——是——”海兰珠一跺脚,脸上染上一丝羞涩,“是我胖了没?”

“呃,奴婢没看出来。”乌玛低头强忍住笑意,这句话显然很让海兰珠满意,可是偏偏她又加上一句话,使得海兰珠很是内伤,“格格,其实您富态一点的好。”

刚刚露出灿烂的笑容彻底的僵硬在脸上,海兰珠抱着肩膀,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还是应该将减肥进行到底。

“大汗到。”屋子外面传来通报声,皇太极迈步走了进来,先是抖落掉身上的雪花,将斗篷解开递给旁边的丫头,搓热了手掌,就看见海兰珠对着镜子发呆,不,不应该说发呆,而是挤眉弄眼,仿佛在下决心一样,那副小样子,很是惹人疼,从后抱住她,镜子里面映出相拥的二人,“在想什么?”

“没什么,只是写一些小事罢了。”海兰珠感到皇太极身上的凉气,并没有躲闪开来,而是将手掌盖在了他的手上,柔和的问道:“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建国的事情都忙完了?”

“交给范先生那些汉臣做也就是了。”皇太极随口答话,此时腹中传来咕噜噜的声音,脸色有点尴尬,海兰珠抿嘴一笑,“我饿了,咱们用饭吧。

“就依你。”皇太极揽着海兰珠的肩头,距离建国越来越近,让有野心的皇太极更显得兴奋,盘坐在炕上,情绪激昂,同海兰珠说起了筹备工作:“国号已经定了为清,海兰珠,你觉得如何?”

“嗯。”海兰珠含笑点头,这就是历史的必然吧?见到这样的霸气充满男子汉气息的皇太极,海兰珠眼底含情,透着浓浓的倾心之意,皇太极更加的得意,能向自己心爱的女人炫耀自己的功绩,那对男人的自尊心来说是一种极大程度的满足。

皇太极越说越多,海兰珠也渐渐地明白过来,大清大部分的制度都是在仿照明制,对于这些她懂得并不多,所以也不会插话,直到饭菜摆上来,海兰珠才想起自己的安排,看着皇太极带着一丝的愧对。

等到盖子撤去,皇太极先是倒上美酒,拿起筷子,愣在了当场,虽然海兰珠总是让自己少吃肉,可是从来没有素成这样的?疑惑的问道:“海兰珠,你信佛?这是斋菜吧?”

海兰珠咬咬嘴唇,皇太极忙了好几日,好不容易来用饭,却——心中泛起心疼,可是他竟然说自己胖了,这——翘起身子拿起他的筷子,闷闷的说道:“我减肥,所以吃点素食。”

“减肥?”皇太极眼里更是疑惑,喃喃的说道:“你说的是你胖了?所以——减肥这个词用得好,只是你也不胖——呃——”

皇太极恍然大悟,捂着嘴大笑起来,随后拍着桌子,”哈哈,海兰珠,你何时这么听话过?本汗只是——哈哈,你让我怎么说你好?”

海兰珠将牙咬得咯吱咯吱的响,伸手掐了一下皇太极,“你够了没?还笑,若不是怕——我——哼,不理你了。”

海兰珠扭过身子,不去看大笑的皇太极,暗自生闷气,刚刚还心疼他来着,没料到他——

“海兰珠,你我还背得动,不用那个叫什么来着?”皇太极拍拍脑袋,恍然大悟道:“减肥,对就是减肥。”

皇太极拉了一下闹别扭的海兰珠,低笑道:“我不会嫌弃你就是,我的海兰珠,比天下的任何女人都漂亮。”

“真是没羞,天下那么大,总有比我更好看的人。”海兰珠心中泛起甜蜜,回头嗔怪的瞥了他一眼,动手收拾起碟子,“本来我还想让你有福同当的,看你这么知趣——我——”

没等海兰珠说完,皇太极拿过筷子,主动的吃了起来,模糊的说道:“同当,同当,这话我爱听。”

“好了,我哪舍得你。”海兰珠让乌玛端上来早就准备好的煨了很久的锅子,打开锅盖,热汤翻滚,肉片、各种丸子、酸菜、豆腐等等香气袭人,皇太极停住了手,相比于青菜来说,他还是更喜欢这个。

海兰珠将肉片亲自夹给了皇太极,放在他面前的吃碟中,见皇太极有点着急,轻声提醒道:“慢一点,凉凉再用,仔细烫到。”

这顿饭自然吃得皇太极很是开心,而海兰珠的减肥计划也彻底泡汤了,此日过后,皇太极但凡有时间必然同海兰珠一起用膳,虽然不经意,但却着实破坏了海兰珠的减肥计划。

某天夜里,情事过后,皇太极手掌在怀里的娇躯上游移着,低笑道:“海兰珠,你这样刚刚好,不过,若是说实话,还是——”

见本来昏昏欲睡的海兰珠清醒过来,漆黑的双眸里闪过警告,凶狠的问道:“还是怎么?”

“不是胖,是我的海兰珠丰盈了一些,这样更惹人,更惹火。”皇太极一翻身再次将她压在身下,吻上了她的嘴唇,手掌下滑,“既然你还有精力,那咱们继续好了,海兰珠,这也是减肥的方法吧?”

海兰珠被他撩拨得火起,可是却恨不得咬去他脸上的得意,多年相处,她身上的敏感地带皇太极知道的一清二楚,皇太极自然不会放过她,海兰珠的娇躯由于撩拨也绵软起来,眼眸里含着盈盈水光,以及一抹不自觉的魅惑渴求,慢慢的呻吟声溢出溢出樱唇。

天聪九年底,这一年的天气特别的寒冷,让海兰珠担忧已久的囊囊大福晋终于来归,她带着财产人口,以及林丹汗名正言顺的嫡出遗腹子来到盛京城,使得以前来归的福晋们重新有了主心骨。

海兰珠在面上绝不会亏待她,落人一话柄,但不会让她住在汉宫,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错误,她是不会犯的,将囊囊安排在收拾得赶紧整齐的使馆里,没有拘着或者暗自软禁她。

囊囊大福晋可以随便外出找寻相熟之人游玩,也不会阻止早先来归的福晋们探望她,海兰珠此举倒也让看热闹的人摸不清头脑,纷纷猜测,醋意很大的海兰珠会如何处置财产富庶、而且统帅察哈尔万户的囊囊大福晋。

在皇太极准备建立大清之时,盛传已久,在草原上,不,在关外名声显赫的大妃海兰珠同囊囊大福晋之间的交锋,格外的吸引人的注意,她们二人都是公认的美女,只是命运不同。其实每个人都明白,若论命数,由于林丹汗败亡来归的囊囊大福晋远远及不上地位稳固的海兰珠,可是架不住旁人的窥探比较之心。

众人纷纷猜测,大汗会依然独宠海兰珠,还是接纳囊囊,接受那份庞大的财产,顺便安抚归顺的察哈尔诸部,江山美人孰轻孰重?美人之间的交锋,一触即发。

第三百五十七章 磨刀霍霍

难得的的雪住风停,冬日的暖阳挂在天空,散发着暖暖的温度,海兰珠却心情烦躁,怎么也安定不下来,让丫头准备笔墨纸砚,坐在书桌旁,拿着毛笔练字,指望着能沉下心来,过了一会,海兰珠放弃的将毛笔放在笔架上,看着面前的字迹,淡淡的叹了一口气。

“心不静,怎么能写好字?”

“格格,奴婢看着还好。”乌玛再旁边轻轻的磨墨,偷看了一下自己主子的脸色,安慰道,“您也别太过忧心,吴克善世子不会让您受委屈的,再加上您手中可是掌控着玻璃的方子,若论钱财,谁能比得过您?”

“方子是大汗的,我只占两成干股,权当他赏给我的脂粉钱。”海兰珠身子靠在椅子上,揉着发胀的额头,“乌玛,钱财始终是小事,其实最重要的是归顺的察哈尔诸部,这才是大汗最重视的,而且哥哥,他——唉,还在生我的气呢!”

海兰珠给济尔哈朗指继福晋以及众多的皇太极提拔起来的佐领指婚,大部分都是八旗贵女,而没有选择科尔沁的女儿,吴克善对此稍有微词,他也有些想不通,虽然他还留在盛京城,等着皇太极登基大典,但是却已经许久没有来看海兰珠了,这让她有点伤心。

“科尔沁已经站稳了脚跟,为何他不明白实力越强越是危险这个道理?”海兰珠心中也泛起一丝的难过,她这么做固然是为了自己和儿子们的将来谋划,加深对八旗的影响力,但是未尝没有考虑到科尔沁的安危,当各府后宅充斥着科尔沁的女人,那不是福气,是灾难。

“启禀大妃,吴克善世子求见。”听见这话,海兰珠眼睛立马一亮,连忙起迎了上去,“让哥哥进来。”

吴克善迈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同往日没有任何不同的笑容,海兰珠此时才放心,轻轻的唤了一声:“哥,你来了。”

吴克善刚开始想不通,但是经过范文程暗自的指点他才明白过来,脸上带着一抹的尴尬,见自己的妹妹亲自为端茶,开口道:“你别忙了,我这就回科尔沁——”

海兰珠执着茶壶的手一颤,温热的茶水洒在了炕桌上,海兰珠的眼底也荡起了水汽,抽抽鼻子苦笑道:“哥哥是该回去了,科尔沁也离不得你,我看大汗明年才会登基,到时候哥哥再来也是好的。”

转着面向吴克善,虽然脸上带笑,却比哭还难看,“妹妹祝愿哥哥一路顺风,我给阿爸和嫂子准备礼物去,都是些不值钱的小东西,就是我的一点心意,劳烦哥哥带回去。”

海兰珠拔脚向内室走去,胳膊突然被拉住,海兰珠的眼泪滚落,低垂着头神情莫辨,“哥,我不是——”

“傻丫头,你的性子我还不晓得?看来我以前说过的话,你是一点都没记住。”吴克善心中对这样海兰珠很是心疼,像是未出嫁一样敲了一下自己妹妹的脑袋,“你难道忘了?我说过你是我的妹妹,然后才是科尔沁的格格,做哥哥的最想要看你幸福,科尔沁有我在,不会没落,永远是你坚固的靠山。”

“哥,哥。”海兰珠再也忍不住,扑到了吴克善的怀里,她最近的压力其实很大,下定决心是一回事,但要是事情真的摆在了自己面前,就不想想的那么容易了,呜咽的说道:“我不是只顾着讨好皇太极不顾着养育我的科尔沁,你们是我最亲近的人,我怎么会忘记你们?哥,我——”

“傻丫头,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来?”吴克善哄着自己的妹妹,动作有点僵硬,稍稍亲近几分,就能想到皇太极那深邃独占的漆黑眼眸,故作慌张的说道:“快收了眼泪,若是让大汗看见了,必然会罚我的,到时不让我来瞧你,不是更惦记着?”

海兰珠心中一松,被吴克善那副害怕的样子逗得破涕而笑,擦了擦眼角,“让他吃醋去,我就是要同哥哥亲近。”

吴克善无奈的摇头,拉着自己的妹妹坐下,低声道:“我晓得你最近也不顺,毕竟囊囊大福晋赖在盛京城,你心里能不惦记着?”

“他说将一切交给我来处理,可是哥——”海兰珠舔了一下嘴唇,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润润喉咙,眼里透着一丝的迷茫,轻声说道:“哥,我晓得皇太极的志向,他是乱世枭雄,作为他的妻子,我不应该拖他的后腿,蒙古草原的安稳,尤其是察哈尔诸部的安稳,对他一争天下雄心来说格外的重要,这些我都明白的,我甚至有自信就算皇太极纳了囊囊大福晋,我也能独占有专宠,可是——这并不是我想要的。”

“一争天下?妹妹,你是说大汗——”吴克善虽然早就晓得皇太极很有野心,却没料到会如此之大,在他的眼里一统关外应该就是顶天了,“难道他还想入关?剿灭大明?”

海兰珠微微点头,淡淡的笑道:“哥,我只能说他从登上汗位的那一日起就一直在布局,若是有机会的话,他是不会放弃的。大明,虽然是庞然大物,可往往坚固的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能否入主中原,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其实就看大明的崇祯皇帝了。”

吴克善沉思了好一会,拍拍脑袋,叹道:“我懂了,妹妹,原来就是因为如此,你才会不让科尔沁再送女人过来。”

“我们不是商量过吗?只有根基扎得深,才能稳如泰山,表面上再繁华,没有根脉,雷霆一击什么都没有了。”

“你说的对。”吴克善连连点头,若是大金的旗主大福晋福晋都是科尔沁的女人,那确实很扎眼,想到刚刚海兰珠所言,担忧的说道:“妹妹,既然你相信大汗,有些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其实——说实在话,大汗对你真是太宠爱了,我不晓得别人如何,将心比心,我反正做不到大汗这样。”

海兰珠先是缓缓的垂下头,眼里透着一丝的迷茫,自己挡住了窦土门福晋,扫平了那些想嫁给皇太极的女人,难道就倒在这最后一步?

“哥哥劝你一句,你大妃的位置巩固,谁也越不过你去,大汗对你是真心宠爱,多一个女人少一个女人摆设而已,你又何必太执着?更何况,就像你说的,你是最了解大汗志向的女人,若是主动让大汗纳了——”

“哥,给皇太极找女人,这种贤惠我永远也做不到。”海兰珠刚刚的犹豫尽去,一下子起身,“哥哥,你别说了,我绝不会让囊囊她进宫。”

“妹妹,我最近也听说了,囊囊大福晋可是频繁见原先来归的福晋,消息也打探了不少,我怕你——”

“你是说我不是她的对手?”海兰珠嘴角上扬,眼里闪动着灼热的光亮,身上透着一股不服输的气势来,“哥,你要明白,命运永远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我绝不会轻易低头,皇太极,他有本事有能耐控制住察哈尔诸部,他的江山并不需要女人来成就。”

吴克善呆呆的看着明媚的海兰珠,过了好半响,恍然大悟,拍着桌子击节赞叹:“好,好,这才是我吴克善的妹妹,哥哥永远都会支持你。”

屋子外面回廊下,皇太极嘴角上扬,紧了紧身上的斗篷,望着庭院中白雪压枝却显得越发挺拔的青松,另一边种植着迎风绽放的红梅,微微出神,“海兰珠,我的海兰珠。”

满德海不敢打扰皇太极的兴致,默默低头站立一旁,刚刚吴克善搂着海兰珠时,大汗身上的寒气比严冬的寒风还厉害,脸色阴沉如水,差一点就要冲进去,好在吴克善懂事,放开了大妃,不过这次也值了,起码听见大妃的心思,悄悄的偷瞄一眼皇太极,他应该是欣悦的吧?虽然满德海并不了解男女之情,但自己主子欣慰的表情还是能看出来的。

“你们不许同大妃说本汗来过。”皇太极低声交代两句,转身离去。满德海连忙跟在身后,行进中回禀道:“大汗,奴才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只待大妃出手。”

皇太极笑意更浓,身上洋溢着骄傲自得,停住脚步,望着远处汗宫中由于寒冬而停止修建扩建的宫殿阁楼,开春冰雪初溶之时,这些工程将会继续进行,会赶在登基大典时完成,到时汗宫将会更加的繁华瑰丽。

“海兰珠,这里面有本汗想对你说的话。”皇太极为了给她惊喜,对其中宫苑的修建可是一直瞒着海兰珠。

“你了解皇太极,我又何尝不了解你?海兰珠,就是因为你在意本汗,才会不想见到那些女人吧?”

“大妃说得真好,您的志向不需要女人的财产来成就,奴才就想不得大妃那般周全,那话听着,就连奴才心理都热辣辣的。”满德海凑趣的说道,一脸感动,心中对海兰珠也敬佩不已,此时当然会挑最好的来说。皇太极朗声大笑:“对,本汗自信能掌控一切,女人只是锦上添花可有可无的,当然本汗的海兰珠除外。”

而就在海兰珠坚定信念、磨刀霍霍之时,在干净温暖如春的屋子里,囊囊大福晋身边围坐了许多的女人,仿佛众星捧月一般,她们都是来帮着出谋划策的,毕竟囊囊大福晋若是当了皇太极的妃子,对她们每个人来说都是有着莫大的好处。

第三百五十八章 待宰羔羊(含加更)

屋子里面温暖如春,气氛却有几许的诡异沉重,内室里传来稚儿的哭声,坐在中间的囊囊担忧的向里面望了一眼,吩咐道:“你去看看,他怎么又哭了?”

“是,主子。”旁边嬷嬷打扮的妇人连忙进内室去哄啼哭的婴儿,不大一会,哭声渐渐的止住,囊囊才做出一副放心的架势,语气里透着一丝的哀愁,轻声叹息:“这孽障出生的不是时候,也不晓事,打扰了众位姐妹,我这——”

“大福晋,话可不能这么说,小王子可是咱们察哈尔的希望,那也是——”说话的人擦了擦眼角,声音呜咽,“大汗就是走得早了,若不然,咱们哪会沦落到如此的地步?”

她的话,让旁边这些受尽冷遇的女人感同深受,她们虽然带着财产来归,本以为大金的这些贵族会高看一眼,可是却只落得表面殷勤,实则高高在上,一副怜悯评估她们的样子,这种地位的反差让她们难以接受,也更怀念风光的时候。

“若是大汗能打赢,那该——”说话的人上来不及感慨完,囊囊一个锋利如刀的眼神刺过去,眼睛瞪得大大的,叱责道:“住嘴,这话是你能说的?天命在大金这里,天聪汗受命于天,长生天必会扫除阻碍他的人,大汗——命该如此,人是争不过天的。”

“大福晋说得对,是我说错了话。”说话的女人自扇了嘴巴,囊囊才缓了语气,目光重现柔和,带着玳瑁甲套的手轻柔的扫过那人红肿的脸颊,惋惜的啧啧两声:“我也是好意,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咱们得夹着尾巴做人,哪还能想以前的风光?我也是为了妹妹着想,咱们得守大金的规矩,省得让人挑了理。”

囊囊说完此话向四周看了看,轻声说道:“姐妹们,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咱们身份到底是尴尬的,又没有个男人做主,虽然有着财产,但在大金旗主贝勒眼中又算得上什么?咱们再不谨慎些,恐怕再无容身之地。”

窦土门福晋脸上凄苦的说道:“大福晋,你说的对,没有男人,咱们就是无根的浮萍,任人欺辱。”

“妹妹,委屈你了。”囊囊慈爱的拍拍窦土门福晋的手,低垂的眼帘遮住了一闪而过的异样,“我真真是没料到,天聪汗的大妃会如此——妹妹,你要想开一些才是,既然入了多尔衮贝勒府,也总是有个依靠的,比我们这些前途未卜之人要强上许多。”

“您不晓得,自从我嫁给贝勒爷,他——他从来就没有到过我住的院落,若不是您来了盛京,我竟然连门都出不得,说是、说是我给他丢脸,我还真不如——真不如留在察哈尔,不来这盛京城。”

窦土门福晋再也忍不住哭泣了起来,囊囊抱住她,低声的安慰:“会好的,日子久了,都会好的。妹妹,都是姐姐们的不是,本想着你最先来归,出落的又好,天聪汗自会高看一眼,可是万万没料到大妃——唉,是姐妹们失算,让你受苦了。”

“不,不是您的错,是大妃——是哈日珠拉,她欺人太甚。”窦土门福晋抬起头,眼中仿佛充血,愤恨的说道:“我倒要看看她还能得意多久?姐姐,您也是草原上尊贵的人儿,并不比哈日珠拉差,您一定要给我们报仇出气,省得旁人看我们这些来归的人都像是在看——在看青楼女子,真真是羞煞人了。”

囊囊并没有应承,反而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言的苏泰。在她心里,苏泰素有智谋,当初在林丹汗那,就是她最主要的对手,也颇得林丹汗宠爱,囊囊还是想听听苏泰的想法。

“大妃是科尔沁最尊贵的格格,听说又得天聪汗真心的疼爱,我哪赶得上?当初听说她的美貌名动整个草原,命格也好,就连一向不大喜欢女色的硕塞王子,都——”

囊囊缓了一下,遗憾的叹息:“若不是迟了一步,恐怕她就是硕塞王子的人了,我也能早一点见到她,也不晓得她到底有多漂亮。”

苏泰停下把玩手串的动作,她能感觉到囊囊探究的目光,抬眼望去,心中冷笑,这是让她表态?不想多嘴,可是她们这些来归的女人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淡淡的语气里含着一丝的恭敬地说道:“其实说实话,咱们这些姐妹中间,除了大福晋之外,在容貌上谁也比不得海兰珠,她一颦一笑流露出来的万种风情,似天真,似柔美,真真是难得的美人,也不怪天聪汗独宠十余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