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符家,很早前就参加进去了,是不是?”赵镇声音和平日一样,符三郎摇头:“你当我爹我哥哥是傻子吗?”

怎么就忘了这点,他们总要权衡利弊的,觉得做什么对自家最有利,才会选择怎么做。而在此之前,他们只会站在一边看,等待哪边的利益最大。

“柴 家郎,算来,也是你的表亲!”赵镇的话让符三郎又笑了:“那又如何?赵镇,这个天下,只有你最傻,真的。只有你,傻到无可救药,不然你的一生,该是怎样的 富贵安乐,荣华富贵。为什么想要作对?赵镇,你一开始就赢不了,你手上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你自己的,而是别人给的。你,实在是傻。”

“你 变了,三郎!”赵镇的语气沉痛,这让符三郎又笑了:“我不得不变,我有妻子儿女,我不想他们在某一天早上醒来,突然一道诏书下来,男的流放,女的没为奴。 赵镇,他经营了这么多年,想要一个从龙之功的人,多的是。赵镇,况且,你也知道你的妹妹是个什么人。她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对她好,什么叫对她不好。”

“听我的,回去吧。回去之后,也许,他不会…”符三郎的话被赵镇打断:“那样活着,不如死去,我怎能抛掉从小受过的一切,从小,从小…”

“谁不会抛掉这些?赵镇,你遇到的,是心思缜密,一手遮天的人,你以为你的刀很利,可也只能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架不到他脖子上,你的一切挣扎都是徒劳的。别挣扎了,赵镇,你逃不掉的。”

逃不掉的,就算逃到天涯海角,都不过是背着一个反叛的名声。赵镇的手垂下,符三郎站起身:“你放心,我会给我父亲写信,让他替你求情。你是永和长公主的继子,为了善待永和长公主,也会善待你的。”

“不过是为了在青史上留个好名声,是不是?”赵镇抬头看着符三郎,符三郎又笑了:“这也是常事。就算后人看待这一段,又如何呢,顶多只会说柴家运气不好。而且还会说,你的妹妹,刚愎自用,群臣苦不堪言,吴王顺应大势登位。顺势而已!赵镇,你懂吗?”

这些赵镇当然知道,可是从小受到的,不是这样的教育。赵镇看着符三郎:“如果,这是所谓的世事通达的话,那我不愿意!”

“你不愿意也要愿意,赵镇。真的,说起来,我还挺嫉妒你的。他连杀柴家数人,眉头都不皱一下,唯独对你,数次三番放过。毕竟你是他的亲侄孙。”

“胭脂呢?”赵镇的话让符三郎皱眉:“胭脂是谁?”

“我的妻子,你的表嫂!”符三郎哦了一声:“出京前,听说她很好。可是赵镇,别怪我没提醒你,也许,也许…”

“也许等我回京之后,我的妻子就要死去,我和她的孩子,也许都要死去?”赵镇反问符三郎,符三郎笑了:“表嫂,可能,但孩子们,怎么说都姓赵,只是你以后要有的爵位,所有的一切,也许都不会让他们得到。你是知道的,当然,你要稍微补贴一些,这也是常事。”

这是赵匡义做出的最大让步了,可惜,自己不要。赵镇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手中的刀直接挥向符三郎的脖子。

符三郎是上过战场的人,不会放松警惕,顺势抄起一把椅子,赵镇的刀劈断了椅子。符三郎已经把自己的刀从刀鞘中拔出:“你疯了,赵镇,你真的疯了,不过就是个女人。你以后要多少就有多少,何必呢?”

赵镇没有说话,上前一步依旧做劈杀之势。符三郎边挡边大叫:“来人,来人,赵镇试图谋反。”

“我杀不了他,起码还能杀了你。谋反就谋反,那样活着,不如死去!”赵镇灵巧地一闪,冲进来的是跟随符三郎前来的精兵,看着赵镇和符三郎格斗,他们纷纷抽出刀。

“谁敢动赵运使一下?”周德的声音响起,接着周德就带人走进,厅内顿时剑拔弩张。

符三郎气的要死:“赵镇,你疯了是不是,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还有你们,难道不知道我是奉诏书而来?”

“此乃伪诏,吴王试图谋朝篡位,难道你们都不知道吗?”赵镇厉声喝出。跟随符三郎前来的精兵并没一人所动。

两边一时对峙起来,赵镇看着符三郎:“我可以告诉你,你,今日走不出这间屋子。”符三郎看向赵镇,摇头冷笑:“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就斗上一斗。”

符三郎发一声喝,众精兵立即跟上,周德这边所带的兵也不甘示弱,上前阻挡。

厅内一时刀光剑影,厅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赵朴已经高声喊道:“运使,边关急报,党项,党项,倾举国之力前来边关攻打。”

这一声让赵镇停住,符三郎立即抢前一步,往赵镇身上劈去,刀将要到赵镇身上时,一支箭飞到符三郎手上。符三郎抬头,看见赵捷端着小小弓箭,一脸警惕地站在桌子上看着自己。

“真是将门虎子!”符三郎赞了一句,就要再往赵镇身上劈去,赵镇用刀一格,看向符三郎:“难道你忘了,我们当兵,到底为的什么,不就为了边关安宁,此刻,你听到没有,党项倾举国兵力来打,难道你还要和我争个你死我活,不能回击党项?”

赵镇几乎是声嘶力竭,符三郎带来的精兵听到这番话,手上的刀渐渐放下。

“你我,是一起上过战场的兄弟,证见不同很平常,可此刻,你真要和我争个你死我活,不顾敌人在外吗?”赵镇再次质问符三郎,符三郎手里的刀渐渐放下。昔日在战场上的一切仿佛又在眼前,那时,只想着在战场上,一刀一枪地拼杀,拼一个荣华富贵,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你要我应诏,你要我如何,总要等到这场战打完再说。”赵镇语气渐渐平缓。符三郎看着他,眼眨都不眨。

“捷儿,把弓箭放下,这是你符家表叔。你出生的时候,我正和他,一起在战场上,抵抗辽人。”赵镇对儿子道。

赵捷跳下桌子,但还是没把手上的弓箭给放下。符三郎又笑了:“你儿子,还真的很像你。”

坏人!赵捷瞪符三郎一眼才对赵镇道:“爹爹,我也要上阵杀敌。”赵镇拍拍儿子的脸:“好儿子。”

赵朴看着厅内的剑拔弩张都平静下来,这才深吸一口气,让人去寻医官过来给他们包扎。

“算着时候,这时候三郎已经到永兴府了!”符夫人坐在胭脂面前,语气平静。胭脂并没看她,只对赵嫂子道:“我说过,符夫人以后都不能进我的家门。”

“胡氏,你就别挣扎了,别说这里,等以后,什么地方我去不得呢?胡氏,我现在很想看看,杀死你的时候,你面上的神色是什么?”

“你就这样肯定,大郎一定会回来?”胭脂的话让符夫人又笑了:“当然,这是官家发出的诏书,若不奉诏,既为叛逆,况且,京城之中还有你,他舍不得你!”

“正是足够光明正大啊!”胭脂看向符夫人,笑容没变。

“当然,我们做事,从来都是光明正大,从来都是能入的史册,让后人敬仰的!”符夫人语气温和:“等大郎回了京,我想知道,你的命和他自己的命,哪个在他心中,更为要紧?”

胭脂看着符夫人眼中的得意,不由浅浅一笑:“夫人,没到最后一步,谁知道呢?”

、第221章 传信

“若大郎愿意和你做一对同命鸳鸯,你们一家子想死在一起,那我也不介意成全你们,要知道,我对晚辈们,向来很好!”符夫人的话让胭脂又是浅浅一笑。

这抹笑看在符夫人眼里,不过是胭脂的强自支撑,真是不懂事的孩子,如果他们早一点知道,逃不了的话,对自己恭敬,那以后什么好处都少不了他们的。爵位诰封,别人想不到的荣华富贵,都会给他们。

和自己作对,是得不到什么好下场的。符夫人看着胭脂,语气轻柔:“当然,我晓得你是不怕死的,不过呢,你不怕死,你也要想想胡家全家人!”

“夫人对琼花,此刻是不是还是这样恭敬?”胭脂什么都没问,而是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符夫人有些惊讶,接着就笑了:“当然,那是摄政太后,我怎么会对她不恭敬呢?”

“那么,我要见琼花!”胭脂的要求让符夫人笑了:“见她,你当然可以见她,可是你,又能改变什么?”

“就像你说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去见见她,了了心愿也好。”胭脂的话让符夫人点头:“说的是,若不是你们反对,我也不会费了那么多的周折。当然,你们的反对,全是白搭!”

对符夫人的冷嘲热讽,胭脂是充耳不闻,她只是拿出首饰盒,细细地挑选,已经很久没有装扮了,没有看过自己在镜中严妆是什么样子。

“圣人,赵夫人来了!”赵琼花听到宫女传报,几乎是跳起来,当看到胭脂走进时候,赵琼花已经把她的手拉住:“嫂嫂还能来瞧我,实在是…”

“看来你现在过的还好。”胭脂的话让赵琼花的泪差点落下:“算什么好呢,不过是挨日子罢了。”

短短一年,赵琼花面上那种飞扬跋扈的神情已经完全消失,此刻的她面色很苦,苦的让人心生怜悯。

胭脂垂下眼,和赵琼花一起坐下。赵琼花看着身边的宫女,宫女们都极其恭敬,但没一个人退下。

这让赵琼花再次泄气,就算胭脂进来了,又有什么意思,依旧什么都传不出去。自己已经落到连汉献帝都不如的境地了。汉献帝还能传出衣带诏,可是自己,连说句话都不敢高声。

“出去吧。”胭脂的话让宫女们一惊,接着宫女就道:“夫人,您逾距了。”

“哦?我逾距了?怎么我瞧着,反而是你们没规矩呢?出去!”胭脂再次发话,赵琼花面上现出一丝喜悦神色,看着宫女还是不敢说话。

“出去,别让我说第四次,否则,别的做不到,但我要杀个把宫女这种事,我还是能做到的。”赵琼花的梳妆桌上,是摆着剪刀的,胭脂已经抄起剪刀,拉过一个宫女,把剪刀对着她的喉咙:“你想,我只要轻轻一戳,你会怎样?”

剩下的宫女都被吓的跪下,领头的宫女战战兢兢地道:“夫人,奴也是…”

“我当然知道你们不过是听命,否则的话,这会儿,这把剪刀,已经进去了。”胭脂看向宫女们:“给我滚!”

宫女们这次不敢反对,牵手退下。胭脂把手中的剪刀一收,那个宫女战战兢兢地爬了出去。

“你,你怎么敢,这是…”赵琼花到现在才说出话来。胭脂看着她:“都快没命了,还介意规矩不规矩,你有什么话赶紧对我说,如果可能,我给你传出去,当然,我能走出这座宫殿的话。”

赵琼花吓的连泪都忘了流,急忙提笔写了几行字,又往下面按了自己的印,这才把这封信塞进胭脂怀里:“送给我哥哥。”

胭脂从发上取下一根簪子,旋开簪头,把信塞进去。重新别在发上,赵琼花看到这个举动,这才放心下来。

殿外已经传来女官的声音:“赵夫人,请出来,这是皇宫大内,你用剪刀吓唬宫人,已经违背了宫规,请随我们…”

胭脂看都不看赵琼花一眼,走出昭阳殿,看向女官,女官已经示意内侍上前擒拿胭脂,胭脂往外走去,内侍上前要抓胭脂的胳膊,胭脂的胳膊已经一抖,手就卡上了内侍的脖子。内侍被卡的两眼翻白。

胭脂这才对女官道:“别拿宫规来压我,很快这里就是没规矩的地方了,还拿什么宫规来压人?去告诉符夫人,是太后让我出去的,别忘了她那日说过的话。”

说完胭脂的手一松,内侍软软地倒在地上。赵琼花走出殿门:“是,是我让赵夫人离去的!”女官看着胭脂,还有赵琼花,不知该说什么。

胭脂冷冷地看着她:“没听到吗?难道说这宫里,太后的话竟然不起作用?”

“夫人,按照宫规…”女官的额头有汗流下,胭脂笑了:“按照宫规,你在这里对太后如此不恭敬,是该领多少板子?还是该全家问斩?”

赵琼花感到自己的威严又回来了,挺直背站在那里,女官仔细思量过,只得带人退后。

胭脂没有看向赵琼花,一步步往外走去。

宫道还是有宫人在那来往,将到宫门口的时候,有侍卫拦住胭脂:“赵夫人,奉吴王令,出入宫廷者,要…”

“滚!”胭脂只有这一个字,侍卫手里的刀都出了一半的鞘,胭脂冷冷地看着他们:“今日若我没出宫,那么,整个汴京城里将会有吴王辱及命妇的传言,你们信不信?而这个命妇,是吴王的侄孙媳妇。这个黑锅,吴王是背呢还是不背呢?”

侍卫不是怕胭脂,而是被胭脂说的话给吓住。往后退了一步,胭脂往前一步:“滚,放我离去,否则的话,等不到明日,吴王的清白名声,就会这样毁了!”

侍卫的声音都有些抖了:“赵夫人,您总算是,您怎能…”

“让不让开?”胭脂好整无暇的问,他们要的好名声,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利用?侍卫们不敢让,但也不敢不让。

胭脂看着他们,唇边露出一丝笑,等,就等着吧。

侍卫统领已经跑过来:“赵夫人,还请离去!”胭脂看也不看他们,出外坐上自己的马车,马车内只有胭脂一人。胭脂飞快地把发上的那支金簪给拔下来,从座位边的小抽屉里摸出另一只金簪别上,这支金簪,和方才那支一模一样。

胭脂的马车驶上汴京的大街,胭脂掀起帘子往外瞧,汴京城内繁华如昔,宫廷内的变化,一点都不影响小民们的日子。

胭脂看着街景,掀起帘子命马车停下:“那里有桂花糕,我想吃!”

“夫人,符夫人还在府内等您,您还是…”

今日的马车是符夫人安排的,包括陪同的人。这是为了保证胭脂就算进了宫,有什么东西也传不出来。

“怎么,我连一口桂花糕都不能吃?”胭脂冷笑看着丫鬟,丫鬟没有法子,只有去买桂花糕。很快丫鬟就拿着桂花糕回来,身后还跟着个伙计。

丫鬟对车夫道:“拿几个铜钱来,我没带荷包出门。”

车夫还在掏钱,胭脂已经伸手把发上的金簪给取下来:“罢了,今儿心情好,把这支金簪赏了他。”

那伙计喜出望外,给胭脂跪下,双手颤抖前来接赏。

胭脂把金簪丢给伙计,丫鬟惊讶地问:“夫人,您缺了一根金簪,这头发?”

胭脂打个哈欠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匣子:“这不是有备用的首饰?又不是穷人家,一根金簪就是全部家当。”

见胭脂拿出一根金簪重新带上,丫鬟不敢再说,胭脂接了桂花糕放下帘子,马车继续前进。胭脂用手摸一下金簪,唇边露出笑。

马车到了赵府,丫鬟掀起帘子,符夫人这边的管家媳妇已经带着人迎上来:“夫人,符夫人已经吩咐备好了热水,请您去洗浴!”

胭脂已经瞧着这管家媳妇,接着胭脂就笑了,下车走进屋内,管家媳妇还想再催促胭脂去洗浴,胭脂已经道:“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既然如此…”胭脂伸手把发上腕上的首饰都取下来,丢给管家媳妇:“交给符夫人去。”

说着胭脂已经在那解着衣衫:“还有这些,免得说我私藏了什么东西。”

胭脂的举动把管家媳妇吓到了,忙上前阻止:“夫人,您…”

“准备热水,还特地要我过来洗浴,不就是不放心?既然如此,我把进宫去戴的首饰,穿的衣衫全给你们,你们好细细地查!”胭脂边说边继续解。

管家媳妇和丫鬟说了一句,管家媳妇忙拿着衣衫给胭脂穿上:“夫人,您不愿意就不愿意,赶紧把衣衫穿上。”

胭脂就当没看见管家媳妇悄悄地捏了一遍那件衣衫一样,冷笑不语。丫鬟想把首饰重新给胭脂戴上,见胭脂的发散落,丫鬟也只有拿着那根金簪给胭脂把发挽上。

至于别的首饰,只能用手绢包了,交给胭脂,胭脂瞧着她们:“细细查过了吧?没夹带什么吧?”

丫鬟和管家媳妇心怀鬼胎,并不敢回答,胭脂冷笑一声,离开此地。

、第222章 谣言

赵嫂子已经等在二门处,见胭脂走过来,赵嫂子才急忙跑上前:“娘子,您总算回来了,您不晓得,我的这颗心,都快提到喉咙口了!”

胭脂笑着拍拍赵嫂子的手:“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赵嫂子眼中的泪滴落:“我,我是怕,是怕,那等郎君回来的时候,怎么对得起郎君,怎么对得起小郎和小娘子他们?”赵镇啊,还有赵捷,赵嫣,这些胭脂非常熟悉的名字,这些胭脂非常盼望的人,可是,胭脂知道,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们了。

但愿,赵镇能不应诏。胭脂挥退赵嫂子,把发上的金簪取下,拆掉簪头,拿出里面那张纸,纸张很薄,只有寥寥数语。

“吴王祸心已显,阿兄速来救我。”底下有印,是太后印。胭脂拿过一件里衣,把里衣领子拆开,纸条放进去,细细缝好。这才换上这件里衣。

门外已经传来赵嫂子的声音:“娘子,符夫人遣人来了。”

胭脂看向紧闭的房门,门被推开,一个婆子领着四个丫鬟走进来。婆子上前给胭脂行礼:“夫人,符夫人说,您这一年把家里的下人都遣散了,身边乏人服侍,特地送几个人来服侍夫人。”

“滚!”胭脂头都没抬,只说了这一个字。婆子的脸色变了变,但依旧恭敬地道:“夫人,您又何必敬酒不吃吃罚酒?”

胭脂抬头看着婆子,婆子面不变色地看着胭脂,胭脂的手一翻,拿过桌上的小剪刀剪着指甲:“什么样的敬酒,什么样的罚酒?这里是宁国公府,不是吴王府。各人自家府邸,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夫人,您既如此,那我…”婆子说着就给四个丫鬟使眼色,丫鬟会意,上前要拉胭脂,胭脂的手一翻,那把剪刀已经插在离的最近的那个丫鬟脸上。

能近身服侍的丫鬟,都是精挑细选相貌出色的,脸上突然多出一把剪刀,丫鬟尖声叫起来,除了疼之外,还担心自己容貌被毁。

“滚!”胭脂还是那个字,婆子的脸色变了:“夫人,您…”

胭脂已经把剪刀拔出,那个丫鬟流了一脸的血。胭脂站起身,看向婆子:“还没到图穷匕见的时候呢,符夫人,未免也太心急了。总要等到我的丈夫回到汴京,她才好这样做事,而不是在这之前。”

说着,胭脂把剪刀放在婆子脸上,婆子忍不住一抖。胭脂在婆子脸上把血擦的干干净净:“回去,把我的话告诉符夫人,她想要做什么,总要等上段时间。”

婆子开始发抖,胭脂此刻神色平静,可婆子觉得,下一刻,如自己说个不字的话,胭脂的剪刀会顺着喉咙,把自己剪破。

荣华富贵虽然好,但最要紧的是,能先保住命。

几个丫鬟都吓的想夺门而逃,但又不敢逃,双腿像筛糠一样在那颤抖。

“滚!”这次丫鬟们都往门外退去,胭脂的手紧握剪刀,时间不多了。真的不多了。

看见自己派去的人这样狼狈回来,符夫人皱眉:“你们怎么说也人多势众,怎么会连一个女人都…”

“夫人,赵夫人今日和原先不一样,您是没见到。别说…”婆子的话没说完就被符夫人冷冷一瞥,符夫人深吸一口气:“罢了,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赏她们好金创药,女人家的脸面是最要紧的。”

婆子磕头带了丫鬟们下去,符夫人的手握紧,怎么都不相信胭脂今日进宫,没和赵琼花说什么,也算防备的很周密了,但符夫人还是灭不掉心头的那点疑惑。

“夫人,这是今日娘子赏给那伙计的金簪。”有丫鬟进来,把那根金簪恭敬呈上。符夫人接过金簪,旋掉簪头,里面空空如也。

难道自己猜错了?符夫人皱眉,丫鬟已经道:“那个伙计也问清楚了,家里并无一人认得我们府上的,想来是娘子她今儿打发,才赏了这根金簪。”

符夫人挥手,看来自己是真的想错了,赵琼花现在被困在宫中,能见到她的人都是精挑细选的。没有人会甘冒着这个风险,真要做忠臣,早就做了,不是现在。

符夫人看向皇宫所在方向,这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赵琼花母子将会迁出宫外,给她一年极致的富贵,自己已经很对得起她了。

这一夜,赵琼花并没睡着,不知道胭脂能不能想办法把这消息传出去,这是最后一搏,也许,能引起赵匡义的恼怒,甚至杀了自己母子。

想到这点,赵琼花心惊胆战,这种把命交托到别人手上的感觉并不好,一点也不好。可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赵琼花紧紧抓住褥子。二婶婆,你对我,真是半分情分都不讲。

胭脂这晚睡的很踏实,该操心的人并不是自己,而是符夫人这些人。一早起来,胭脂用完早饭,就去给永和长公主问安。

永和长公主的府邸,平静一如往昔。看着胭脂,永和长公主除了叹息,没有别的神情。

胭脂拆掉里衣,把这张字条拿出来,交给永和长公主:“现在,也只有公主能够像平常一样了。”

永和长公主握住这张字条,觉得有千斤重:“可是,我又有什么法子,能够把这字条传出去?现在,吴王已经控制了一切,而且,…”

“曹相公,还有曹相公。曹相公多年征战,怎么会不明白出了什么事?而他一直没有动静,只怕是赵匡义和曹相公说了什么。能够兵不血刃地,总好过…”胭脂的话没说完永和长公主就明白了。

永和长公主低头:“也许,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如果曹相公不肯答应的话,那柴家的命数,也就到头了。”

这荣华富贵,执掌天下,到现在,不过四十来年,怎么看起来,就像镜花水月一样,转眼就消失。

胭脂叹息,赵匡义这个人,算计太过,他登上帝位,对天下,并不是什么好事。当然,柴昭此刻品性没定,谁知道长大后是什么情形?两个都不大好的人之间,胭脂只能选择未来不大确定那个。而不是另一个睚眦必报的。

胭脂和永和长公主都看向远方,不知道曹彬会怎样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