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了,官家也该歇息了,明日还要上朝呢。永和,今晚你就在我宫里睡!”符太皇太后决意要把赵嫣和柴昭给分开,笑着吩咐。

柴昭看向符太皇太后,脸上有莫名笑容。但还是下去。

看见他走了,符太皇太后这口气才算呼出来。永和长公主已经把赵嫣搂过来,如同搂住失而复得的宝贝。

宫灯一盏盏灭了,永和长公主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睡的很香的赵嫣,眉头微微皱起,把赵嫣的被子掖了掖。赵嫣已经一个翻身抱住永和长公主,口中不知喃喃说些什么。

这孩子,真可人疼。永和长公主露出一丝笑,这样好的孩子,一辈子该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若在原先,永和长公主是敢夸这个口的,可是现在,永和长公主不敢夸这个口。

也不过数年之内,算得上风云变幻。柴家宗室之中,曾和自己交好的不少人,不是死了就是被贬了。曾经意气风发的那么多的人,都消失了。消失的如同他们从不曾存在。

柴家的江山,也险些落到别人手中。而现在,江山虽然依旧姓柴,可却是风雨飘摇了。一个性情大变,变的暴戾的君王,还有一个风烛残年的太皇太后。永和长公主觉得头开始疼起来,嫣儿,我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护住你?

睡梦中的赵嫣并不知道祖母的思虑,只是往永和长公主怀里依偎的紧一些,继续在甜蜜梦乡里。

“你说,官家这样做,到底是为的什么?”符太皇太后也睡不着,在和身边宫女说话。宫女也不晓得,只对符太皇太后道:“官家的心思,现在是越来越摸不透了。”

“一个皇帝,被人摸透了心思是不好的。可是,我现在不知道,昭儿这样,到底是好是坏?”符太皇太后没有忘记柴昭说杀杀杀的时候,眼中透出的疯狂,简直就像是被恶鬼符了身。

如果真是这样?符太皇太后惊讶地坐起,身边的宫女忙给她披上衣衫。符太皇太后已经躺下,不,不能这样想。就算真是这样,也不能说出来,天下,还要靠柴昭来稳住。不管怎样,都要稳住。

也许,不该去寻名医,而是该寻有道法的高人,驱走柴昭身上的恶鬼,让这江山,重新太平起来。符太皇太后心里想着,总算闭上眼睛。

一早永和长公主就带着赵嫣出宫,赵嫣在回家车上,只用双手托着腮。永和长公主看着孙女这样,笑着道:“嫣儿在想什么呢?”

“祖母,我只是在想,昨晚陛下问我的话,有些奇怪呢。”永和长公主挑眉,赵嫣眨了眨眼:“嗯,就像哥哥说的,小郎君不会问的那些话。”

“你哥哥和别人不一样,再说这天下人,每个都是不一样的。”永和长公主极力打消赵嫣的疑窦,这样的孩子,该是像水晶一样晶莹剔透,外面的这些事,不该在这个时候,扰乱她。

赵嫣的眉皱紧,也许吧。永和长公主拍拍孙女的头,把她搂紧一些。

“昭儿,你心里到底怎样打算的?”符太皇太后既然觉得柴昭也许是有恶鬼附体,也就要再多问问,看看曾孙儿是不是真如此。

“曾祖母这话,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柴昭的话让符太皇太后皱眉:“昭儿,你明白的。”

“曾 祖母,您要晓得,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道理,要杀人,要让人服,就要拿掉他最珍视的东西。母亲在世时候,以为柳国夫人是赵镇最珍视的东西。我想瞧瞧,到 底…”柴昭说一句,符太皇太后的心往下沉一下,等柴昭停下,符太皇太后才道:“昭儿,你怎能变成这样,你要知道这样做,会让…”

“让天下人不服吗?那就拿走他们最珍视的东西,这样,他们就不得不服了!”柴昭一个字一个字地对符太皇太后说。

符太皇太后语气都在颤抖:“昭儿,御下不是这样的。”

“那要怎样?像曾祖母您一样,那样宽厚吗?可是换来的是什么,是赵匡义的试图造反,我要让全天下,都不敢造反,都要害怕。”

“昭儿,秦律最严,可秦,不过二世而亡!”符太皇太后的话并没让柴昭听进去,柴昭只冷冷地道:“那是因为,秦律并不像外面人看的,那样严。祖母,我一定要守住这个江山!”

符太皇太后觉得,自己和曾孙已经南辕北辙了,也许,该寻找有道法的道人来赶走柴昭身上的恶鬼。

永和长公主和赵嫣回到府上,胭脂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赵嫣已经笑嘻嘻地搂住胭脂的脖子:“娘,你想我吗?”

胭脂捏捏女儿的脸:“想啊,当然想!”赵嫣又要撒娇,赵捷已经走上前:“除了撒娇你还会做什么?”

、第244章 肺腑

“还有爹娘疼我啊!”赵嫣想都不想就回答这么一句,赵捷又要摇头,胭脂已经笑着道:“客人差不多要来了,走吧,都换了衣衫,去迎接客人。”

又要应酬了,赵捷的脸上露出苦涩,胭脂拍儿子的背一下,一家子笑着走进府内。

等宴席散了,永和长公主才和胭脂说了昨日两次进宫符太皇太后说的话,听完,胭脂的神色变了,永和长公主道:“原先,我以为能护住你们,可现在我觉得,越来越力不从心了。”

“婆婆对我已经很好。婆婆您不用担心,其实大郎临出征之前,已经和我说过,说等这次归来,为免树大招风,想请求放一任地方官,等做完这一任地方官,就正式辞去。这一点,原先是我们夫妻的约定,现在觉得,该告诉公主您了。”

胭脂的话让永和长公主的神色变的惊讶,接着永和长公主就道:“既然如此,太皇太后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呢?”

符太皇太后最担心的就是赵家恋栈权位,威胁皇权。若赵镇真有这样的心,符太皇太后也就会放心,到时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了。

胭脂也低头一笑:“功高震主,横竖都不是件好事!大郎和我,想的就是家人能平平安安地过,而不是这些荣华富贵。”

永和长公主握住胭脂的手:“这件事,我会去告诉太皇太后的。我只是担心,担心…”胭脂知道,永和长公主担心的是柴昭,不过柴昭年纪还小,假以时日,等长大了,也许就不会这样暴戾了。

但愿,事情能按照自己和丈夫所想,那样平平常常地过下去。胭脂看向远方,想着丈夫,唇边的笑没有变。

此后符太皇太后并没召见永和长公主,更别说让赵嫣进宫了,这让永和长公主的心稍微放下,也许那次不过是柴昭心血来潮,才要让赵嫣进宫。

吴氏已经带着赵三娘子以祈福的名义动身往城外寺里去,当然回来的时候,只有吴氏一人。对外的说辞都是赵三娘子要在寺里吃一段时候的斋,诚心祈福,病才会好。

这也不过添了人的谈资罢了,不过也有人放酸话,说只怕是詹家新娶的媳妇有了喜,赵三娘子得知,觉得自己当初嫁过去七年都没生育,十分羞惭,才往外躲去。

这些话是胭脂出外应酬的时候听到有人故意在那议论的。算来詹家虽然官职不高,但娶的新妻是永宁长公主府内长史的女儿。听说这位颇得永宁长公主的青眼,只怕有人想通过她讨好永宁长公主也不一定。

再加上在外人眼中,赵匡义这边和赵镇已经分道扬镳久了。只怕胭脂会很喜欢听到这些话。胭脂猜到别人的用意,心中哭笑不得,不过胭脂也没辩白,毕竟赵三娘子此刻,越低调越好。

这 日算着该是赵三娘子的产期,胭脂和吴氏那日早早就托词,往赵三娘子住的小院子里来。这里的丫鬟稳婆,都是重新配的,她们之前没见过赵三娘子,等这件事完 后,也会拿了赏银离开。对她们的说辞是,赵三娘子被人骗了,做了人的外室,亏的大娘子心慈,想着肚子里的孩子总是这家里的人,才重新安排院子,雇了人手来 服侍她满月生产。

等生下孩子,大娘子就立即抱走孩子。胭脂和吴氏两人,就是来做中见证的。

这种事,也不算什么稀奇事。稳婆也曾听过,只差跪地发誓绝不会说出去,让这孩子知道自己不是这家大娘子亲生的。

此刻见胭脂和吴氏走进来,丫鬟忙迎上来:“院君,昨儿夜里就发动了,此刻还在屋里呢!”

吴氏点头:“东西都准备好了?”丫鬟应是,胭脂已经环顾下这院子,故意道:“这院子还不错,那样贱人,就该丢马棚里生产,亏的大嫂还让…”

吴氏瞧胭脂一眼,胭脂装作自己失口,用帕子点下唇角没有说话。

丫鬟只当没听到,请胭脂和吴氏两人往屋里去坐,稳婆已经在那里忙碌,隔着帘子,胭脂和吴氏两人心急如焚,偏偏面上还要装做毫不在意的样子。

赵三娘子的呻吟声从房里不时发出,妇人家生产,总是要经历很多坎。胭脂的手不自觉地握住,连什么时候端进饭来都不晓得。

吴氏拉一下胭脂:“你别想了,吃饭吧!”胭脂鼻子里哼出一声,拿起筷子吃饭,吃了一口就道:“这饭菜味还不错,看来大嫂雇的厨子花了不少钱!”

“你啊,就是这张嘴,挡不住。说出来做什么?这事只有我们两个晓得,这也是大娘子的一片好意!”吴氏装作去劝,胭脂面上不屑之色更深。

丫鬟站在一边,只装作没听到,婴儿的啼哭声从屋里传出,稳婆抱着小襁褓走出来,面上没有平常接生的喜色。

胭脂已经伸手去接小襁褓:“是个郎君还是个娘子?”

“是个小娘子,瞧这小模样,以后生的定不错的。也亏了府上娘子心肠好,不然的话,跟了她那娘,算个什么?”稳婆方才在里面接生,已经听到外头的话,看在银子分上,自然要对胭脂说上几句赵三娘子的坏话。

胭脂低头看着这个小外甥女,刚落草的娃娃,连眼睛都没睁开,脸还是红彤彤的,却能瞧出眉毛嘴巴很像赵三娘子。

等再过一个月,你就能被接回去,从此会过的很好。胭脂把这孩子抱在怀里,真是怎样都瞧不够。

“把孩子给她瞧一眼吧!”吴氏方才已经走进屋里,此刻在屋里说。

胭 脂面上又露出不屑之色,抱了小襁褓走进去。稳婆和丫鬟对看一眼,稳婆摇头,丫鬟道:“我还要在这服侍到满月呢。说起来,这家子还算好心的了,抱了孩子还让 在这坐月子坐到满月。不然的话,多是生下孩子才三天就被赶走的。说什么被骗,瞧这家子的穿着,哪是什么平常人家,只怕是贪了银子,要替人生子。”

丫鬟的话让稳婆点头,接着稳婆就道:“不过这也好,只怕能赚上千贯呢。拿了这钱,往外一走,还不是一样可以嫁人。”

丫鬟和稳婆在外议论,赵三娘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儿。小姑娘已经张开嘴,赵三娘子不由自主解开怀,要给女儿喂奶。

吴氏急忙阻止:“奶娘已经雇好了,在另一个院子等着呢。抱到那,养到两个月的时候,我再去抱回来。”

赵三娘子点头:“我晓得。只是,想给女儿喂口奶。”说话时候,婴儿已经张开口,努力地吸起来。

吴氏和胭脂对看一眼,眼中都有叹息。赵三娘子却只看着怀中的女儿,还有两个月,心肝宝贝就能回到自己身边,从此之后,再不分开。

赵三娘子再舍不得,也要把孩子让吴氏抱走,送到另一个院子里面,让奶娘养着。

临走前,吴氏自然要叮嘱丫鬟照顾好赵三娘子,胭脂却只鼻子里依旧哼出一声上车。等上了车,胭脂才接过吴氏手里的孩子:“希望这外甥女,长的只像娘!”

“现在瞧着,还有些像嫣娘呢。”吴氏瞧着胭脂笑吟吟地。胭脂仔细瞧了:“也不大像,不过,总比跟着她那个爹好。”

吴氏也只一笑,不一刻院子到了,吴氏抱着孩子下车进院,把孩子交给奶娘,以后吴氏每日都会来看视一次,也就离开。

“这奶娘是从哪里雇的?”胭脂的话让吴氏笑了:“这是从家里挑的,一家子都在赵家呢。”这样的人才能放心,吴氏又道:“等三妹妹接回来的时候,还是让这人奶孩子。”

能奶这家里的小娘子,这人定不会说出去。胭脂拍拍吴氏的手:“亏二婶想的周到!”

“不周到怎么办?难道还能让詹家知道,又来闹?”这些日子胭脂也瞧出来了,詹家那是占便宜没个数的。占便宜也就罢了,还要摆出正大光明的样子来。

马车突然停下,胭脂刚想掀起帘子看看,已经响起丫鬟的声音:“夫人,像是前面在抄哪一家。”

抄家?胭脂和吴氏都皱眉,现在局势也算初定,那要进行清算也平常,但这一上来就要抄家,还不晓得是哪一家呢。

“像是邹家。”吴氏从帘子缝里看了看,对胭脂道。

邹家?忠义伯府?不管怎么说邹芸娘现在也在宫中,就算夺爵也不会抄家啊?胭脂的眉头皱的更紧。

邹家大门紧闭,门边站满禁军,门内传出哭声。秋氏是根本没想到会被抄家,此刻站在院中,紧紧抱着自己儿子,看向前来抄家的人,久久不语。

哭声又传出来,这一回是邹大娘子,她披头散发地冲出来:“我要去见贵妃,这可是贵妃的娘家!”

“抄家旨意邹贵妃已经知道,她说,邹家犯了错,她一个后宫妇人,也不敢说什么,只恳求官家容她谢罪!”前来抄家的官员冷冷地回答邹大娘子,邹大娘子如被雷击,泪如泉涌。

、第245章 障碍

忠义伯被拖出来,仅着里衣,被按在前来抄家的官员面前,忠义伯哭哭啼啼:“容我去见官家,官家说…”

“今日的旨意是一早就拟好的。官家圣明,岂容你这等人在这汴京城内?”官员冷冷地说。忠义伯哭的更厉害了:“我,我要入宫去求见贵妃!”

“忠义伯,不,邹庶人,你该知道,你自己当日做了什么。此刻竟还有脸求情?”官员沉着脸说。邹三娘子抱着一包东西哭哭啼啼地被禁军赶出来,看见官员邹三娘子大叫道:“我是已经出嫁的闺女,这些东西,都是我的嫁妆,不是这家里的东西。”

官员瞧一眼邹三娘子,身后的人轻声说了几句什么,官员这才点头:“官家圣明,旨意上只说夺去爵位,收了房子,产业全都抄没,既是被休回来时那家给的东西,也不能算这家里的东西,许你拿走。”

邹三娘子听到自己抱着的这些东西都不被抄走,软软地跪在地上,连谢恩的话都说不出来。邹大娘子听到了就急忙高喊:“我也是这家出嫁的女儿,我也有…”

官员瞧着忠义伯,捻胡子一笑:“你们家的家教可还真好,这么多女儿,竟有两个被休回来!”忠义伯此刻瘫坐在地上,什么都听不到,只知道流泪。

忠义伯后娶的那个夫人也被赶了出来,她边走边和人吵:“我是赵太后的乳娘,赵太后尸骨未寒,你们怎敢如此动我?”

官员来之前已经对邹家的事情都知道的清楚,听到这话就点头:“从来都只有出嫁从夫的,从没听过从自己奶过的孩子的。”

这位邹夫人听到这话,嚷的更大一些:“既然如此,这个窝囊废男人我也不要了,我当日嫁进来的时候,里面有些东西是太后所赐,抄家哪有抄走嫁妆的,我今日不要这个男人,就带了我自己的东西,离了这里。”

官员皱眉看向忠义伯,忠义伯瘫坐在地上,一脸呆相,仿佛什么都没听到。官员鼻子里哼出一声,对邹夫人道:“这件事,总要你们自己撕掳。不过若有太后所赐之物,也就容你带走。

邹夫人听到这话,也不顾什么,匆匆往后跑去。秋氏在这听了许久,这才上前给这官员行礼:“既然如此,妾的嫁妆,可否?”

官员看着被抄出来的许多东西,身后有人又对官员小声说了一句。官员想了想对秋氏道:“秋娘子当日的嫁妆,若有田契身契这些,也就带走吧。”

秋氏不敢称谢,也不敢把孩子交给身边的丫鬟,只抱了儿子就往自己房里去。此刻房中已被抄检过,翻的乱七八糟。秋氏打开自己梳妆匣子,从里面拿出个小匣子,又从小匣子里面拿出一把钥匙。

这才拿了钥匙往床边来,可喜这张床的抽屉还没被打开,秋氏打开抽屉,抱出一个匣子,里面放了当日秋氏嫁过来时候的田契和随身侍婢的身契。至于首饰衣料,方才翻检时候已经被掳走好些。

秋氏也不及细看,只拿了几件没被掳走的衣衫首饰,包了这个匣子就往外走。这个匣子里的东西,就是一家子以后的吃穿用度。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让大家吃得起一碗饭?秋氏心内不由一酸,怀里的孩子醒来,抓着秋氏的衣衫就开始哭。

秋氏忙把孩子抱紧,不管怎么说,以后日子还要过呢。

秋氏不敢久待,匆匆回到前面,邹家所有的下人们全都被赶到院中。秋氏的丈夫邹大郎也被赶了出来,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全,此刻只能靠在一棵树上。

秋氏见这一院子的人中,没有一个可依靠的,也只有咬牙上前,把几张身契拿出。官员身边的人接过,看了看,就点着秋氏的贴身侍婢。

那几个丫鬟正在哭哭啼啼,听到被点到,不由大喜过望,忙走出来站在秋氏身边,有机灵的还去扶了邹大郎。

官员见邹家的这些人都出来了,抄没的东西也差不多,于是命人把邹家一干人等都赶出来,剩下的那些下人,和这些东西一起,要上了单子被卖掉。

禁军用棍子赶着邹家的人出来,邹夫人怀里抱着自己的东西,口中不停地骂。邹三娘子连哭声都没有,只是警惕地看着秋氏,生怕秋氏会来抢自己的东西。

邹大娘子什么东西都没有,只能走在秋氏身边,以后,就真只有靠着秋氏了。

“都别哭了!”忠义伯被赶出来,瞧了瞧这周围的人才道:“好在你们表兄那里,还有份产业,他是亲戚,不会被连累到,去住到那里吧。”

邹大娘子听到要住到自己奸夫家,顿时又感到一阵欢喜,住了他的宅子,别人也不敢对自己不好了。于是邹大娘子上前,殷勤地扶着自己父亲往邹表兄那边去。

秋氏只是冷笑,邹表兄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公公还没看出来?这会儿,那家子会收才怪。不过秋氏没有阻止,只对邹大郎道:“我还有间小宅子,不大,我们一家子住那里去。”

邹三娘子听到秋氏的话,急忙对秋氏道:“嫂嫂,嫂嫂,我和你们去住!”

秋氏抬眼看一眼邹三娘子,唇边已经有冷笑,邹三娘子也顾不得自己的满面泪痕,只紧紧跟着秋氏。

邹家的人被全赶出去,堵着的人也就散了。胭脂和吴氏坐着的车重新往前面去。胭脂掀起帘子,看见邹家离去的背影,不由摇头叹息。吴氏也叹了口气,人生境遇,哪有真正一帆风顺的?

“贵妃!您起来吧!”邹芸娘身边的宫女轻声劝说,自从知道柴昭下令抄没邹家,邹芸娘就拿了席子取了首饰,前来给柴昭跪着请罪。柴昭只让邹芸娘跪着,并不说一个字。

宫女陪邹芸娘跪了一会儿,悄声劝邹芸娘离去。

邹芸娘摇头,柴昭现在的性情和原来不一样了,除了表现出来特别尊重他,特别听他话之外,邹芸娘不知道还能怎么做?为了女儿,邹芸娘也要跪上这么一跪。邹芸娘隐约觉得,现在的柴昭,只怕是连长辈血亲的面子都不会顾了。

“邹贵妃还跪在那里。官家,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您的庶母!”小内侍战战兢兢劝说,柴昭那犹带稚气的脸上却是满面的怒容:“你是说,明日那些酸腐会在朝上指责朕?朕是天子,难道还不能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柴昭的话让小内侍吓的跪在地上,柴昭眼中又有怒火闪现。紧紧地把手握成拳,他们,他们,全都是些该死的,该死的!

符太皇太后走近,听到柴昭的声音,眉头不由紧皱,再看向跪在那的邹芸娘,符太皇太后不由摇头,邹芸娘向来聪明,怎么今日会做出这样的事。难道是被柴昭吓傻了?

想着符太皇太后就对身边宫女道:“传我的旨意,就说请邹贵妃回去。”宫女应是,前去给邹芸娘传令。

符太皇太后已经走进殿内,对柴昭道:“官家何须发那么大的脾气?”

柴昭冷冷地看着符太皇太后:“曾祖母又要来教训我了?”符太皇太后又感到一阵头疼:“老身并不是来教训你。邹家被抄没也平常,不过邹贵妃总是你的庶母,是你妹妹的生母。你任由她跪着,并不叫起,也不温言劝慰,这算是怎么一回事?明日朝上…”

“那群酸腐要怎么说就任由他们说去,朕,方是天子,唯我独尊!”柴昭再次重复这句,符太皇太后眉皱的更紧,内侍已经在门外禀报:“官家,该是太傅过来讲课的时候了。”

柴昭袍袖一挥:“朕要前去上课,曾祖母自便。”符太皇太后看着柴昭离去,身子微微一晃,宫女急忙扶住她,小声劝道:“太皇太后,等再过几年,就…”

“他是天子,不是平常人家可以胡闹的孩子,若再任由他下去,到时人心四散,到时就…”符太皇太后有些心烦意乱,眉头紧皱。

实 在不成,就废了柴昭,拱立魏王,魏王虽体弱,又有些懦弱,他的生母苏婕妤更是不被人喜欢。但这样的人只要有几个良臣辅佐,也能守住江山。况且,符太皇太后 想起永和长公主来和自己说的话,符太皇太后的眉松开,赵镇已经明确表示不恋栈权位,这是符太皇太后最想看到的。

“罢了,我们去瞧瞧苏婕妤吧。”符太皇太后轻声道。宫女应是,簇拥符太皇太后离去。

“曾祖母去探苏婕妤了?”柴昭问着身边内侍,内侍应是。柴昭眼中闪出一道冷意,魏王,自己唯一的弟弟,也只有他,能够代替自己。不,这江山是自己的,谁都夺不走!

作者有话要说:先帝妃嫔并不是先帝一死,就自动升级为太妃的,而是要嗣帝下诏尊为太妃。如果不下诏就一直以原来的封号称呼,不过在新帝妃子进来之后,为表区别,会以庙号加原来的封号称呼。

、第246章

“符太皇太后还往魏王府赐了东西。”内侍再次禀报。柴昭面色阴晴不定,怎么就忘了,太皇太后是能废帝的,不过自己可不是父皇,任由几句话就被废掉。更要紧的是,自己要在这之前,把一切障碍扫清。

柴昭低头看着自己抄录的东西,眼前又渐渐泛起红色,那是那日禅让台下,赵琼花的血,接着又是赵匡义的血,还有很多人的血、

“竟只有母亲,真正待我好过!”柴昭喃喃地说,所以,母亲不喜欢的人,比如赵镇,就该去死。死前,要让他看着自己最珍视的东西,毁于一旦。

柴昭眼中闪出亮光,没有人,没有人能阻止自己。

胭脂并不知道即将发生的一切都和自己家人息息相关,她和吴氏别后,也就回到家中。刚走进门里,赵嫣就扑过来。

“娘,您最近往二婶婆家去的次数好多。”赵嫣嘟着小嘴对胭脂撒娇。胭脂把女儿的脸捏一下:“你都这么大了还爱撒娇?”

“不大,我一点都不大,比哥哥还小。”赵嫣扶着胭脂的手,一本正经地说。胭脂又捏一下女儿的脸:“你啊,就是被你爹宠坏了。”

“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啊?我算着时候,爹爹已经去了七八个月了。打战一定很辛苦。爹爹身边没人服侍,这可怎么办?”赵嫣的话比谁都多,胭脂把女儿抱紧一些:“爹爹很快就会回来了,不,你爹爹他,如果能晚一些回来就好了。”

到底是快一点还是慢一点?赵嫣皱紧眉头,怎么娘说的话,自己越来越听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