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似乎有点迟疑,小秋抽身要走,“不说算了。”

霍去病赶紧说道,“我说,我说。就是那天我在秦家和你说的话,你的回答是什么?”

小秋愣住了想起他说的话,脸一下就红了,霍去病见小秋脸红了以为她是同意了,可是小秋脑子又闪过李延年的话“…只是奈何身份悬殊,这样的事是绝对不可能有结果的,难道不是吗?”接着又是卫子夫的话,“我说啊,如今满朝文武家里有适龄的姑娘的,可都是等着你挑呢!”最后是东方朔的话“很多人往往就是分不清楚这些,这世上有很多事,不是每件你都可以插手的,有些…”她脸上的红晕很快就换上了惨白,她惊慌地后退着对霍去病说,“不…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霍去病脸色一变说,难道是他在自做多情吗?

“没有为什么。”小秋说着要走,可是霍去病已经拉住了她,“你必须说清楚!”

小秋心里已经是慌乱加烦躁极了,他还这样纠缠了,小秋回过身来便说,“好!我说清楚!你难道是装不知道还是真不知道!你以为我们可能吗?不说你那皇后的姨母和大将军的舅父在给你安排亲事了,恐怕夫人也是在物色人选吧!不是皇亲怕也是高官家的姑娘!我?我是什么人?”小秋简直想说自己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不过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丫头,一个下人!你以为我能有翻身的机会吗?像你姨母一样?做奴婢的除了取悦皇上还能怎么样?!”

“啪!”小秋还在叫着脸上却挨了一个耳光,而挥他耳光的人此时正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似乎也觉得难以相信。

“好…”小秋捂着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咬着嘴唇对霍去病说,“你打我?好…你就等着娶你的大家闺秀吧!”说着她就跑回了房间。

霍去病想叫她可是却张着嘴发不出声音,手上微微的麻感越发的清晰,他竟然打了她,虽然那是因为她竟然这样说自己的姨母,而且更是揭开的伤口,曾经她帮他愈合的伤口,更是气她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她难道不知道,除了她自己是不会再娶的吗?

可是,他终究是打了她…

乐坊里。

小秋喝着一壶酒坐在李延年旁边说,“师傅…我好累啊,为什么总是要有这样的事情呢…”

李延年虽然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可是看这情形一定是自己说的话有了效果,虽然他不想看小秋现在这样,可是如果不这么做以后的她会更加痛苦,看着她像丢了魂他既是心疼更是妒忌,因为他知道,这不是为了他。

“知秋姑娘,别喝了。”他夺过酒壶说。

“不喝我干吗呢?”小秋头脑已经开始迷糊了,趴在桌上自言自语。

李延年扶起她说,“要我送你回府上吗?”

小秋眼睛已经闭上了,可是听了这个话,摆着手说,“我不要…我不要回去…”

马厩边。

“公子是不是只想了自己的处境呢?”崔雁说道,“想着只要自己愿意一切就会这样简单呢?”

霍去病听着崔雁的话,沉思了一会说,“可是她…”

“老奴也知道小秋这话说的不对,可是公子可想过这又是实话呢?”崔雁摸着胡须说,“如今天下就是如此,说句公子不爱听的,你可听得长安皆唱‘生男无喜,生女无怒,独不见卫子夫。霸天下!’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一个奴婢又怎么能一夜成霸天下,其中的原由公子还不清楚吗?”他看霍去病默不作声又说道,“而皇后,大将军为公子张罗着亲事又是人人都知道的,就算你和小秋是你情我愿,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少不了的,不说媒妁了,怕是连父母这一关都过不了。”

“可是要是我去说,母亲会同意的!”霍去病说道。

“也许…夫人会同意,可是…”崔雁起身道,“你的亲事已经不单是你的事了,是皇后的事,是大将军的事,中宫一门如今手握兵符,满朝文武都在看着你——这个十八岁的冠军候!怕是连皇上也在看着吧…”

霍去病沉默了,崔雁又说,“你可想过小秋的处境将是怎样的?她要面对的是什么?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一个环境…其实这些还是次要,首要的是你根本就不可能和她在一起!”

“难道真的就没有办法了…”霍去病无力的说。

崔雁已经走远,回头道,“其实办法还是有的…眼下是你要把小秋拉回来才可以…”

乐坊里。

小秋醉熏熏靠在李延年身上说,“师傅,为什么人要有这些烦恼的事情呢?为什么要这样呢?”

李延年见小秋靠的这么近,虽然他知道这是因为她喝醉了,可是突如其来的亲密还是让他很激动,他轻搂过小秋,看着她迷醉的样子,深吸了一口气,扶起小秋说,“知秋姑娘…知秋姑娘…”

“恩?”小秋迷糊地睁开眼说,“师傅,什么事情啊?”

“我…”李延年想了想,认真的说,“有件事我一直想和你说…”

“哦?”小秋已经喝的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傻笑着拍这李延年的肩膀说,“师傅…你怎么突然这么认真啊,好奇怪啊…”

李延年脸上的神色并没有一丝改变,他继续说,“我一直对知秋姑娘你…我一直都喜欢你…”

小秋虽然听见了这些话,可是却完全不在意,她笑着说,“师傅…我知道你是怕我难受才这样安慰我的,别开玩笑了。”说着就扶着桌子要起来,可是却被李延年拉住了。

李延年按着她的肩膀,小秋被他的气势一吓,酒醒了几分,她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个样子,李延年说,“我是认真的,你不能和那些人在一起,我们可以在一起啊,我喜欢你,我会照顾你的…我…”

小秋觉得再听下去就要出事了,此时的她脑子觉得无比清醒,她赶紧推开李延年说,“师傅…你糊涂了,我要走了。”可是即使脑子是清醒了,可是醉酒后晕眩的头,还是无力的身体还是没有办法了,她赶迈出步子就觉得自己头重脚轻向后又坐了回去,李延年拉住她不放说,“知秋姑娘,你不要想那些不可能的好不好…”

“就算那些不可能我和你也不会有可能的!”小秋坚定地说,对于绝对没可能的事她不想给对方一丝希望,因为她知道那样事情会更加的麻烦。

可是打定了主意又已经明说的李延年又岂会放弃,他拉着小秋不放说,“难道我就不可以吗?我和你才有可能在一起…”

小秋坚决地甩开他说,“师傅,你累了,我还是先走了,她按着发涨的脑门向外走,可是李延年却冲上来抱着她不放,“别走…”

“师傅…”小秋想挣开他,可是却使不上劲来,就在她为难的时候突然门开了,霍去病冲了进来,一看这情景他转身就想走,可是小秋叫住了他,“快点松手…”

霍去病再一看,原来是李延年抱着他,而小秋却在挣扎,他赶紧冲上前,一把就把李延年拉开了,李延年一惊回头一看,“是你?”

霍去病把一推倒在地上拉着小秋就要走,李延年也是急了爬起来就拉着小秋,“你不能走…”

“师傅…”小秋为难地说。

霍去病一把拿掉他的手说,“你放开!”

李延年怒视着霍去病说,“你凭什么带她走,你以为你能照顾她吗?你以为你们能在一起吗?”

霍去病和小秋被他的话一惊,皆愣在那里,霍去病的手也松开了,小秋转身就要走,霍去病回神赶紧追着拉住她,转身对李延年说,“你又怎么知道没可能呢?!”

小秋愣住了霍去病拉着她就出了门,李延年也愣在那里,难道真有这样的可能?

皇宫内。

卫子夫走近正在看着地图的刘彻,挥手让下人退下,悄身走近,看着专注的他,她小声说,“皇上是在想征讨匈奴的事吗?”

刘彻抬头一见是她,笑了一下说,“你来了?恩…正是在想这些。”

“那皇上想好了出征的主帅了吗?”卫子夫问道,虽说女子不应该管这些,也许是因为眼下兵符皆在卫家手中,她问这些,刘彻也没有反感。

“你觉得呢?”刘彻笑道,“这可是谁都不知道的。”

“可是皇上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卫子夫看着刘彻的样子已经知道他一定是想好了。

“你觉得呢?”刘彻反问她道,“你觉得是谁?”

“臣妾不知。”卫子夫道,她虽然能知道皇上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自己也知道几分,可是答案又让人难以相信,所以她不敢说。

刘彻笑了,“你不知?满朝文武皆不知…”

后院。

进了门小秋虽然有点晕可是还是甩开了支撑着她的霍去病,“放开!”说着踉跄着就要走,霍去病眼见她就要摔倒赶紧扶住她,小秋又要推开他,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说,“你能听我把话说完吗?”

“我为什么要听啊!”小秋叫着说,“是不是不听你又要打我啊!”

霍去病愧疚地伸手轻抚她的脸说,“还疼吗?”

小秋打掉他的手说,“放开。”

霍去病扶着她的肩膀说,“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打你的,可是…你也不应该说那样的话啊?”

“那是我该打咯!”小秋气着说。

“不是…”霍去病说着抱住她,小秋挣扎了几下都没用,霍去病把她搂的更紧说道,“不要这样,我不知道你考虑了这么多,但是…我真的没有骗你,我想和你在一起,虽然这不是这么容易。”他见小秋静静的没动在听他说话,便把小秋扶起,看着她说,“我会有办法的,而你…不要放手…”

洛阳。

桑弘羊和秦紫阳坐在回程的马车上,桑弘羊坐在车上沉默着,他在想秦兰阳对他说的话,“我可以帮你劝服我爹,可是你要做的是要让紫阳走出青阳哥去世的阴影重新和你开始,如果你做不到,谁也帮不了你!”他看看一边靠着睡着的秦紫阳,自己要怎么做,才能重新让她留在自己身边吗?

元狩二年,春。

小秋在院子里拎着水喂马,从洛阳回来以后,自己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既然去的是洛阳,她也是隐隐觉得有点情况的。而且回来以后的秦紫阳似乎和桑弘羊的态势有点好转,不知是去洛阳的原因,还是那日醉酒以后开始的,总之是好了点,起码现在的秦紫阳不会见了桑弘羊就跑,可是看样子似乎她心里的疙瘩还是没有解开,这样看来桑弘羊还要再加把劲才行,正想着就见霍去病走了过来,说“牵马,我要进宫。”

“有什么事吗?”小秋牵马说,自从那次霍去病对自己说明了以后,总说是让她别来管马了,可是时间长了自己已经和这些马有了感情,竟然丢不下来了,还是想在这马厩里待着。她牵过马递给他缰绳的时候,两人的手不小心碰在了一起,她脸一下就红了,她又想起霍去病的话,他说他会有办法的,那自己…也是要坚持下去的,就算…她看着英姿勃发的霍去病,就算…他们只有五年,但是她不后悔,也许是在他们初见的时候,也许是在沙漠上,他们已经注定了不能分开!

“皇上召见。”霍去病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干脆握住了她的手,“走吧。”

小秋在大殿外站的等着,有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用脚在地上乱拨的时候突然一声唤她的声音,“知秋姑娘?”

她转身一看是东方朔,她赶紧行礼,东方朔看看她的样子问,又见她站的地方,说,“可是皇上召见冠军侯?”

“恩,好象还有大将军。”小秋说,见霍去病进去没多久,卫青也进去了。

“看来是要说重要的事吧。”东方朔说道。

“恩…”小秋想了想说,“大人你都没有事情要做吗?”

“哈哈…”他一听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没什么事呢?”

小秋想想说,“经常看见大人都有时间和我说话啊,这皇宫里,连站岗的侍卫都没时间和我说话呢!”

“那你是说我连个侍卫都不如了?”他笑说。

小秋发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说,“不是这么意思,我是说…”

东方朔摆摆手说,“也罢,你这样想我不怪你,以后你就知道了。”说着他望了一眼大殿,“过几天,也许要不了几天,这朝中又要有事了…”说着转身就走。

“大人,等等…”小秋听的不明不白的自然是要叫住他的,可是东方朔连头也没回的说,“我可是要去做事了,哈哈…”

小秋在后面一句话就这样被硬生生塞了回去,正在小秋撇嘴的时候,卫青和霍去病出来了,一边走一边说着话,看样子是要一起走,小秋赶紧去牵马,回来果然自己想的不假,这卫大将军也要和霍去病一起回去。

也许是因为舅父在场,这次霍去病一句话有没有和小秋说,完全把她当做马童了,当走到了乐坊前面的时候,她不禁愣了一下,自从上次的事以后,她都没有再去过了,她不敢面对李延年,不是愧疚,而是她不知道见他将是多么的尴尬…

“怎么停下来了!”一声喝声把小秋叫回了神,她回头一看,竟然是正皱着眉的卫青,小秋不解地看去,霍去病赶紧对她说,“快走!”

小秋这才发现牵马的自己停在乐坊面前没走一步,赶紧牵马向前走,后面卫青的声音又传来了,“这个小厮看着眼熟。”

“啊…”霍去病迟疑了一下说,“上次出征的时候舅父见过吧。”

“哦…”卫青应道,“难怪呢,那这次出征呢?带上崔雁吧,这次可不比上次,情况都不一样了。”

“恩。”霍去病说。

原来是要出征了,那皇上召见他也是这样的事吧,小秋想,又想了东方朔的话,难道霍去病出征的使连朝里也要出事,这有什么关联啊?

小秋牵了马,本来想换一身衣服,可是一想卫青还在,只好继续穿着,端了茶水就送去霍去病的书房,推开门,卫青和霍去病围在书桌前,小秋一眼看去,书桌上放这一张霍去病经常看的地图,她放下茶水,就见霍去病指着地图说,“从陇西出发的话,过乌戾山,过了狐奴河,我军就可到达焉支山。”

卫青前倾着身子看着霍去病指的路,沉思了一下说,“我看这条路可行,只是路途有点远,要吃苦的,不过,这样多久能到焉支山?”

霍去病看看说,“我也不清楚,这一带的浑邪王和休屠王的实力如何还不了解,在加上,就像舅父所言,此行路途遥远,随军粮草就是个问题,既要多备可是长途行军又不能多带…”

卫青见他似乎有点为难的样子,笑道说,“怎么?胆怯了?”

“怎么会!”霍去病说,“就算是再难我也要踏破焉支山!”

“好啊!”卫青笑到,拍拍他已经渐渐宽阔的肩膀,“真不愧是皇上亲选的西征住帅!总要有点雄心吧!”

“其实应该让舅父挂帅的。”霍去病谦虚的说,“毕竟这些年都是舅父…”听到这里小秋算是明白了,弄了半天原来是霍去病要挂帅了,可是他才二十岁,这么年轻,也难怪说汉武帝是最有胆识的皇帝了,连霍去病这样才成年的人点他为帅!

“能点你这样的弱冠少年挂帅的除了当今皇上怕是没人了!”卫青叹道,“去病,如今你也能独挡一面了,舅父这些年也算是没有白费,你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啊!”此时的他满脸欣慰的笑,可是心里滑过一丝酸楚,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

小秋想想,从古以来,再到现代好了,敢让霍去病这样才成年的人挂帅的,除了汉武帝还着真是没有别人了!她看看霍去病笔直的后背,上面似乎承载这许多的希望,许多的奇迹…

没过多久,汉武帝果然下诏:拜冠军霍去病为骠骑将军,统领铁骑万余,出陇西,夺取河西走廊。

当小秋知道这个消息不久的时候她正在乐坊门口徘徊,犹豫要不要进去,不去吧,怎么说李延年也是做了自己的师傅的,不说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了,这个不要钱的师傅对自己真是不错,就算以后不去也要打声招呼吧,可是进去吧,她有免不了想起那天他说的话,“不说这些多好!”小秋叨念着,这样弄的大家连见面都尴尬了,就在这时李泪正巧出了门,撞见了小秋,“小秋姑娘!”

小秋正在想这些,突然被声音一吓,“啊?原来是泪儿姑娘。”

“怎么站在门口?要进去吗?”李泪问道,其实她也知道小秋是在犹豫要不要进去,那天的事她也从哥哥那里知道了,不过自从那日以后这么久见小秋也不来,她也猜到了几分,看来小秋对二哥确实是没有这个意思,不过她没说怕二哥伤心,如今见了小秋这样更是确定了,不过她还是希望小秋能进去和哥哥说明白,不管怎么样,就是断了哥哥的念想也好,免得他独自伤怀,所以才故意这么说。

“哦,哦…我正要进去。”听她这么说,小秋也只好走了进去,心里却悔的厉害,早知道这样就应该想想自己的说辞了,害她连个腹稿都没打!

不过现在的她就是上架的鸭子了,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见她进门,李泪一笑,虽然她是进去了,不过和哥哥…她也不清楚了。说着她想起最近全京城都知道说是皇帝已经让霍去病做了主帅,想到她李泪脸上一抹红晕出现,可是她的眉头却皱了,她和他是没有希望的,她只是一个小小的舞女,这感情就放在心里让它慢慢消逝好了…

汉武帝诏令一下,果然是满朝震惊,唯一没表现出吃惊的一个是桑弘羊,他倒是对霍去病很敬佩,和自己年纪相仿却有着这样的胆识,另一个就是东方朔,他的脸上保持着平静的微笑,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出了宫殿门走下台阶的时候,几位从一开始就反对开战的老臣们便忍不住议论了起来。

“这还像话吗?一个二十岁的娃娃当主帅!”

“可不是,我看上次也不过是走运罢了,难道皇上就认为他能挂帅了!”

“西征非同儿戏,本就不应该发起,原来的联亲不是很好吗?现在开战不说了,连一个嘴上没毛的小子也能挂帅了!”

一个胡子发白的老臣想了想说,“我看是中宫之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