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孟夏一身淡紫的站在大殿中央。

显得格格不入。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砸了一旁桌上的茶盏,“传令下去,由八贤王率左将军,奉将军,带兵前往乐亭,三天后,攻打大晋。”

皇帝的话落下。

大殿上,一半的人跪下大喊,“皇上英名。”

一半人的犹豫了许久才慢腾腾的跪下,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这仗来得太突然,他们心里不踏实。

太平日子过久了,谁也不愿意再起战事,民不聊生。

“臣等接旨,定不负我皇重望。”八贤王率着左将军和奉将军跪下接旨。

“嗯,你们速速下去整军出发,朕等你们的好消息。太皇太后的仇,我们不能不报。”皇帝一脸凝重,目光狠厉的从孟夏身上掠过。

“皇叔,你把孟三娘带上,出征时,把她吊起上最前阵,我倒要看看大晋那边狠不狠得下心来?”

“皇上英名。”

也有不少人心惊,心里对皇帝这种决定充满了担忧,这种拿一个弱女子当挡箭牌,实在不是一个明智的做法。这仗且不说结局如何,就是打赢了,将来史笺上又该如何记录?

唉…

孟夏听到结果,已经不那么惊讶了,她甚至就在刚刚想明了这四年多来发生的每一件事情。八贤王早在当年出手帮她就已有今天这样的计划,是她被愚弄了。

错把仇人当恩人。

殿外,有太监匆匆进来,“启禀皇上,殿外,贤王府侍卫求见贤王。”

八贤王一愣。

孟夏却是眸光璀璨。

她的人动手了。

“皇叔,你先去看看吧!你们也跟散了,礼部留下与朕商量太皇太后的葬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磕地行礼,依次退出议事大殿。

孟夏被人押着出去,远远的看见八贤王一脸怒容。

他看到孟夏,便大步走了过来,甩手就打了她几巴掌,“贱人,你干的好事?”

孟夏的脸上火辣辣的痛着,不用看她也知道,这脸一定已经肿成馒头了。

王八蛋,总有一天,她会把新仇旧恨全部算清楚。

“把她押着出宫。”

说完,他转身离开。

气死他了!秦家村矿场的那摊烂事,他还没有处理完,现在居然有人在同时把他的四十个据点,大大小小的铺子全部捣毁。

这世上,如此清楚他的事情的,只有孟夏。

只是,他想不清楚,她明明就在自己的手上,那些事情她是怎么安排下去的?

乐亭的城门,他早已下令严守,凡是从大晋来的人,都不准进城,那她的人又是怎么进来的?难道她在东玉这里还有他不知道的势力?

如此一想,八贤王更是气得冒火。

这个孟夏该死,死上一万回才能让他解气。

出了皇宫,八贤王就命飞花秘密把孟夏押去城中军营,又在飞花耳边交待了几句,然后,他才回贤王府做出兵的准备。

他孝期带兵打仗,打的就是一片孝心,就是要让天下知道,他八贤王为母出战。

城中军营,铁笼帐房里。

孟夏被人推了进去,同时,身上的哑穴被人解开。

里面黑呼呼的一片,许久,孟夏的双眼才适应了黑暗,隐隐看见有个高大的男子缩在角落里。

这人是谁?

突然,有人打着灯笼进来,点燃了帐内中央铁盆里的火把。

一时之间,帐内火光通明。

“孟姑娘?”

突然有了火光,飞掣眼睛不适,闭了一下才缓缓睁开。当他看到满脸红疹,脸蛋又红又肿的孟夏时,那是又惊又怒。

是谁把她打成这样?

“飞掣。”孟夏看了过去,见飞掣手脚被粗重的铁链锁住,这才明白,他刚刚不是缩在角落里,而是被锁在那里,只能那样坐在地上。

他一身是伤,血痕累累,显然八贤王对他用刑了。

八贤王没有像以往一样下令杀了飞掣,那应该是飞掣于他来说,还有利用价值吧?

孟夏几乎不用多想,便猜到了八贤王留下飞掣的用意,他是打算用飞掣来逼洪兴就范。他一定是查出了飞掣和洪兴的关系。

否则,飞掣早已被他杀了。

“孟姑娘,你的脸是怎么回事?谁打的?”

“没事!这不重要!”孟夏摇摇头。

一旁的飞花听到他们对话,不由的笑了,她手里拿着鞭,指着飞掣旁边,道:“把这个贱女人锁在飞掣旁边,本姑娘就行行好,做一回善事,让飞掣死而无遗。”

说着,她笑眯眯的看向飞掣,“飞掣,你会感谢我的吧?”

“哼——”飞掣冷哼一声,“飞花,念咱们同门一场,我劝你早日离开八贤王,否则,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呵呵!多谢你的劝了。”飞花呵呵笑了一下,手中的长鞭就朝飞掣打了下去,“我不是你!我永远也不会背叛王爷,所以,我怎么可能像你一样呢?”

长鞭打在身上,飞掣闷哼一声。

“飞掣。”孟夏惊呼一声。

飞掣冲着她咧嘴一笑,摇摇头,“孟姑娘,我没事!”

孟夏点点头。

一旁飞花轻佻的看着他们,“渍渍渍,飞掣,你这痴心没有白付啊。瞧瞧,她这不就会心疼你了吗?”说着,她手中的长鞭又打了下去。

用尽全力。

飞掣的手背,皮开肉绽。

------题外话------

声明,不是虐女主,而是情节需要,八贤王这么一个老狐狸,不可能这么容易被打败。

请大家别嫌弃妞妞,妞妞保证不是后妈来的。

么么哒。

第134章 孟夏被控制

孟夏冷眸,不吭声。

飞花这种如恶狗乱吠的,她不屑理会她。这种人,你若是理她,她会更来劲,直到你言输服输才肯罢休。

说白了,这种人就是一种变态。

跟一个变态的狗较真,太降她的格调了。

飞花见孟夏不理她,又抽了飞掣几鞭,见一个抿唇不吭声,一个先还闷哼一下,后来再打他连哼一声都省了。飞花气恼,收起长鞭,转身离开。

真是无趣。

飞花走后,其他两个押着孟夏进来的人也跟着离开。

飞掣扭头看着孟夏,见她的脸肿得都快认不出真面目了,不禁心疼,“孟姑娘,你这是八贤王打的?”

孟夏点点头,又摇摇头,苦笑了一下,“他打了,那东玉皇帝也打了。”

说起司徒瑜,孟夏就压低了声音,“飞掣,你见过东玉皇帝吗?”

飞掣点头。

“见过多少次?什么时候见的?”

“我跟在八贤王身边,时常会见到皇帝,这些年都是有见过的。”

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那最近一次是什么时候?”

飞掣想了一下,“半年前。”

孟夏闻言,柳眉紧皱。

“孟姑娘,你这个是发现什么异样了吗?”

“我刚去皇宫回来,我发现这个皇帝跟我四年前见过的不太一样。飞掣,四年前,我的木雕是你押送到临安城的,这中间八贤王有没有做什么手脚?”

“不曾!”

“不对!如今那木雕出事了,太皇太后今日薨了,太医说那木雕有毒,太皇太后这是慢性中毒。马上,他们就要出兵去乐亭,借此攻打大晋。你在八贤王身边的这么久,难道你就什么也不知道?”

孟夏严肃的看着飞掣,“你好好回想一下。”

飞掣拧眉思忖,许久,他还是摇摇头。

“他从不会真正相信谁,对每一个人都会一再试探,所说的话,也没一句是真心话。四年前,我和他去了几次乐亭,可他身边不乏暗卫,远不会只有我一人。我只知道,四年前,他就想要开矿,只是后来遇到你了,他不知为何就改变了主意。”

这是飞掣一直都想不明白的。

四年前,八贤王难道仅凭一面之缘就知道孟夏和沈望的关系?

自己怎么会一点都不知情呢?

这只能说明,八贤王从来都没有真正的相信过自己。

“孟姑娘,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摄政王也在临安城。听说官兵在临安城都翻了遍,城门也封了,一直在找他们的下落。”

“他来了?”

孟夏闻言,眸底涌起浓浓的担忧,也明白八贤王急着出兵的原因了。

只是,他被困在这里,那这仗打起来,谁人能带兵抵抗八贤王的五十万大军呢?

飞掣很是自责,“我竟没有认出琴院的人是假冒的,我让他们去救你离开,一定是受到八贤王的阻击了。”每想到这事,飞掣就惭愧不已,他恨自己没能认出假的孟夏。

或许,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爱孟夏吧。

不然,他怎么会连真的假的她都认不出呢?

“飞掣,你不用太自责了。这事不怪你,八贤王太狡猾了,咱们的道行都不如他啊。如今,他一定是要把咱们一起带到乐亭去,咱们如果不想成为他的筹码,咱们就必须想办法在路上逃出他的魔爪。”

孟夏思来想去,如今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

“他一定会故技重施。”飞掣肯定。

孟夏点头。

她也想到这一点了,不然,八贤王不会把他们关在这里。

希望这一次,沈望不要再中计了。

城门前,等着出城的老百姓越来越多,城墙下挤满了人,青梅从人群外挤进来,凑到云烟耳边,道:“天亮之前,八贤王要带军队出城,咱们要鼓动老百姓在开城门时,全都挤向八贤王的马车。听说他要把夫人关在铁笼里,一路示众到乐亭。”

青梅说着,已红了眼眶。

她的夫人何时这么狼狈过?

八贤王这是故意侮辱夫人,更是借此侮辱大晋。

云烟携过她的手,紧紧的包在手心里,“傻丫头,手怎么这么冷?这么大的人了,难道就因为一时半会出不了城就哭鼻子?”

青梅吸了吸鼻子,眼泪就掉了下来。

周围的人见状,纷纷安抚她。

“姑娘,莫哭了,很快就可以出城了。”

“就是啊,没准天一亮,他们就开城门了。”

“可不是吗?这都搜了这么久了,如果人在城里,早就抓到了。一定是已经出城了,他们搜不到人就会开城门的。”

他们可不相信,这城门就不开了。

云烟抽出手绢,温柔的拭去青梅的眼泪,扫了一眼周围的人,道:“这孩子啊,她是想她大姐了。眼看着就要找到人了,可却关在这里,哪里去不了,孩子难免心急了一些。”

众人一听,苦笑着点头。

谁又说不是呢?

等在这里的人,哪一个人不是急着出城?

青梅扑进了云烟的怀里,云烟就在她耳边,轻道:“别着急!我觉得八贤王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的押着孟姑娘离开,这会不会又是他耍的什么计谋?”

云烟与八贤王虽然相处不久,但八贤王这个为人阴狠狡诈,不可能这么做?

他会不会故意放下诱饱饵,引他们上钩?

青梅的身子陡然一僵,心里也充满了疑问。

“可是,流光和王爷已混进军营,这可怎么办?”

眸子轻转,云烟拍拍她的手背,轻道:“没事!他们混在里面出城,这也不是坏事。只是,这一次我们可得认清楚了,不能再上当了。”

“好!”青梅点点头。

军营里,沈望和流光灭了两个小兵,把他们拖到后面的小山坡上换了衣服,照着他们的样子易了容。

“哎哟,你轻点轻点......”

“臭小子,你活腻了不成,你居然到处乱跑。”

沈望揪着流光的耳朵,一路把他从军营外拉了进去。守大门的小兵瞧着,也没当一回事,只是应付式的叮嘱了一句,“李嘉,你出去偷懒,又被张枫抓住了吧?”

流光一听,一边吡牙咧齿的称痛,一边恶狠狠的应道:“你他娘的,少幸灾乐祸了。”

原来那人叫李嘉。

呵呵!知道这身份就不怕穿帮了。

沈望往他的腿上踢去,骂道:“小兔崽子,你找打是不是?你还敢耍横?”

“哎哟,放手,放手,好痛......”

守门的人见了,心里的怨气也没了,全都笑了起来。

两人一直走,走到偏僻的地方才停下来。

沈望松开流光,流光揉揉耳朵,道:“真痛!”

“不痛怎么蒙混过关?”沈望瞥了他一眼,“咱们现在知道各自的名字了,现在咱们就随便找个地方等天明,然后混着大队伍一起出城。”

流光点头。

“欸,你们两人怎么在这里偷懒?快过来。”

有人冒出来,把他们吓了一大跳。

两人对视一眼,连忙迎过去,“我们只是在这里闲聊了一会。”

“闲聊?”那人严厉的扫了他们一眼,“你们是什么货色,我还不知道?一定又是在商量去哪里赌了吧?我告诉你们,卯时一到,你们就随大队去乐亭。这次,咱们打大晋,你们若是立功了,好日子就少不了你的。”

“要......要打仗?”流光吓白了脸。

那人就轻蔑的白了他一眼,“李嘉,你这个胆小怕死鬼,你就这点出息?你这么怕死,你来参军做什么?”

“吃饱肚子啊。”流光一脸正经,摸摸肚子,道:“在军营里能吃饱肚子。”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那人揪着流光的耳朵,拉着他往外面走去,“张枫,你也一起来。”

那人拖着流光一直到一间帐房前停下,“你们今晚就在这守门,我告诉你们,你们不可进去,也不能靠近。你们就在这火堆旁坐着,不再四处乱跑。如果收队整军出发时,我没有看到你们,你们就做好军法处置的准备。”

恶狠狠的呵斥了他们一顿,那人就转身离开。

两人相视一笑,围着火堆坐了下来。

也罢,正愁不知上哪去,现在能有火堆暖身,也是不错。

军营里,静悄悄的,除了巡视的小队定时走过,并不见其他人。说是在出兵打仗了,可在东玉的军营里,却完全没有那打仗前的紧张感。沈望蹙了蹙眉头,他们这是轻敌,还是另有打算。

帐房外,沈望和流光坐在火堆旁,默言相对。

帐房里,孟夏和飞掣细声分析着八贤王的下一步可能行为。

夫妻二人只隔着不到十米的地方,却谁也不知对方就近在咫尺。

天刚蒙蒙亮,孟夏和飞掣已被人易容,脚步蹒跚的出了帐房。

沈望和流光齐齐朝帐房门口望去,见是两人伤兵从里面出来,不由的愣了一下。这里面原来是关着两个伤兵,可为何要那么谨慎将他们看管?现在是要去行军打仗,为何还要带着两个伤兵?

两人心里充满了疑问。

孟夏抬眼望去,见人员已整队,正待命出发。

举目望去,粗略一计,这里也就几百人。

这里不是真正的大军营。

或许,这些人就是看管她和飞掣的。

目光落在火堆旁那两个高大男子身上,孟夏心中一颤,微眯着双眼看去,总觉得对方的眼眼很熟悉。沈望的目光也锁在了孟夏身上,莫名的熟悉感,让他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