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一声。像是什么东西引起的巨大爆炸,冲天的火光,燃起的火苗即使远在她们这边还是能清晰的看得见。

汽车竟然爆炸了!

方夏等人瞪大了眼,那刚才还疾驰而去的轿车,此时早已湮没在一片火海之中。

她向前走了几步,慢慢的走进,直到在安全的地方才停下。

漆黑的天幕,月色如水银,而她,却在这样的火光中,轻轻地浅笑起来。

第99章

她的眼中像是盈满了火光,在漆黑中烈烈燃烧。

燃烧的气味贴着冰冷的海风渗入在她鼻息间,有星火在低温中似尘埃无力飘浮,它们滋扰的吸引着她的注意力,却也无法逃离她的捕捉。

吸入,呼出,纳兰婉清在这泛着海水腥味死质的空气中嗅到了汽油,燃烧物,浓烟以及死亡。

静谧的空气中有音符在飘荡,它们汇聚在一起,压缩,纾解,而后有节奏的聚集,那天幕被音符点缀,在她记忆中的殿堂内奏响。或是恢弘,或是哀婉,然后急速而下,又缓慢上升,它们略过她的脊髓,脖颈,颧骨,最后定格在眼角深处。

在即将结尾的音符后,又一声的爆炸在燃烧的汽车处炸开,落幕的近乎完美。

她缓缓的笑了起来,却像是忽然间想起了什么收回了笑容。

手指摩擦着手杖的一端,纳兰婉清轻声吩咐了方夏等人几句,便在阿琛的陪同下转身离开。

“韩笙在哪里?”她问的直接简洁,似乎根本就没有想要给阿琛犹豫的机会。

阿琛神色恭顺,毕恭毕敬道:“韩小姐已被仲三带走,目前在康斯坦。而陈律师。”她停顿了一下,小心的看了一眼纳兰婉清。“如大小姐所料,是仲三的人。”

纳兰婉清拄着手杖,面无表情的脸上死寂一样的平静冷然。

她瞳孔中的墨色像是吸收了过分的黑夜,沉沉的让人心惊。

康斯坦的阳光总是分外热人的,许是这里处于热带的原因,一年四季的变化在康斯坦很难辨认出来,茂密的枝头上蹦跶着说不出名种的鸟儿,欢快的鸟鸣却也无法让着丝丝的燥热停止下来。离枝头不远的小阁楼的窗户早已被推开,白色的窗帘在一阵的微风下缓缓荡漾。而床上的人像是久睡未醒,尽管模样堪称漂亮,但消瘦的面颊,病态的几乎没有红润的色彩,却让稍显艳丽的漂亮徒增了一份惹人怜爱。她的手臂一端插着管子,周遭的仪器伴随着这份燥热滴答滴答机械的响着。

此时床边坐着一人,单单只是那般静静的坐在那里,视线却是一瞬不瞬的落在床上的人身上。

如此的凝望,像是在期待着什么,小心的,珍视的,仿佛是积攒了好久的日头,沉寂的等待。

直到床上的人动了动眼皮,而后缓缓地睁开了眼。时间悄然的在指缝间流转,她的目光在女子苏醒的那一刻好似被触碰了什么一般,泛着死寂毫无波澜的眼中终于染上了颜色。

床上的人像是在适应突然在眼底绽放的光亮,微眯着眼,伏在一旁的手指微微的颤了颤。她缓慢的,细小的吐息着,挤压着胸口处那一丝丝的浊气,而后换回让她舒服一些的清新气息。

她像是睡了好久,困顿的大脑慢慢的如齿轮一样运转的变快,即使现在身子大不如前,周围的变化也足够让她知道所处的环境。

而后,她感觉到手掌被握住,那人的掌心有些沁凉,似乎还冒着细汗。

仲安摆动了下脑袋,侧目望去,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晰起来,对方的轮廓也渐渐地落在她的眼中。仲安习惯性的想要微笑,却在看到对方的样子时,微微的皱了皱眉。

“没有好好休息吗?”她发出的声音有些喑哑,昏迷过久使得她连发声都变得困难一些。

对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很好,小安。”

听到那人的声音,仲安陡然一愣,而后,她深深地凝视着对方,认真的注视,从一瞬间的怔忪到失神最后却化为暖心的在韩笙面前渐渐消失那个被遗忘很久的缱绻笑意。

“笙儿,是你吗?”

那一副在她人眼中略显阴沉的脸色在听到仲安的声音后,嘴角慢慢弯起,似乎像是经久未笑的缘故,女子笑得极为僵硬,但眼中迸发的色彩光亮的足以惑人。“是,是我,我是刘笙。”她握住仲安的手,贴着自己冰凉的脸颊,珍视的似乎能捧在手心中呵护一般。“我回来了,小安。”

仲安任由着刘笙握着自己的手掌,眼中难掩的宠溺,那是一种近乎爱恋一样的宠溺。“是啊,你终于回来了。”她发出一声的喟叹,从胸腔中涌出,最后凝聚在唇边悄然绽放。

“我知道的,有一天,你终究会回到我的身边。”

刘笙微垂着眼,睫毛在阳光下恍然打下一小片的阴影,样子极为温顺。

仲安深深地凝视着刘笙,那般的注视,像是在凝刻在心底心底深处,眷恋的有着些许的不甘,最后却是化为了沉寂,渐渐地沉埋在眼底深处。

“这么多天,怎么不知道好好的照顾自己。”仲安轻声说着,眼底的默默地流淌着温情。

刘笙摇着头,然后抿着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看着仲安。

仲安知道,刘笙终于还是知道了她身子的状况。她叹了口气,明明手下无力,却也挣扎的反手握住对方的掌心。“你知道了,是吗?”

她看着她,而后小动作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她释然的笑了笑,眉目倒显得有些云淡风轻。“左右人这一生,也逃不过死这一字,而我,只是将其。。。。。。”

还未等她说完,刘笙急急的捂住了仲安的嘴唇,像是发觉自己如此会弄痛仲安,刘笙颤颤的收回手掌,只是单单的将指腹轻轻地伏在那人干涩的唇瓣上。

“不,你不会有事,小安。”她的语气有些哆嗦,但目光坚定却犹如易碎的玻璃一样,经不住用力的敲打。“我们配合治疗,绝对,不会让你有事。”她看着她,小心的又像是恳切的祈求。“你会好起来的,小安。”

仲安当然知道自己的病情到了什么地步,就如同在这之前,在她接韩笙来到这个国家前,她就已经被医生下了最后的通牒。

即使仲安在旁人面前铁血凛凛,但换做在刘笙面前,仲安却是半分也强硬不出来。

似乎在很久以前,那个名叫刘笙的女子,就将她所有的戾气化散,只单独为她留存着细水温情,默默地情根深种。

她有些又不上力气的抬起手掌,最后落在那人放在她唇边的手上。

第二天,因为仲安病情的缘故,刘笙等人急急的出了院,并且前往国外顶尖的医院为仲安治疗,也是因为这样,到达康斯坦的纳兰婉清也与刘笙失之交臂。

自此之后,别说是韩老太太,就连纳兰婉清都失去了韩笙踪迹的讯息,不仅如此,仲三太岁像是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在众人的面前。

纳兰婉清再次得到韩笙与仲三在欧东的消息时,已经是两个月之后了。

这一天,刘笙依旧陪你已经开始时而陷入昏睡的仲安身边,而这一天,她们却迎来了出乎意料之外但也在意料之中的人。

双方谁都没有放下枪的意思,僵持这对立,纳兰婉清铁青着脸,她深深地凝视着韩笙,眼中的墨色如黑潭一般,深沉的像是酝酿着一场暴风,夹卷着慑人的气势。

“韩笙,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她压低着声音,音调低沉的可怕。

将枪口对准着纳兰婉清的方向,刘笙阴沉着眼,扯开嘴角。“据我所知,当年杀害你双亲的虽然有厉帮参与,但厉帮在小安上位前那些参与的人也死的差不多了。如今也只剩下改头换面的历门而已,你又何必咄咄逼人。何况作为主谋的慕家已经被你弄垮,赵家消失于西区。”刘笙面无表情的看着脸色越加不好的纳兰婉清,平静的说道:“我本不欲动你的,纳兰婉清。看在之前的情分份上,今时今日,你让我们离开,也算是还了当年韩笙对你的情意。”

纳兰婉清心中怒极,早已顾不得韩笙的反常举动,事实上,在看到这两人亲密无间的时候,怒气早已压过了理智,在联想起未与她成婚之前的韩笙对仲安的情意,私家侦探调查的资料以及两人在这之后的种种暧昧,纳兰婉清越发觉得刺眼异常,似乎当初的深情都是一场假象,当初情深不寿也不过是故作深情。

而纳兰婉清心中越是怒火冲天,面上却变得更加平静。

“情意?”她哂笑着。“你所谓的情意就是现在拿枪指着我吗?韩笙。”纳兰婉清掀起眼皮,凉凉的说着。“还是说你现在因为要顾忌着另一个女人的安危,所以威胁着身为你妻子的我?”

她的眼深沉的可怕,那仿佛从黑暗从伸出的阴暗手掌,好似能覆盖住对方脚步,阴冷的嗜人。

“怎么?你知道这么多,难道是仲三告诉你的?”她笑着,冷艳的动人。“你还真是听她的呢?”她发出一声类似于喟叹的声调,而后并不在乎对面那指着她的枪口,纳兰婉清一步步慢慢走进。

“停下来!”对方的步步相逼显然让刘笙不悦,而更加不悦的那一丝微弱反抗她的意志。这让本就让韩笙占了许久壳子的刘笙心中更加不满。

刘笙本就是冷心冷意的人,偏偏也仅仅是只对仲安上了心。

“不敢了吗?”纳兰婉清发出一声轻笑。

第100章

她手中的枪口直直的对着她,似乎那人只要稍微靠近一步,枪中的子弹便会毫不犹豫的she向对方。

本来在纳兰婉清的计划中,一切都该好好的,韩笙会听她的话与自己一同离开,尽管之前韩笙会跟着仲安走,那也是对方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

只是,偏偏就出现变数,陈律师竟然是仲三的人。

那么,摆在纳兰婉清之前的问题就是韩笙是信任她多一点,还是那所谓的青梅竹马多一点而已。她当然还记得在病床时的韩笙那一句信任她的话,而她,所剩的筹码中,这一句的分量尤为之重。

可是现在,这人的眼中只有那个名叫仲三的人,似乎当初的那一副深情都是假象,一种被辜负的欺辱如潮水一样在她的心底翻涌。

她本想着心平气和,可在看到那人一颗心都落在仲三身上,又因为对方而将枪指向她时,那什么理智,平和早就被摧毁的所剩无几,脑中两人曾经温馨的画面如镜子一样碎裂的布满伤痕。

她的吻,她的神情,她的亲昵,以及那些所谓的信任似乎在那所谓的青梅面前,破败的支离玻碎。有什么在心里裂开了口子,滴答着让她的眼眶都开始涌现出病态的红色。

她的话语变得越加尖锐,冰冷的嘲讽,一种名为嫉恨的感情席卷了她所剩无几的理智。

“怎么,不敢了吗?”她轻笑着,眼底的冷光在看到对方那抹似乎是犹豫紧张的神色时越发变得深沉。“现在,放下你的枪,跟我走,我们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原谅曾经拿枪指着她的人,无论是敌人还是友人,起码,在曾经的28年里,这种感情从来没有在她的脑中形成。可是,今天,她却说出了口,并不是谎言,也并不是暂时性的安抚。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音变得稍稍柔和,那种像是低姿态的劝慰,自她成年以来,便被早已选择性遗忘,而现在偏偏因为眼前的人重新拾起。

你只要放下枪,我会原谅你的小笙,我们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要你乖一点的回到我的身边,不要再做出这等过格的举动,我是会原谅你的小笙。

她的心里是这样说着,并没有言于口,一种像是期盼又似乎是祈求的心情,在将目光落在对方似乎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产生丝毫动摇的时而凝结成冰。

“跟你走?”刘笙嘲讽的笑着,嘴角掀起的弧度着实算不上友好,最起码,这种类似于不屑的样子,很少出现过曾经韩笙的面前。“为什么跟你走?且不说你能不能放过小安,单单那份遗嘱要杀了我,你竟然还妄想着让我跟你走?”她发出一声嗤笑。“纳兰婉清是你觉得我的脑袋不灵光,还是说,你认为我真的不敢开枪?”

“遗嘱?”纳兰婉清虚着眼,而后掀起眼皮凉凉的看了一眼警惕着的陈晗,继而看着韩笙道:“你相信她?”

“我为什么会不相信?”刘笙似乎像是听到几个极为有趣的笑话,她牵起嘴角,话语中难掩的冷淡。“好好的证据摆在我面前,而且,小安也不会骗我,换成是你,你不信吗?”

“小安?”纳兰婉清微微地眯了眯眼,眼底的冷光如霜花一样,就连最开始微笑的表象都泛着冰晶。“你竟然叫她小安,你和她的关系还真不是一般呢?”

“这是自然。”并没有觉得不妥,刘笙抬起眼皮,目光阴冷。“纳兰婉清,我不欠你什么,小安也不欠你什么,厉帮早已垮了,而历门也因为你损失惨重,你还想要什么?当年,杀害你双亲的并不是小。。。。。。”

“闭嘴!”刘笙的话被纳兰婉清厉声打断。“你懂什么,你又知道什么!”她的身上像是夹卷着恐怖的气压,阴蜇的面孔下,戾气在眼中酝酿。“你什么都不知道韩笙!什么都不知道的你,凭什么让我放过仲三!”她继续向前走进,手中的权杖在倒映出的地面上折射出冰冷的光芒,也许是双方都举着枪的缘故,并没有携带任何枪支的纳兰婉清反而让阿琛等人担心起来,就怕对方压制住自家大小姐。

“无论是之前的厉帮,还是现在的历门,只要是和厉帮有关的,我全部要一一摧毁。”她发出最后的通牒,音色再次恢复平淡。“不要以为我拿你们没有任何办法,韩笙,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跟我走。”

“我叫你停下来!”见纳兰婉清步步逼近,刘笙恨声喝道。

“凭什么?凭你都不敢开枪这一点吗?”纳兰婉清冷笑着,而随着她的走进,她距离韩笙的距离越加的缩短,陈晗这一方早已有人想要开枪的打算,却被止住,只是警惕的盯着走近的纳兰婉清。

“你再靠近,我真的开枪了!”刘笙哆嗦着手,恨恨的盯着已经缩短到一半距离的纳兰婉清。

纳兰婉清似乎根本就没有把韩笙的话放在眼里,可脸色却是阴沉的可怕。

砰地一声枪响,那像是划开脆弱的痕迹的破空之声,碰撞的是让人心碎的声音。

她终于是停下了脚步,掌心用力的握住权杖的一端,僵硬的手臂,一抹刺眼的红色逐渐将她胸口的衣服染红,而她的背脊仍旧挺得笔直,却又让人产生下一刻会倒下的错觉。

“大小姐!”

阿琛等人见此,脸色骤变,哪还顾得上别的,匆忙的跑了过去,就在想要靠近的时候,被纳兰婉清一个手势止住。

她脸色惨白极了,她看着她,看着对方似乎是因为第一次开枪都抖动的手臂,看着那人没放下的警惕之色。

她忽然笑了,她感觉到身上所有的力气被抽空,曾经的情话像一个响亮的耳光,抽着她五脏六腑都疼了起来。

而此时胸口的疼痛根本敌不过心脏好像是被碾压过钝痛感,而后渐渐地碎裂。

因为刘笙这一枪,双方变得有些剑拔弩张。

你喜欢我吗?

那时,那人靠在她的耳边轻声的说着,温润的眉眼,像是灌满了能被小心呵护一辈子的深情。

那时,她是怎么回答的呢。

她失神看着她,似乎是因为血液快速流失的缘故,让她的记忆都变得遥远起来。

怎么回答了呢?

是了是了,那时她笑着戳着她额角,然后在她的唇边落在一吻。

我喜欢你,你知道吗?你应该知道的啊,你为什么会不知道呢?

你知道在我以为自己快要死的那一刻有多害怕在我死后你会爱上别人。

是啊,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啊。

她终于踉跄的倒在身后人的怀中,而后低低的笑了起来。

“韩笙,我不欠你什么了,当初的你替我挡的那一枪,你还给我了。”她扯动嘴角,声音低哑,而后慢慢的闭上眼,睫毛打落下,遮住眼中渐渐熄灭的光亮。“这一次我认了,今天我也肯定是留不下你和仲三等人,但若是日后让我再看到你们。。。。。。”她掀起眼皮,神色凉薄,未出声的话语却人知道下一次绝技不会如同现在这样能轻易离开。

因为纳兰婉清的重伤,阿琛等人赶忙将其护住赶往最近的医院。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渐渐溃散,胸口很疼,心脏却是更加疼痛。

模糊中,她似乎看到那人在她的身边温柔的浅笑,阳光积攒在她的眼眸中,徒留温良。

。。。。。。

这是一座海边城市,此时夕阳呈现橙红色在遥远的海边坠落,染红了天边的一角,也许是因为时间的原因,海滩上的人极少,偶尔会有情侣嬉笑的踩着细软的沙子,说着软绵绵的情话,而在路过坐在沙滩上相互依靠的两个人时,不免引起她们的侧目。

那是一对看似像是情侣的两人,但其中一人面色苍白,病态的似乎连呼吸都困难,她裹着一张毯子,被另一个女子小心的抱着。

此时许是因为那裹着毯子的女子剧烈的喘息起来,不免让另一女人担忧就要拿起氧气管放在她的鼻子里。

“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说你希望定居在海边,每天看着夕阳,在海边散步。”她靠着她的肩上,微微的笑着,声音无力的沙哑。

“记得啊,你不也说过,会陪我一起在海边居住的吗?”女人低着头,温柔的看着她,只是眼中有着水色。

“我啊,跟人斗了一辈子,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喽喽,到最后坐上历门的第一把交椅。这一辈子,也值了。”仲安虽是笑着,呼吸却是变得微弱起来。

“小安。”刘笙的语调有些颤抖。

“虽然得到了很多,我却越来越索然无味。。。。。。”她像是在积攒着力气,缓慢的继续道:“最后,我才发现。。。。。。原。。。。。。原来,我最希望的,是想和你在海边。。。。。。”她颤巍巍的抬起手,覆上刘笙的脸颊。“我。。。。。。后悔了,笙儿,如果,如果当年我陪着你,是不是成为你的伴侣会是我呢?但如。。。。。。今。。。。。。这样的身子,却是连承。。。。。。受子午。。。。。。石的力量。。。。。都。。。。。。没有。”

“没有关系的小安。”她抿着嘴唇,鼻子酸涩。“我已经单方面的同纳兰婉清解除了子午石的联系,现在我既不是承孕者,也不是受孕者。”她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颊边。“我是你的笙儿,一直都是。”

“是啊,是我。。。。。。的。。。。。。笙儿。”她的声音很轻,最后凋零的散落在风中。

伏在她颊上手无力的滑下,指尖擦过毛毯,垂落在细软的沙子之上。

她低下头吻着她没有血色的嘴唇,温度在渐渐逝去,徒留着夕阳的光影却是也难以唤醒怀中之人的呼吸。

她垂着目,用力的抱紧仲安,睫毛在眼底打下阴影,她的身子也渐渐僵硬。

“我这就来陪你,小安。”

她的呼吸慢慢变弱,音线减低。“我们不会再分开。”

小安。。。。。。

小安。。。。。。

无论你去哪里,无论你身在何处,我都会寻找到你。

所以,你要等着我。

我很快就会回到你的身边。

然后哪怕在那一边,我们一起白头偕老。

第101章

听人常说,少年人往往经历一些事情才会从中学到一些无人能够教习的东西。

当然,这只是对于别人来说是这样的。

但对于韩笙,却是难用一般的情况来说明。

那种像是穿越了半个世纪的漫长睡眠,并不是人为的陷于长时间的昏睡,而是本身从一开始就存在的仿佛是炸弹一样的东西一直在这具身体里潜伏着。

直到等待爆发的那一刻,摧毁的让人几乎无措,甚至于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世界。

距离她苏醒已经是一年之前的事情了,那看像是没经历多久又像是看起来很遥远的时间,那一段模糊的日子,让她几乎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抵触的心里。

焦虑,害怕,不知所措,会出现些许的幻觉,一切一切的负面情绪,可以说是一种病态的焦虑综合症,但韩笙和焦虑综合症也不尽相同,简而言之其实就是一种心理疾病。

韩笙甚至知道会有这样的心理疾病是因为刘笙遗留下来的综合症,她说不上来具体原因,但直觉的和刘笙有关。

自醒来后,身体发生的变化当然也让韩笙知道了她和纳兰婉清之间再无关系,只是,她不知道切断两人之间联系的原因,自然也不知道是谁主动。

当然,如果韩笙还正常的话,指不定要调查一番,毕竟,在她昏睡的那一段时间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醒来后,仲安死了,而她出现一系列负面的情绪,那些焦躁,幻象,几乎让韩笙崩溃。

她甚至能感觉到在听到仲安死亡的那一刻,说是痛苦,不如说是心脏处那名为痛苦的一块早就在她苏醒的那一刻被生生挖去。

许是仲安在死前早有吩咐,那一段时间,在她神经恍惚心烦意乱暴躁等不良情绪出现后,仲安的手下在第一时间将她送到了医院。

她们帮着她找医生,一个又一个的试过,韩笙的负面情绪没得到平稳,反而越加的陷入自我阴郁的状态,她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喜欢将自己困在屋子里。

直到,终于找到国外一个心理医生的教授,才算是让韩笙的病情有所缓解,治疗了半年,终于有所好转。直到一年后恢复,将要回国时,那名老教授还将韩笙介绍给自己的一个得意门生,是景国人,名叫泰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