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晚上,刘彻特地在陪同众宫妃们赏月后,在长门宫与阿娇一同赏月到半夜。

阿娇其实无意和刘彻厮混到半夜,话说凉风习习、桂子香飘的倒是很不错,只是顶着个快临盆的大肚子,任是垫着多厚的垫子也累得很。可是刘彻完全不理会阿娇幽怨的目光,兴冲冲的执意要和阿娇一道人月两团圆。

无论阿娇怎么拿眼睛横着扫过去,一脸的困意,刘彻都不肯让阿娇先回去休息,坚持要等到月隐星稀,黎明到来的时候,才放阿娇回殿内睡觉。

还没走几步,阿娇就觉得身上不对劲,隐隐的有一点点疼痛,阿娇立马就想到可能是要生了。先冷眼横了刘彻一眼,瞧吧,今天要做件多费力气的事情啊,他竟然能拉着她赏月,现在正困着,哪有力气生孩子啊。

“彻儿,好像是要生了。”像许微雨说的,不是特别疼,可是却越来越疼,羊水似乎也破了。

刘彻闻言先是一惊,而后便是淘天的喜悦充斥在脑子里,有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把抱起阿娇,大声唤宫人去传许微雨来。

许微雨进到露华殿里时,阿娇正哼哼的喊着疼,许微雨把准备好的药丸给阿娇服下:“陛下,要不您先出去吧,产房里不干净。”

刘彻敛眉看着阿娇喊疼的样子,手又被阿娇紧紧握住,实在不忍心抽开手,况且他也想第一个看到自己的孩子,哪里还有出去的道理:“什么干净不干净的,朕要留在这儿陪着阿娇。”

许微雨怔了会儿,也来不及再劝,让宫人们准备好热水、布巾。按着礼制,后宫里诞下皇子或公主,都必需有执掌内侍、宗正和太常寺官员在场,以免出什么差子。刘彻现在压根没心情想到这些,到是柯静很机灵,去外边唤来了刘彻的内侍,叮嘱他们去传司礼的太常寺,记执掌内侍。

直到孩子生下来的前一刻,这些本该早就随同在侧记录饮食起居的礼官和宗正、内侍们才赶到露华殿外,太常卿知道了刘彻在产房里,立刻跪倒在地,高喊着:“陛下,产房污晦,请陛下移驾…”

连喊了很久都没有反应,只听见阿娇的呼痛声却是越来越大了,刘彻再听得太常卿的喊话,心头恼怒得很,打开大门冲着台下的太常卿冷冷地瞪了一眼:“朕的皇后生子,有何污晦,你是说皇后污晦,还是皇子污晦。”

太常卿张大嘴半天,愣是没想出理由来反驳刘彻,就算找到了吧,估计现在也没胆量说出口,想了想还是明智的退了下去,天家礼制是由他司掌没错,却也没必要为了礼制而让天子记恨上。

刘彻见太常卿没敢再开口,才缓着神色进了内殿,任凭殿外乱成了一锅粥,没有半点心思去理会他们。

刘彻还没走进内殿,就听见了一声啼哭,响亮而清朗的哭声瞬间吸引住了刘彻,心头喜悦之情如同宫人们端着的热气腾腾的水,不停在半空中升腾翻滚。他和阿娇,终于有了属于他们的孩子,不是任何一个名字都记不住的美人,更不是那些心思深晦的宫妃的孩子,而是他的阿娇为他生的孩子。

“恭喜陛下,是位皇子。”

刘彻反应过来后,急步赶进了内殿,一方玄色走着银丝绣线的包裹里,是一个小小的身子,才洗净完,小脸皱成一团,却让刘彻看得心底发疼。伸出手去抱过许微雨怀里的孩子,正睁着清亮的眼睛,清灵灵的打量着他,刘彻胸腔里涌起的幸福感,一下子淹没了他的心:“岳儿,我是爹爹,来,叫一声。”

许微雨原本正在替阿娇清理身子,听得刘彻傻里傻气的话,忍不住就笑了出来,原来不论是什么人,初为人父母时,喜悦的心情都是一样的:“陛下,小皇子才刚生下来,那能现在就唤您。”

刘彻仿佛没有听到许微雨的话一般,依旧抱着怀里的湿软的小小身子,继续幸福的傻笑:“阿娇,怎么样了。”

挺不错,还记得阿娇,比她们家顾轻尘要好,至少还记得问问母亲,许微雨可是记得,当初生下顾逐云时,顾轻尘可是抱着孩子去待四邻那炫耀回来后,才记起她来:“陛下,没有大碍,很顺利,只是陈娘娘太过倦累了,睡了过去。”

“你好生照顾着阿娇,朕要召见太常卿等一干人。”这孩子的身份不一般,自然不能像是普通的皇子一样,必需要昭告三公九卿,朝贺完了以后,才能给孩子定名字。

这可是大汉朝的嫡长皇子呢!刘彻即有着初为人父的幸福,更有着几分得意,这孩子眼睛像阿娇,眉却像他,嘴也像他,那厚厚的耳垂却像阿娇,将来定然是个福缘深厚的孩子。

刘彻的旨召一下,三公九卿和后宫都炸开了窝,若不是内侍和太常卿的证明,还真没人敢相信,长门宫诞下了大汉的嫡长皇子。

只是谁也没胆子在这兴头上跟刘彻提起,阿娇早已经被一旨召书黜居长门,宗正本是想提来着,看刘彻兴致高涨的样子,实在没敢把这话说出口,罢罢,嫡长就嫡长吧,馆陶长公主向来也是个打点周到的,宗正一想是阿娇的孩子,便把话吞进了肚子里。

三公九卿依礼朝贺,并敬献了贺仪后,便开始商量嫡长皇子的名字,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刘彻听得昏昏欲睡,任官员们怎么提,只是摇头。幸好,某位官员记起了皇帝去年让他们准备的玉佩,一块为漪,一块为岳,既是个皇子,自然不能取个娇艳的漪字。

“陛下,臣倒是想了个好字,或是不错的。”

其它的官员也早烦了,这个也不满意,那个也不行,看来今上是早有了主意,却不愿意主动开口。

“嗯,且说来听听。”刘彻睁开眼瞧着忽然安静下来的人群,兴味早就淡了,正准备他们如果再不说出来,他就亲笔提了。

“岳,峰与云齐方为岳,唯从于天,俯瞰苍茫。”

刘彻眼底亮光一闪,没想到他的臣子里还有这么晓事的,嗯,该提拔:“嗯,岳,刘岳,不错,不错,就叫刘岳了。”

于是三公九卿们立刻叩拜,嘴里高呼着吉祥话,然后很懂眼色的退了出去。

刘彻早就烦了他们了,他还得早早去长门宫看看阿娇呢,懒得陪他们耗在这里瞎搭碴儿。

刘彻回长门宫时,阿娇还没有醒,怀里的小子早就不安份了,一个劲的闹腾,刘彻实在抱不住了,才交给了身边的内侍,还时不时的回头看着,让抱刘岳的内侍心头发慌:“抱好了,这可是朕的嫡长皇子。”

内侍心说,就算不是嫡长皇子,他也不敢摔着碰着啊。

许微雨见刘岳尽往怀里钻了,就知道这孩子是饿了,也是都大半天了还没进食,哪有不饿的:“陛下,嫡长皇子怕是饿了。”

“饿了?饿了怎么办?”

许微雨低下头,抿着笑却勾起了白眼,没经验,真是没经验:“陛下,宫里自然是有奶娘的,陛下传内侍去召来便是了。”

刘彻这才想起来,孩子是应该喝奶的,微红了脸回过头吼了身后惴惴的内侍:“还不快去找奶娘,愣着做什么。”

许微雨实在忍不住了,捧腹笑出声来,惹得刘彻一阵冷眼:“陛下,陈娘娘快醒了,吃食、汤药都已经备下了,民妇就告退了。”

刘彻挥挥手让许微雨离开,在床榻边看着昏睡的阿娇,等着她醒来。

奶娘喂饱了刘岳以后,便送了回来,那小小的孩子在小摇床上睡得那叫一个香甜。

刘彻忍不住跑到摇床旁边去蹲着,看着刘岳的睡容,一会打个哈欠,一会小手动一动,刘彻竟然看得津津有味。

阿娇醒来时,迷迷糊糊的看见的就是这么一个有趣的场景,本想抱着看戏的心继续看着的,却实在是饿极了:“彻儿,我饿了。”

刘彻听得阿娇叫他,立刻欣喜的奔到床榻边上,轻柔的抱起阿娇:“阿娇,你醒了。”

“嗯,孩子呢,男孩还是女孩?”阿娇生完孩子,没来得及看一眼,就困得不行,睡了过去。

“阿娇,是岳儿,刚才已经和三公九卿们议了名字,就叫刘岳,已经布了召示出去。”刘彻去到摇床上把刘岳抱了起来,却见刘岳不满好梦被扰了似的,小脸皱成一团,以表示心中的不快。

阿娇看着刘彻细心抱着孩子的样子,嘴角扬起温和的笑:“岳儿,刘岳,以后你就是我儿子了。”

“也是我的儿子。”刘彻不满意阿娇的话,这是他们的儿子。

“是是,也是你的儿子。”不明白刘彻为什么这么计较一个字,阿娇抱着怀里跟水球一样的小身子,暖暖的带着些奶味儿,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心情,竟然缓缓的睁开了睡眼:“岳儿,醒了,饿不饿,渴不渴。”

刘岳自然是没反应,只是本能的伸出手,一手抓着刘彻的衣襟,一手抓住阿娇抚过他脸的手,继续满足的睡觉。

阿娇和刘彻却幸福的无以言表,那只小小的手,揪住的却是天大的幸福。

第五十六章:从来嫡庶云泥别

殿前传来的消息,让未央宫里的卫子夫本就揪紧的心,更加无法安稳了。嫡长,这两个字多重啊,这便意味着同是刘彻的孩子,以后,她的孩子就必需像刘岳行君臣之礼,意味着她也必需称一声殿下。她不能容许,更何况她腹内又怀上了一个孩子,为着这个孩子,她也必是要争上一争的。

既然巫盅能陷陈阿娇一次,必能再陷一次,巫盅向来是大汉皇室所最不能容忍的。卫子夫抱着怀里的卫长公主,脸上扬起冷绝的笑,帝王的宠爱,她可以不求,但孩子的身份,她却是要的。

卫子夫虽然心底想着,去长门恭贺时,却是一脸的温柔喜悦,仿佛这孩子是她生下来的一般:“陈娘娘,您瞧岳儿多像陛下,眉眼英气得很呢。”

尹婕妤也随着附和,她身子骨并不好,太医已经私下示意过,可能是很难有孩子了:“是啊,要长大了,必和陛下一般,只这眼却像是陈娘娘一般灿若明星呢。”

阿娇无力的笑笑,她已经和刘彻说过要把这些人挡了,却没想到刘彻少见的没搭理她,还说这是礼制:“这小小的脸蛋,哪儿瞧得出来啊。”

王夫人倒是个眉眼宽和的,脸上的表情也似是更真实些,虽然有着些失落的味道,比起尹婕妤和卫子夫,这个王夫人让阿娇觉得顺眼些。虽然站在那儿一言不发,呈上来的贺仪却是最朴实,一件柔软棉实的小衣裳,柯静细细内外翻看后,冲阿娇笑了笑才递给阿娇。

闻着像是久经洗晒的,地子轻柔,也不拉手,阿娇把衣裳轻放在床榻前的矮几上,冲站成一排的宫妃们笑笑:“谢谢众位了,我这身子也不便,就不一一谢过。”

“娘娘说哪的话,您是嫡长皇子的母亲,我们姐妹哪能让您亲自道谢呢。”说话的是李姬,一个向来就没轻没重,心直口快的主。

其他的妃子们眼光一转,就等着看戏了,没想到阿娇只是随意的一笑,毫不在乎李姬话里的深意:“即是如此,几位就留下来一起用午膳吧,这天儿也热,省得来回跑着,沾了暑气。”

阿娇这话,明着是留客,实是送客。那几位站着的自然也懂得,大家都是宫里水深火热中过来的,哪还能听不明白阿娇的话。于是便各自找了托词,一一退去。

阿娇抱着怀里犹自眼珠子乱转悠的刘岳,轻轻拍了拍,然后温和的亲了亲刘岳的额头:“岳儿,那些女人是不是很可怕呀,天天演戏的,不知道她们累是不累。”

刘岳自然无法回复她,只是挥着小手,揪住阿娇的一缕发丝,细细的把玩,末了还把口水沾到了阿娇的发丝上。

阿娇拉回那缕头发,轻拍打着刘岳淘气的手:“你脏不脏啊,恶心得很。”

刘彻挑了帘子进来,看见阿娇正为一缕头发和刘岳较着劲,不由得笑了出来,这样的阿娇多么真实啊,要早知道一个孩子能让阿娇这般,他应当保护好那个孩子的。现在也还来得急,岳儿,他定是要好好护着的:“这孩子怎么生下来就这么淘气,来,岳儿。”

刘岳瞄见刘彻来抱他,咯咯的笑了,阿娇就奇怪了,这么小的孩子哪里还带认人的,竟然每回见了刘彻来抱就乐得眉开眼笑。不仅如此,还特别会拍刘彻的马屁,每回在刘彻面前都是一副乖得不行的样子,平时带他的奶娘、宫女们每每累得不成人形,便宜却全让刘彻捡了去。

有时候奶娘忍不住抱怨,刘岳不太爱喝奶,闹腾得能把人累得晕头转向,刘彻听了还不相信,一径的抱着刘岳,称赞他是个乖孩子。让一旁站着的人皆摇头,这孩子也就在刘彻和阿娇面前才会乖些,换了旁人抱啊,都是使劲儿折腾,怎么磨人怎么干。

才一个多月的孩子,软趴趴地躺在刘彻臂弯里,笑得灿烂明净,一双眼溜溜地看着刘彻,小手在半空中乱挥,刘彻稍一不注意,就被那软软的小手敲个正着。疼是不疼,却让刘彻错愕了好一阵,自打有记忆以来,还没人往他这脸上招呼呢。

“你竟然往朕脸上招呼,小胆儿也忒大了些。”说着便拿脸往刘岳脸上凑过去,刚长出来的胡碴儿蹭到刘彻嫩嫩的小脸上,惹得刘岳一阵挣扎,直到脸皱像块抹布似的,刘彻满意的停下来:“看你还敢不敢。”

阿娇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阿娇一笑,刘岳朝阿娇投过来的可怜眼神,惹得阿娇一阵心疼,便把刘岳从刘彻怀里抱了来:“你真是的,娘亲都还没朝那张脸上过手呢,你倒先开了张。”

“阿娇,不带你这样教孩子的。”

阿娇心道,孩子你知道你刚才打了谁么,刘彻呢,人们以后说起古代的帝王,总是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你就把那汉武给打了,真厉害。趁着现在还小,有无知的本钱去挥霍,得抓紧:“他这么小,无知得很,哪有从现在就教起的啊。”

“阿娇,召告已经传达到了各地,不久便会有各地的王候来朝贺,阿娇要有准备。”刘彻突然觉得这大汉朝的朝贺制度实在不招人喜欢,他生个儿子,自己还没看够呢,就得天天抱出去给人轮着看。

阿娇点头表示她知道了,突然想起刘陵似乎还在长安城里没有离开:“陵儿呢,怎么不见她来这儿瞧。”

“是我让人拦着陵儿的,陵儿的手段你也是知道的,何必把她招来。”

阿娇向来信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刘陵是迟早要面对的,不如趁着她还有力气跟刘陵周旋,早早了断了这辙,省得以后闹心:“该来的躲不掉,彻儿还是让她来吧。”

刘彻沉默了一会儿,既然是阿娇自己提出来的,便让刘陵来也无妨,阿娇原也不是性子柔弱的女子:“既然阿娇姐想见她,下回她再来,便让侍卫放她进来便是了。”

“嗯,岳儿怕是要睡了,敏敏把岳儿抱到奶娘那儿去,待会儿醒了再给他洗澡。”幸好是身在封建社会的塔尖儿上,要不然自己带孩子不不知道多累呢,叹口气,她还真有点对不起生在红旗下,长在共和国的教育,心安理得便罢了,还暗自庆幸起来了。

“阿娇,搬回未央宫去住可好,长门宫毕竟还是太偏了,未央宫也宽敞些。”自刘岳出生后,刘彻就有了这个想法,只是一直不好和阿娇提起。

阿娇喝着柯静端上来的汤药,皱眉喝了下去,听得刘彻的话,又锁紧了眉:“彻儿,长门很好,我不想到未央宫去。”

那儿水太深了,她虽然也算熟识水性,可不见得必需喜欢玩水吧。那个地方,能理多远就多远,虽然阿娇也知道,就算躲在长门宫里,也未必能安生到哪儿去,但她就是不想到未央宫里去。

刘彻长长一声叹息,他就知道阿娇不会答应,他却还是想问上一问:“阿娇不愿,便罢了。”

那个有卫子夫,有王夫人,将来还会有李夫人、赵婕妤的地方,阿娇下意识的就排斥着:“彻儿,每每到未央宫,我就会想起往事来,那个地方有很多不好的记忆,我不想去。”

刘彻怔了怔,然后明了的点点头,他又何偿不是呢,每当看到空空的椒房殿和早已经没了匣子的横梁时,同样会回忆起过往:“阿娇,不想回未央宫,我盖座新宫殿给你可好。”

阿娇真想回刘彻一句,说话就要和匈奴开战了,还有余钱盖宫殿,还是省着点吧。

“彻儿,国家国家,身在帝王家,便注定要以国为家,住哪都一样,何必大兴土木呢。”

国家国家,以国为家,刘彻笑了,阿娇一直都是这么大气又小气的一个女子,大理儿说得声正言肃,关乎自身了,却是计较到了针眼里:“好,我知道阿娇喜欢长门的偏远,就由了你吧。”

阿娇笑了笑,忽然想起方密给她的信,夏峙渊描述边关的战役时,轻描淡写的几笔就带过了,但阿娇知道若不是战役很激烈,夏峙渊必然会拿大篇幅跟她侃笑的。夏峙渊必然已经是身心俱彼了吧,看样子他不会再坚持多久了,本来照着夏峙渊的性子早该收手了,只是他也身不由己吧。

“彻儿,向来君王的着意于何处,风就飘向何处,长门与未央并没有区别。”

夏峙渊应该会处理得好吧,希望他能够全了责任,也周顾了自己。若非如此,她还去哪里找一个没有秘密,可以坦诚以待的人。

“阿娇在想什么?”

“在想边关的战事,四海之内皆我子民,我想请彻儿善待于他们。”为了夏峙渊,也为了不要让刘彻留下骂名,既然战争不可避免,多为饱受点火的百姓们着想一些,历史总会记得刘彻的好吧,而夏峙渊也不必这么疲累。

刘彻略一低头,把眼底的光芒藏在阿娇看不到的地方,阿娇,不止是在操心边关的百姓,同时还在忧心被她称为老夏的伊稚邪吧。

祝亲们端午节快乐!希望亲们都活得开心愉快

每日会加更一章

第五十七章:深宫月下故人来

唉…

我今天才发现,昨天的明日,打成了每日

虽然错了,但我以后会尽量加更

不负亲们投票票,并且在书架上给我留下一席之地

阿娇以为,刘陵会上赶着来找她,却是没有料到,原本急着的现在反倒是不紧不慢了。

前几日各地的王候都到了长安城,刘岳满月宴时,诸王候都未来得及参加,百日宴自然是要隆重操办的。

长门宫里一个们来不了,但却都让府上的女眷一长门宫内问候,阿娇虽然觉得厌烦,却也没有办法可想,只能是每天和她们拉着闲篇。

百日宴上,刘岳换上了一身红衣,衬得那粉嫩的小脸越发红润可爱。阿娇抱着刘岳,刘岳便冲着她灿烂一笑,这孩子做母亲的反而是抱得少、看得少,每日在王亲贵戚堆里打着转,却还是和她最样近,其次便应当数刘彻了。

“岳儿,今晚咱们有戏看喔。”

刘岳咂巴咂巴嘴,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还顺便用口水吐了个泡泡,阿娇用帕子给刘岳擦了擦,顺手就拍了刘岳的额头一下:“你怎么这么爱玩口水,脏得很。”

似乎刘岳对于他喜欢的人或者事物,最直接的做法就是用口水来留下记号,以示他深厚的好感,因为目前刘岳的口水,只往刘彻和她身上涂过。

刘彻见刘岳玩口水,还吹泡泡,那样子别提多可爱了,忍不住伸出手捏了刘岳的小脸蛋一把:“岳儿,待会儿到了外边,可别这样了,大汉皇室的威仪都会让你给丢光的。”

刘岳不理会,继续用口水吐泡泡,顺带坏笑着看了看刘彻和阿娇,一脸你们拿我奈何的样子。

阿娇无奈的摇摇头,这孩子也不知道像谁,纯粹是一个耍无赖的,好像记忆中刘彻小时候也不是这个样子的,这孩子还真是独树一帜:“岳儿,你再玩娘亲就把你扔给敏敏了。”

这宫里怕也就敏敏还能治得住刘岳,其他人倒也不是治不住,只是没人敢发这念头。这可是大汉的皇子,有几个人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这玩笑。

刘岳似乎能听懂阿娇的话一般,立马把嘴巴闭上,瞪着圆滚滚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刘彻,刘彻被刘岳这无辜的眼神给逗笑了:“岳儿,今天有爹在,谁敢欺负你了,爹就治她的罪。”

刘岳得意的眼神抬起来,看看阿娇,似乎在说:今天我有靠山,谁来我也不怕。

阿娇实在有些哭笑不得了,这什么孩子啊,从小就跟着风跑的,长大了那还了得:“彻儿,你不能这么纵容着他。”

“岳儿是我的儿子,我不纵容谁纵容。”刘彻的话理直气壮,刘岳出在是他的新宠,怎么纵溺着,都仍然觉得远远不够,这个时候,如果刘岳能说话,只要刘岳开口说要的,哪怕再困难,他都会去尽力达到。

做父亲的对儿子都这样,还是刘彻是个例外,这样的好父亲样榜般的刘彻与历史上所记录的真是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到了清凉殿之后,众王候纷纷起身拜见了刘彻,再给阿娇行了礼,完了还得给正在偷合理玩着口水的刘岳行礼之后,才能被获准入座。

江都王率先站起来,举起手中的酒杯,朝刘彻和阿娇敬酒:“臣恭贺陛下、陈娘娘喜得皇子,愿我大汉朝基业永固、国祚万世千秋。”

其实很多王候都很好奇,陈阿娇究竟是哪里好,竟然在被厌弃了之后,又重新获得了隆宠,甚至还诞下了大汉朝的嫡长皇子。

豫章王随在江都王身后也一同敬了杯酒,说了几句吉祥话之后,便把话锋一转:“陛下,按制,嫡长皇子应当是皇后所出,而陈娘娘似乎已是黜居长门了。”

刘彻闻言狠狠瞪了豫章王一眼,真是哪壶不开就偏要去提哪壶,真是个不知情识趣的,怪不得会被封到那么个偏远的地方去,活该是一辈子困在那不毛之地了:“仅仅是退居长门,封号还在,一应起居、用度依旧是皇后的应制,阿娇一直都是大汉朝的皇后。”

豫章王其实抱的就是这么个目的,刘彻自然看得很清楚明白,但这个皇后的位子他属意的一直就是阿娇,从来没有想过皇后的位子上会有旁人,也就顺着豫章王的话接了下来。

豫章王一听这话,立刻就冲着阿娇另行了大礼:“既是皇后,那方才臣所行的礼便是不周全的了,臣有罪,请皇后娘娘恕罪。”

阿娇对着眼前的场面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下边就鸦鸦的跪了一大片的人。阿娇叹道,木已成舟啊,原来就是这么个意思,阿娇心里虽然还不能接受这个称为,却已经是回天乏术了:“众位快快请起,众位都是皇亲贵戚,原就是一家人,哪用行这么大的礼。”

刘彻终于如愿以偿的让阿娇重新接受了皇后的身份,而众亲贵们也大都达到了心中所想,顿时间殿内的气氛也分外融洽起来。

百日宴按规矩是要抓周的,但刘彻已经兴奋得记不起了,而阿娇是完全没想到有这么一回事,众人也就互相看了看,选择了保持沉默,皆皆摆着喜庆的愉悦的神色。

冬天的夜虽然很冷,可看着这么多张热络的脸,感觉上还是有几分温暖之意的。

忽然从旁边跑了一个内侍,贴在刘彻身后,轻轻的说着,脸上的神色却是非常着急的:“陛下,卫夫人诞下了一位公主,只是生下来面目便青紫,太医令已经过去了,卫夫人已经昏了过去,未央宫没人能做得了主,还得请陛下过去才妥当。”

刘彻闻言也是有几分忧心的,毕竟那也是他的女儿,刘彻看了眼正瞅着他的阿娇,无力的笑笑:“阿娇,我去未央宫看看。”

“彻儿,你过去吧,这里我招呼着便是了,没事的。”这个时候,除了能说这句话,阿娇不知道,以自己的立场还能说些什么。

刘彻想了想,还是决定起身:“阿娇若是倦了,便让他们散了,我过后便去长门宫瞧你和岳儿。”

刘彻走后,余下的众人见气氛不对劲,便纷纷找了辞儿,开始溜了。

最后只剩下了阿娇和刘陵,阿娇看见刘陵省视了她一番,然后嘴角挂着一丝内容复杂的笑,本以为刘陵会上前来,没想到刘陵却只是远远的拜了拜了,便离开了。

阿娇看昨一头雾水,实在不明白,刘陵什么时候这么能隐忍了,记忆中的刘陵似乎没这么沉得住气:“岳儿,你看见了吗,这就是皇室,没有说真话的人,没有用真心的人,甚至没有可以安心去信任的人。岳儿,皇宫虽然这么大,却好冷啊。”

“既然当初选择了,今天就不要埋怨,你不是早该看清楚了吗?”

淡淡的声音飘飘洒洒的传了过来,如一抹幽清的弦音,在冷寂的夜风里荡开,泛起层层清晖。阿娇从来不知道,原来声音竟然可以这般动彻人肠,扬起温淡的笑,缓缓回头,果然看见夏峙渊站在檐角的阴影处,一袭简素的衣袍,脸上扬起从容的笑:“老夏,你似乎不应该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方吧。”

夏峙渊缓缓从阴影里走出来,看着怀里抱着孩子的阿娇,轻轻的笑着:“是啊,本是不应该的,但是听说你生了孩子,而且已经确定了嫡长皇子的身份,历史果然还是被改变了。阿娇,你说是对还是错呢。”

“我也不知道,自从岳儿生下来后,我心里就很乱。你呢,战事怎么样了。”

“勉强,估计过不了多久,我就能光明正大的长安看你了。”

夏峙渊额头上的皱纹变得深了,只是两年不见,夏峙渊就像是苍老了很多似的,反观自己,阿娇觉得,她真是被养得太好了,十指依旧纤柔,眉目间也还是从前的样子:“老夏,是不是很累。”

夏峙渊拉着阿娇闪到一丛修竹后面,依着假山石,任自己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可以在一个人面前完全放开自己,可惜这样一个人,连看上一眼都很难:“是很累,战争,很残酷,我不是个喜欢玩死人游戏的,怕见血腥,怕有人因为战争而流离失所。可很多时候,我不能阻止,甚至还要当推手。”

“老夏,不要这样,若不是你来了,战争会更残酷,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要太压抑了。”一个受惯了现代教育的人,遇上这样血流成河的战争,尸横遍野的战场,都会像夏峙渊一样吧。也许上一刻还是鲜活的生命,在你身边笑着,说着,下一刻便成了一具冰冷的心的尸体,任是谁也会身心俱彼吧。

“不说这些扫兴的事,我是来看看你儿子的,叫刘岳是吧。”夏峙渊伸过手去抱过刘岳,刘岳脸上竟然是一脸的泪痕:“喂,小子,你哭什么,不满意我抱你是吧。”

刘岳呀呀的喊了几句,挥着手,很激动的样子。

“看来他很喜欢我呢,是不是,刘岳。”夏峙渊抱着刘岳时,心里的感觉很是奇怪,这可是汉武帝的儿子呢,真好玩啊。

“他喜欢人,一般是用口水招呼的,看来还是不够喜欢你。”

第五十八章:昏昏灯火话平生

第五十八章昏昏灯火话平生

“阿娇,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谈一谈好了?”夏峙渊其实有很多话想和阿娇说,只是在这么个地方,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又该从哪里开始说起。

这假山小径之中,只怕隔不了多久就会有侍卫来查探,阿娇想想还是觉得,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长门宫,虽然刘彻说今晚会去长门看她和刘岳,但估计是一时脱不开身了:“这里不安全,今天是朱敏值夜,长门里倒还算清净。”

“也好,只要不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就行了。说起朱敏,那丫头还是那样子吧。”朱敏是他的得意门生,张扬鲜明的泼辣的性格,有时候连夏峙渊自己都觉得受不了,不免的就存了些坏心思,这样的女子将来定是要祸害人的,当是戏瞧瞧,也貌似是很不错的。

说到朱敏,阿娇就免不了瞪了夏峙渊一眼,他还要意思提起,把朱敏教成这个样子,成天让她担惊受怕的:“那丫头,胆子太大了,跟刘彻都不对盘,全赖你教得出色啊。”

夏峙渊嘿嘿的笑着,不敢笑得特别大声,但心情却好得不行,能把朱敏扔进深宫里,且跟刘彻对着干,感觉还真不是普通的好:“这样才有意思,如果每一个人都顺顺贴贴的,日子也就没啥味道了。”

“你倒是有味道了,累得我天天得在刘彻来时,支开朱敏,每次看着他们两碰面,就担心刘彻一时收不住,就会把朱敏给结果了。”朱敏是阿娇从荆亭带到宫里来的,她自然觉得自己有责任要把朱敏完完整整的送回去,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阿娇会觉得对不起吕芳和孙蔓这么些年的照顾。

夏峙渊怀里的刘岳使劲的摇晃着手,在夏峙渊身上挥了晃去,使劲想引起夏峙渊的关注,夏峙渊晃晃刘岳小小的身子,笑看着张牙舞爪的刘岳:“小子,你可别乱动,我可是没抱孩子的经验,万一把你摔着了,你爹可是要找我拼命的。”想了想,夏峙渊又加了句:“唉…,不用万一,你爹已经在跟我拼命了。”

“这是我儿子,十月怀胎的是我,不是刘彻,你要是摔着了岳儿,我可是会心疼的。”阿娇笑吟吟的看着小心翼翼抱着刘岳的夏峙渊,看得出他也很喜欢刘岳,刘岳那张骗人的小脸和不分时间地点的灿烂笑颜,的确有资格随时随地招人的欢喜。

两人边轻声的说笑,边行走着,夜的长门宫灯火通透,昏黄的灯烛之下,所有的一切都被笼上了淡淡的光晕,感觉分外的温暖与亲近。朱敏正在殿廊前来回踱着步子,神色仿佛是很着急,还带着几分愤怒,看见阿娇回来了,也不管身后是谁,立刻冲了上来:“姐姐,你怎么才回来,刚才未央宫来人,说陛下不过来长门宫了。刚才柯静找人打听了一下,听说新诞下的公主已经过世了,而且有传言说是巫盅所致,已经派人戒严了,整个宫里又是人心惶惶的,真不知道那个女人又在搞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