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盅…不知道这回是冲谁来的。”阿娇想了想,还是觉得冲自己来的可能性要大一些,宫里的女人们还真是没什么新意,翻来覆去就这么一招,也不觉得厌烦。

“姐姐,你笨啊,除了冲你还能冲谁啊。”朱敏真是着急得不行了,万一姐姐再陷进去了,这可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再没有起复的可能了。

夏峙渊抱着刘岳,逗弄了下刘岳半空中伸张的小手,轻轻的捏住,软软的手感真不错。听见朱敏的话,只是淡淡一笑,刘彻不会是个这么简单的人,如果他是真想保护阿娇,他就不会让其他人用这么低劣的手段来陷害:“敏敏,有时候,有必要选择相信刘彻。”

朱敏这才注意到阿娇身后还有一袭素衣的夏峙渊,抱着刘岳真在自得其乐的逗玩着,感觉上还真像是一个慈父呢:“师父,你什么时候来的,嗯…不对,师父你怎么到这来了。”

“你师父我想去的地方,哪还有来不了的,来…把刘岳抱下去睡,我跟阿娇说说话,你去守着门。”看来,有必要和阿娇深入的谈谈,虽然夏峙渊相信刘彻的能力,可是阿娇也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否则只会让那些女人欺负得骨头碴都剩不下。

“师父,我也想陪你们一起。”微撅起嘴,朱敏睁圆的眼睛里满是委屈。

“有些话,你就不要听了,大人说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在一边听什么。”夏峙渊对于朱敏的表情完全免疫,这么些年了,对这个小女孩还没习惯,那他就算白为人师了。

朱敏怏怏不快的走了出去,把灯火幽微的露华殿留给了阿娇和夏峙渊,她则抱着刘岳,到了外间替他们看着门。

“阿娇,你一直来都是这样被迫接受来自后宫的一切么,你不觉得这样很被动,很危险吗。以前只有你,你随时可以拍拍手,安危转身离去,可是现在有了刘岳,你还能走得开吗,就算走开了,你舍得下刘岳,或者刘彻能放你带着刘岳走吗,你想过这些没有。”夏峙渊盯着在昏淡烛火下的阿娇,那张花朵一般的脸,永远都似是开在春风里一般,从来就不曾有丝毫的改变,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却也是不短了。时间改变了他,而这个女子却依旧这样,活在两个时空的夹缝里,不能够做自己,也接受不了关于陈阿娇的一切。

阿娇幽幽的目光落在跳跃的烛光上,时明时暗,仿佛内心矛盾的思绪,爱之不能,弃之不舍,她也真的是很无奈啊:“我知道,可是,我真的接受不了这里的一切,不想碰,更不想和她们争。”

“不是要你和她们争,记得曾经听过这样的一句话,笨女人征服女人,聪明的女人征服男人,阿娇,你要做笨女人还是聪明的女人。”只要能紧紧抓住刘彻的心,后宫里又还有谁能对阿娇够成威胁,阿娇并不是不知道,只是并不愿意去面对吧。

笨女人?聪明女人?阿娇讪讪一笑,她到底算是聪明的女人还是笨女人呢,她既不想去征服刘彻后宫里那些心思复杂的夫人、美人,更不想和刘彻走得太过亲近:“可是,不论是聪明女人和笨女人,她们都有目的,而我没有。”

“为什么会没有,为了刘岳,为了你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不管怎么样,这个世界可以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可是刘岳呢,他和你总是密不可分的吧。我知道,你始终无法信任刘彻,因为历史上的刘彻是个薄情寡爱的君王,可是,既然你是阿娇,你就只有选择相信,就算只为了刘岳,你也必需试着去相信他。”夏峙渊在心底苦笑,他这算什么,明明希望眼前这美丽的桃花,能够盛放在自己的怀中,能够香满自己的衣袖,却使劲拿话劲她投向另一个怀抱。

阿娇心一颤,夏峙渊说的话,的确是她心里最深处的想法,可是,刘彻那个人,并不是知道应该去信任,就能够信任得起来的。每每想试着去信任的时候,总是想起史书里那个死在冷寂长门里的娇贵女子,一想起这些,她又怎么还能去信任。

“老夏,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要做到,又谈何容易呢?”

夏峙渊抹下心头淡淡涌上来的酸涩感,忍着喉咙里那句:阿娇,和我一起走吧,更要管住自己那双想要去拥紧阿娇的手,还要勉强自己说服阿娇,他突然觉得这样做下来,比和刘彻之间的战争更让他疲惫。

难道真是为了尊重历史么,不是的,历史已经被改变了,无子无宠而终老长门的阿娇,也有了孩子。那是为什么,夏峙渊心里问过自己很多遍,却找不出答案。

“阿娇,不要勉强自己,要试着多看看,看看刘彻的一切,不要用历史的眼光去看待,而是用一个女人看男人的眼光。”

阿娇摇摇头,虽然生下了刘岳,可是她每天只要早上一醒过来,就觉得自己活在一场戏里,一点也不真实,像是随时会从梦里回到现实一样。

面对刘彻,她永远是敬多过喜欢,喜欢?怎么她竟然会用到这个词呢…

“好,我答应你。”阿娇唯有点头答应,面对这样的话题,她实在没有办法回应:“老夏,你别光说我,你也是一样,要照顾好自己。”

“你啊,还有心情担心我,我的事比你的事好办得多了,但怎么也还得玩上几年,等匈奴内部差不多了,再给我些时间安顿好王庭的事,基本上就算完成历史给我的使命了。”对于自己的事,夏峙渊是有自信以处理得妥妥当当的,他担心的还是阿娇,也只有阿娇。

阿娇心不由得抽痛了那么轻轻的一下,却让阿娇几乎想要落泪,夏峙渊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透着深深的痛苦,虽然快要结束了,可是过程想必不是那么轻松:“老夏,我是很难再得到自由了,可是你能,我没能去过的江湖,你将来一定要连同我的份儿一起闯荡了。”

“好,如果是你希望的,我会的。”

阿娇所希望的自由,他愿意给予,只是刘彻,放不开手,也不会容忍…

今天端午

就不吊亲们的胃口早早看完过个舒坦的节日

祝亲们端午快乐

第五十九章:风云一会在宣室

和阿娇谈完后,已经快到黎明时分了,夏峙渊从长门宫出来时,抬头便看见了未央宫的建筑群落,果然是一派的帝王气象,不知道刘彻此时在做些什么。

夏峙渊嘴角掠过一丝调侃的淡笑,眼里透着些狡黠与兴奋,不知道,此时去见见刘彻,刘彻会怎么应对,既然想到了,依夏峙渊的性格自然是要去做的。于是,夏峙渊停下了离去的脚步,转向了未央宫的宣室殿。

经过一夜的劳累,刘彻此时正在宣室殿里等着太阳升起,群臣来早朝后,再去长门宫看阿娇和刘岳,然后自然是睡觉了。

他又失去了一个女儿,似乎他和女儿总是无缘的,先是漪儿,再是卫子夫的这个孩子。卫子夫…太聪明了,先想到的竟然不是为孩子的离去而悲痛,却是想着构陷于人,这样的女人,若是没有阿娇,他是愿意用些时间去周旋的,可是有了阿娇在身边,这样的女人,在他看来是何其的丑陋。

是啊,丑陋,宫里那些争斗的面孔,从来都是丑陋而可悲的,就算站在至高处,也显得那样单薄、苍白。只有阿娇,是一抹亮丽的色彩,有着丰润的骨骼,总是像春天一般,不经意间,吹入了心扉里,那么娇柔清艳。

宣室的门忽然响起了些声音,刘彻抬头看了一眼,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有人敢来打扰的,门口昏暗的色调里,突然涌入一袭素淡的色彩,风一吹来,衣襟飘带随处飞扬,透着说不出的清俊出尘。

待看清来人时,忍不住暗自心惊,竟然是伊稚邪,这个时候,他竟然敢来这里,胆子还真是不小:“伊稚邪单于大驾光临,却不知为什么走了暗处。”

“陛下,我若是光明正大的进来,只怕早被宫里的侍卫乱刀砍死了。”夏峙渊暗暗赞叹,刘彻看见来的是他,竟然没有露出丝毫惊讶的表情,这一代帝王果然不是寻常人物。

夏峙渊随处找了个地方,安危的坐下,仿佛这里不是宣室殿,而是某家客栈,他却是来喝酒的客人一般。

刘彻摇摇头,伊稚邪果然是好气魄,孤身前来便罢,还这般明目张胆的来宣室殿,不知道应该称赞还是应该说这人脑子烧糊涂了:“单于此来,不会只是为了来瞧朕一眼吧,朕和单于似乎还没这份交情。”

夏峙渊心说,我就是来瞧瞧你的,和你没这份交情,和阿娇有就行了,我来看看妹夫不成么。

“陛下,边关的战事何必催得这么紧,陛下若信,时机到了我定率匈奴来臣。”

刘彻半眯着眼睛,冷静的看着伊稚邪,他虽然不明白伊稚邪的来意,但伊稚邪的这番话,他难以相信:“似乎并非朕不想早早收兵,而是单于强硬抵抗吧。”

夏峙渊闻言,淡淡的露出一抹无奈,有结事情,并非是他想要完结就能如愿以偿的,匈奴王族何偿不是你争我夺,互不相让,如果他能统一意见,早就不想和刘彻兵戎相见了:“陛下,再给我些时间吧,让我把内乱先平了。”

“朕,为什么要信你。”

这才是重点吧,夏峙渊低低一笑,刘彻是在等自己拿出有力的证据证明,否则,这个多疑的帝王,是不会轻信于人的:“我没有证据,陛下信也罢,不信也罢。唯一能证明我所说的一切的,只有时间。”

刘彻不知为何,竟然愿意去相信,他没有叫侍卫,也没有传人来,只是这样静静的听着,就是为了当初议和时,那个虽然衣着华丽,却神情宁淡的人。现在看来素衣简装,却不减当年的清宁,这样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愿意去相信,许是为了当年那句与民生养吧。

“那就等着时间证实你后,朕再信任你便是了。”

夏峙渊看着宣室殿里简单的陈设,再加上冷冷坐在那儿的刘彻,真是让人觉得,这帝王的宝座看起来很美,其实不过尔尔:“陛下,时间最是公平,不论王候将相,贩夫走卒,都一样被时间约束着。这世间最好的药是时间,最毒的药也是时间,能淘洗出人的是时间,能淹没人的还是时间。”

夏峙渊话里的意思,其实很明白,这世界上并没有长生不老,没有人能逃过时间的堆积,没人能躲过岁月的侵蚀。

刘彻也听得明白,只是关于这个话题,不止一个人这样说过,可是他宁肯相信这世上真有人能超脱于时间之上,他需要更多的时间,给后人留下一个高高矗立的大汉朝,而不要带着任何遗憾归于黄土之中。

也许所做的一切都无非徒劳,但他愿意一试。

“趁着天还没亮,赶紧走,否则朕不能保证你的周全。”

夏峙渊却还没有走的意思,只要刘彻不生杀机,他自认小命还是很安全的:“陛下,方才,我去过长门宫了。”夏峙渊忽然抬起头来看了看刘彻,立刻看到了一双冷厉的眼正眨也不眨的盯着他

“若提起阿娇来了,朕便有话问你,阿娇酒醉后,曾经说出过一些,太子、江充一类的话,朕虽然听得不是很清楚,却明白这些话是你说出来的。朕要问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每当刘彻想到这些话的时候,就觉得很冷,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若是岳儿,那个一看见他就笑的小小孩子,他能下得去手么,如果真的下手了,阿娇会憎恨的,而他亦会憎恨自己。

夏峙渊一楞,阿娇也真是,不会喝酒吧还逞强,难道不知道有些事情就算做梦也不能说出一个字吗。夏峙渊呆怔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在刘彻面前,蒙混过去,只怕是很难哪:“陛下,有些事情,不知道会更好。”

“朕却偏是想弄个明明白白。”如果不弄清楚,听怕他日后仍旧会辗转反侧,难以安然。

若说是有人卜算出来的,以后刘彻会更依赖于那些不存在的神棍,若是说他自千年后来,以后刘彻便不再会放开他了,夏峙渊真是两头为难:“陛下,非是我不说,而是时机未到。”

伊稚邪的犹豫刘彻看在了眼里,天渐见白了,伊稚邪实在不适宜再多作停留:“朕便等着你的时机到,还有,若是再私入长门宫,朕定取你项上人头。”

夏峙渊下意识摸了摸肚子,看了眼刘彻:“陛下,我知道了。”无非就是不再去长门宫,以后约别处见还是行的吧。

伊稚邪离去,所剩下的便又是一室冷谥清静,刘彻想,若是放在其他地方,若是伊稚邪并非是匈奴的单于,这样一个人,他定然会欣赏并予以重任的。

阿娇,见过他了吧,这两个人有时候,给他的感觉竟然是一样的,明明都站在那么高的地方,却是那么的超脱与清醒。有时候,刘彻也想过,如果能和阿娇一样,是不是不会这般挣扎在深深的纠葛之中。

匈奴的战事既然可是平定了,那么,他或许可以早早腾出时间来收拾其他方向,如果上天真的不能给他更多的时间,他也要尽一切的努力,给他和阿娇的孩子留下一个四夷平定,八方来贺的盛世家国。

远处的朝钟想起,臣子们鱼贯而入,齐齐拜在殿堂中央,刘彻心中豪气一发,顿时觉得胸中的郁气一扫而光,浑身上下又充满了不尽的力气,精神也分外的好。

站起身来的大臣们低着头,互相交换了眼光,看来他们的陛下并没有因为昨日公主的故去而低落,反而又激起了什么新的念头,他们的陛下果然不是常人,这么快就化悲痛为新的力量了。

于是,众臣们纷纷把平时不敢上奏,或者觉得会被驳回的奏表一一上报,刘彻竟然大部分都应下了,更让众臣们觉得今年的冬天真是温暖得如同春天一样。

下了朝会后,刘彻没有乘车辇,随意的走到了长门,阿娇正在抱着刘岳笑得温柔慈和,站在晨起的朝阳里,让刘彻觉得分外的安心。一袭淡粉的衣裳,在这冬日里更是如春风一般,吹暖了刘彻眼睛和心:“阿娇,岳儿醒了吧。”

“刚醒没多久,正转着眼珠子四下找你呢。”也是奇怪,刘岳一到刘彻和她怀里就不哭不闹的,真是个好玩的孩子。

刘彻抱过刘岳,轻轻挡在怀中,呵着雾气靠近那张湿软的小脸,刘岳咯咯一笑,让刘彻的心瞬间柔软下来:“岳儿,想爹了吧,走,爹带你去看看园子里正开着的菊花。”

阿娇拿过柯静手中的小毯子,递过去给刘彻:“彻儿,给他盖着小毯再去吧,早上起霜了,别沾上了,容易伤了风寒。”

“哪里那么麻烦,朕的披风比什么都暖和,岳儿说是不是。”刘彻说着便拉起披风的一角,紧紧裹着正用力蹬着脚的刘岳,见刘岳抓着披风,灿烂的看着刘彻,眼睛里是满满的依恋。刘彻忍不住俯下头,在刘岳额头轻轻碰了一下,刘岳总是能勾起他心里最温暖的地方,只有这孩子才能这样,因为这是他和阿娇的孩子…

我已经两天没码一个字了,估计是被粽子撑的,一个情节都想不到…

郁闷哪…

第六十章:巫盅又将长门陷

卫子夫自从失了孩子后,就一直安安静静的呆在宫里,可是世界上没有人能够在失了孩子又得不到丈夫的抚慰后,还能保持心底的平静。

若放在以前,她是可以不恨,甚至不怨的,可是,在她的孩子失去了以后,刘彻却没有丝毫的顾惜时,卫子夫就再也无法强忍着心头的疼痛,她本就不是任人摆布的女子,谁也不能对她挥之即来,呼之即去,即使那个人是刘彻,也不能。

卫子夫叫来了一直呆在长安城里四处游说的刘陵,卫子夫嘴角掠过一丝冷笑,刘陵的手段,她也是见识过的,她一人在深宫里做不出什么惊天的大事来,不妨再加上一个刘陵试试。

“卫夫人,找刘陵何事。”其实,刘陵见不得任何一个刘彻的女人,不论是刘彻娇宠到了骨子里的阿娇,还是这个半失宠半得宠的卫子夫。她这一生注定做不了刘彻的女人,可是也不能阻止她去憎恨,去破坏。

卫子夫毫不在意刘陵半分敬意也没有的表现,看着刘陵笑得分外柔和,一如窗台上流转的晨光:“陵翁主自是聪明人,怎么会猜不明白呢。”

刘陵自然看懂了卫子夫着人送来的信,虽然寥寥数语,却写得再分明不过,这大汉朝还能有谁是娇灿九天呢,除了阿娇没有别人。卫子夫这个女人,真是不简单啊,原本只听过这女子是宫是最温柔和缓的,就没把她拉拢在内,现在看来,也是个值得拢一拢的:“想动那个人,却并非是普通手段能动得了的,卫夫人不怕事迹败露么。”

“自古来,这宫中就是争宠夺恩,那有平静的时候。”卫子夫温婉的一笑,却仿佛像是在说着什么光明灿烂的事情一般,只是心却更加的阴暗了。

“既然是如此,卫夫人想怎么做呢。”

“有传闻,那个人与匈奴单于甚是亲近,这件事陵翁主便看着办吧,至于宫中,我自会料理。”盅偶,在南风住在长门宫时,就已经埋在了长门宫中,只是卫子夫并不知道那个是南风而已。上回没有用上长门宫里的盅偶,这回只消挑起事来,却需要找个合适的时机,刘彻便是想护着,也是来不及的。

刘陵闻言笑笑,匈奴单于,这个倒真是可以好好利用一番:“卫夫人,你会听到你想听的,也会看到你想看的。”

卫子夫也是宽和的一笑:“陵翁主,我只是想看到这后宫里一团和气,别起什么风波,就心满意足了。”

“卫夫人说得是,这后宫将会风平浪静,再不起半些波澜的。”刘陵暗暗嘲讽的一笑,卫子夫以为,除了阿娇,她卫子夫就能独霸后宫么,螳螂捕蝉,尚有黄雀在后呢。

卫子夫并不是不知道刘陵的心思,只是现下由着刘陵去想,她并不在乎自己留给刘陵的是什么印象,刘陵耍着心思,就以为她卫子夫没有手段了:“是啊,早该归于平静才是。”

未出几日,宫外便有传闻四下散开,比之当时阿娇自己所设下的局还要精彩上万分。

皇后陈氏,与匈奴单于互通有无,这算是比较平和的说法;皇后陈氏,通敌,这算是比较高级一点的说法;陈氏,恬不知耻,与匈奴单于有染,这才是最高级的说法。

阿娇听后,笑了笑,很有意思的一出戏,却让旁人急出一身一身的冷汗。

“陛下,长安市上就是这么传的。”

刘彻愤怒到了极点,却半点也发不出来,他应该找谁,无风不起浪,他也心知伊稚邪才来过不久,这些传闻就流了出来,只怕又是宫中有人看见,走露了出去。

虽然相信阿娇与伊稚邪之间没有外间传言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但是听到了心中难免气愤。他甚至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去见可娇,他怕会忍不住心头的怒火,全朝阿娇发了去。

阿娇已经走得够远了,若再信了传言,将怒火全发到阿娇身上,阿娇只会走得更远。

次日上朝,朝会上说的,便也添了些关于阿娇的内容。有部分大臣,自认为是刚直不阿,容不得沙子的,勇敢的站出来,要将阿娇交由宗正府处治。

只是现在的阿娇才方生下嫡长皇子,明智的还是选择了沉默,无论如何刘岳的身份已经定下,再怎么样,刘彻目前也还是会念在刘岳的面儿上,事终会平息。

忽然堂上有名官员抽疯似的摇摆起来,口吐白沫,刘彻虽然看得心头怒火阵阵,却也还是差人把官员送到了太医署。

不久却见太医署的人带着巫祝来报,说是宫中邪气太盛,刘彻这才明白过来,又是一个局,而那我口吐白沫的官员,只怕是早已归了天吧。

“你且说说,哪里的邪气最重。”

巫祝斜手抽出一根红色的丝线,随口一吹丝线便随风飘了起来:“陛下,红线所指,便是邪气最盛处。”

刘彻便率众人带着些许看戏的心情,随着丝丝一直东飘西晃,直到丝线绕了很多圈后,才停在了长门宫前,然后缓缓落下。

“陛下,这长门宫内必有邪物,否则不会有如此盛的邪气挥之不去。”

“是啊,皇后娘娘和嫡长皇子都在长门宫里,莫要出了什么事啊。”

却有精明些的官员想到了另一出,只怕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刘彻眸光一暗,若是在这般众目睽睽之下,搜出些什么东西,就算是他想救阿娇,也是很困难吧,不知道是谁人设局,竟然要在朝会之上引得众人来此,真是好心机:“都退下去,这是皇后居所,岂容你等进入,来啊,去着羽林军来。”

至少羽林军是他的人,他是可以安下心来去信任的。

却有人是不信邪的,偏偏就要在帝王眼皮底下跳起来反对:“陛下,羽林军驻地离宫廷的路程需要半个时辰,臣以为,还是着侍卫、巫祝一同进去看才是。”

于是便有人附和了,刘彻冷眼看着,没想到他的朝堂上还有这般胆色的人,平时却为何是没有发觉:“朕说等…”

这时宗正却拦着刘彻的话:“陛下,皇后娘娘和嫡长皇子在内,轻率不得,还是先差人进去让娘娘和殿下先移至他处,再由羽林军进去察明也不迟啊。”

刘彻想了想,还是亲自进去看了眼,却发现阿娇和刘岳压根就不在长门宫里。

柯静看着门口这么多官员,甚至连内廷的侍卫都大多围在这里,心里惊得不行:“陛下,陈娘娘抱着殿下去了花园,说是散散心。”

羽林军来时,众人依旧在执着的等着,刘彻让他们散去,他们也还是执着的等在那儿,刘彻暗道,若无人挑拨,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信的。

羽林军进去搜了一圈,没发现任何东西,巫祝却忽然跳到一棵树下,指着:“陛下,派人掘地三尺必有所获。”

刘彻的心忽地一沉,原以为羽林军一来,一切便可掌握了,却小瞧了这群人:“挖。”

会挖出什么来,刘彻也不知道。

当一个盅偶被侍卫呈到刘彻面前时,刘彻扬起了嘴角的冷笑,心里却是难过的,这样的场面下,他再有心相护,也只能先将阿娇收归宗正府了。他自是相信阿娇在宗正府不会受到任何刑罚与刁难,却还是担心委屈了阿娇。

却没想到,当侍卫把阿娇带到刘彻面前时,阿娇只是了然的一笑,淡淡的神情却勾动了刘彻的心,他多想立刻伸出手去把阿娇搂在怀里,告诉阿娇,他信她,就算怀疑所有,也会信她。只是阿娇眼神里的淡漠,却让刘彻知道,阿娇还是被眼前的一切刺伤了。

而刘彻,只能是淡淡的交待宗正府,若阿娇有任何的慢待,他的这一生也就走到头了。

阿娇到了宗正府,享受到的自然还是最高的待遇,没人敢慢待,因着刘彻。想到这里时,心头的冷漠似乎稍稍消融了那么一点点。只是,还是陷入了这样的境地,刘彻啊,就算是再相信她,也无法阻止那些无聊的女人来一次次陷害,这回,刘彻选择了相信,下回呢,下下回呢?刘彻能一直这样毫不怀疑的信下去么。

阿娇摇摇头,罢了,信与不信,又有何干,夏峙渊要她多看看,她看了,看到了刘彻的情,也看到了帝王的凉薄,今日陈阿娇是他的心头爱,来日呢。这样一个凉薄的人,能够为着一个陈阿娇而长情么。

宗正看着坐在静室里,却依旧面色不改的阿娇,身上透出来的那份高华与平静,心下暗叹,真不愧是大汉最尊贵的女子,便是到了此等境地,依旧是气度蜚然,绝对不是后宫里的寻常妃子可以相提并论的。

“娘娘,您在这儿若有什么不便,请尽着提,臣定当竭力办到。”

“谢谢了,我没什么需要的,你下去吧。”阿娇依旧坐在那儿一动不动,这四壁清净的静室,却比起宫里任何一座宫殿都来得让人安心。

那些阴谋、陷井,阿娇并非一点不知情,只是由着她们去罢了,她也想看看刘彻究竟会怎么办。结果刘彻信了,她的心里却涌上更多的不安,却没有任何原由。

耶,这本书,我总算也快写完了,给大家预报一下我的新书吧

《穿越之我是乞丐夫人》

见过这样的一对乞丐夫妻么…

住着旧院茅屋,吃着山珍海味,

家里摆着檀床,挂着珠帘,空气里飘着南海洗尘香,却穿着粗麻衣裳,

没车、没马,去十里地外都得来回蹭人家的驴车,里外却有丫环、小厮侍候,

目前已经写了两万多字了,估计下个月中,就能开始上传了

自认,比这本《汉武娇颜》写得更成熟些

其实写汉武是一时的冲动,而写《乞丐夫人》则是在选了几个题材后,最终确认的

大纲和人物关系表做出来以后,觉得还蛮有可看性的,文字也比汉武更成熟些

希望多时候,大家依旧支持澜澜…谢谢亲们一支一来的支持…

第六十一章:当年拼却醉颜红

刘彻抱着刘岳,冷冷地坐在宣室殿里,原本他是有些担心刘岳会哭闹的,却没想到刘岳却像是什么都明白了似的,静静的躺在刘彻的怀抱里,用明亮的眼睛像灯火一样点亮了他的心。

他怎么能不疼爱刘岳,怎么能不爱阿娇,他们都像是暗夜中一盏明灯,在凄清冷寂的宫里,总是那样的温暖与柔和。刘岳此时的眼神,更让刘彻记起了阿娇,阿娇…在宗正府里还好么,可有人为难他。

刘彻的神色一沉,若真有不开眼的动了阿娇,他会让那些人知道,什么叫惨绝人寰。为了阿娇,他不介意背上恶名。

刘岳蹬了蹬脚,示意刘彻抱的姿势实在不太对,他简直就难受死了。站在一边的柯静她们又是没一个敢出声的,只好站在一旁干着急了。

刘彻终于发现刘岳的异样,小心翼翼的换了个姿势,刘岳才满足的眯上眼睛,含着笑睡了过去。刘彻看着刘岳的笑,脸上涌上一点点温暖与慈软:“岳儿,爹一定会尽快让阿娇来抱你入睡。”

刘岳像是听到了刘岳的话,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看着刘彻,然后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仿佛在说我相信,然后扒了扒身上的毯子,呼呼大睡。

刘彻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阿娇在宗正府里不知道怎么样,他哪里能睡得着。只是静静看着刘岳的睡容,任双手僵硬了也不肯让身边的宫人来抱走。没有了阿娇在宫里,还能打动刘彻的,便只有刘岳了,阿娇不在,他更是要保护好刘岳,否则阿娇会伤心的。

抱着刘岳的刘彻,正在心里想,到底这一切都是谁主导的,刘陵是第一个跃入脑海中的名字,只是刘陵根本没有进过长门宫,除了那日的酒宴,刘陵却是没有离过席的。

刘陵这些日子进过宫,见过卫子夫,难道宫中的事会是卫子夫做下的,只是卫子夫也并求曾去过长门宫。不管怎么样,这样的事,一定会和后宫某个人相关。

只是当廷尉呈上谣言的查探结果时,刘彻还是惊住了,没想到当初那个娇若海棠花的陵妹妹,竟然这样对待阿娇。

也许这件事原本也该怪他,当初若不是贪恋那和阿娇一样的娇软绵柔,若不是一时动了心念,若不是一时的贪欢,阿娇本不应该到这样的境地的。

既然事情和刘陵有关,那么卫子夫必也是逃不了的,只是现在卫青在前线,没有证据却是动不得的,想起卫子夫的孩子死时,说是巫盅所致,那时候,卫子夫便存了这样的心思吧。

卫子夫,不论她打的什么心思,刘彻暗道,他都会让她有来无回。本来卫子夫若是安安生生的,他倒也不介意让卫子夫继续在未央宫,做着高高在上的夫人,甚至也许将来还会看在卫青的面上,给卫子夫一个更高的身份。只是卫子夫终究还是没能沉住气,也就怪不得他了,卫青自是他的臣子,也是个心有四方的男儿,若是因为卫子夫就无心疆场,只能说明是个扶不起的。

卫子夫,便不动,也再不能留她在未央宫了。刘彻是这么想的,却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和各方战事正酣时,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动卫子夫的。

阿娇在宗正府里呆了已经十天了,每天好吃好喝的侍候着,也不曾有任何轻慢的地方,有时候阿娇甚至在想,如果非要她去面对宫里的血雨腥风,她是宁可呆在这里,也不要去看那些丑陋的面孔,更害怕有一天,也变得和她们一样。

只是不知道岳儿怎么样了,可是吃饱、穿暖,睡得可好,宫人们照顾得好不好。那么一个小小的孩子,娘亲不在身边,定然是要很害怕的吧。忽然一个温暖的怀抱就看不到了,岳儿是会寻找,会哭喊的吧。

那孩子,自生下来,她就抱得少,嫡长皇子呢,这身份太大了,于是总有诸候王们以及大汉的亲贵们来你抱抱,我逗逗,做娘的反倒没真正抱上几天。

岳儿心里,还不知道是怎么样的难过呢,没看到她,他会喝奶么、会喝水么、会睡得着么,刘彻会保护好岳儿吧…

阿娇想着想着,竟然又是一天过去了,傍晚时分,宗正派人送来了热水、香料,阿娇带着些忧患,随便的洗涑了一番,便和衣躺下。

夜晚的月光从窗台下流尚进来,似玉似波的光芒在清冷的夜里,如此惊心动魄的美丽。阿娇起身看了眼铜镜里,仅着素白中衣的自己,像是感觉很多年没有照过镜子一般,细细看着镜子略有些模糊的眼脸。

不着珠玉,不染脂粉,不着华衣,这副身子竟然散发着连阿娇自己看了都惊心的气度。如此清净的骨骼与容貌,一如这明朗夜空中,高悬的碧月,本不应该存在于这宫廷里,却牵扯纠葛到无法分割的地步了。

“阿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