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岩:当皇帝可真不容易,怪不得我爹要壮年退位#

#也许我也可以?#

#教好弟弟,让他当皇帝?#

#谢小暄:谢不爱#

第一七一章 一生暖老温平,一世茶饭安乐

与谢父之间旧日隔阂一去,谢籍心头更加朗然,念头也更通达,从前身上留下的服丹之苦经太医调养已鲜少影响到他。如今的谢籍,又成了那个邰山雨熟悉的谢籍,且较之从前更加通透了许多。

一日课堂上,有学生乍着胆子提问:“老师曾为天子,原是该佳丽三千,却为何只取一瓢独饮。”

这个问题,实话实说,谢籍至今没答案,只是觉得应该这样做,于是就这样做了:“大约是因知晓有佳丽三千,便要丢了琼浆,为求这琼浆我也曾翻山越岭,也曾历千劫难,更曾千军万马中归来,倘丢了琼浆,岂不如同丢了自己。求学如求道,求爱亦如此。”

见谢籍竟然回答了,学生们胆子更大一点,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都往外蹦,也是这些日子相处久了,学生们攒了好些问题,今日口子一打开,学生们的问题就如洪水泄堤一般不可收拾。有问谢籍“专业”问题的,有问谢籍“职业”问题的,还有问和谢籍扒旧年八卦的。

因着心情不错,能答的谢籍都尽量答,不能答地便略过去。

生民书院余的师长一边痛心疾首,谢籍在课堂上不好好教学,反在课堂上与学生瞎侃,一边悄然挤着坐在一边默默吃瓜。

谢籍惯见群臣,哪怕这点吃瓜群众,他今日剖析过往,也处是和过去的是非作个简单的总结,然后好好开始以后的人生。对于他的剖析过往,简单总结,谢籍用了一句话作为结束:“固可一时沉沦,但爬刀山趟火海,也必需一步一步爬出深渊。”

最后,沉默片刻以,对着满室寂静,他又加了一句邰山雨炖的鸡汤:“这一生大可不必对得起任何人,但必需对得起自己,尤其要对得起你吃过的苦受过的罪,付出过的汗水努力过的岁月。”

学生们互相看看,觉得这位的人生虽然还不算很漫长,但委实精彩得让人向往。这样一个爬过高峰,跌过深渊,如今归于平淡人生,且悟得心地通达的人真是太了不起了,令人不禁发自内心地敬佩,并忍不住想:我是不是也应该向这样了不起的人靠齐。

师长们:滚你的蛋。

“万不可模仿,不是人人需跌落深渊才能领悟人生真谛,也有人生于富贵,死于安乐,却留下举世惊叹的鸿篇巨著。”

所以,同学们千万不要主动开启人生的地狱模式,不是怕你们爬不回来,而是那样到底太辛苦。各位明明都可以拿人生赢家剧本,何必自我为难,非要走艰险不已的道路。

不是每位师长都希望自己的学生成为了不起的,千古传唱的人物,就如同不是每位家长都望子成龙望女成凤一样,一生暖老温平,一世茶饭安乐,长者对晚辈最好的祝福不过如此。

谢籍剖析完自我之后,就彻底放飞了自我,放飞之后的效果非常明显,一旦他进入厨艺课堂,开始劝手,整个生民书院的学生和老师都再没心思干嘛的味儿太勾引人,他们显然都不是圣人,更不是神仙,抵抗不出凡俗的美味勾人肠胃。

“上皇倘不登基为帝,说不得世间要多个好厨子。”

“听闻上皇从军,便是从伙头军开始做的。”

老夫子们虽然偶尔也要觉得谢籍不大务正业,但想想人家原来的正业是什么,也就没什么好指摘的了。

至于学生们…

光为能偶尔一尝美食,也要成为谢院长的狂热粉丝啊!

西院的女郎们不干了,凭什么东院上厨艺课有那么了不得的上皇教导,我们上厨艺课没那么好待遇。女郎们可不会憋着,想到就说出来,直接去问谢院长,谢院长答曰:“东院的学生均肥了许多,山山不许我去西院放毒。”

自打发现东院的儿郎各个都胖了一圈后,邰山雨就总吐槽他,说他有毒,居然光靠一月四了的厨艺课,喂胖了整个东院。

女郎们细想想,还是窈窕的身段儿要紧,美食什么的,还是留着东院长肉吧,就这么着,女郎们还是求着给西院抽了个厨艺更高妙的厨娘做先生,她们的理由也很充分,毫不羞地说:“院长把他们嘴都喂刁啦,谁知道其中有没有我日后的夫君,旁的也就算了,一日一日吃院长的菜下去,旁的怕下不了口,我们学好厨艺,日后也好增进情感啊!”

若说书院带给女郎们最大的变化是什么,就是眼前这了,她们比从前更加勇于表达自己的想法,也都更爽朗更自信。便是最羞怯的女郎,经几个月教学,也比从前要开朗活泼得多,已经是什么都敢做敢为了。

每当看到年少的女郎们,谢籍总会想象,或许他有个女儿,约就是这群小姑娘的样子。格外的天真烂漫,或许有点小心机,有点小心眼,还有点小脾气,什么都敢说,什么都会去据理力争,偶尔耍耍赖,撒撒娇,发个嗲,更多的时候又快活双爽朗。

“可惜咱们没个闺女,不然现在该是多快活的样子。”当然,谢籍也就是嘴上可惜而已,真告诉他,现在邰山雨怀里揣着个女儿,谢籍依然会惯性嫌弃。不过,这么些年没劝静,应该是不会再有孩子了。

两个儿子刚好,谢籍并不觉得需要再来个孩子,再来个孩子只会在他和小青梅中间夹着裹乱。

“现在你就是告诉我,我这一胎必生女儿我也不生了。”女人越是年纪大,生孩子就越不好恢复,现代的美容保健业多发达,不还是有些衰弱和苍老是无法挽回的她已经到了决定开始更多好好疼爱自己的年纪。

“不生不生,我有山山足够。”谢籍真只是嘴上说说,绝对没有再生一个的意思,他养孩子已经养烦了,虽然他其实也没总么动手,但盯

“我有俩儿子足够,阿岩这么甜,完全可以当作是女儿嘛,”邰山雨已经对此没有遗憾了。

或许来生,会有个甜甜可爱的女儿,但这辈子,彼此好好作伴,人生再不兴波澜,便是圆满了。

第一七二章 既留春花,也留秋月

邰山雨看自家孩子小,谢籍眼里,俩讨嫌的儿子也都是还没长大的小破孩儿,因而听闻有人提及要开始给谢岩选秀时,俩为人父母的都意外得不得了。邰山雨本是想说孩子还小,再过几年等孩子大了,让孩子自己去寻个可爱的姑娘相亲相爱一辈子。

谢籍则简单直接得多:“选什么秀,他老子都没选过秀,踏踏实实守着皇后过,他还想选秀,做梦吧。”

不当皇帝后的谢籍完全放飞自我,从前好歹还会稍微端着点皇帝威仪,毕竟是人君,现在不会了,该怎么讲怎么讲,怎么痛快怎么来——我不是皇帝了,你们还能骂我昏君不成。

谢岩是自己推了选秀,朝臣见劝不过才到谢籍这里来,不想谢籍一句话,把以后选秀的路都堵死了。他不仅把臣子挡回去,他还进宫里跟儿子彻夜长谈,谈话内容关于皇位争夺之下的血腥,最终的结论是:“若要长治久安,若要来日不悔,还是守着心上人好好过罢,不然总有一日会觉自己亦面目可憎至极。”

虽然谢岩甚至都还没到年少慕艾的时候,但是父母恩爱在前,他也是有点小小的期待的,当然要和心爱的女郎一生一世啦,佳丽三千?不存在的!谢岩在外游历时,也曾见过三妻四妾的人家,连自家关起门来都得防着亲人对自己动手,岂不悲凉。家应当时念起来都温暖的地方,宫禁于他人是皇宫,于他是家,他自然不会让家变成那样子。

所以…

“不如列律成文。”

谢籍:总觉得我很坑儿子,没想到我儿子更坑。

“成。”

没几日,这说律不律说文不文的规章就被写进了…被邰山雨称为《继承法》的条文里,以及从前是没有《继承法》这个东西的。虽然是因为一小部分朝臣私心而上疏,但大家都乐见天子早日成家,所以催婚这事大家都乐见的,但不想前任熊天子联手他们看好的贤明君主合力放出来偌大个烟花。

人家父子都商议好了,上疏天子吧,天子说:“你们不如找我爹试试。”

谁乐意去找上皇,不是找不着,也不是不能当面劝,是大家都知道劝了没用啊。有人对此乐呵呵,觉得反正谢籍这熊天子守着皇后都过得挺好,谢岩守着皇后过一样能好。有人对此没所谓,反正自家没有适龄的女儿,何必送人上青云,这可不能干。至于还想劝的…谢籍那是劝了就能听的人嘛!

谢岩锅甩得好,谢籍也不怵,把锅接过倒扣在地,自己坐上边了,有种来掀,可以说相当放飞自我啦。

一连串的动作,弄得邰山雨目瞪口呆,她是真没想过,这年头,这法令还真能写成文,还流氓式的单方面通过。左右是天子,他说通过了就通过,虽然有人反驳,但他还可以不接受反驳呀。

“阿岩我不担心,万一阿岩日后的孩子是个春花也爱,秋月也喜欢的呢?”

“那就别当皇帝了啊,只要不当皇帝,他可以既留春花,也留秋月,不用左右为难。”谢籍乐呵呵,坑了儿子,坑了孙子,坑了无数后辈,哪能不乐。

邰山雨这下确定,她九哥是真的彻底飞上了天,而且还不打算下来:“也好,与心上人好好作伴的愉快,胜过万千,他们便一时不明白,真经历过了也会明白。”

定下这件事后,谢家少年郎就开始有那么点思春,有时间就琢磨一件事——我的女郎在哪儿呢,怎么还不出现。然后又想:我天天待在宫里,女郎就是出现了我也遇不着啊!

继协助前任熊天子处理政务后,张煚并一干中书省官员再次接手一部分政务,因为他们看好的贤君明主说了:我要去找我的情缘。就这样,他们难道还能拦着不成,真拦着,天子老不成家也很闹心呐,还是早点找着心仪的女郎,早点定下来罢。

谢家少年郎满洛阳寻找心目中的女郎时,他家舅舅终于满世界浪完,重又踏足中原大地。邰清渠其实还没浪够,不过是小儿子出生到现在都还没见过祖父母,没见过家乡人,小东西甚至不会说乡音,反而会说许多外洋诸国的语言,还不是说一种是一种,是说话时这杂着那儿,这才让邰清渠和乔女郎决意带孩子回家来,叫孩子受传统中原教育。

海上的风浪给邰清渠略添了点风霜,但更多的是见过世界的宽阔与舒展,看到妹妹妹夫来接,满脸是笑,因看出来他家妹子这些年过得很好:“山山还是旧年模样。”

乔女郎亦道:“岂止,容光还胜从前。”

“积年不见,兄嫂怎么一见面就调侃我。”邰山雨迎上前,亲亲热热地蹲下,同嫂子牵着的侄子侄女问好,“阿宝我见过,都长这么大了,却不知这个是谁呀。”

“姑姑,我叫阿元。”能清晰地吐出中原话来,这还是一路上教的。

“才取小名呐,大名等禀了父亲再说。”邰清渠蹲下将一点不认生的小东西抱住,对他说,“这是你阿暄哥哥,日后你们一起玩耍。”

这些年偶有书信来往,邰清渠自然知晓妹妹又生了个儿子,邰山雨也知道阿元,方才只是想逗逗小朋友而已。

阿元小朋友好奇地看谢暄,没多会儿两个小朋友就用小朋友独有的语言说到一起去了,还一见如故,开心地拉着手登上马车,这个说要一起回家玩,那个说有好多玩具可以分享。叫四个大人在后边看着不由失笑,小孩儿们边走边说,大人们亦是如此。

说起一路的见闻,邰清渠谈兴颇足,一路从城门到家中,还显意犹未尽:“今日便都在家中宿罢,也好秉烛夜谈。”

阿元小朋友也舍不得谢暄,阿宝则一路犯困,晚上吃饭也没醒,晚饭时分,邰老爷和秦夫人才归家,并带着谢父一道归来,白天三人一块去道观谈玄来着。邰清渠回来的事虽然事先知会了父母,但邰老爷和秦夫人都不知道今天会回,还以为要等几日呐,乍一见欢喜得不得了。

谢岩:看来是把我忘了,没事,我自己主动靠拢。

第一七三章 五洋之大,六洲之广

五洋之大,六洲之广,便只是听一耳朵,也令谢籍心潮澎湃。这份澎湃,如同宇宙之于地球,人们每每谈及总难免遐思无限。谢籍并非是个喜爱四处游玩的人,但一经邰清渠口转述,只窥了半片衣角,便已经生向往心。

然而,他还有书院,思及此,又将向往心改了改,换作育得得桃李树,春风遍天涯,待来日游学时,如孔子一般,带上三千弟子,同往四海识海内外之穷奇,岂不美哉。

躺在邰山雨旧年的闺房中,嗅着淡淡竹香自薰炉中袅袅弥散,谢籍心中缺失的某一处被填满。仿佛漫无目的的航行,终于在海上找到灯塔,于重重迷雾间,见到了归航所指,依栖所在。

邰山雨:谢了,您自个儿去吧,我搭不得船。

不过搭不得船也有搭不得船的去处,只是对邰山雨这样习惯了出远门不是飞来飞去,就是有轨高铁的穿越者来说,古代出远门的艰辛远远大于旅行的愉快,所以于她而言这场穿越是这样的曾梦想仗剑走天涯,后来发现舟车劳动太辛苦就没去了。

“九哥是说,日后你要带学生去游学?”

“是啊,山山不是很想遍揽山河日月么,书院不好丢,山河日月我们能看的年月也不多,自然是趁年青力壮身体好时,结伴而行。”谢籍对此一直还有点误会,当然也是邰山雨从来没说她已经熄了心中仗剑走天涯的热火。

邰山雨:“可能是上了年纪,我现在不想太劳动自己,就想天天悠闲自在地歇一歇。”

“上了年纪?”谢籍惊得够呛,伸手扭过邰山雨的脸,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我比山山还大好些,可别说上了年纪,你天天嚷自己上了年纪,我得上到哪儿去了。”

只听这句话,邰山雨便知道,谢籍已经彻底放下了长生不老的执念,遂眉眼弯弯地笑开:“上到天上去。”

其实满打满算三十岁刚出头,在现代可能还是连婚都没结,日子过得不知多快活的都市职场女性。不过,天天看着俩儿子,邰山雨禁不住就把自己代入到了小姑娘都要叫阿姨的年纪,一满三十就奔四,虽然这个说法极度不友好,也很容易引起人极度不适,但世界就是这样残酷啊!

“九哥,有时候想想,人生七十古来稀,我们都走过一半儿了,真挺可怕的。不过,想到这半生有你一直伴左右,又觉得所有不可知的未来于我都无可畏惧。”邰山雨说着,搂住谢籍的脖子,心中是风波平静后的mín yì宁静。

谁不曾害怕过,谢籍还因这份畏惧,做过原本不该做的事,不能犯的错:“我亦如此。”

人生纵有长短又如何,有你的一世便是天长地久海枯石烂,没你的万载千年也不过是毫无意义的年华。

邰清渠这次回来,便也打算安稳下来,儿女皆到了需要读书的时候。往年没想过女儿也能读书院,如今既然有了,自然要把女儿也送去读书。邰清渠不但是打算把儿女送进书院,还想把妻子也拐去:“阿乔一身才艺,宥于院墙真正可惜,不知可愿同为夫一道为人师长?”

乔女郎从前真没想过,世上的女子成婚后,多是在院墙中度过一生,便是有自己的产业,也不过是产仆婢照管,只看看账簿罢。如今,她的夫君将一条从未想过的道路指给她,她自然不会拒绝,而是欢快一笑携着夫君的手从此人生共进退。

“这样说,我们可以多开几个班了。”生民书院如今不很愁生源了,之前入学的学生便是最好的活广告,愁的是师资谢籍的个人魅力毕竟还是有限的,当然主要是大部分可为人师,愿为人师的饱学之士都或已为人师,或干脆就是同行。

“东院还好,西院的师长可不好寻。”因碍于世人目光,多少要想想生于此时代的女郎们,西院多是用已出嫁的妇人为师长,可能凑齐三个班已是邰山雨跑细腿的结果,更多…谢籍也舍不得邰山雨太过辛苦操劳。

邰山雨和谢籍的问题,到秦夫人那全不是问题,当初西院招生也有秦夫人的号召力呢。如今缺老师了,自然也是秦夫人一出马,什么都解决。邰老爷不甘落后,卖力为生民书院拉老师拉学生,虽则有些因早已就学不好半途改学院,但邰老爷找老朋友卖安利,更多的是乐意把家中孩子送来的。

夏日假期一结束,生民书院的办学规模翻天覆地,东院十二班,约三百人,西院十九个班,约四百人,嗯,西院人多是因为下半年秦夫人打算开堂授讲,讲如何美,如何让青春岁月美得更长久。满洛阳城,有谁不羡慕秦夫人,都是祖母辈儿的人了,完全是才二十来岁的样子,年轻漂亮得不像话。

要不是书院有招生年龄xiàn zhì,甭管出嫁没出嫁的洛阳女郎,都要来生民书院扎堆报名。便是有也不碍啊,谁家没有适龄的女郎,也别抱在院子里了,赶紧送去上学。

东西两院的生源大增,和谢岩还有点干系,因为谢岩常要带着熊弟弟去寻父母,渐渐地谢岩就和个小姑娘看对了眼,这一来二去的真叫他们发展出感情来,虽则都还小,成与不成都还是个问题,但谁说这就成不了呢。

对此,谢少年有点恼:“妈,我也是亲生的好吧。”

“可不因为你是亲生的么,你要是捡来的,也不敢这样呀。”邰山雨把儿子当成了招生的活招牌,对家长和学生的吸引力虽然排在邰老爷和秦夫人之下,但绝对是潜力股啊!

谢岩:那我还不如当捡来的呢。

好不容易满怀少年心思,终于找着个对象,正彼此懵懂憧憬着在心里小鹿乱撞呢,叫他爹妈这样一闹,美好度大大降低,这可是初恋呐。幸亏心仪的女郎性子爽快明朗得不行,压根不会被这阵仗吓着,他说不定就直接从初恋跳到失恋了。

“你再这样撒娇,我可要去打听是谁家女郎啦。”邰山雨主完啧啧啧几声,“都有心上小女郎了,还跟妈撒娇呢,你羞也不羞。”

谢岩:“妈!”

邰山雨:亲妈式微笑。

#傻孩子,就在眼皮子底下,怎么可能不知道是谁家女郎#

第一七四章 兼而美之,光彩照人

谢少年和小姑娘看对眼儿的时候,小姑娘还不晓得谢少年是皇帝,东西院上骑射课都在一块场地,一来二去的女郎们和少年们约起了架。小姑娘连发十箭,箭箭中红心,阳光下飞扬洒脱的小模样,简直就是全场最佳,让人不注目都难。

谢少年一时技痒,同小姑娘比了一场,结果竟输给小姑娘,再然后小姑娘打遍东西两院无敌手,叉着腰笑的得意样子在少年心里那叫一个可爱得不要不要的,于是就这么被俘虏了心呀。女郎姓夏,夏耘,如今数得上号的武将家都和谢籍有旧,夏耘却不是武将家的女郎,而是张煚的外甥女。张煚妹妹妹夫为这个爱武不爱文的闺女头疼得不行,听闻有生民书院招收女郎,且多由世家女郎任教,便托张煚把外甥女塞进来。

张煚为这事还求到谢籍跟前去,谢籍觉得人家为自己干不少辛苦活,便二话没说同意了,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因为俩小孩子还在朦胧的恋慕着互相没揭破的程度,谢籍和邰山雨只作不知道,谢籍对儿子娶什么样的女郎没什么想法。邰山雨则只要是儿子喜欢,能快快活活过日子,那就好,看着夏耘女郎就是个能叫人一起快活度日的。未来如何,看他们自己决定罢。

生民书院再次开学,迎来了全校最受欢迎的师长——秦夫人!

秦夫人开课第一天,学校都快被要求听示范课的家长挤爆,没办法,干脆开成了公开课。秦夫人受惯了大家欢迎,自然一点也不惧人多:“世人鲜有不爱美者,儿郎女此,女郎亦如此。就如何美,如何方为美,人所思所见均有不同。尝有人问我,如何美,如何使自己更美,要答此需先问何为美。自信是美,雅达是美,信言是美,饱学是美,谈吐从容是美,见难援手是美,簪钗画眉亦是美…”

秦夫人开始卖她的鸡汤——曼妙的容颜与美好的修养缺一不可,兼而美之,才能叫这份美长长久久,永远光彩照人。

卖完鸡汤教人怎么根据自己的脸型来修眉,画眉,什么样的眉毛可以修饰眼睛,突出一双湛湛有神光的妙目,并且修饰脸上小小的不足和短处。甚至还有怎么做眉粉眉黛,秦夫人在化妆品上的钻研,可谓远超时代。

邰山雨:“我突然觉得我这辈子最大的运气都用在投胎上了。”

有秦夫人当妈,什么都不用愁,只需要躺赢,擅长保养的使女培养一个,擅长梳妆的使女培养一个,再加上搭衣裳的,她压根没有为打理自己的仪容操过心。每天起来只要洗漱好了坐在镜子前,使女们会从头到脚把她收拾得光光鲜鲜,亮亮丽丽的。

关于这个,谢籍自知争不过,很知道该给岳母腾位置:“那我这辈子最大的运气,必然是用在与岳父交好上。”

邰山雨:算了,我也不跟我爹争这个最。

“我妈肯定到六十都是这么美,沾我妈的光,我应该也差不离。倒是九哥,你得好好照顾自己的脸和身体呀,不然我六十岁的时候还容光焕发,你六十却像个老头儿,走到街上人家会以为我是你闺女的。”邰山雨说完想象了一下那画面,忍不住嘿嘿笑,她最近稍微有点污污的,这会儿竟然想起那句“一树梨花压海棠”来。

“如此说来,岳母的课,我得堂堂都来听…日后山山泡澡敷脸,也叫我一块。”从前邰山雨敷脸时调皮抹他脸上,他都挣脱开,现在想想,当初就该任邰山雨涂。

啧,这话说得邰山雨更污了,好像他们还没解锁过某些特定场所,趁如今还解锁得动,完全可以解锁一下嘛。等到七老八十有心无力,却还留有许多灰色的未解锁场景、姿势,哪该多么遗憾呐。

入夜,谢籍才进浴池,没多会儿就睁开眼,见邰山雨在浴池边笑语嫣然地看着他,谢籍皱眉:“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也许是烟气缭绕的缘故,谢籍竟没看出邰山雨笑容里的春波荡漾来,直到邰山雨像个妖精一样,光溜溜地滑入浴池,软若无骨地趴在他胸口朝他吹热气,谢籍瞬间懂了,小妖精在撩他!小他几乎夜夜跟小妖精厮杀,他担心累着小妖精,没想到小妖精还嫌不足,啧,挺好,日后就把几乎,直接改成夜夜吧。

邰山雨也是忘了她自己不堪一击啊!

“山山可要早些起,今儿是杨询为其夫人办生辰宴,山山与杨夫人旧日相交,不去可不成。”谢籍一边说,一边撩邰山雨的头发,嘴上说着“今天你得出门”,实际上满满一副“你今天别想出门”的意思。

“你这样以我的话,以后肉就再也没有新鲜的吃法啦。”邰山雨哼哼几声,就着谢籍的手起身,起来后把腰上的手拍开,没好气地瞪谢籍,“你这样还会让我觉得你还在吃味儿,都多少年过去了,你怎么酸劲那么大呢。”

不说还好,一说这,谢籍真不想叫邰山雨去,哪怕杨询娇妻爱子,日子过得极为痛快,他还是觉得杨询心里指不定在惦记他家小青梅:“倘我吃味山山便能不去的话,那我确很吃味。”

谁年少还能没几个爱慕者,谢籍这样的纨绔少年日日顶着张好脸招摇过市,便是谁都道他不好,不还有看脸就能吃下这碗安利的女郎么。邰山雨一边由着使女给抹脸,一边在对着铜镜看向谢籍:“我还吃味呢,钟女郎给你写过诗,王女郎给你画过画,如今她们都在生民书院任教,你们白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呢。”

谢籍爱死了邰山雨说这些,看,她平时跟没事人一样,其实心里什么都记得,要是不在意,哪里能张口就来。

邰山雨:…

就不该说出来,看这得意洋洋的样儿,真没法看。

得意完还卖乖,声音软软地哄她,用她邰哥在哄闺女的语调说:“任是世间诗画好,不如山山一声笑。”

#仿佛记得有个典故,说的是周幽王为搏美人一笑,放烽火戏诸侯来着,啧,我都有这么祸国殃民啦#

第一七五章 遵从于内心的声音

杨询和崔女郎办宴席,自然少不得请旧年好友,邰山雨在一群女郎的包围间,深深感觉到自己还年轻得跟把小嫩葱一样。女郎们虽也多觉年华渐长,但多半是还不肯服岁月的,皆挤在一块相请邰山雨回去疏通疏通,看生民书院能不能给她们也开个班,既然生民书院不能开班,秦夫人能不能在外边开个班。

秦夫人各种美容美妆小窍门虽然也有整理成册卖的,但她们均觉得自己领悟力有限,没琢磨出精髓来。邰山雨被女郎们的热情淹没,没办法,只能回去征求秦夫人的意见。

生民书院给秦夫人排课是一个月四堂,秦夫人不爱太劳累,减到了十日一课,可见秦夫人是不是个爱忙碌的人:“一个月讲三堂课就已经很需费些心思了,再另开堂授讲,我讲些什么。”

秦夫人真不觉得这有什么好讲的,她教使女时,都是使女在旁边看她做,能学多少是多少,学得好的就留下来当徒弟,学不好的便继续当使女。

“妈不想就算啦,回头让小姑娘们回家教也一样,她们就是太仰慕妈而已。”邰山雨最近在泡花瓣浴,可不是等闲花瓣都成的,有的用干花,有的用鲜花,有的得煮,有的直接泡就成,除花瓣膜还加了好些粉末在里边煮水,煮出来的水像一锅香气扑鼻的花果茶,每次邰山雨泡澡时,都要很艰难地用意志力战胜自己喝息洗澡水的冲动。

“说起来,铺子好久没开张,这些日子懒怠了许多。”秦夫人并不是很有事业心的女性,她开铺子也是为了同人分享自己觉得好的东西,也是想要找她分享她经验的人太多,为响应粉丝号召而已。

看秦夫人不想,邰山雨也不劝,倒是给出了个主意:“妈不是为阿兰她们的生计担忧么,我给妈出个主意。”

阿兰她们是秦夫人从前的使女,算是半个徒弟,会出来做使女伺候人,家境总是录会太好。出府成婚后,总有那么几个女郎是过得不大如意的,邰山雨也是听秦夫人说起铺子的事,才记起这个来。

“什么主意,且说来听听。”

还能是什么主意,开美容院呗。阿兰她们嫁的均是些讲究多的人家,讲究多并不是说就很富裕,多是清贫些的耕读门第,终是她们自己的选择,好不好的都已经到这儿了,想法改善她们的处境才是应当做的。

把开美容院的想法跟秦夫人一提,秦夫人琢磨片刻,合掌道:“可不,从前家里只一个你能拾掇打扮,倘开了美容店,岂不多得是能拾掇打扮的。”

秦夫人没别的爱好,就爱打扮人,家里的使女,甭管十五岁还是五十岁,都被秦夫人的美妆宗师光环照耀过:“这也省得日后总有人求到妈这里来,妈答应那个不答应那个,多得罪人。”

虽然秦夫人一直处理得还好,但也不是没人抱以怨言,只是秦夫人不计较,又委实手艺高妙,回头有怨言的人也自会放下芥蒂再寻来而已。

哪怕是秦夫人没有什么事业心,真正想做一件事时速度还是很快的,问过阿兰她们几个后,秦夫人决定给阿兰她们一笔钱入股。其实秦夫rén dà可自己开个美容店,雇佣阿兰她们,但秦夫人最终还是选择给钱入股——当东家和当掌柜且大不一样,何况是当掌柜和当主人之间的差别。

做这件事时,秦夫人很感慨地提了一句:“若天下的女郎均是想做点什么都能做,且还能做成,那就好啦。我们皆出身富贵,不晓得一文钱也能为难死人,在家有父母娇养,出嫁有嫁妆,有夫家照料,光是嫁妆的得益,便足够叫我们手上有银,心里安稳。”

“有时谈钱很俗,但银钱是一切安稳的基础,既然这世道尚不能给予她们安稳,那我们就替她们指明路,叫她们能自有进项,不必仰人鼻息,也不必宥于院墙。”秦夫人说罢看邰山雨。

邰山雨:我没想法。

对邰山雨来说,女权运动这桩历史她一点也不清楚,秦夫人做的事会带来什么,她模糊有点眉目,但真说对全局的全面影响,她还真没什么想法。当然,邰山雨也不是没学过,就是她一直觉得所谓女权运动,其实就是自我的不平等认知,也是不公。

邰山雨心中,真正的男女平权不是让男人怎么怎么样,让女人怎么怎么同样,而是不论男女,都可以遵从于内心的声音,而不因身份产生任何阻力。在这一点上,邰山雨自己是觉得还好,毕竟父母都很开通,甚至遇到的夫家人也都十分开通。

所以,她从不会想起平权这种事。

至于秦夫人,她是土著,她虽然没遭遇过,但她粉丝满洛阳,八卦消息向来灵通,今天的有感而发,就是因为从前遇到过的事使她有了改变眼前局面的迫切想法。

邰山雨听完秦夫人的想法,小心翼翼看大佬:“妈,你要做这件事吗?”

只见秦夫人摇头:“我是做不动了,这事交给年轻人办吧。”

邰山雨:不会是我吧。

当然不会,秦夫人一招手,从者如云,哪用得着邰山雨这手残党。

被抛下的邰山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