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爹原本开开心心地享受退休生涯,没想到约好一起享受人生的妻子不干了,跑:“都道女儿是爹的小棉袄,我看山山一点也不像是件温暖的小棉袄,好端端的给你妈找个事干,这段时间尝是我睁开眼,你妈已经出门,我入睡,你妈还没回,你说这像话不像。”

邰爹可从不会觉得秦夫人不像话,他只会对着“爱过”的亲闺女不像话,不仅不给亲妈想着怎么好好歇着,反而给亲妈找一堆事做。

邰山雨:“妈发自内心想要做,我难道能拦,就是能,妈喜欢的事我为什么要拦,妈开心就好啦。”

#邰老爷:竟很有道理,叫我无法反驳#

#有事业的女性美得不像话,且能长葆青春,这安利可是我私家珍藏,轻易不卖安利的#

第一七六章 给大佬递茶

秦夫人的美容院还没开门,便已经风靡了整个洛阳城,消息跟长了翅膀一样,不用多久满城都知晓。恰是秋日天干,女郎们天天对着镜子,一日觉得脸皮子干似一日,自然个个翘首以盼,恨不能一日三回去催秦夫人早早开张。

在万众期盼之下,秦夫人也没叫粉丝久等,收拾好铺子,准备好一应物什,趁着冬日严寒将至的时候,放了万响炮仗,把美容院给开起来。美容院名作“长春阁”,自然是取得芳华长春之意,直白得很。

门才打开,整栋楼便都被挤满,好在大家伙儿都很克制,秩序俨然,俱都是客客气气的,便是偶尔我踩着你,你碰着我,也是含笑互相看一眼——秦女神坐镇当场,便是为了留个好印象,日后好向秦女神请教,也得拿出最好的风度来呀。

长春阁自然不可避免的被穿越者邰山雨给祸害成了会员制,对外卖东西,秦夫人有另一间铺子,这里只做会员的生意。会员们办了卡,可以在这护肤调理,也可以在这涂脸梳头,还有负责给搭配衣裳首饰的:“秦姐姐调|教出来的人,我自是信的,可还是得让我们先见识见识手艺呀,但有秦姐姐十之一二,别说办张卡,办一百张卡也行呀。”

邰山雨:洛阳女郎们就是阔气。

“自然自然,诸位尽管试试阿兰她们的手艺。”秦夫人说着,安排使女们去执行客人,秦夫人一个人就把整个场面给指挥得有条不紊,虽然人多,可一点也不嘈杂不乱,大家聚在一起倒不像是来做生意的,更像是来和xiao jie妹们一起聚会谈论美容护扶心得的。

洛阳女郎们均觉得新鲜极了,便是秦夫人也一样,往日里只聚会时顺便谈谈,如今就奔这个来,反倒更痛快。秦夫人爱钻研,也爱与人分享,在这涂妆抹脸上,从来不藏私。只是女郎们都矜持惯了,不好打探人独家秘籍,如今秦夫人打开门做生意,大家自然就没了顾忌,可以放心大胆求指教。

秦夫人被围在中央,哪怕说得嘴都有点发干,但整个人真是闪闪发光,洛阳女郎们看着这样的秦夫人,更是恨不得掏出半副身家来,就为像秦夫人一样将年华留在最好的时光。

邰山雨默默给大佬递茶。

“虽说往日里也听说过,秦夫人好用各式各样的糊糊敷脸,但总不明就里,今日一听才知道该怎么个配伍。我就道不能随便什么都往脸上瞎弄,唯调配得当,才能养好这张脸呐。”

“可不,真是茅塞顿开。”

其实敷脸什么的,还是邰山雨暗搓搓引导的,早先秦夫人也不敷脸的,邰山雨在现代可是一天一片面膜,肯花自己三分之一的工资使在脸上的人。不过是到了古代,觉得用的东西都不方便,才不爱捣鼓,加上有个美容教主的妈,根本不用她动手,才懒怠下来的。

邰山雨还启发了秦夫人做雪花膏,邰山雨从前在现代心血来潮,买极贵的原料做过护扶品,什么小花茉莉蜡,积雪草纯露,玫瑰果油,还有各种保温抗皱成份,美白淡斑成分…哪怕到最后发现,远不如买成品好用,也着实知道了该怎么做面霜乳液护手霜之类的东西。

这会儿秦夫人正给大家倾情推广她的玫瑰花霜、茉莉花精华之类的东西,邰山雨觉得要给她妈个淘宝,她妈绝对能忽悠全世界的女郎都来买她的安利。

没有雪花膏的年月,女郎们用的都是各种香膏,用花和油冷作,虽然也能护扶肤,也很天然,但皮质不是吃油就可以的,光是油皮质也吃不下的。雪花膏一出现,就很让女郎们喜欢,只是秦夫人以往都是做一点卖一点,并没有像现在这样一次性摆满一柜子。

“这真好,一点也不腻不闷,我这脸搽不得香膏,搽得久了要长疙瘩,不搽吧又干粗,还起皮,可难看得很。”女郎们拿着试用的小瓶,也不讲究,由着使女领到后边洗去脸的妆,便开始照着秦夫人指点的搽脸。

雪花膏是乳霜质地,水油平衡,一搽上去水相很快吸收,油相在表面形成薄薄的保护,简直清爽得不得了,还有淡而不腻的花香气,间着一点草木清香,令人十分舒适。女郎们现在搽的雪花膏,是经过好多年改良的,邰山雨现在每搽一回,都要感慨秦夫人创造力之高,天赋之强。

她都这样了,女郎们的疯狂就可想而知,接着一个月,长春阁都热闹非凡,便是年节底下,生意也好得很,可谓是日进斗金。

不过一算账,邰山雨就奇怪了:“妈,你竟没挣多少银子。”

“挣那么多做什么,本来就是个与姐妹们同乐的地方。”说没挣多少是扣除前面投入的,所以其实还是挣了不少,不过相比生意的火爆,挣这点真不叫多。

想想秦夫人最初的打算,想想秦夫人给阿兰她们开的高额月钱,再想想那些好里挑好的原料,少挣点在情理之中,不过本就不是为挣钱,所以这样就很好:“妈开心就好啦。”

“只是如今铺子一开,人手捉襟见肘,怕供不上,阿兰她们现在长春阁里的事都忙不过来。往外招人,又俱都是些生手,一时间派不上用场。”秦夫人一点也不怕泄露秘方,她甚至在邰山雨选录出书时,就写过怎么做雪花膏,只不过真正能做好的人屈指可数而已。

“这不难,贴个告示招工,再提出人手来慢慢教便是。”只要不想着挣大钱,人手也好,产品也好,不惜物力财力投进去,都会堆出好的来。秦夫人弟子颇多,先请她们帮帮忙,待这段时间支撑过去,接下来就生意就好铺开了。

邰山雨帮亲妈把铺子开起来,把工招妥后,新年便裹皑皑白雪而至,不过一夜这间,整个洛阳便成成了冰雪世界,洛阳父老们也在寒风中迎来了新年。

#今年串门子才发现,各家女郎个个容光焕发,也不知吃了什么#

#女郎们:吃了秦姐姐的安利#

第一七七章 位卑愿奋发图强,位高愿伸张正义

秦夫人自打有了长春阁,简直跟人生又复青春年少一样,天天精神百倍,容光绝曜。邰山雨天天忙着给大佬递茶,倒也吃了不少瓜,这天忽然吃到和自家儿子的亲亲小女友有关的瓜,忍不住把盘子都给打翻。

“什么玩意儿?”邰山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说这事的人也尴尬,邰山雨一点架子不摆,还很似是往日秦夫人身后那个可人爱的小姑娘,真不像是嫁了人,还当过一国皇后的样子。当然,亲切是真亲切,讨人喜欢也是真讨人喜欢,就是老让人忘记眼前这位如今是太后来着多么年轻的太后,往日说太后,都让人想起威严万端的妇人形象呢,她却像个未出阁的女郎。

“也算是路见不平了。”虽然鲁是鲁了点,放到寻常人家,真不敢娶,不过当着邰山雨的面,这话可主不出口,看得出来,太后顶喜欢这个准儿媳妇。

原来是夏耘有个在书院交好的同窗,因交好便常来常往,结果这好友家里委实一本烂账,夏耘自己家和和睦睦,到舅舅家寄居,舅妈疼爱,表兄妹俱都相处得十分好,自来没见过那些自家姐妹为些料子簪子斗得死去活来的人家。这样的家中,惯是有个人人欺的小可怜,夏耘是个很有些正义感的姑娘,见了小可怜忍不住上去就把人揍跑了。

待同窗得到消息寻来,她已经把人全揍跑,各找各妈告完状了,同窗就是拼命救场,夏耘也传出“恶名”来。邰山雨前前后后听完,先是惊愕,然后是失笑,再然后是默默同情自家儿子真是会挑心上人:“,我道两天阿夏怎么没来上学,原来竟出了这么桩事。”

张的话,八成要夸自家侄女干得漂亮,就是架干得漂亮,事干得不漂亮,没来上学估计是被张扔在家里,正被张夫人教育如何在漂亮地干完架后,如何漂亮地把事干好,把局面料理明白。

这谣言漫天飞的时候,估计洛阳父老都觉得夏耘的皇后之位够悬,为了避免自家准儿媳妇受委屈,邰山雨很顺手地上柜台要了两套热卖礼盒叫宫人给张府送去,摆明了她这个准婆婆的态度。

她不介意啊,她也觉得架干得很漂亮,至于事干得不漂亮,这才多大点的小姑娘,谁年少没干过几件热血上头的傻事,不值当为这事就觉得人家姑娘不宜为guó mǔ。

谢籍听完后也是一笑:“山山倒是心宽,就不怕日后婆媳之间,叫儿媳妇占了上风。”

“一家人要什么上风下风的,我就俩儿子,没个女儿,人家肯把女儿嫁过来,我自是当女儿一样。倘今日是咱们的小公主把人给揍了,我不仅要夸她干得漂亮,还要给她大大的奖励。”当然,教是要教的,但不能让小姑娘感觉到她的正义是失败的呀。

“倘是我家女儿,何需动手,一个眼神,自事事有人料理周全。小姑娘虽然不错,但还欠教导,幸而还小,慢慢教便是。”小姑娘不成熟不稳重也在情理之中,谁生下来就能处处妥帖的,谢籍也不大介意这些,儿子选的,该如何,zì yóu他去费琢磨。

夏耘在家中其实也有点忐忑,但是邰山雨送了东西来,紧跟着秦夫人也送了东西来,夏耘的心就安下来。张夫人看侄女笑得开怀,不由摇头:“真是傻人有傻福,太后是极好相处的人,太后娘家亦好处,不然你看你今天怎么收拾局面。”

夏耘目神如飞,爽朗地笑道:“那也是我眼光好不是,便不知道他是谁,也在人群里看中了他。”

“宫禁不比其他,便是俱都是好相处的,也不可掉以轻心,二话不说同人干架的事,日后再不许有,若不然下回可就不是我同你说话,是你舅舅同你说话了。”张夫人深感这舅妈当得不容易,侄女是准皇后,不教导不行,教导太严也不行,毕竟她只是舅妈,又不是亲妈。

“好,舅妈放心,当时的情况,我若不出手,那女孩说不定要叫她们欺负死。我也不是一时冲动就上前的性子,委实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在眼前,怎么也不能坐视不理。”夏耘说着继续笑,一边笑一边招呼张夫人拆礼盒。

张夫人也很稀罕长春阁的礼盒,这倒不是多贵,而是太紧俏,去了不一定买得着:“这么好的婆婆,你可要好好珍惜,别由着性子来。”

“是。”

洛阳父老虽然对夏耘还能继续当皇室准儿媳有点意外,但也说不上么不可思议,毕竟自打本朝开国以来,皇帝陛下就不可以常理度之。连皇帝陛下只能立中宫皇后这种条文都有了,想来娶个不走寻常路的皇后也是有的,再者说,人家夏女郎还真能说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只是鲁了点而已。

夏耘再到生民书院上学,已是元宵节后开课,邰山雨还特地招夏耘说了说话,让她不要有顾虑,该上学上学,该怎么怎么。夏耘满心感激,寻常人家,倘将要娶的儿媳妇传出这样的风言风语来,都要打个顿考量一番,何况是天家。

“我日后再不会这般冲动了,您放心。”

“不碍事,位卑愿奋发图强,位高愿伸张正义,都是极好的。”邰山雨觉得要是有这么个能干架,又漂亮爽朗爱笑的女儿,在这样的时候肯定只会满心赞美。不过到底是要为guó mǔ的,还是得来点格调高一点的辞儿。

夏耘:同样是娇养深闺十几年,为什么我就运气这么好!

谢岩也特别感激父母,虽然他的女郎真的有点鲁,有点冲动,可他还是觉得很可爱啊,有什么办法,中了她的毒呀:“谢谢妈。”

谢籍:“怎不谢我。”

“多谢爹。”

“教还是要教,别舍不得。”谢籍对此深有感触他的小青梅,他到现在也舍不得说一句重话,他觉得谢岩作为亲儿子,在这事上没准一脉相承。

谢岩:“是。”

谢岩答是的时候,真的很诚恳,满满的责任感与使命感。

#夏小耘:嘤嘤嘤嘤嘤…人家学不会#

#谢小岩:好好说话#

#夏小耘:我还是觉得不如干一架#

第一七八章 今日死去活来,明日各奔东西

为了叫小情侣能够安安稳稳,不招人风言风语,邰山雨觉得可以先定个亲。谢籍却摇头,少年少女的心与情谁说得准,也许真是一生一世此情深永,又或许今日爱得死去活来,明日又毫不挂牵各奔西东,因而,还是等他们自己慢慢走到那一步吧。

“便是我同山山,不也没人帮我们定下来么。”不仅没有,还多得是人不看好,觉得这事成不了,就是昔日“好友”,如今的岳父,当时不也劝阻过么。幸亏他本事,到底追到小青梅,不然今日真就成了人人口中的“果不出我所料”,多叫人恶心。

邰山雨心想着也是,现代男女别说单纯谈个恋爱,就是有孩子了也未必会过一世呢,看小儿女缘份罢。像这样的时候呢,邰山雨就会万万分庆幸,她没女儿:“这要是有个女儿说要出嫁,嫁到什么样的人家我也放心不下,世间男儿我多的是上一刻山盟海誓,下一刻薄情寡义把自己脸打烂的。”

这话莫明叫谢籍听着心惊肉跳,略有点虚得得慌,毕竟他也差点把自己脸打烂:“幸而我总说不要,不然今日山山岂不要与闺女抱头痛哭。”

“可不,我出嫁前我妈就如九哥所言,与我抱头痛哭。”其实并没有,秦夫人只十分大佬地告诉她,有什么不痛快地回家说,凭他谢籍是皇帝,也不能欺负了我家女儿,所以邰山雨底气一直很足来着,只是声势弱在了爱而不舍上。

要不然,凭这混蛋干的混账事,早被她甩到宇宙深处去啦。

现在想想,从前是她仗着谢籍喜欢她,那时谢籍不也是仗着她的喜欢么。所以,半斤八两,勉强扯平,邰山雨虽然记仇,但不是老翻旧账的人,只要你不犯,她就不会翻,真犯了,那就不是翻旧账的事了。

春日里天好时,张煚终于想起来,侄女快要被皇帝叼走,跟侄女通了气,邀上天子一家去外游春,顺便把两家小儿女的事过个明路。过了明路,日后接触也就不必那么守着大防,可以光明正大一起游玩,一起逛集市。张煚也是看侄女现在这样悄摸摸的心累,也担心俩少年男女悄摸摸出点什么意外,干脆放到明里来,反倒什么都在眼皮子底下。

实话说,如果可以,张煚一点也不想和天家结亲,侄女虽然鲁点,但委实是个招人喜欢的小姑娘,嫁谁他都有些不舍得,很是想留在家里。只是张煚的小儿子不争气,这混蛋玩意儿小小年纪就喜欢四处玩,而且喜欢温柔可人的女郎,面对夏耘压根无一点男女之思,只有害怕——怕被揍,熊孩子经常干招揍的事儿。

谢岩对此非常开心,乐得像个找不着北的小笨蛋,倒是夏耘很淡定,张煚:“上皇陛下这是不仅要我卖给你谢家,还想把我侄女也卖你谢家,这买卖不合算。”

卖的当然是艺,张煚累死累活操持朝政,到侄女这儿,张煚觉得没准要累死累活操持内外,活似是前世欠了谢家一般。

“若得百年相守,彼此欢喜,哪有什么合算不合算,张相公拿买这可不合算。”邰山雨默默替儿子帮了个腔。

谢籍:“真要是买卖,那倒简单了,不知张相公打算卖多少?我虽不富余,但砸进全副身家能换到,也果合算的。”

张煚:算了,别叫这对夫妻得了便宜还卖乖。

熊孩子:“爹,以后哥哥有嫂嫂了,就不会再和我抢妈是吗?”

谢籍拎了熊孩子起来,与视线平齐,声调冷冷地道:“什么,你打算与我抢山山!山山是我的,你想抢,下辈子排队趁早。”

熊孩子好想“哇”的一声哭出来哦。

夏耘很喜欢谢家人相处的样子,不似是天家父子兄弟,倒像是寻寻常常一家人,又温馨又有趣。上皇陛下也不似印象中威严赫赫,冷肃穆然,反而叫人觉得有点亲切,还有点…说不上来的莫可名状。

“阿夏姐姐,以后我哥欺负我,你会揍他吗?”熊孩子可真没少被兄长施以爱的教育,最盼着能有个大魔王把他哥给镇压在五指山下。

夏耘看一眼谢岩,哈哈笑道:“我们谁揍谁各凭自家本事,你要被欺负了,也该凭自家本事。我揍他你难道能出气不成,出不了的,叫我说就该好好习武,来日凭自家本事揍他。”

谢暄小朋友:仿佛是这么个道理。

“那我要是揍他了,你会帮他揍我吗?”

“当然不会,你凭自家本事赢的,他自家本事靠不住才输的,干嘛要帮他,找场子这种事,合该自己动手才真找得回来。”

谢暄小朋友:“一言为定。”

“绝不食言。”

谢岩默默看傻弟弟,真是只打着不走,牵着倒退的傻牛,倒被阿夏三言两语给哄得上杆子,这样的傻弟弟,以后还是少欺负他一点罢。

见长子如今姻缘落定,邰山雨便把视线落在次子身上,看次子那还一团熊孩子气的样,摇摇头:“咱们阿暄可怎么办呐,再过几年,他也像阿岩一样大,可看他现在,一点长大的迹象都没有。”

张煚:“都是宠的。”

谢籍:我凭本事宠儿子,你有意见。

张煚:没有,您随意。

“阿岩到底是长子,教导是严一些,阿暄到底是我们放纵了点,但也不碍。想你我成婚时皆二十出头,阿暄倘晓事迟,晚一点成婚便是。”谢籍在对待儿子上,向来很随缘。

“倒也是。”女儿婚事可能要着点紧,儿子着什么紧,叫他自己找自己的情缘去,找不着单身好啦,不是说单身狗散发着遗世独立的清香么!

谢暄:我才不要,我也要和小女郎相亲相爱,亲亲我我,干嘛要我要单身负责清新空气。

“张相公,不知阿夏父母准备几时到洛阳?”小儿子暂时没个着落,那就好好和未来亲家融洽一下交情,好叫未来亲家放心把女儿交给他们家。

张煚:不怕你们知道,我妹妹妹夫一点不想来洛阳,因为他们一点不想嫁女儿,自家还没疼够,为何要急着把女儿赶出门去。

什么?单身狗会散发清香,而恋爱只会散发酸臭

那请让我酸到极致,臭到无敌吧,谢谢

第一七九章 书到用时方恨少

春日还是开学日,现在东西两院的学生们都已经很适应略微有点近似现代教育的书院,也很适应开学考,月月考,期中考,期末还考,师长心情好考,师长心情不好还考的考试频率。刚开始考试还有点紧张,到最后发现卷面评分并不意味一切。卷面评分好,师长会引导你从中寻找自己喜爱的学业方向,卷面评分不好,师长会帮你另外寻找你天赋所在,而且事实证明,触类旁通的天赋,很容易令人产生面目一新的改变。

不能走科举的可以学术数啊,可以学天文地理啊,可以学各种手艺啊,还可以把爱好发展为一生所钟的业呀,反正能干的事多了。

虽然是这样,但是还是会对考试有怨念,尤其是自己作天作地,非要和伴读们一起,到生民书院上学的谢暄。在宫里读书,好多老师追着他们几个人的时候,虽然也有考校功课,但是没有这么biàn tài,严阵以待弄得跟春闱现场一样啊!

伴读们深刻怀疑,他们是不是不该和谢暄一起来跳这个坑,只不过是架到了考场上,就是要退出得把眼前这场考过去。谢暄更怀疑人生好么,他一直以为到爹妈书底下读书是来享福的,结果福还没享到,先要接受考试。

“能不考吗?”

监考的师长看着因为爹妈“爱的传播”而声名响彻生民书院的熊孩子,觉得这孩子虽然也没那么熊,但绝对不是个能乖乖听师长话,师长说一有一,说十是十,丝毫不打折扣的学生:“不能,便是考完殿下不预备在生民书院就读,今日的考试也得先出成绩再说其他。”

虽然熊孩子老不愿意考试,但也不至于临阵脱逃,还是踏踏实实坐下来,拿卷子刷刷做题。

邰山雨和谢籍就在不远处看着这里,见熊孩子低头乖乖进考场,笑得前俯后仰:“孩子果然最近师长的话,倘我们去说,少不得要撒娇耍赖,满地打滚都可以,只要能逃了这场考。”

“这混账东西,必是想着你我在生民书院,好些事可以依仗撒娇耍赖解决,才说动了阿岩让他来生民书院上学。”虽然长子必然主要是为能和夏氏女郎多些相处的时候,不被熊子扫兴,但必然也有叫御书房操劳完国事还要操心熊孩子学业的臣子歇一歇的心思。

“就是不知道阿暄日后适宜做什么,他哥哥自是没得选,得做皇帝,到他很有得选,却大概还不晓得应该选什么。”孩子也已经不小,是时候该思考一下自己的未来,邰山雨现在陷入了这样的境地,有时候觉得孩子还小得很,有时候觉得孩子很大了,真是奇怪啊!

谢籍点点头:“既然自己要出御书房到生民书院来,那便早晚都会寻着人生之道路。”

考场上的谢暄还从没想过人生道路这种关乎一生的事,他只咬着笔头爪脑袋,题仿佛都不是很难,但他答得有些吃力:“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明明有印象,就是答不上来。”

熊孩子也干不出作弊的事来,只能满脑袋挠痒,待到铃声响要交卷,熊孩子才将将答完,甚至来不及多检查几遍,就必需把卷子交上去。待考完所有科目已近黄昏,脚步略有点虚浮地走出考场时,远远见了爹妈在外边花园里就坐。

他稍微有点怀疑人生地走过去,只听得他妈问他:“考完了,感觉如何?”

谢暄:“大概不很如何,妈,我要是考不好,你不会坐视爹揍我吧。”

“自然不会坐视,亲儿子都要挨打了,怎么还能坐视呢,起码要站着假假地拦一拦,留点慈母形象呐。”邰山雨接着话调侃了儿子一句。

谢暄:…

他妈有时候真挺皮的。

“好罢,不逗你了,考不好也没事,生民书院又不是科举场,光凭卷面评等定终生。不过,既然是你自己要来的生民书院,那就不能往回缩,来了就得一直读下骈,直到来日毕业为止。”邰山雨对于教子通常比较随缘,但也还是有些小坚持的,比如眼下这件事——自己作的死,跪着也要作完!

谢暄:“我真不能…好吧,我知道了。”

事实上,真要有什么事,他妈一点也不好说服,反倒是看着不好说话的爹还更好说服一些。因为一旦他妈做出什么不能说服的决定,他爹会举双手赞成。且绝对不许打折扣地施行,想想他也是惨。

几日后,谢暄和他的小伙伴们成绩出来,其实都还不错,皆在上游,毕竟是一群师长围着教出来的,不会差到哪儿去。熊孩子为此有点小得意,觉得自己到哪里都应该学得不错,所以也就没听师长的乖乖先预习,毕竟御书房和生民书院的课程设置不一样。

他一个不注意,到课堂上就被先生训了。

虽然熊孩子在御书房早被师长们训了个皮实,但当着二十多人的面被训,还是感觉不一样,谢暄不免有那么一点委屈和难过。下了课,刚想着要找亲妈寻求宽慰,还没成呢,就先被亲爹截了:“爹,我真是亲生的吗?”

“倘不是亲生的我能容你到现在,早打死了。”谢籍一脸嫌弃。

谢暄同样报以一脸嫌弃:“那真是谢谢啊!”

“别成日里拿这些小事烦你妈,有事找你兄长去,长兄如父。”

“我有亲爹在,我为什么非要找如父的长兄。”

对此,谢籍丝毫不忌讳地说:“那你完全可以当你没爹在了。”

到底是受天地君亲师思想熏陶的,即使是熊,也被亲爹的言论震惊得不轻:“哪有这样诅咒自己的。”

“那便好好上学,你年纪也已不小,别有什么事都还来找你妈。”谢籍对儿子学业平平没什么意见,也不觉得值一顿好打,倒是小混蛋天天来扰他同小青梅,他很有意见,觉得这值好多顿打。

“哪有连妈都不许儿子见的爹。”

“那很好,你现在见识到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谢暄:可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孩子是意外”啦,我妈口里,常出真言。

#果然,父母是真爱,孩子是意外,我就不该抱什么期待,被打脸了吧#

#请叫我专注被打脸一百年#

第一八零章 胸无点墨的样子

谢暄到生民书院就读,本来是为更有趣,更轻松,更愉快的读书生涯,不想,到生民书院后,不仅没有能天天粘着妈,还见识到了更没意思,更繁重,更操心的读书生涯。生民书院的课相较于御书房,更全面更趋于基础,而御书房教则教得深,教得精,毕竟师资不一样,学生的出身也不一样。

从前一堆老师围着他一个,自是事事以他为先,便是教学也通常会有专门针对他的教学方法,到生民书院就不一样了,一个班二十来个学生,师长不可能时时细心关注每一个学生,更不可能通过观察得知学生是已经明白了,还是半懂不懂。于是,谢暄就知道了预习的重要性,但是预习也不可能把不会的弄懂啊,所以他理直气壮地找他爹:“我学不好,爹要丢脸的。”

自觉早已经把脸皮子扔进深渊里的谢籍,含笑居高临下看着熊儿子:“你凭什么觉得你老子我还有脸面这种东西!”

饶是谢暄一直觉得他爹很没下限,但是头一回深刻意识到他爹有多没下限,此时此刻,他深深地觉得,他可能这辈子都抢不赢他爹,他也不知道自己从前哪里来的勇气,居然觉得等他长大了,肯定能把他妈抢过来:“我要是学习不好…”

正在谢暄绞尽脑汁的时候,谢籍伸手把熊儿子的书从书箱里拿出来,随意取出一本问熊儿子:“学到哪儿了?”

谢暄喜出望外,忙给他爹翻页,谢暄从前以为,他爹大约也没什么太高深的学问,不过随着他爹的讲解,谢暄越来越觉得奇怪:“爹,你是不是读过好多书?”

谢籍:“那是自然。”

“那为什么平时看起来胸无点墨的样子?”熊孩子总有本身一句话把天聊死。

谢籍:“你还想不想继续?”

谢暄忙点头,他虽然熊,眼色还是有的好不好,这样的时候绝对不能得罪他爹啊。做为御书房小皇子,成绩方面,当然不能落人后,嗯,主要是落于人后太多,回头要被教过他的先生揍死的。

邰山雨从外边采了植株归来,看到的是一幅格外温馨的画卷,夕阳渐下,父子俩在树影里你说我听,小的满脸崇拜,长的满脸温柔,画面好看得邰山雨都不忍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