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做我男朋友吧!”

男孩抹去额头的汗,露出好玩儿的神色,“哈”了声,打量了她片刻,说,“好啊”。

被告白的人过于轻率的态度惊到她,以至于她不得不再问一次,“你说什么?”。

男孩嘴角斜斜挑起,调皮地眨眨眼,“做你男朋友呀”。

她脱口而出,“为什么?”。

“因为,你很帅气”

言犹在耳…

简素怡直直地逼视扬帆远,“我向你表白,你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和我一起期间,眼睛从来没看过别的女人。威尼斯夜晚的求婚,我感受到你的真心,这一切都不是虚构的。一年,一年而已,怎么就风云突变了,我了解你,你不是那种轻易变心的男人,告诉我,到底为什么?”。

“我不否认过去对你的感情”,扬帆远扯扯嘴角,“但我后悔,如果能回到过去,我绝对不会开始好奇心的实验”。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莫名地不想听,简素怡回避扬帆远讥讽的眼神。

“你和王妍心的对话我听到了,你说这个世界不公平,还说富人一路绿灯,穷人寸步难行…那时的你很帅,所以你告白,我点头了,同时在心里想,好吧,我就来做你的捷径,好让这个美丽丑陋的世界不那么令你绝望,前提是,你一直做帅气的你,用你的才华,你的努力赢得认可,通向成功的路上,障碍由我来扫平。可是在威尼斯那一夜,你辜负了我的期望,把我当成傻瓜耍,你大概觉得我很好骗”,扬帆远自嘲,“不,我只是在放弃你之前试着忍耐罢了,你的所作所为超过了我为你预设的那条线。眼下你更没底线了,令人不齿,也令我恶心那九年和你在一起的自己!”

“帆远”,简素怡拉住扬帆远的胳膊,苦苦哀求,“看吧,你喜欢过我的,我承认自己很过分,伤害了你,可是,可是我没有办法啊,想在势利的时尚圈获得成功不是件容易事,不论我做过什么,我最爱的人是你,这点请你相信!”

扬帆远听都不听,甩开简素怡的手,转身就走。

简素怡不甘心,追在他身后喊,“我知道我爸向你伸手要钱,我弟弟也靠你的关系赚钱,你不爱我就不会连我的家人一起帮,你不爱我,就不会在当年看见我棚户区的家,嗜赌如命的父亲,行为不检的母亲,还依然对我不离不弃,为什么我最不想你看见的一面你都能包容,而我在国外那一年就不能接受呢?”。

扬帆远停住脚步,他怀疑自己的耳朵,也怀疑过去九年的自己眼睛瞎了。

他回头鄙弃地看她,“简素怡,当你的行为没有背离原则时,你说的那一些在我眼中全部无伤大雅,很显然,我看走眼了,虚掷了九年时光,浪费在不值得的人身上,现在我正式通知你,你和你家人从我这里得到的一切好处,今天起就此废止,让他们好自为之,至于你,既然以身试险,请做好心理准备吧,仔细地品味什么叫‘失去’”。

简素怡终于慌了,“不,你不会的”,她拒绝相信。

扬帆远不再同她废话,朝停车场出口处走去。

关掉手机的免干扰模式,给舟遥遥打电话。

舟遥遥正在排队取球球的验血结果。

她刚赶到医院时,耳鼻喉科的护士替球球止血,凤姑吓得头晕眼花,保姆在一旁照顾她。

老的老,小的小,让人看的揪心。

替球球做过初步检查,又询问了病史,医生说让她带孩子先去一楼的检验科查血常规,排除下血液方面的病。

一楼大厅熙熙攘攘的全是人,大人抱着孩子做各项检查,不时有孩子的啼哭声。

球球吓得直抽咽,一再地向舟遥遥确认,“妈妈,会痛痛吗?”。

舟遥遥哄女儿,“不会痛,我们球球肉多,不怕针扎”。

“真的?”,球球扁着嘴巴问。

舟遥遥猛点头,“放心好了,妈妈会魔术,保证不让你的小胳膊痛,好不好?”。

然而就因为球球胳膊上肉太多,不好找血管,挨了两回针,才取血成功。

球球的哭声惊天动地,边掉金豆子,边中气十足地控诉妈妈,“坏妈妈,骗人,骗人!”。

舟遥遥无奈地从书包摸出一块水果糖,在球球眼前晃了晃,“你再哭,妈妈就把糖果送给坚强勇敢的小朋友”。

听到有吃的,球球一秒收回眼泪,从妈妈手里夺过糖果,“我很勇敢,我不哭”。

安抚好球球,把她交给保姆,舟遥遥等着刷卡取检验报告单。

前面排队的人逐渐减少,轮到舟遥遥,她拿到结果扫了一眼,22项,除了中性粒细胞百分数与淋巴细胞百分数一个略低一个略高外,其余的都在正常值范围内。

等不及问医生,她掏出手机搜索相关内容,看到说是炎症引起的,她松了口气,谢天谢地不是血液上的毛病。

回到三楼耳鼻喉科门诊,把检验单交给医生。

凤姑迫不及待地问:“医生我家乖宝没事吧?”。

“孩子没事,现在天气干燥,空气质量不好,孩子的鼻腔黏膜有些糜烂,所以造成出血,你们回家后记得给孩子抹薄荷油,不是大问题,另外,孩子是不是挑食啊?营养不均衡也是一部分原因,注意给孩子补充维生素”,医生和蔼地说。

凤姑吃瘪,都怪她,平时老纵着球球,医生说了,只吃肉不吃蔬菜也不行。

取了药,舟遥遥抱着球球和凤姑保姆三人到地下停车场。

等在外面的保镖立刻迎上来,如影随形地护着她们离开,还没走几步,一伙小报记者围上来,连成一片的闪光灯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舟遥遥警觉地把球球交给凤姑和保姆,上前一步,“你们是谁,没看到有小朋友在场吗,拍什么拍!”。

一个女记者举着手中的杂志晃了晃,“请问你是舟小姐吗?简素怡设计师在杂志专访中讲了她的感情经历,隐晦地提及你是介入她和男朋友之间的第三者,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舟遥遥猛皱眉头,“你找错人了,趁我还好说话,赶紧让开”。

球球看到一群陌生人围住妈妈,不由撇嘴大哭。

凤姑也很心焦,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推了一把紧跟着她的保镖,“你先把球球妈带出去,我们没事”。

保镖听命行事,彪悍的体格挡三个人没问题,他把舟遥遥护在身后,伸出胳膊横扫着开路。

也有机灵的狗仔另辟蹊径,一哄而上,单反相机对准凤姑和球球。

凤姑吩咐保姆看住球球,挥舞拐杖赶人,“还是不是人呐,小孩子也拍,我看你们统统坏了良心!”

狗仔们边躲边套话,“老人家你认识简素怡吗?最近大热的服装设计师,她说是您孙子的未婚妻,请问属实吗?”

“不认识,我管她姓简姓繁,你们给我——”,凤姑话没说完,脚下一滑,身体失去平衡,倒在地上,拐杖也摔了出去。

这一瞬间就像慢动作,每一帧舟遥遥都看在眼中,保姆惊慌失措,球球惊恐大哭,狗仔们愣在当场,而凤姑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周围如同黑白默片,只有舟遥遥在嘶声大喊。

“奶奶——”

第七十七幕

陆琛下了手术台第一时间联络舟遥遥。

值班时她上网,登录常去的论坛,热贴置顶,随意点进去看了眼,越看越觉得发帖人提到的z女像她认识的舟遥遥。

但一夜之间相关帖子删得干干净净,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以至于她怀疑是不是太累产生了幻觉。

进手术室前终归不放心,给舟遥遥打电话向她确认流言的真假,奈何没人接。

这次倒很快接了,只不过语气非常急,“陆琛呐,回头我再打给你——”。

“等等…”,陆琛喊住舟遥遥,“你在车上?”

“嗯,我们孩子太奶奶摔倒了,我现在陪她在救护车上,正往最近的综合医院赶”,舟遥遥语速很快地说明情况。

安慰她不要慌后挂断手机,陆琛往更衣室走。

廖青在心外科的更衣室蹲点,看到一身绿色手术服的陆琛走过来,着急忙慌地迎上去,拉上陆琛藏进角落。

“干吗?”,陆琛皱眉。

廖青竖起食指,嘘了声,跟地下党接头似的,左右望风,见没人,才动作隐秘地掏出手机,“给你看一个视频,幸亏我手快下载了,在秒拍上发布不到五分钟就删除了,不管怎么说上传视频的人特么十分缺德!”。

“要是什么奇怪的开车视频小心我踢你!”,陆琛警告廖青。

廖青抗议,“我是那种人吗,哥纯洁着呢!”,说着观察陆琛逐渐凝重的脸色,“视频中被扔臭鸡蛋的人是舟遥遥吧,还在电视台门口,我觉得百分之百错不了”。

陆琛关掉视频,顺手删除,抬头问廖青,“视频你还给谁看过?”。

廖青相当有觉悟地说:“除了你我谁也没给看”。

“很好”,陆琛沉吟了会儿,追问,“网上那些乌七八糟的传闻,沈主任知道吗?”

“笑话,沈主任一天30台手术,几乎连轴转,她哪有空上网”,廖青拿回手机放兜里,“别说沈主任了,就说我们这些小兵吧,每天忙得饭都顾不上吃,根本没时间留意网络上的花边新闻”

陆琛嘲弄地笑了笑,“忙得饭都顾不上吃人怎么就秒速下载了网上的视频呢?”。

廖青为自己挽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再怎么顾不上,挤出时间也要吃饭呐,边吃边上网放松,这不赶巧了嘛!”。

“总之这件事你谁也不要提,等我问清楚舟遥遥,再告诉你”,陆琛怕廖青不靠谱,提醒他。

“嗨,你不说我也明白”,廖青举起拳头做了个恶狠狠的表情,“要是被我知道是谁干的,看我不把他揍得满地找牙!怎么着,欺负沈主任没儿子?切!”

陆琛无语,不理他回更衣室换衣服。

金玲子和几位读诗会的成员在高级水疗会所做spa。

从头到脚护理了一遍,感觉浑身舒泰,穿上浴衣到休闲区喝茶拉家常。

甲太太不时地瞄金玲子,欲言又止。

乙太太碰碰她,使眼色,“别说了,多闹心”。

丙太太嘴快,“金女士”,读诗会的成员偶尔互称女士,以显文雅,“网上传你儿子儿媳妇是契约结婚,真的吗?”。

金玲子闻言一愣,她怎么知道的,继而想到那纸帆远和儿媳妇签的婚前协议,这件事他们两口子肯定不会对别人说,她也瞒得死死的,咋就传到网上了?

啊,对了,那天与简素怡见面,咖啡洒到她鞋上,跟着服务生去洗手间时,包随手放在座位,难道…

她强自镇定,淡淡地说:“什么契约结婚,又不是拍电视剧,这不是瞎胡说吗?我们帆远和他媳妇儿在民政局办理结婚登记,还能造假?结婚证、准生证都有,孩子也生了俩,就算他们脑子糊涂乱来,我们做长辈的能坐视不管?实际上,我们家那位和儿媳妇的父亲是老相识,帆远跟遥遥结婚,两边长辈都乐见其成,再说了我们扬家三代单传,巴不得早添子孙。办婚礼时,遥遥肚子有了消息,我们全家都高兴坏了!”。

几位太太细细一琢磨,是这么个理儿。扬家大操大办儿子的婚礼,如果是契约结婚,这么高调,就不怕日后打脸吗?

甲太太笑了,“网上传的小道消息真真假假的不能信”。

乙太太脑子灵光,问到关键的地方,“这么看来,估计有人专门针对你儿媳妇,金女士,你想一想是不是有这样的人?”。

金玲子毫不犹豫地推到简素怡身上,“我儿媳妇老实人,能跟谁结仇,八成是帆远以前的女朋友在兴风作浪!”。

丙太太记忆力好,向金玲子求证,“你儿子那位前女友是你当初带给我们看的简小姐吗?”。

金玲子在心里埋怨,哪壶不开提哪壶,真成!故意让我难堪吧?

她尴尬地清清嗓子,“是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大学毕业后让她跟我儿子结婚,她不结,非跑到国外去,一走就是四五年,我们帆远也不挡她的路,你走你的,我结我的婚,结果她回国说自己后悔了,硬让我们给她说法,有什么好说的,难不成想把我儿子拖成老小伙儿,除了她不能娶别的姑娘啦?气得我肝疼,给了她几句狠话,大概她不服气,就上网造谣生事!”。

众人替金玲子后怕,“幸亏你儿子没娶这种坏心眼儿女人,否则家宅不宁”。

金玲子抿了口茶,叹气,“谁说不是呢”。

聚会结束,她提心吊胆地回家,没想到还有更坏的消息。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疏忽大意引起的。

赶到医院时,在神经外科的电梯口和帆远走碰头。

她不敢看儿子的眼睛,怕被瞧出端倪。

到护士站打听清楚,凤姑正在做头颅ct检查。

扬帆远和母亲不约而同地沉默,司机和保镖把发生的事交代清了,紧急关头,他们都不在场,至亲受伤,他们十分自责。

特别是金玲子,婆婆出事时,她正做spa享受,被扬振民知道了,就没她好果子吃了。

舟遥遥在ct室外等候,耷拉着脑袋像打了败仗。

扬帆远走近,伸手想揽住她的肩膀,被舟遥遥不着痕迹地躲开。

手尴尬地悬空,失落收回,扬帆远轻声问:“你没事吧?”。

“我没事,奶奶受伤了”,舟遥遥很难过,祈祷老太太平安无事。

“奶奶她…”,扬帆远说不下去,他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吉人自有天相,奶奶会没事的!”,舟遥遥坚定地说。

扬帆远艰难地开口,“今天发生的事——”。

舟遥遥飞快打断他,“我看到好多通未接来电,你应该都知道了,所以才打电话给我,多余的话我不想说,始作俑者包括今天的狗仔队,我会到法院告他们,他们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简素怡…”,扬帆远斟酌着如何向舟遥遥剖白心迹。

舟遥遥误会了他的意思,立刻接腔,“假如你想替简素怡求情,很抱歉,我不能答应你,她做的事太恶毒了,说什么我都不会放过她!”。

“不,你听我说”,扬帆远皱眉,“伤害你和奶奶的人,不管是谁,一个都别想跑,简素怡也不例外…”,他还想说什么,ct室的防护铅门开启,凤姑被护士推出来。

半个小时后出检查结果,医生建议留院观察,“鉴于患者年纪较大,虽然头部外伤轻微,但极可能导致慢性硬膜下血肿,由于该病发展缓慢,再加上老年人行走不便,反应迟钝,因此不容易被察觉。一般而言,一周左右病情基本稳定,血肿可以慢慢吸收,过程要长一些。如果病情恶化,需要做手术把血肿引流出来”。

好坏两种情况,医生讲解得非常清楚,作为病人家属,他们听从建议,为凤姑办理入院手续。

安排妥当,金玲子让扬帆远带老婆回家休息,她则自告奋勇地留下照顾婆婆。

主要是扬振民今晚回国,她没胆量面对丈夫,寻思着躲一天是一天,反正保姆和护工都在,哪里需要她出力气。

舟遥遥这一天过得太糟心了,浑身散发着怪味道,也就承情没有推辞。

两人一路无言地走到停车场。

舟遥遥丢下一句“怕熏到你”,钻进后车厢坐。

扬帆远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就随她去了。

回到家,舟遥遥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进浴室,泡了一个半钟头才出来。

她把自己丢到床上,摊开四肢,长长得舒了口气。

一天发生的事像走马灯似的在她脑子里转个不停。

也不知道球球有没有被吓到,希望不要留下阴影。

扬帆远与简素怡有没有亲上?

她恨恨得踢了脚床垫,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奸*夫*淫*妇,哼!

舟遥遥丰富的想象力自动演绎出这样那样不可描述的画面。

饥渴就说啊,她给简素怡让位置,缠缠绵绵到天涯去呗,为什么到老婆工作单位秀恩爱?

示威吗?真想赏他俩一个人一个大嘴巴子!

越想越来气,睁开眼睛,蓦然看到扬帆远放大到脸。

扬帆远低头,气息拂过舟遥遥的耳朵。

舟遥遥淡粉色的唇撩动他的欲念,他慢慢靠近,想一亲芳泽。

第七十八幕

舟遥遥头猛地一偏,扬帆远的唇擦过她的耳际。

她坐起来,气呼呼地推了扬帆远一把。

“你脑子想什么呢,女儿吓坏了,奶奶躺在医院里,这种时候,你居然——真让人没话说!”

扬帆远看着舟遥遥瞪得圆圆的大眼睛败下阵来,柔声解释:“你洗澡那一个半小时,我并没有闲着,去看了球球,万幸女儿忘性大,活蹦乱跳地骑马玩,我是那匹马。球球睡前对我说想学功夫打坏蛋”。

“球球怎么总变卦,前天还说想学芭蕾来着,让我给她买小天鹅的白纱裙子!”,舟遥遥怀疑扬帆远忽悠人。

“咱们女儿很坚强,性格比较像你,不细腻不敏感——”

舟遥遥白眼翻上天,拒绝听,“太坏了,你怎么总喜欢损我?想笑话我迟钝就直说呗,切!”。

扬帆远忍不住笑了,他预感和舟遥遥永远也争吵不起来,她那么可爱。

“我是在夸你,女儿的性格幸亏像你,内心强大才不容易受伤害,虽然我希望子女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但面对卑鄙无耻的人,狠狠地还击,打得他们再也爬不起来才解气,所以女儿的反应,让我很为她骄傲!”

舟遥遥承认他说得有道理,性格懦弱会受欺负,世界不相信眼泪,美好的生活需要靠自己争取。

观察舟遥遥的表情,知道她赞同,扬帆远继续说:“你扛住了网上的流言和攻击,某种程度你已经战胜了对手,她的害人把戏没有得逞,有一点我向你保证,她一定会付出代价,前程尽毁。当然,都是因为我,才连累你卷入舆论漩涡,害你和奶奶遭遇危险,这不是简单的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的事,不过奶奶那里你放心,半个小时前我打过电话确认,奶奶已经醒了,暂时没出现恶化的情况,听妈说,她吵着要回家”。

“那怎么行,医生不说了吗?奶奶的病需要住院观察!”,舟遥遥着急地说,老太太说一不二的脾气,没准儿还真出院了。

“别人劝她或许不听,主治医生的话还是很管用的,在她朴素的观念中,教书的老师,看病的大夫,都值得信任”,扬帆远偷觑周遥遥的神色,试着转换话题,“我下午去电视台找你…在停车场,你是不是看到我——”

舟遥遥压根儿不给他机会说完,夸张地打了个呵欠,缩回被子,闭上眼睛,“我困了”,意思很明确不想谈。

扬帆远无声叹息,替她关掉床头灯,卧室内陷入黑暗。

第二天,扬振民从医院看望凤姑回来,让人把扬帆远叫进书房。

门关上的瞬间,紫檀镇纸呼啸着砸向扬帆远,他踉跄着后退一步,血迹小溪般蜿蜒着自额角流下,镇纸落地,发出沉重的钝响。

扬帆远没有躲开,重新站直身体,承受父亲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