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邓子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又拭探性的问了一句。“如果真有情份,索性也拉扯你一把,大家同荣同光不好吗?”

张媛媛一听,啐了他一口。“狗改了不吃屎。下心我下回不护你了。”说罢自言自语道。“人人都说锦衣玉食好,谁不知自在的活着更好。”

小邓子一听,心中大为感服。

作者有话要说:俺代表不了党中央,国务院,但是能代表月亮糕祝愿亲们,新年好,新春好,2012很好,使劲好,用力好,更更好!

皇宫的夜里大而空荡,敬事房的内监引着杨真真的轿子一直在寝殿歇下。

杨真真在棠池的地头虽是霸道横行,但是在外头却是十分的谨慎与隐忍。

小太监一瞧到杨真真的轿子到了,忙上来搀扶,轻声道:“陛下还在批奏折,请棠主子先去侧室坐坐,喝杯热茶去去寒气。”

杨真真不敢托大,莫是这是皇帝身边的人,哪怕是条狗儿,惹人厌的物儿,都得恭谨上几分才是。

便笑道。“有劳你了。”

小太监引她到了侧室便躬身垂首无声地退了下去。。

夜风有些大,外头好像又停了一顶轿子。

杨真真心里一僵,侍寝的妃嫔连叫了两名,于陛下的名声却是有碍。

脸上不显,可是身影却在窗纱上投下一片阴影。

露水浸湿了宫灯,那名女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风吹动了案头的烛焰,飘忽不定。

脚声渐渐到了门口,打开门的“吱呀”一声,那人终于进来了。

有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海棠妹妹。”

杨真真极力自持着镇静,缓缓起身向来人行礼道。“姐姐。”

她静静直视着秋海仙,娓娓道:“想不到这个时候姐姐会和妹妹一块来。只可惜我不是秋海棠,姐姐莫要叫错了。”

外面的秋雨捶打着宫树的枝干,在氤氲的雨雾之中,夏末的残暖一扫而空,终于,黑得什么也看不见了。

而室内胭脂香气随着派生的冷气悠悠而荡。

秋海仙用帕子掩着嘴冷哼一声,“妹妹倒是心里清醒,难怪才进宫几天就晋你的位分,姐姐当然是望尘莫及了。”

花瓶中今早新插的花,落了半地残红。

杨真真咬了咬牙,把委屈吞下了肚子。

此时外面却有人传唤两位一块去了东边的殿里。

杨真真这下真惊讶了,连秋海仙头上的簪花映着灯光,红色的晕浮移不定。

伴随着豆大雨点的雨声,此刻,皇帝的殿里,象征着国家无上权力的玉玺淡定地盘踞在案桌上。

案桌后宋荣轩闭着眼,微微仰着头靠在龙椅上。

冠冕上的珍珠适宜地垂下,更衬得他身上的那股帝王之气,浓重异常。

秋风飒飒,扫落的万树凋零,残香冷落。

夜晚的宫殿,如此凄凉。

寒风扑面而来,伫立在高台上的宋荣轩看着进来的两位妃嫔。

杨真真站在陛下,头上粉色的珍珠在宫灯下流转珠光,引得一种怅然在宋荣轩眼波中流转,愣愣地看着她发呆了许久。

那么温柔的眼神,看在杨真真的脸上,却又是那么的凄寒彻骨。

她抹了一抹鬓角的云发后,盈盈拜了下去“臣妾参见陛下!”

无论有多么相似的神,音色却不可能一模一样。

看着杨真真借着秋海棠的形上位,如今又急不可待的想开摆脱她的影子,秋海仙嘴角微微一翘。

宋荣轩并不生气,一挥手命她起身,懒懒道:“你上前来,秋嫔到窗下罢了。”

这么大风让她到窗下作什么,略一迟疑,已有宫人提了一篮针线放进她的手中,又提了好几盏宫灯放下,宫殿顿时亮如白昼一般。

杨真真上了前去,宋荣轩只令她磨墨。

她犹可,秋海仙却忍不住抬头看皇帝的表情。

他还是无知无觉的躺着。

杨真真缓缓地磨着墨,秋海仙也不好不动,抬手做着针线。

宫人瞧着风大,关了门,两人被殿中的炭火一熏湿了脖子,涸得领口一片凌乱的汗迹。

宋荣轩冠冕上的珍珠在他的脸上不停地晃动阴影,两人按捺不住,却看他猛然睁开的眼睛看的皆是不由自主的一凛,慌忙低下了头。

该磨墨的磨墨,该做针线的做针线。

宋荣轩道:“秋嫔还记得从前吗?那时海棠帮朕磨墨,你就在窗下做针线。你和她一场共事,如今她有没有入过你的梦里。”语气如平常一般淡淡,并不见疾言厉色,秋海仙却被唬得针一歪,被尖头扎进了肉,一颗血珠子很快迸了出来。

她不敢动,想像平常一样回答,但是语气之中掩不住颤音。“陛下,海棠去了那么久了,怕是已经投生在好人家处,哪里还记得臣妾。”

杨真真不由看一眼宋荣轩。

宋荣轩叹了口气道。“可是朕一直有梦见她,都说自己去的不安心。你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秋海仙放下针线,跪下后抽泣着答:“臣妾不好,海棠在的时候,有时候会和她斗气,所以她去了,也懒得理臣妾,如今想来,却是臣妾的大不该,如果知道她会这么早去,臣妾说什么也会忍气和她好好相处。”说到后头,语中已微带哽咽。

瞧起来是真心实意忏悔的面像。

“你啊你,知道自己为什么六年来还只在贵人的位置上吧!”

听到宋荣轩如此说,秋海仙心里方松了一口气,紧攥着的手指此时才松了开来。“知道。本来是臣妾对海棠妹妹不好。”

杨真真瞧着她轻笑道:“怪不得有时候姐姐对着我会阴阳怪气的,原来是.........”

说完后,她只瞧着宋荣轩,若他没有反应,这话就白说了。

果然这话挑拨的正当然,宋荣轩神色虽然平常,但是看了杨真真一眼,带了几丝怜惜。

后头又对着秋海仙喝了一声道。“夜深了,快回转你自己的地盘吧!”

杨真真微露笑意,今晚的事,怕不是重演从前东宫姐妹和睦的好事,怕是陛下也在疑心秋海棠突然去世的事情。

秋海仙面上惶恐,眼圈红尽力一红,心里反而镇定了下来,假作身子微微一晃含愁似的转身告退。

她这一去,殿里便只剩了两人。

杨真真脸上含了芳情,遂劝他歇息方是正事。

宋荣轩顺势而起,值夜的内监扶他去了寝宫,杨真真尾随在后。

可是到了寝殿,值夜的太监弄好铺盖后却是退了出去。

宋荣轩对着杨真真一笑。“你还和海棠一样静静地守着朕睡觉可好!?”

杨真真又恨又痛,脸上却是强笑道。“那是臣妾的福气。”

夜时,正是寂静的时辰,杨真真坐在龙床外,隔着帐幔看着窗外雨歇后出来的淡月,第一次觉得这夜深起来,像张黑盆大口,向她迫来。

殿里因有火盆,倒是很热,但是她的身上漫上一层薄薄的寒意。

更鼓声声响起,在空荡荡的夜里,漫无边际的回响,好像永远都到不了头。

杨真真头上的珍珠随着夜凉,发出冷寂的幽幽淡光。

帐幔里头的人时不进呓语。“迟......!”

他正当青年已经坐稳了龙椅,迟了什么,迟的不过是她一片痴心,只恨未能相逢他还是少年时,生生被一个死去的人占据。

漫漫长夜,熬到四五更时,值夜的人请她去了侧室休歇。

一个小小的嫔,自然没有资格能陪伴帝王到天明。

到了偏室更衣,等待着黎明。

因是不用面君,也不必妆扮,只端庄即可。

杨真真笑道:“把玫瑰花的钗子别上吧!”

戴了一整夜的珍珠,烦也烦透了。

她素来爱玫瑰艳丽,芬芳。

双手浸在桂花香露调配的水中,指甲上红滟滟的光,衬得纤手白如玉。

她又命人帮自己上了一层红粉胭脂,随手拿了一个金丝牡丹绣就的香包翻看,对着宫人笑道。“这牡丹瞧起来就是大气!”

宫人看惯了她夜晚淡妆素净的模样,这般浓妆却别有冷艳的味道。

不由笑着奉承道。“娘娘眼光好,拿到的物儿都是好看的。不过再好看,也比不上娘娘。”

杨真真嫣然一笑,果真带了几分天姿国色,不胜妩媚的味道。

小歇了一会,有人恭请她回宫。

来时宫轿,去时肩辇。

昨夜虽是大雨倾盆,扫落了不少秋叶,唯有柳叶清新曳地,可是近眼一瞧,却有了苍绿的伤感。

来往打洒的宫人,看见肩辇一来,都纷纷停下,恭手屈膝。

又有人羡慕她的好脸色,想起皇帝这一阵子都是召她侍寝,各种神色尽浮于面。

连着裙裾被秋风吹动的沙沙轻响都引得她们赞叹不己。

杨真真逼迫自己不去想昨晚的真相,微微含笑,笑靥明艳夺目,身后只留给不明真相的人阵阵细细的香风。

殿外的风还在刮,杨真真半梦半醒间瞧见天际划过了一道闪电划过,那光太亮了,剌痛了眼皮子。

宫灯里头的芯咝咝的响。

她猛地坐了起来。

也许起身的响动大了些。

守在外头的张媛媛走了进来。

天空外头,闪电的尾光细细碎碎的在她脸上跳动,流淌不定。

张媛媛以为她畏惧,陪她说了会子话。

外头的雨便瓢泼似的下来了。

杨真真听了会雨声,身也倦了,又躺了回去。

张媛媛燃了安神香,又恐外头的阴天暗了房,点了盏灯才出去。

杨真真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只是梦中不知现实处境,她的身子轻轻飘飘竟到了一处园林处,有女子的声音娇声唤道。“殿下啊!”

是谁这么无礼,来到皇家御林里大呼小叫的。

正疑惑间,忽然那边来了秋海仙,穿的却是宫人的装束。杨真真又诧异道。“她怎么穿得这般模样?”

只见秋海仙看到她后看了她一眼后冷笑道。“活儿也不用干了,一大早就打着什么殿下的名头来这里卖娇弄媚的。”

说着,一径走了。

杨真真听得心头涌了火,她什么时候认识了殿下,一面想,一面顺步进了园内。

只见有一名女子在哪里嬉笑玩耍,眼中全无人在。

杨真真心内本来就积了火,如今见她旁若无人的玩闹,喝道。“你是谁?”

“我是谁?你借了我的名头来用,还不知道我是谁?”那女子赫然一转身,却是和她一模一样的脸庞。

杨真真大叫了一声,帘外的张媛媛听她梦中叫唤,慌乱的冲进来推醒她道。“主子!!主子醒醒!”

此时杨真真虽醒,神意尚自恍惚,因对着她道。“秋海棠回来了!”

咣当一声,张媛媛手里的镜子掉了下去,连忙拿着枕头竖起,扶她靠好背后,极力压低声音,凑近她耳边道:“主子是被魇了吧!索性醒醒气,先起来走动走动!”

“不是!我真的瞧见她了!”杨真真死握住她的手。“她要回来了。”

张媛媛神色一变。“怎么可能回来!!人都去了!除非她生来就不是人。”

杨真真想起,确实是这么回事,顿时满头满身的冷汗。

张媛媛沉默片刻道:“不如奴婢在这里陪着小主睡吧!”说罢,命人抱进了自己的铺盖,在脚踏上放了。

杨真真静了一静,把手放出被子外。“她回来也不是我害怕,该是害她的人害怕!”

宫里的人真正能善终的很少,当年秋海棠说是失踪,其间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皇帝也是有心要查,可能无从着手,一来,安喜公主已经嫁去边疆,三年后来了一封信才问秋海棠的事,皇帝才知秋海棠没有跟她去边疆。不过这封信,离秋海棠失踪已经有三年,所有线索已经了无痕迹。

但是皇帝没有放弃调查,要不然昨晚也不会特特地把秋海仙叫了去试探。

可是秋海仙不是一般女人,前前后后,陛下有意无意的试探,她都没有说出什么事来。

不会让人抓着一丝破绽。

而且三年来,她一直乖乖的呆在贵人的位置,不求太后也不闹皇后去说情,可是面儿还是和从前一样,有什么性子也全都使出来,使人相信,她这样外露的人,不可能暗地里做些什么事。要不然也不会在贵人的位置上呆这么久。---------起码表面上是这样的。

所以当年事情的真相除非是秋海棠死而复生,要不然只能掩埋在尘土里。

瞧昨晚陛下好像也相信了秋海仙的说法。

但那是他的想法,而到了她这里,却能有别的法子使出来。

一想到这里,杨真真心里大定,随着屋里的明明焰焰的烛光安睡了下去。

被大雨浇过的枝枝叶叶明净清澈,不染尘埃。

小邓子走出去瞧了瞧道:“连空气都带着清新的味道。可见这雨也是有灵性的,知道在娘娘睡觉时下,醒了,才好闻得满腔芬芳。”

正在屋内用茶卤漱口的杨真真一听,脸上浅浅微笑。“小邓子越发会说话了。”

说罢命人赏了他一个荷包。

荷包是小事,难得的是杨真真居然对小邓和颜悦声了,小邓子越发来了兴头,一时又说外头的景致不错,

杨真真在屋子里抚弄一下琴,翻阅了一部异像记。也感无聊,便答应了出去走走的事。

张媛媛想着她平素爱艳丽的妆,才拿了金凤出来,杨真真却摆摆手道。“别弄得满头金光闪闪的,别上一朵粉色的绢花便罢了。”

这般举动由不得纳罕。

杨真真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昨晚我梦见秋海棠了。她说她最爱素色。”

薄薄斜阳光照在她脸上,浅如白玉,细细的茸毛清晰可见。平时那种活泼暴戾的神情已无影无踪,眉眼柔和。带着痴情女子特有的清雅。

张媛媛替她别上绢花,唇边已经含上了笑意。“阿弥陀佛,娘娘想开了,也是奴婢们的福气。”

别看她的话不讨自己的心,却是真的为自己着想,杨真真心里一暖,扶着她的手走了出去。

出了棠池宫,上了肩辇去了园子里散心,刚下了肩辇正碰上秋海仙也在。杨真真向她行了礼,秋海仙打量她几眼道:“妹妹憔悴多了,想来晚上只守着龙体过夜的滋味不好过吧。”

在开始转暗的天色中,杨真真缓缓的上前,向她嫣然一笑。“姐姐的消息真灵通。”

“娘娘这儿风大,咱们还是回去吧!”张媛媛垂头道。

“为什么回去。”杨真真轻言细语的,仿佛不曾生气,“陛下是个痴情种,这是皇后娘娘也知道的事。况且秋姐姐服伺了陛下那么久,也更加会知道。”

“可是时间也过了那么久了。”张媛媛叹道,随意瞥了杨真真一眼,犹豫道,“或许再过段时间陛下也该淡忘从前的事了。”

杨真真摇摇头:“陛下越是这样,我才会越喜欢他。”

“娘娘...........”

杨真真一抬手,叫张媛媛住了口,自己转过身面对着秋海仙,“晚上啊,我守着陛下,听见他的梦话都是喊着秋海棠.”

她的声音忽的变得讥讽,“明明两人只差一个字呢,怎以陛下就不会叫错呢而且姐姐长得又美,听说从前也很的人心。按说比谁都该先得到圣心方是。”

园内顿时一阵窒息般的寂静,杨真真凝视着脸色仿佛一直没有变的秋海仙,淡淡道,“我长得虽然像秋海棠,但陛下心里清楚的很,我不是她,也不可能是她。”

说到这里,她忽的自嘲的哼了一声,眼中闪出异样的光彩:“谁也没法子转变陛下的痴情,无论其它人是如何的贤惠,如何的貌美,如何的比秋海棠好。”

张媛媛默然不语,自己的主子说出这样的话,明摆着是要得罪秋海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