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下来,门被打开了。

院子里空空落落的无一人在。

“迟子!”迟池心慌了起来,宋荣轩捏着她的手不让她乱动。“他好好的,一直都会好好的。等端午的时候,你再见他。”

迟池很快回过神来。

看着她悟过来的神情,宋荣轩应景似地翘了翘唇角。

迟池忽然笑了一声。这笑声带着几分自嘲。

转了一个圈,原来又回去了原地。

她发现自己总是好景不长,从一缕游魂慌里慌张的进了浣衣局,从一步步爬起,满以为自己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到如今,她才发现原来自己极容易妥协的人。

从前是有目的妥协,如今看似为了儿子妥协,其实何尝又不是她的妥协。

宋荣轩感觉到了她在笑,但是身子在颤抖,轻声问:“冷吗?”

宋荣轩握紧了她的手:“你想些什么。”

她摇了摇头。

其实她心里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她也说不上来。有种东西时不时张牙舞爪的上来,又疲惫的压了下去,她头脑里空荡荡的,好象所有的情绪都被抽光了,只给她留下了力不从心的感觉。

一时心乱如麻。

宋荣轩对自己是好,但是他为人又阴厉,别人或许看他如君子般,实则极其不择手段。

瞧他这次对自己便可知一二,自己还是让他另眼相看的人,如是其它人等,真真不知会如何看待。

不等她胡思乱想完,“对了!”

宋荣轩歪着看她。“有件事儿要问你。”

“什么事?”

迟池随口问。

“宫里有个女人姓张,长得有些像你。”

迟池身子一抖,玉钗噗一下从她的头上滑落,落在了台阶上,新长的草芽儿尖头软软地托住了它,才不致落了个玉碎的下场。

外2

宋荣轩见迟池的目光呆呆地向前望,再想想自己刚刚说的话,立刻知道她的心情,便不动声色笑道。“如果不是遇见你,这样的女子,哪怕见上一千次,我也不会瞧她一眼。”

说罢低□子把玉钗捡起,幸好不曾碎,便在锦袍上擦了擦依旧替她插在头上。

此时院子里为了让迟池好走,不免先清了人,这会子冷冷清清,二人起来时也只是胡乱的洗漱一下。

迟池这几日不曾好吃,虽听了他的话忐忑不安,但是瞧见他笑盈盈的样子,肚子里的万般话却是说不出来,这会子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可心中一把火却慢慢地燃了起来,这男人先是清了她的儿子,又拿话来吓她,委实欺人太甚。

但是瞧着四周都是他的人,一时想做手脚也不太容易下手,只得慢慢地吐出一口浊气,压下了火气,不紧不慢落下他半步。

“扭扭怩怩的作什么,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大姑娘。”

宋荣轩说完拉起她的手一起走,守在院子里的侍卫只当眼错不见,唯有迟池心中才压下的火头被他撩拨的旺盛起来。

到了门口马车前,两旁侯着的侍卫见二人出来,立马俯身成弓桥让他们踩踏过去。

宋荣轩倒是习以为常,只是咽了咽口水的迟池哪肯,那脚抬了抬,却不肯踩过。

他见了反倒放下心,虽则面前的女子性子别扭矫情,却是最是体恤怜小之辈,需知在宫里哪怕再强势之人也不得骄狂,容易引火上身。

可是迟池很快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退下吧!”

说罢,宋荣轩也放下了架子自己上了车去,接着探头伸出手要把迟池拉上去。

迟池作势要拉他的手,一边眼睛斜了斜地面淡淡地说道。“这里滑的很!”

宋荣轩方要再伸出些手,突然觉得面前那位女子大力把自己一拖,由不得被拖下了车。

他跌落在地,双手撑着,抿紧了唇。

迟池惊慌失措地道:“哎呀,对不住,怎么把你拖下了地?跌到地里了,疼不疼?”

宋荣轩伸手出去,迟池假模作样的拉了他起来,用力拍打他的后背。“幸好跌的不疼,瞧这一拍下去,也不见你喊痛。”

谁知抬头却见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阿池,你是故意的吧!”

迟池惊讶地道:“我哪能故意,您的身份可是不同一般人呐!借我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惹您。”

宋荣轩听的眉头越发蹙起,拉着她的手起身:“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原想使弱装做也被他拉下去的迟池见他只是轻轻的借力,倒不好弄乔作张。这会子听到他的话,倒有些豁出去之感。

“你知道什么?要真是那样,我就给解气便罢了。”边说边向前,挺了挺胸。“你推便是。谁怕的话,谁就是小猫小狗。”

宋荣轩“扑”的一笑,垂下眼眸掩住了:“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男人的胸襟哪能和小气的女子一般比,也亏你气性小便把他人想做一样。”

说罢突然横抱她往马车上扔去。

迟池尖叫了一声,也幸好此巷偏僻,无人路过。这般糗态才不致出露出。

一时被摔进马车的迟池头碰到了车马壁角上,痛倒不太痛,可是胸中一口气出不得,倒使出哭法排遣些。

二月的天气,还带着几分寒冷。马车在冷风中跑起后,车厢里难免被风灌的又冷又硬,迟池心中不快,尽量把身子往窗边倚着,哭的低低咽咽。

宋荣轩一旁看着,忍不住道。“世上哪有这样的理儿,你先惹了我,倒像是我先惹了你。”

他不说还好,一说,迟池心中越发添了几分哭性。

车窗刮进来的冷风痛快地吹到她身上,叫人看了可怜。

那头的宋荣轩也可怜,自幼锦衣玉食的长大,又被人群星捧月的惯了,一时作不惯平时男子对自己女人俯低作小的习性。口里硬梆梆地道。

“罢了罢了!怨不得圣人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只当我错了。”

说完,还自以为大量的伸出手去拉她。

那手的下场理所当然被迟池拍打开。

“你要怎么样?”

没了脾气的宋荣轩只得求了那系铃人让她自己解开给人痛快。

“我能怎么样?”

迟池露出一对红眼圈。“不是你错,是我错了。”

“别闹了,省得哭坏了身子。”宋荣轩揽着她的臂,头放在她肩膀上道:“你委屈了,我懂,我懂。”

因他新长出的胡子毛毛地贴到她的脖子里,迟池将他推开,嘟嚷道:“你懂个屁,看着你的样子才委屈呢。”

“好,是你委屈。男人当让着女人,管她有理还是无理。” 宋荣轩也不羞恼,搂紧她的脖子,紧得叫她服软,见着她的脸红透了,才要笑话几句。

那时马车己经驶向热闹处,大街上的喝卖声,还价声,又是孩童嘴馋央求声,此起彼落,不曾断过。

迟池伸手掰开他的手,喘过气来,掀起小小的一角贪婪地瞧了起来。

此时一进宫,也不知何时才得出来。

粉色袄裙上的蝴蝶栩栩如飞却是终不能飞,迟池眼神顾盼间不免在欢喜中带着幽幽一叹。

宋荣轩方要回话,却见路边不知哪家墙头探出一枝迎春花,在瞬间枝头大片的花骨朵纷纷落下。

落英缤纷,芳菲落尽,飘飘荡荡,

“这花开的不是时候。”宋荣轩将一瓣不小心飞过来落在迟池头上的花片拂去。

迟池看那花片虽是调零,却是任由自飞,心生羡慕。“今儿早上只喝了水。”看定了宋荣轩,试探道:“倘若你方便,不如现下下去吃点东西?”

可惜这人是叫精致的膳食养娇了胃,纵然下去也是吃不得外头的东西,不过是让着他下去看自己吃罢了。

宋荣轩见她神色心中已是明了,只见她这般装作无意间的话,虽心中极是好笑,也不欲拂她意,怕她心里不欢喜,咳了一声,便笑道:“我和你一块去便是了。只是别嫌我吃得少令你扫兴。”

这也算进宫前的福利之一罢,迟池也不是那么矫情的人,一时便投桃报李:“外头的茶还喝的。给你叫上一壶清清静静的品。”

宋荣轩对她的事只想应着就是了,此时见她说得头头是道,望着自己的一双眼中倒是有不少关切,心中一热,用双手包握住她手,点头道:“你在旁边,别说大清早的喝不得茶,就喝风我也乐意。”

迟池忍不住噗一下轻笑了起来,阳光透着帘子模模糊糊的洒在她的脸上,更是娇俏动人,此刻俯身凑到他耳际,低声说道。“还是那弯弯绕绕的样子,不想喝茶就直说,非得打上为我好的旗号。”

车子狭小,宋荣轩闻到了那种熟悉的淡淡暖香,抬头看去,车中光线虽暗,只见她嘴唇正擦过自己的脸,呼出的热气一阵阵撩人心旌动摇,心中竟隐隐生出了丝念头,不该听她的话让她下车。

迟池说了半晌,因无了声音附和,忍不住看他一眼。忽然周身一热,原来是他身上的鹤氅已罩到了她肩上,里头属于男性的阵阵热息立时将她整个人包裹了起来,不由低了头摆弄,那脸颊无意识擦过他的脸颊。惹得他急促的呼吸之声顿起。

吓得迟池不敢动,好一会,肚子叫了起来。

“我们下车吧。”

半晌,她终于忍不住说道。宋荣轩如梦初醒般地应了一声。“就下就下。”

不一时两人下了车,行到街上,才过十五没多久,有些铺子还在贱价卖花灯。

宋荣轩见迟池盯着一盏走马灯不放,便买了与她拎着,迟池边拎着边走,但觉人流如炽,人声鼎沸,好不热闹,一会儿眼睛又落在闹蛾摊前,宋荣轩见了也就上前买闹娥。

迟池接过往一旁立了脚宋荣轩接过拿了帮她插在头上。

旁边不知是哪家的浪荡子,闲着无事起了哄。

惹得迟池袖中的手却不自觉地捏了起来,手心已是微微出了层汗,一时涨红了脸要走。

她原本在外头经了风霜,唇色也有些白,此时戴了闹蛾,不知所措的立着,便似初探头的梨花散发着楚楚之美。

话未说完,忽然被宋荣轩打断。“我正正经经给我女人戴闹蛾,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宋荣轩说罢一笑,替她扶正了闹蛾。

虽在闹巷之中,但却身冷态离,眉染清光,眼角不曾飞却自威,清冷之余一股子居高临下的淡定持仪。

此等光景己叫人不敢轻举妄动,且旁人又见他们附近有几位侍卫袖手而立,情知不好惹。

索性做个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榜样,讪讪地退了。

听见他们的脚步声,宋荣轩就抬起头来朝迟池轻轻一笑:“又委屈你肚子饿了。”说罢微整衣襟咳嗽了一声。“还不快出来。”

迟池左右一扫,见有个熟人,再一看,只见葛朗匆匆忙忙从后头出来,赔笑道:“刚才才回家安顿下,不成想就连老爷和姑娘走这么远都不知道。”

后面之人方要跪倒,宋荣轩忙退以半步,道。“只是陪内人出来吃饭,葛大人别来无恙。”

内人?葛朗楞下后凝重,胸中心跳渐强,后面是一众明眼色人等,忙悄步退后离去几步,只当自己是不存在。

葛朗正了神色。“老爷,还是小的护送您回去吧,这街市人杂,万一冲撞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葛大人,你此处可熟,哪里可有落脚的地方。”宋荣轩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腹内在唱空城计呢。”

迟池见解了围,早己兴奋万分,笑道。“别小看这街上的摊挡比不上大酒楼的洁净,但是却别有风味,老爷也想吃呢。”

坐路边摊吃饭的好处是人可以无拘无束。不像在酒楼里,只许斯斯文文的坐着。再听听旁人高谈阔论,海吃猛喝,听百姓说些家长里短,一顿饭下来放松惬意许多。

葛朗听见,却斜着眼睛看了迟池一眼,一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挑唆的表情。

到底在他手下呆了一段时间,余威尚在,迟池退了两步,宋荣轩站定了,眼望着天空,一动不动。

可是迟池心中极想知道迟子后继的事情,吸了一口气,站定后微微一笑:“葛大人请带路,正好问问迟子可好?我这个做娘亲时时都想念着他。”

葛朗也不是吃素的,面上像是想把送他们早早护送进宫,自己好脱身,并不搭言,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

迟池无法,咬着唇看着宋荣轩,宋荣轩虽低下了头,却垂着眼不应“是”或“不是”?

她的手指僵了一僵,眼看着他,豁出去似地道:“咱们就去找处清清净净的酒楼里坐着吃饭。”

说罢眼角儿却离不开附近人声鼎沸,险些能与垃圾场比美的路边摊。

宋荣轩平视着她:“你想去便去。”

迟池听了听,脸上方露了丝笑容来。

葛朗见事己至此,也就不勉强,请他们转移上了轿。

后头跟着的人忙卖殷勤道。“大人,前面就是最大的酒楼迎福楼了,菜式多,又新奇。想必贵人也会欢喜。”

葛朗笑道。“你们不用白忙了,我自然知道,不敢乱给他们带去人多的地方。”一面说,一面令抬轿的人去了一处地方。

宋荣轩与迟池出了轿进门,己有人笑吟吟站在门口迎接,一抬头瞧是他们顿时吓了一大跳,却是极快回过神来,“老爷怎么和杨夫人来了?”

葛朗忙上前道。“不是杨夫人?你眼花了。”

郑福定睛匆匆看了一眼,心下大惊:这人是谁,品格有些像宫里正得宠的杨真真。

宋荣轩看了迟池一眼,笑道。“郑大人可真会忘事,前些年还见过她。那时我还是少爷。”

郑福忙道:“小的可真是眼花了,这位夫人见谅。”葛朗促狭一笑:“罢了,谁不知你国公爷忙国事忙的老眼昏花,谁会怪罪你。”郑福没有理他,道:“后头有个小园子,很是清净,己让人烹茶送果子上来。”

宋荣轩见是个茶肆,环境幽雅,四处飘着名香,墙上也挂着四季山水画,摆在前头的花瓶、香炉、茶桌、茶盏、用具、书画,也算是精美古朴,心道葛朗安排不错。

刚引了他们进了后院,葛朗却扯了扯郑福的衣襟。“去前面的迎福楼买上一桌席面,要味儿浓的。”

郑福诧异之极,立即看向他,谁不知陛下喜好清淡之物。

葛朗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郑大哥莫非真忘了头一次见陛下时,他身边跟着的姑娘吗?”

郑福又岂能不懂他如此举动究竟是何意?不由失笑,“知道了,很是承你的情。“

葛朗有些难为情地摸了摸头,正色道,”倒不用世兄承情,合该世兄运气到了,今日约了我在这里。只是顺便来了。“

郑福便收了笑容,表情多了几分凝重朝他作了一揖。

大抵是见他反应多了几分郑重,葛朗便又露出本性,道,“那位夫人也不知哪来认来一位义子,虽不曾在陛下面前过了明路,面上可也是多番看重,如今交在我手里,正好让世兄与我分担一二。”

那头郑福心中大为感激,一面安排人去前头的酒楼买了席面过来,一面对葛朗笑道。“府里的清风下了驹,正好送一匹过去给贤弟,府里的针线人等也是闲的发慌,缝制小孩的四季衣裳最是合适不过。其他的,我可不敢领。”

正说完话没一会,席面就到了,郑福不假人亲手送去。

迟池见到葛朗与他一起回来,身子向前倾,迫不及待地问道。“迟子如何?”

葛朗道:“小孩儿新换了地方,自然是新鲜的很。”顿了顿,又道:“况且郑兄送了他马,又有赶制出来的四季衣裳,这会子正是乐不思蜀。只嚷着要快些学文练武,日后威威风风的做个大将军。”

宋荣轩的手指轻轻敲了一下茶几,似是信了,转头和迟池说。“如今你可是放心了。”

迟池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堆了笑亲自倒了茶给宋荣轩,又想着葛朗如今是迟池的师父,不可怠慢,亲自也倒了一杯茶给他,那神色倒比给宋荣轩倒茶时还要恭敬些,眼珠子一转,又想着郑福多有关照,也不可漏下,又是郑重其事给他倒了茶。

虽不曾从她嘴里听出什么感恩戴激的话,可是席上的郑福和葛朗却是心知肚明的很。

一时用了饭食,说了会话,三人便散去。

宋荣轩命人重新牵来了马车,命在街上不紧不慢的走,颇有几分悠闲的意味。

迟池不停的调整姿势,尽量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舒服一点。

宋荣轩觉着大事已定,心情总算轻松一些,半开玩笑的说:“有我在呢,别像一幅入了狼窝的样儿。”

迟池有些心不在焉的应了句:“是啊,你在那又如何?”该是什么窝,还是什么窝。

她不是害怕,可是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她又说不上来。

看着她颇有些坐立不安的模样,宋荣轩嘴角微微弯了一下伸手握紧了她的手。“你久了没住在里面,一时生疏是难免,可是久了总会惯的。我得了闲,也会时常带你出来松动松动。”

迟池点了点头,可是真到了地方,她看着熟悉的连绵屋脊,一阵寒意还是不可避免的从背延伸到全身。

等出来迎接的宫人一出,香风满鼻,一双双眼睛对着她暗地里从头打量到脚又从脚打量到头,她就更不自在了,只恨不能隐身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此文慢热,多谢一路支持的人!

宫3

这样的日头下,宫脊层层叠叠如看不尽的山峦,有无处可去的假相,再者这宫人脸白一色,来去皆屏气无声,当真似假人一般,加之那眼珠子的光有意无意地落在自己的身上,难免瞧地来极是渗人。

迟池的手心难免捏了一把汗。

宋荣轩看着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再看看脸色苍白的迟池,眼睛是一望四周,合宫人等目光已微弱了许多。

不知情的子房自前头赶来,跑地回禀道。“陛下,皇后娘娘合着棠嫔过来请安了。”

宋荣轩脚也不停地道。“日子还不暖和,小心吹了风,让她们都回去安歇吧!”

子房喏喏答应了。迟池见到熟人,调皮心起,顿时转过脸去,朝他一笑。眸间闪耀的风华是何等的绝艳,一时间像一阵醉风,几乎把周围人等都快熏醉。

这人瞧起来好生面熟?

子房大着胆子再抬头细看看些,险些没吓倒,这不正是秋海棠,她她她...........不是已经死了,难道修炼成精,敢在大日头下现身了不成?!